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丞相世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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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丞相世外客-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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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段,用于大面积伤人是不太可能的,用于扰敌和传递信号却是绰绰有余。而我,并没有改善它们,增加威力的意愿。

滑翔伞终于行到了树冢上方,看到那片暗绿色的壮观树海,我几乎有莫大的震撼。那如在森林上方蓝天底下编织了一条绿色魔毯的丛林,充满了奇幻的色彩。魔毯停滞在空中,仿佛又因风的吹动微微起伏,抖动它浑身细细柔软的绒毛,勾画出一种勃勃生机。

然而,时间稍纵即逝,没有给我多少感慨的机会。在我飞过树冢最中心,慢慢接近无垠谷的时候,我向身后的三个年轻人打了滞空投火药的手势。

片刻后树冢下方传来了隆隆的声音,树干被震动波及到,拼命地摇着他的树叶,发出响亮的戚戚嚓嚓声,远远听来,还真的很像有军队潜入树林的声音。

随着投放的火药越来越多,由树冢中心去往无垠谷的树丛也抖动的越来越厉害。片刻后,我终于看到树冢东南侧也有了不小的响动,且骚乱以极其迅捷的速度向树冢中心移动扩散。

我灿然一笑,杨潜果然轻易上钩了,一个人或许可以学得沉稳,却很难在几年内顺利改变他多疑骄傲的本性,尤其是向杨潜这种骄纵惯了杀戮惯了的将领。

任务基本完成,相信索库他们也已开始准备出发了。我回身向那三个年轻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到我这个方位后开始准备减速下降。终于将所有能做的该做的都成功做到了,看着前方那一片离我越来越近的空旷土地,我却是直到此时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这将是一个怎样激动欣喜却又隐隐忧伤的瞬间。

无垠谷真的很大,从天空看去,几千名的士兵只零零散散站了几个角落,就像一盘没什么规则的散沙。然而,细细看去,却会发现这些士兵站的位置很微妙。谷的外围站了一圈士兵,细细数去刚好六十四个,竟是按照伏羲六十四卦的顺序排布的。卦内又以奇门遁甲的九宫八门排布,生门依八卦原理开在东南方向,九宫正中央乃是阴阳太极。

粗粗看去,这是一个完全依据八卦原理而布,只守不攻的阵法,没有多余出其不意的演变,阵法也过于守成,实在算不得高明。可我从高空细细看去,却只觉心惊。

伏羲六十四褂,九宫八门,阴阳太极,从外而内,看似毫无关联,却又环环相扣,互可支援。所谓起始亦始终,首尾亦相连,内外亦相接,已被这个阵法发挥得淋漓尽致。

然而无论多厉害的阵法,都会有弱点存在。就像武功再高的人,他的招式也不可能全无破绽。只是真正高明的人却能以谋定而后动的睿智掩去自己的弱点,甚至转弱为强。

我已离地面越来越近了,本是小小一个黑点般的人在我眼中也慢慢具备了轮廓。我的心在砰砰的跳着,眼睛根本无法离开那阵法的中央。

最强的一点,也是最弱的一点。

如果风帝真是亦寒,如果指挥布置出这个阵法的人真是亦寒,他一定明白这个道理。而能真正守住这最弱一点,又能在太极中指挥变阵的人,唯亦寒而已。

风狠狠刮过面颊的触觉慢慢变得轻柔,滑翔伞本就在以每秒1米的速度下降着,此刻我又操纵他正对风向减速,更是慢慢向前下方降落下去。

我渐渐抵达了无垠谷的中央,越来越低的高度让我能清晰地看到底下的景象,甚至所有赤宇军抬起头来震惊呆滞看着我的表情。

九宫八门上站立的一张张熟悉的脸,让我再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眼泪一下一下向海浪般翻卷着涤荡着涌上来,眼前朦胧一片。

恍惚中,我仿佛终于看到了五年前那无力看清的景象。蓝衫的少年浑身是血,软倒下去,就像那被烛火烧烬成灰的纸,涣散了,湮灭了,化作尘埃。他倒入青衣男子怀中,躺在他腿上,嘴角不断溢出血色的泡沫。无力的手想抓紧他,却连碰触感受也做不到。他以为自己已拼尽全力说出了爱他的话,却原来,那样破碎的声音比不说更让人撕心裂肺。

