《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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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罢了-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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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不做亲王,星曜也可以不做神使,我们只做一对寻常夫妻……”他的话恳切万分,“陛下,您一国之君,难道连一对寻常夫妻都庇护不了么?”
  “凤狻猊!”艺术家气质的国君发起怒来犹如当空咆哮的巨龙,他怒目圆瞪,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星曜只是你从海里捡回来的,朕帮你瞒天过海才让这个来历身份都不明的她替代先任神使,当时你怎么不说要跟她做寻常夫妻!?”
  他看到原本皇弟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眼眸里有一丝清亮的神光,像是倒映着明朗的蓝天,可现在那神光正被瞳孔深处的漆黑一点点地吞噬掉,最后那一双眸子像两颗丧失光泽的珍珠,泛着惨白的颜色。
  父皇驾崩前他曾许诺过,会一生爱护自己唯一的弟弟,再以母后为榜样给他相一位蕙质兰心的女子做王妃……
  “陛下,东蛮人已经退到蓝苍山一带,士兵们久战离家,能否让神使亲赴前线随军作战?”凤狻猊不会放弃,至少此次离开一定不会再让星曜一人留在皇都。
  “这个朕可以答应。”凌驾于云霄之上的国君金口玉言,只要能有一个适当的理由,他其实并不介意皇弟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
  总算没有白跑一趟,踩着皇宫外堆积的厚厚积雪,凤狻猊心中还是高兴的,对他来说名分并不重要,能与她朝夕相对才是最大的幸福。
  “哟!德善亲王今日有喜事?!”
  这清脆的嗓音却夹带着无数挖苦的粉末,不用回头看他已猜到身后站的是谁。
  “王后娘娘,最近前线捷报连连,难道还不是喜事么?”凤狻猊没停下脚步,本来说好明天再去太阳神殿看望星曜,可他现在就沉不住气了。
  “哦?是吗?我还以为您从陛下那儿得知了公主已有身孕的消息呢……”童心的脸上挂着无法揣测的笑意,不像是单纯的同喜同乐。
  “陛下万福,这的确也是喜事一件。”
  “只怕是丑事一件吧!”她几步就追上了凤狻猊,正对着他大声叫道。
  “你什么意思?”他隐隐觉得那笑声中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事实。
  “洞房花烛夜冷睿被我叫到宫中商议军机大事,第二日就赶赴沙场,您非要我说得那么明白……那么地,明白吗?”
  童心抬手下意识地捋了捋边发,见到凤狻猊的脸上露出了她所期待的不安神色。
  凤狻猊没有再往太阳神殿的方向前行,而是转身朝锦鲤所住的青雨水榭奔跑过去……

  争夺(下)

  ……》
  青雨水榭里依然一片萧条景象,池塘里漂浮着指甲盖大小的鲜红色迎雪花花瓣,凤锦鲤独自在楼台上抚琴,一切画面如旧,唯独手边少了酒瓶杯盏的陪伴……
  她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个不易被察觉的角度——得不到那个人的爱,能怀上那个人的孩子也不错。
  她凤锦鲤从不循规蹈矩地生活,什么礼仪廉耻,什么道德辈分,对于她来说只是人们用来自己束缚自己的绳索,被束缚了之后还要叹息着摆出一副低眉顺目的奴才样……
  指尖下的琴弦颤动不安,偶尔长音一泻千里,偶尔短音峰回路转,最后猛一扣弦,尖利的琴声划破周围的静谧,一曲终了。
  抬头看时,仿佛来自另一个遥远时空的凤狻猊站立在她面前,眼底深处埋着的不知是愤怒还是哀怨。
  “锦鲤,你不能生下那个孩子!”光和影分洒在凤狻猊的左右两侧,他的语气冷漠。
  “这可是我父王的独孙,为何不能生下?”她稍稍侧目,将眼光放在远处池塘里的一尾花锦鲤鱼的身上,心中不禁羡慕起自由自在的鱼儿。
  母后给她取名为锦鲤,正是看到了包裹着她的五彩光华,愿她能寄身于水,自由生活。然而那位仁德的皇后为何没再深思,锦鲤再美,只可供人观赏;鱼儿再自由,也只能活在人们给它修砌的池塘里。
  “你不能一错再错!”凤狻猊冲上前一把拎起那柔弱的胳膊,将锦鲤拽到跟前企图用凌厉的眼神扯掉缠绕在她身上的癫狂。
  “皇叔……您为何不恭喜我?为何要阻止我?您知道父王有多喜欢这个孙儿么?”锦鲤的声音里带着如和风般的温暖,一双纯净的大眼睛里甚至有那么一点点摄人心魄的魅惑。
  他忽然回想起了与她那一夜的荒唐,心里酸酸涩涩,有自责也有怨恨,但对锦鲤,他只有歉疚。
  “你甘愿被那个女人利用吗?!”凤狻猊想到童心,心里的那一片酸涩的水潭像是灌进了什么辛辣的液体,烧得他想当着锦鲤的面抓狂。
  “利用?”像有一朵粉色的云彩罩在公主那明妍动人的面上,“我也利用了她不是么……如果没有她,我又怎会得到期盼已久的东西?”
