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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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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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而治要也。

卷四

○兼爱上第十四

圣人以治天下为事者也,必知乱之所自起,焉能治之。不知乱之所自起,则

不能治。譬之如医之攻人之疾者然,必知疾之所自起,焉能攻之。不知疾之所自

起,则弗能攻。治乱者何独不然?必知乱之所自起,焉能治之。不知乱之所自起,

则弗能治。

圣人以治天下为事者也,不可不察乱之所自起。当察乱何自起?起不相爱。

臣子之不孝君父,所谓乱也。子自爱,不爱父,故亏父而自利。弟自爱,不爱兄,

故亏兄而自利。臣自爱,不爱君,故亏君而自利。此所谓乱也。虽父之不慈子,

兄之不慈弟,君之不慈臣,此亦天下之所谓乱也。父自爱也,不爱子,故亏子而

自利。兄自爱也,不爱弟,故亏弟而自利。君自爱也,不爱臣,故亏臣而自利。

是何也?皆起不相爱。虽至天下之为盗贼者亦然。盗爱其室,不爱异室,故窃异

室以利其室。贼爱其身,不爱人,故贼人以利其身。此何也?皆起不相爱。虽至

大夫之相乱家、诸侯之相攻国者亦然。大夫各爱其家,不爱异家,故乱异家以利

其家。诸侯各爱其国,不爱异国,故攻异国以利其国。天下之乱物,具此而已矣!

