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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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足-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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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她可真够纠结的!郝靓一整天没好好吃饭,早就饿了,伸手取过保温壶打开,旧壶里面是食堂的正常饭菜,郝靓想了想又打开新壶,壶盖一开,热腾腾带些刺鼻味道的甜香迎面扑来,竟然是满满的一壶姜汤,郝靓愣了愣神,这不是张英子的风格。 
  果然,下一秒钟张英子有些不是滋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认识那小子快十年了,也没见他这么体贴过。姐姐我奴役他打个饭还要等价交换,谁想到他竟然巴巴地跑去食堂求人家大师傅借东西给他熬姜汤,哼,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师姐啊!”张英子兀自摇头晃脑,瞬间把刚才对郝靓的不舍抛在脑后。 
  郝靓将姜汤倒了一杯出来,小口小口的抿着,抬头看了张英子一眼:“下次你见习,我会及时报告朱队长的。” 
  张英子就像发条到了尽头瞬间停止所有言行,先是张口结舌,然后面红耳赤,等到终于气急败坏,郝靓已经一杯姜汤下肚,开始慢慢吃起了饭。 
  半天后张英子略带些心虚和恼怒的声音才传了过来:“你可别瞎说造谣,我跟他没什么的,朱海峰那人贼坏,变着法儿的骗我去找他,刺激我发火,然后他再补救,唉,我其实是想说,我们最近之所以见面比较多,大部分都是不得已的……” 
  郝靓一边津津有味地嚼着饭菜,一边听张英子解释,心道:张师姐啊,我有说过你们有什么吗? 
  好话一句三冬暖,恶语一声六月寒,而有些行为远比言语更能说明问题,连着喝了一个礼拜的姜汤,在上了火脸上开始冒痘痘的时候,郝靓终于又来到东边椰林,她告诉自己,她只是去阻止单尔信再去浪费食堂的姜和糖。 
  皎洁的月光洒在银白的沙滩上,深蓝色的海水镶着白边一下一下地向岸边扑来,加上岸上的俊男美女,今夜美景如画。 
  “别再熬姜汤了。”郝靓出言打破当前的静谧,也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单尔信的表情有一瞬的扭捏,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嗯,那个,你是不是不太正常,”怕好靓误会,赶紧又补充:“我是说那个,你们女孩子的问题。” 
  郝靓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单尔信便有些着急:“看来黄庭上次没有说谎,G市这边的中医院很有名,过两天休假我陪你去看看吧。” 
  郝靓有些无奈地看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女孩子有这毛病很正常的。” 
  单尔信原本窘迫的脸带了一丝怒意:“不正常,一点都不正常!我妈当年……”他打了个冷颤住了嘴,想起自己早逝的母亲,这可真不是什么好的类比对象,他的情绪一下子低沉下来。
  郝靓以为他想起自己的母亲开始伤心,赶紧顺着他的话答应:“好吧,我去看就是了,你要不怕麻烦就陪我去呗。”
  见她答应,单尔信才放松地坐在沙滩上,却随手脱了外套摊在一边示意郝靓坐上去:“地上凉,你垫着点儿。” 
  郝靓顺从地坐在他旁边,见单尔信沉默着不开口,想了想便主动问道:“你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强,要面子,宁折不弯,脾气暴躁,到了晚年甚至是歇斯底里,家里常年备着医生的电话,有生理的,也有心理的。”单尔信几乎是想也不想便说了出来。 
  想到季兰的“歇斯底里”多多少少和梁青有关,郝靓有些无语,他们真的能等得到家人的祝福吗?梁青是一方面,还有季家呢? 