  “锦鲤,你是公主,是陛下的掌上明珠……这么多年你要什么有什么……”凤狻猊一直急切地想要把话题转移到“孩子”身上,却总被锦鲤带跑了调子。
  “皇叔您不懂,能为心爱的男人生下孩子……这才是我最想要的!”凤锦鲤忽然觉得有些头晕,从这张无法以简单的言语来描绘的俊颜出现在她眼前时,她就有一种醉了的感觉,尽管为了孩子她早就戒了酒,可还是抵御不了皇叔身上传来的阵阵甘醇香味。
  她不是不知道,这个她心爱的男人,有他自己心爱的女人,不是她,也不可能是她。
  “荒谬!实在荒谬!我和你根本不可能!”凤狻猊第一次在锦鲤公主面前表现出了不耐烦和锋芒毕露的愤怒。
  她,不再是那个只会牵着他的衣角,撒娇很久只想索取一个拥抱的小公主;而他,也不再是那个卷起袖子爬上高高的树杈,只为采摘那青涩的果实博她一笑的皇叔。
  凤锦鲤的心在刚才那一句话末了最后一个字还飘荡在空气中的时候,就已经被震碎了,碎成了她自己都不忍去看的程度。
  听皇叔亲口说出他们不可能,还真是{炫残{书酷{网 啊。
  “皇叔请放心,锦鲤始终会站在您这边。”她必须得回房休息了,今天的风里好像夹杂了冰刀似的,吹到脸上身上都好痛,好痛。
  “锦鲤,你好自为之!等战事结束,本王定会向陛下禀明一切,到时就算陛下降罪本王,本王也会保你周全。”虽然凤狻猊的最后一句依然挂念着他小侄女的安危,却早已一步步攀上了她无法企及的高峰。
  从他对这个一直疼爱有加的小侄女自称“本王”开始,便注定了一段亲情的决裂,注定了他凤狻猊自此在世上少了一个亲人的事实。
  第二日凤狻猊带着星曜赶赴前线,蓝苍山的西侧地势高隆,同盟军的十二万精锐大军就驻扎在这儿。
  “星曜,前几天战事频繁,你一定很累……赶紧回帐里多歇息歇息!”他对身旁正给伤兵打着绷带的神使十分关切,早晨在她戴上金面具之前,明明见到了她脸上掩饰不了的倦容和眼周淡淡的青影。
  午饭后好不容易把她推回帐中休息,结果一个不留神她又跑出来,殷勤地配合军医照顾伤兵,这样一来的确能在军中起到振奋士气的作用,可凤狻猊依然担心星曜的身体会适应不了高强度无规律的行军作战。
  “没事的,亲王殿下,我睡不着了。”星曜的回答很得体,也很轻描淡写,似乎没听出来凤狻猊话中深深的情意。
  “星曜!这些事情不该神使来做……军医呢!军医在哪里!?”见她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凤狻猊心里有点不痛快,想找个台阶给自己下,也想找个倒霉鬼来给他发泄发泄。
  星曜却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赶紧替那个伤兵包扎完毕,撑着膝盖立刻站起身,金面具后面传出轻微的响动,凤狻猊知道星曜肯定是对他吐了吐舌头。
  “星曜……等等!”凤狻猊追上她的脚步,一直到四下无人的地方才继续说道:“蓝苍山一带有许多温泉,营地后面……”
  “我知道了!”星曜加快了行走的速度,她中午听军医说了营地后面有一眼温泉,早早地就安排妥当,正迫不及待地想前去洗掉这一身的灰土。
  凤狻猊站在原地没有再跟,有些垂头丧气,他不过是想提醒她,温泉旁边的一顶金红色火龙图案的大帐里,住的是景轩国那个银发的太子。
  莫太子看起来好像整天都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样子,但愿星曜别冲撞了他。
  战地的温泉只是泉水蚀出来的一个小池子,四周用了军帐上拆下来的湖蓝色布绸为了两圈,连一个可以搭衣服的架子都没有,远远比不上她在太阳神殿里的浴池奢华舒适。
  但这温泉倒十分优质,看起来如一块硕大的碧玉沉在池底,面上泛着奶白色的水泡,腾起的雾气很快便打湿了她的衣衫。
  星曜的表情带着些许的无奈和失望,手指却灵巧地解起了衣袍上复杂的扣结,脱下雪貂毛皮的长靴,一双比雪貂毛更柔白的长腿暴露于山间清新的空气中,转眼便染上了一层水汽。
  温泉蒸腾出的高温令她有些飘忽,再不赶紧摘下那厚重的金面具,她就要憋死过去了——成天戴着这纯金打造的东西,简直是一种摧残。