察此何自起,皆起不相爱。

若使天下兼相爱,爱人若爱其身,犹有不孝者乎?视父、兄与君若其身,恶

施不孝?犹有不慈者乎?视弟子与臣若其身,恶施不慈?故不孝、不慈、亡有,

犹有盗贼乎?故视人之室若其室,谁窃?视人身若其身,谁贼?故盗贼亡有。犹

有大夫之相乱家、诸侯之相攻国者乎?视人家若其家,谁乱?视人国若其国,谁

攻?故大夫之相乱家、诸侯之相攻国者亡有。

若使人下兼相爱,国与国不相攻,家与家不相乱,盗贼无有,君臣父子皆能

孝慈,若此则天下治。故圣人以治天下为事者,恶得不禁恶而劝爱?故天下兼相

爱则治,交相恶则乱。故子墨子曰不可以不劝爱人者,此也。

○兼爱中第十五

子墨子言曰:仁人之所以为事者,必兴天下之利,除去人下之害,以此为事

者也。然则天下之利何也?天下之害何也?子墨子言曰:今若国之与国之相攻,

家之与家之相篡,人之与人之相贼,君臣不惠忠,父子不慈孝,兄弟不和调,此

则天下之害也。

然则察此害亦何用生哉?以不相爱生邪?子墨子言:以不相爱生。今诸侯独

知爱其国,不爱人之国,是以不惮举其国,以攻人之国。今家主独知爱其家,而

不爱人之家,是以不惮举其家,以篡人之家今人独知爱其身,不爱人之身,是以

不惮举其身,以贼人之身。是故诸侯不相爱,则必野战。家主不相爱,则必相篡。

人与人不相爱,则必相贼。君臣不相爱,则不惠忠。父子不相爱,则不慈孝。兄

弟不相爱,则不和调。天下之人皆不相爱,强必执弱,富必侮贫,贵必敖贱,诈

必欺愚。凡天下祸篡怨恨,其所以起者,以不相爱生也。是以仁者非之。

既以非之,何以易之?子墨子言曰:以兼相爱、交相利之法易之。然则兼相

爱、交相利之法将奈何哉?子墨子言:视人之国,若视其国。视人之家,若视其

家。视人之身,若视其身。是故诸侯相爱,则不野战。家主相爱,则不相篡。人

与人相爱,则不相贼。君臣相爱,则惠忠。父子相爱,则慈孝。兄弟相爱,则和

调。天下之人皆相爱,强不执弱,众不劫寡,富不侮贫,贵不敖贱,诈不欺愚。

凡天下祸篡怨恨,可使毋起者,以相爱生也。是以仁者誉之。

然而今天下之士君子曰:然!乃若兼则善矣。虽然,天下之难物于故也。子

墨子言曰:天下之士君子,特不识其利、辩其故也。今若夫攻城野战,杀身为名,

此天下百姓之所皆难也。苟君说之,则士众能为之。况于兼相爱、交相利,则与

此异!夫爱人者,人必从而爱之。利人者,人必从而利之。恶人者,人必从而恶

之。害人者,人必从而害之。此何难之有?特上弗以为政、士不以为行故也。

昔者晋文公好士之恶衣,故文公之臣皆牂羊之裘,韦以带剑,练帛之冠,入

以见于君,出以践于朝。是其故何也?君说之,故臣为之也。昔者楚灵王好士细

要,故灵王之臣皆以一饭为节,胁息然后带,扶墙然后起。比期年,朝有黧黑之

色。是其故何也?君说之,故臣能之也。昔越王句践好士之勇,教驯其臣,和合

之,焚舟失火,试其士曰:“越国之宝尽在此!”越王亲自鼓其士而进之,土闻

鼓音,破碎乱行,蹈火而死者,左右百人有馀,越王击金而退之。

是故子墨子言曰:乃若夫少食恶衣,杀身而为名,此天下百姓之所皆难也。

若苟君说之,则众能为之。况兼相爱、交相利,与此异矣!夫爱人者,人亦从而

爱之。利人者,人亦从而利之。恶人者,人亦从而恶之。害人者,人亦从而害之。

此何难之有焉?特上不以为政而士不以为行故也。

然而今天下之士君子曰:然!乃若兼则善矣。虽然,不可行之物也。譬若挈

太山越河、济也。子墨子言:是非其譬也。夫挈太山而越河、济,可谓毕劫有力

矣。自古及今,未有能行之者也。况乎兼相爱、交相利,则与此异,古者圣王行

之。何以知其然?古者禹治天下,西为西河渔窦,以泄渠、孙、皇之水。北为防、

原、洠⒑笾 F池之窦,洒为底柱,凿为龙门,以利燕代胡貉与西河

之民。东方漏之陆,防孟诸之泽,洒为九浍,以楗东土之水,以利冀州之民。南

为江、汉、淮、汝,东流之,注五湖之处,以利荆、楚、干、越与南夷之民。此

言禹之事,吾今行兼矣。昔者文王之治西土,若日若月,乍光于四方,于西土。

不为大国侮小国,不为众庶侮鳏寡,不为暴势夺穑人黍稷狗彘。天屑临文王慈,

是以老而无子者,有所得终其寿。连独无兄弟者,有所杂于生人之间。少失其父

母者,有所放依而长。此文王之事,则吾今行兼矣。昔者武王将事泰山隧。传曰:

“泰山,有道曾孙周王有事。大事既获,仁人尚作,以祗商、夏、蛮夷丑貉。虽

有周亲,不若仁人万方有罪,维予一人”此言武王之事,吾今行兼矣。

是故子墨子言曰:今天下之士君子,忠实欲天下之富而恶其贫,欲天下之治

而恶其乱,当兼相爱、交相利此圣王之法,天下之治道也,不可不务为也。

○兼爱下第十六

子墨子言曰:仁人之事者,必务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然当今之时,

天下之害,孰为大?曰:若大国之攻小国也,大家之乱小家也,强之劫弱,众之

暴寡,诈之谋愚,贵之敖贱,此天下之害也。又与为人君者之不惠也,臣者之不

忠也,父者之不慈也,子者之不孝也,此又天下之害也。又与今人之贱人,执其

兵刃毒药水火,以交相亏贼,此又天下之害也姑尝本原若众害之所自生。此胡自

生?此自爱人、利人生与?即必曰非然也,必曰从恶人、贼人生。分名乎天下,

恶人而贼人者,兼与?别与?即必曰别也。然即之交别者,果生天下之大害者与?

是故别非也。

子墨子曰:非人者必有以易之,若非人而无以易之,譬之犹以水救水也,其

说将必无可焉。是故子墨子曰:兼以易别。然即兼之可以易别之故何也?曰:藉

为人之国若为其国,夫谁独举其国以攻人之国者哉?为彼者由为己也。为人之都,

若为其都,夫谁独举其都以伐人之都者哉?为彼犹为己也。为人之家,若为其家,

夫谁独举其家以乱人之家者哉?为彼犹为己也。然即国都不相攻伐,人家不相乱

贼,此天下之害与?天下之利与?即必曰天下之利也。姑尝本原若众利之所自生。

此胡自生?此自恶人贼人生与?即必曰非然也,必曰从爱人利人生。分名乎天下

爱人而利人者,别与?兼与?即必曰兼也。然即之交兼者,果生天下之大利者与?