青衣男子仰天长啸,那哀戚绝望震动了山,震动了水,震动了天地,却换不回少年哪怕一线生机。

泪水汹涌而下,呜咽的声音几乎脱口而出,可我不能哭,在见到他以前,在投入他怀抱以前我绝不能哭。我用力擦掉眼泪,忽然将伞绳紧紧绕在手上猛地跃出了吊袋。

手要被折断般痛着,我却很享受这种痛带来的窒息感,缓和了我心底的恐惧。我真正地凌空飞腾在空中了,乘风而行,在透明的空气中划出一道完美的轨迹。

阴阳太极越来越近,地面越来越近,心离嗓子泪离眼眶都越来越近。我深吸了一口气,能感觉到手腕被勒出了乌青甚至血痕,那痛却让我吸入了更多的空气,能吐出更大的声音。

我微微一笑,那一笑短的只是瞬间,却长的我回顾了交错一生,混乱两世。当那笑化为一往无回的决绝,我因过于竭尽全力而微微沙哑的尖锐喊声已回荡在空气中:

“亦————寒————!!”

骤然,所有的人都抬头瞪着我,是的,从方才的看变为如今的瞪。一双双眼都凝铸在我身上,焦灼的,疑惑的,戒备的,惊奇的……我一一寻找过去,直到所有的心魂都被那一抹纯净的紫牢牢束缚住,仿佛编织得紧密的网,套住了我,再无法逃脱。

那一刻,时间静止在我和他之间。我看不见他的脸,看不见他的眉眼,看不见他的衣衫,只余那双既熟悉又陌生的紫色眼睛,曾经只有我才见过的深湛澄澈的紫色。

眼泪终于漫溢出来,我一下一下将绕在手腕上的伞绳松开,一秒一秒让自己和他越来越近。他的目光随着我的飞行而移动,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心情怎样的目光在注视着空中的我。

不!这些都不重要,真的不重要了。我只知道,我终于见到他了。没有擦肩而过,没有咫尺天涯,没有生离死别,他就在我眼前,在我即将触手可及的地方。

滑翔伞缓缓飞到了他的顶端,即将越过他。我仿佛看到了一抹刺目的银白,如梦中那般鲜亮耀眼却带着无限凄凉。然而,我无暇再思考其他,只知那让我跨越两个世界寻来的男子就在下方,在我一个纵跃就可投入他怀抱的下方。

所以,我再不犹豫,猝然松开了紧握在手上的伞绳,大声的用沙哑哽咽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跳了下去。空气中,有我的泪,我的笑,我沙哑的余音,还有那紧紧追随着我的紫色流光……

第37章 绿水长流(上)

当身体终于被一双熟悉的臂膀紧紧拥住时,当熟悉的清冷气息伴随着刺鼻的血腥味冲入鼻腔时,那种由骨子里透出来的刺痛、疲惫和放松的感觉,竟让我只想痛快哭泣。

对我来说只是短短八个月的分离,却总觉得积攒了一辈子都说不完的话想告诉他。我甚至来不及看清他到底是精神了还是憔悴了,我甚至来不及细想那一片让我心痛的银白是什么,却已搂住了他的脖子断续呜咽啜泣。

离他而去的不甘,魂肉分离的痛,遗忘时的迷茫彷徨,结婚前的抗拒怅惘,选择穿越时的破釜沉舟,想到他不爱时的痛彻心扉,听到他是风帝时的茫然,害怕他会死在这里的惊惶……这些潜藏在我心底的恐惧和痛恨,这些我总告诉自己没资格抱怨的委屈,却在投入他怀抱的瞬间统统爆发了出来。

那是只想在他怀中哭泣,只想向他抱怨,只想让他安慰的委屈。亦寒!亦寒!亦寒……无声也好,有声也好,总觉得这样叫你一辈子都嫌不够。

四周异样得几乎是带着震惊奇诡的静寂让我慢慢清醒了过来,等混沌的大脑有能力想到这是什么地方,只觉浑身肌肉一僵,背脊仿佛被谁狠狠抽紧了。

我僵硬地擦着脸上的涕泪,抬起头来,红肿迷蒙的眼四顾望去,只见所有人都像见鬼了一样看着我,嘴巴统一张大,等着唯一清醒的我将鸡蛋塞入他们口中。

我大为尴尬,连耳根都烧得通红,挣扎了一下想跳下来,却发现身体如被铁箍住了一般,动也动不了。我回头急道:“亦寒,先放我下来,很多人看……”

声音像是个女子脆弱的喉咙,被人狠狠一掐,断了,连余音也没有。我震惊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底一遍遍嘶吼着:这是亦寒吗?真的是亦寒吗?喉咙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是一个有着妖魅的如雪银发,诡谲的流彩紫眸的男子。他没有韧如松竹的清俊,却有如满月般光华四射的清冷;他没有淡漠清冽的暗黑眼眸,却有一双如剑直插云鬓的长眉;他没有令人怜惜的凉薄气息,却有如磁石般吸引所有人目光的魔力。