  虽然已经事先让勤务军们帮忙清了场,一时半刻不会有任何闲杂人等来此打搅,星曜仍是用内力查探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不知这山里会不会有野兽出没呢……一边想着,她将身子慢慢沉入水中,没多久她白皙的皮肤就被微烫的泉水熨成了粉色,脸颊也逐渐红润鲜活起来。
  她也向士兵们打听了景轩国军营的驻扎地点,好像都在靠近溪水的山口。她没再去细细查探这溪水源自何处,也就不会知道他们统帅的大帐离这儿不到百步……
  顿感浑身像卸下了一副铠甲似的轻松无比,星曜手里把玩着金光灿灿的面具,任由思绪陷入一片暗色的沼泽,她想起了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是这样泡在水里……
  不过,哪有这般闲适享受。
  若不是因为失忆,她可能不会惧怕死亡,甚至会含笑等待海洋吞没掉她这具行尸走肉,完结她惨不忍睹的异世之旅。
  一开始,遭遇风浪的商船并非只有她一人幸存,凶恶的风浪突然来袭又悄然平息,仿佛是老天没来由地大发雷霆往海面上重重拍了一掌,待掌劲过后一切风浪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一发千钧的危机她竟然挺了过来,可接下来要面对的,才是真正考验求生意志的漫长漂泊。
  没有食物,没有水源,身子在海水里泡着泡着变得麻木酸软,白天烈日炙烤,夜晚要忍受冰冷的海水仿佛要渗进骨髓的侵蚀。
  幸存者们一个一个地魂归大海,那种眼睁睁看到生命逐一逝去的感觉好几次让她像是已经堕入了地狱一般的绝望,可她依然不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于是,在她尚存一丝神智时果断地将自己捆在一小块用以求生的断裂的甲板上,继续随波逐流。
  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尽管她虚弱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却撼动不了她想活下去的信念。
  自己为何如此执着?
  第三天的清晨她终于被一搜巡海的皇家战船救了起来,她模糊的视线里闯进来一个拥有温和面容的男子,如果不是周围嘈杂的人声,如果不是那个人主动开口对她说话,她会以为自己见到了海洋之神。
  命运将她乘坐的商船推进了骇人的风浪里,却安排了一个周身散发着祥和之气的神明般的男子在此等待着救她上船。
  旧的伤口会结痂,会脱落,新的息肉长出时伤口周围的皮肤颜色会更深。曾经以为莫伯言是她的真命天子,是她宿命中应该遇到的那个人……多么可笑!原来自己一直以来弄错了对象!
  一人多高的雪绒树向四面伸展着白花花的枝杈,树丛后站着的那人一动不动,整个身子几乎与之融为一色。
  雪色的发,雪色的软甲,雪色的毛靴……那灼灼盯着水中人的一双眼,即便被摄去了所有的美烁光华,只留下平凡的漆黑瞳孔,也掩盖不了其中蕴含的隽永浓情。
  她时而沉思,时而抿嘴一笑,时而用手拨弄水花,时而闭上眼仰头深呼吸……一颦一动间仿佛抛出了无数五彩缎带,系紧了他的痴心,将其一步步牵引进她的心房。
  莫伯言体内血气翻涌,早已将自己身受重伤的事情抛诸脑后,足下像生出了根茎一般,挪不动步子。
  一阵微风拂过温泉四周的雪绒树,蒲公英般的花瓣纷然而下,有的落进了温泉里,有的落在她裸///露的肩背上,有的则被他紧紧攥在手心。
  他站在高处,温泉仿若近在咫尺。
  她伏在泉边一块石头上享受着水温熏蒸,捧起一小堆雪绒树的花瓣用以洁面,长睫扫过花瓣,忽然似是被绒花的花粉引得有些想打喷嚏,转头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又埋下头去。树梢有些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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