  “你外公外婆一定很疼你吧。”郝靓又问。 
  单尔信点点头:“还有我舅舅们,我二舅年轻时参加越战伤了身体终身未育,大舅一儿一女,可表哥却在我十岁那年意外死亡,那时他十五岁,刚考上四中,和同学出去庆祝时同流氓团伙发生冲突,被人失手打中要害,伤重而死。那时全家都在因为母亲再度犯病忙碌,大舅舅妈赶到医院的时候,都没来得及见表哥最后一面。大舅伤心之下又出车祸险些丧命,那之后,舅妈就恨上了妈妈,说她是丧门星,整天在家里作,才会惹祸上门。可大舅那之后却很疼我,几乎把我当成他自己的儿子,还有表姐,也对我很好,舅妈却因此更加恨我们母子。” 
  单尔信几乎是用平静的语气在说着这些话,郝靓回想以前单尔信说他狼藉的名声是“有人刻意为之”,知道应该是这位舅妈同志了。  
  “我没有怪她,我表哥是个很优秀很聪明的人,从小就是远近闻名的天才,文武双全,比尔雅还出色,作为季家的长孙他承载了很多人的希望,而我,差他太多。所以当妈妈提出要我改姓季时,他们都没有答应,大舅妈还因此和妈妈大吵了一架,说我们狼子野心。其实不是的,很多时候,我都恨不得当年死的是我,不是表哥。”单尔信的语气就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郝靓却能听出他声音里的悲哀,暴躁病弱的母亲,冷漠疏离的父亲,剩下的亲人伤心的伤心,失望的失望,可以想见单尔信的童年是多么的鸡飞狗跳,而他这个人又是多么不讨喜。 
  他可能比自己还不幸,因为他的成长过程中没有一个毫无立场毫无条件去关心爱护他的人,比如郝敬之于她,这样的他,是不是就没能学会尽全力去爱一个人,同时却不伤害她?这一瞬间,郝靓圣母了,她决定不再计较单尔信不时会冒出的混账话。 
  揽着他的肩膀,将他的头慢慢拉进怀里轻轻地揉着,郝靓轻声问:“你的网名叫‘季氏一诺’,是他们有什么承诺,还是你自己?” 
  明显地感觉到单尔信身上的肌肉一绷,过了许久之后他才慢慢地道:“妈妈去世前再次提出让我改姓,那时舅妈没有再反对,我却没有答应。后来我离家当了兵,外公给了我一个承诺,说不管什么时候,我可以随时加入季家。” 
  原来如此,郝靓没有问他为什么当时不答应,却忍不住问:“那你将来准备改姓吗?” 
  “我不知道,看情况吧。”单尔信忽然翻了个身,把头往她的怀里又埋深了一些,嘟囔着道:“不管改不改姓,我都打算尽到子孙的责任孝敬他们,不过,如果咱们生好几个儿子的话,有一个姓季吧。” 
  郝靓使劲儿拍了他脑袋一下:“谁给你生儿子!”还要好几个,当基本国策是死的啊! 
  随着演习的扫尾和总结完成,米国军事代表团的访问交流也提上了日程,孙沄以交流切磋为名,几次拜访郝靓,都被她不冷不热地挡了回去。郝靓给自己的理由是:你知道刽子手杀人是奉命行事,杀的人也是罪有应得,但你仍然可以选择不喜http://。345wx。欢那个刽子手,事情就这么简单。 
  对于这件事,单尔信乐见其成心里暗爽,表面却大度了,拍着孙沄的肩膀一副“兄弟我同情你”的样子,还拉着他和程伟等人一起喝酒聊天,话里话外不忘表达一下自己对“内人”任性的无奈,并强调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和女人计较,即使她态度不好,孙沄也千万别往心里去。 
  喝多了的程伟则大着舌头道:“我觉得郝翻译挺好的,那么一个大才女,还那么漂亮,最主要的是心肠也好,她前几天还托我找人给李闽送钱,假托是抚恤金,一次就是二十万,郝翻译才工作几年啊,拿出这些钱来肯定不容易。” 
  听了他的话,孙沄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单尔信则额角微微抽动,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慷他人之慨。 

    六十七

    米国的军事访问团由一位海军太平洋战区的司令员皮埃若中将带领,开着一艘补给舰,G军区的副司令员兼N舰队的司令员负责接见,具体的陪同工作则是交给了参谋长刘沙。 
  而孙沄显然是刘沙的爱将,身为一个小小的上尉,竟然全程陪同,当然,原因也可能因为他是翻译,而且是刘沙比较喜http://。345wx。欢的翻译。 
  A大队在先前的阶段戏份不多,朱海峰李白单尔信等牛人更是连出席都没有,窝在临时指挥室名为研究比赛交流时的战略战策,实则躲在屋子里偷懒孵蛋。只有命苦的小催巴,比如郝靓和张英子,冒充广大官兵群众,在彩旗飘扬中远远地站着列道欢迎,却连皮埃诺中将长啥样都没看到。 
  张英子对此颇有怨言,觉得自己三十多岁高龄还干着中学生欢迎领导人的事情实在有些委屈,郝靓却觉得还好,和陪着刘沙那老狐狸出头露面的孙沄相比,她宁可窝在这里扮木桩。 
  据孙沄说这是他第一次陪领导接见外宾,因此兴奋异常,前一天还试图拉着郝靓讨教经验,可惜又被拒绝了。看那小子的兴奋架势,说不定昨天一晚都没睡着——这就是新手和老手的差距啊,身为一个身经百战的翻译,郝靓无比同情毕业于军事院校,然后直接来部队,少有临场外事经验的孙沄,管他是什么心理师呢,还不照样紧张! 