同一张脸,同一副五官,从前的亦寒如凛凛修竹,韧而不折;眼前的男子如满弓蓄势,引而未发。我从不知道,原来,存在淡薄无声无息如亦寒,竟也能散发出这般如战神般凌厉又如妖邪般魅惑的魔力。仅仅只是变了发色,变了眸光,改了浑身气势,竟能让他从默无声息的侍卫变为杀伐果决的帝王。

我真的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痛,什么样的惊,才让他染白了那一头青丝,沾上了本不该属于他的气息。索库说,他总是将自己置于必死之境,仿佛在等着什么人来救他,那么他在等着谁呢?又在等着怎样的时刻呢?的a9b7ba70783b617e9998dc4dd82eb3c5

我轻轻握起他身前的一缕银丝,哽声道:“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晓寒深处,春波碧草,相对浴红衣。亦寒,你先放我下来。”

箍住我的手臂猛然一紧,我几乎痛得要叫出声来,一抬头却终于对上了那双狂如痴如狂如疯如魔的紫色眼睛。他像要将我灼烧了一般瞪着我,眼里的震惊、怀疑、狂喜、恐惧、焦虑、慌张疯狂地交织在一起,像一场混战,让他的脑子动作忽然全失了灵性,只余本能。

我一时只觉有一把极钝的刀在我心上一顿一顿锉着,锉得血肉横飞伤痕累累,才狠狠一刀扎下。疼之以极,竟只觉痛快,我狠狠将咸湿柔软的唇压在他干裂的唇上,用牙齿咬着,直到血腥味渗进齿间,直到他发出无意识的低低的闷哼,才松开来。

我深深看着他紫色汹涌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亦寒,痛吗?”

他惶然地看着我,那种目光和眼神,仿佛传递了千言万语,却吐不出一句话。天地之间只余我们两人,他的眼中只有我,我的心中只有他,中间缓缓流淌的是他绝望希冀的五年,我徘徊惶恐的八个月。

痛吗?亦寒,是唇在痛,还是心在痛?或者是时间沉淀的思念让你痛?然而,无论是因什么而痛……“痛了,就说明是真的。”我一遍遍咬自己没有知觉的下唇,忍住滚烫的泪,想让他看完好的我,坚强的我,快乐的我,所以不能哭,“痛了,我才相信真的回到你身边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从僵硬到双唇轻轻的颤抖,从清冷的表情到泫然的慌张。

“临……宇……”一字,又一字,破碎的,小心翼翼的。但我终究又听到了他的声音,清冷如云山的雪,凛冽如北海的风,却又炽热如塔拉干的沙,那历经多年萦绕在我心底,从未改变的声音,只是为何如此沙哑。

我像是个失魂的人,目光专注在一点又一点,直到听见他声音的瞬间才清醒过来。慢慢注意到他满脸的胡渣,瘦削的脸庞,虽凛然霸气蓄势待发却疲惫已极的身体,心痛愤怒顿时涌了上来。

“是我。”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心情,手贴在他粗糙的脸上一遍遍抚着,“先放我下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临宇?!”他的脸上骤然将压制了许久的狂躁表情爆发可出来,痴狂的搂着我,像要确信这样用力压不扁还会叫疼的我是真的。

“咣当”一声,明闻天下的青霜剑掉在地上,他终于空出了一只手可以来抚摸我。从头发到额头,从眉毛到眼睛,从鼻梁到嘴唇,粗糙的遍布伤痕的手不知轻重的划痛我的脸,他就像久旱的人看见水,溺水的人抓到稻草一般,疯狂的感受我,一遍遍用听了就让我心痛的声音唤我:“临宇!你不能骗我……不能等我醒了又离开我……不能一次又一次这样伤我……你以为我真的不会痛吗?你以为我还能再承受一次吗?临宇……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全身骨骼咯咯作响,我虽满怀怜惜,想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却仍是痛得忍不住呻吟出来。他一慌脸上露出茫然失措的表情,终于松了手,我挣扎着落在地上。

已经顾不得就站在周身的秦雾他们会怎么想了,我细细地几乎是带着挑刺心里地检视他全身,被血浸透的衣衫下有多少伤我无法知道,可单看手臂上的划痕和满身的憔悴,就知道他在这里度过了怎样的十天,又将自己陷于了怎样的险境。

他还在希冀地脆弱地等着我的回答,眼底骤然而起的狂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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