  可是事与愿违这件事是现实存在的,郝靓并没能继续清闲地看戏。 
  皮埃诺中将的行程中一项重要的事情,就是在大头头们的带领下参观两艘我国自行设计建造的新型现代化军舰,连舰艇指挥作战室、驾驶室和舰载武器等核心部位都要拉他看看,以显示中国军队的“开放”和“透明”。 
  按照中方一贯的例子,参观过程中必然有一个女讲解员,还得是年轻漂亮的,而突发事件这种事情也是会客观存在的,原本预定下来的讲解员临时生病,怕是不能上场了。 
  本来再从军区总部调来一个讲解员也不是啥困难的事儿,就是N舰队自己,也不缺乏综合性素质较高的女军官,可参谋长刘沙不知道又抽了什么风,就是想到了郝靓,一个就算发飙失态过,仍是被他认定的“大家闺秀”,虽然事后刘沙和郝靓都无比庆幸他的这个决定,但在刚开始的时候,郝靓还是觉得他抽风的成分居多。 
  接下任务之后,郝靓充分发挥过目不忘的本事,紧赶慢赶地熟悉战舰的设置和习性,在战舰上下跑了几遍,又几乎是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摞摞的资料,准备完毕后刘沙随口抽查,结果相当满意,郝靓却觉得自己相当苦命,怎么到哪里都能被人拉着做白工啊!难道她十分具备旧社会劳苦大众的气质? 
  皮埃诺中将身着深色米军军服,看起来六十多岁,头发呈现银白色,身材却依然高大威猛,丝毫没有走形——嗯,找个军人做老公,似乎也不错——郝靓微微眯起眼睛,在脑海里YY,却在看到皮埃诺身边苗条的东方女翻译时,瞬间睁大了眼睛。 
  或许是上次见面郝靓还小,成年后外形变化比较大,梁宇冰要多花了一些时间才认出郝靓,她微笑着点头示意,他乡遇故知,郝靓瞬间觉得自己这趟差没有白干了!她也翘起了嘴角。
  参观的过程很顺利。近年来N舰队在装备上的扩充很迅猛,这又是在我们纯国产的战舰上,皮埃诺中将也很识相,运用外交词汇例行地夸赞我我们的“开放透明”和“现代化”,说的基本上都是我们想听的,我们的反应也是例行的“谦虚谨慎,虚怀若谷”,同时以更加完美华丽的词汇恭维回去,本来嘛,这种公开的活动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至于底下的矛盾和冲突,所有的不和谐因素,都不会放在明面上来。 
  然而万事都有例外,经过严密的排练和准备,大的不和谐因素不会出现,小插曲却是在所难免。 
  双方会晤完毕,气氛松弛下来后的自由提问时间,一位嗓门很大的上校,声音盖过所有人,而他一连串的非英语词汇,更是让在场的人瞬间静了场。 
  他是在向刘沙问话,刘沙旁边的孙沄已经傻掉,而梁宇冰貌似是跟着皮埃诺中将的翻译,但毕竟是彼方提问,按说她帮忙翻译也是情理之中,可是看着她也有些发愣的表情,郝靓就知道指望不上了。 
  心中叹了口气,在冷场趋向于明显的当口郝靓轻轻凑到刘沙旁边。 
  之前郝靓的讲解思路清晰,口齿伶俐,加上笑容可亲面目姣好,在场的人都感觉十分宜人,加上她的态度十分淡定自若,因此大家都没觉得她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而郝靓貌似自然地接过翻译的职务,清脆的声音传来:“圣洁哉真主!他降示准则给他的仆人,以便他做全世界的警告者……”翻译完这段话,她又对刘沙道:“这个军官大概是阿拉伯裔,所以说话之前先背一段《古兰经》。” 
  因为她的话夹杂在翻译的内容里,所以在场只有懂中文的翻译和N舰队这边的人听到了她的解释。 
  正所谓救场如救火,郝靓顺理成章地接替了孙沄的位置做了翻译,以一副翻译本来就是她的姿态。被顶替的孙沄不但丝毫没有生气,自动退居一隅,还用一种类似于看偶像的眼神看向郝靓,眼睛亮闪闪地,如果不是场合特殊,恐怕就高呼拥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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