是故子墨子曰兼是也。且乡吾本言曰:仁人之事者,必务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

之害。今吾本原兼之所生,天下之大利者也。吾本原别之所生,天下之大害者也

是故子墨子曰别非而兼是者,出乎若方也。

今吾将正求兴天下之利而取之,以兼为正。是以聪耳明目相与视听乎!是以

股肱毕强相为动宰乎!而有道肆相教诲。是以老而无妻子者,有所侍养以终其寿。

幼弱孤童之无父母者,有所放依以长其身。今唯毋以兼为正,即若其利也。不识

天下之士,所以皆闻兼而非者,其故何也?然而天下之士,非兼者之言犹未止也,

曰:“即善矣,虽然,岂可用哉?”子墨子曰:“用而不可,虽我亦将非之。且

焉有善而不可用者?姑尝两而进之。谁以为二士,使其一士者执别,使其一士者

执兼。是故别士之言曰:‘吾岂能为吾友之身若为吾身?为吾友之亲若为吾亲?’

是故退睹其友,饥即不食,寒即不衣,疾病不侍养,死丧不葬埋。别士之言若此,

行若此。兼士之言不然,行亦不然。曰:‘吾闻为高士于天下者,必为其友之身,

若为其身,为其友之亲,若为其亲,然后可以为高士于天下。’是故退睹其友,

饥则食之,寒则衣之,疾病侍养之,死丧葬埋之。兼士之言若此,行若此。若之

二士者,言相非而行相反与?当使若二士者,言必信,行必果,使言行之合,犹

合符节也,无言而不行也。然即敢问:今有平原广野于此,被甲婴胄,将往战,

死生之权,未可识也。又有君大夫之远使于巴、越、齐、荆,往来及否未可识也。

然即敢问:不识将恶也?家室,奉承亲戚、提挈妻子而寄讬之?不识于兼之有是

乎?于别之有是乎?我以为当其于此也,天下无愚夫愚妇,虽非兼之人,必寄讬

之于兼之有是也。此言而非兼,择即取兼,即此言行费也。不识天下之士,所以

皆闻兼而非之者,其故何也。

然而天下之士,非兼者之言,犹未止也。曰:意可以择士,而不可以择君乎?

姑尝两而进之。谁以为二君,使其一君者执兼,使其一君者执别。是故别君之言

曰:“吾恶能为吾万民之身若为吾身?此泰非天下之情也。人之生乎地上之无几

何也,譬之犹驷驰而过隙也”是故退睹其万民,饥即不食,寒即不衣,疾病不侍

养,死丧不葬埋。别君之言若此,行若此。兼君之言不然,行亦不然,曰:“吾

闻为明君于天下者,必先万民之身,后为其身,然后可以为明君于天下”是故退

睹其万民,饥即食之,寒即衣之,疾病侍养之,死丧葬埋之。兼君之言若此,行

若此。然即交若之二君者,言相非而行相反与?常使若二君者,言必信,行必果,

使言行之合,犹合符节也,无言而不行也。然即敢问:今岁有疠疫,万民多有勤

苦冻馁,转死沟壑中者,既已众矣。不识将择之二君者,将何从也?我以为当其

于此也,天下无愚夫愚妇,虽非兼者,必从兼君是也。言而非兼,择即取兼,即

此言行拂也不识天下所以以皆闻兼而非之者,其故何也。

然而天下之士,非兼者之言也,犹未止也,曰:兼即仁矣,义矣。虽然,岂

可为哉?吾譬兼之不可为也,犹挈泰山以超江、河也。故兼者,直愿之也,夫岂

可为之物哉?子墨子曰:夫挈泰山以超江、河,自古之及今,生民而来未尝有也。

今若夫兼相爱、交相利,此自先圣六王者亲行之。何知先圣六王之亲行之也?子

墨子曰:吾非与之并世同时,亲闻其声,见其色也。以其所书于竹帛,镂于金石,

琢于槃盂,传遗后世子孙者知之《泰誓》曰:文王若日若月,乍照,光于四方,

于西土”即此言文王之兼爱天下之博大也,譬之日月,兼照天下之无有私也即此

文王兼也。虽子墨子之所谓兼者,于文王取法焉!且不唯《泰誓》为然,虽《禹

誓》即亦犹是也。禹曰:“济济有众,咸听朕言!非惟小子,敢行称乱。蠢兹有

苗,用天之罚。若予既率尔群封诸君,以征有苗。”禹之征有苗也,非以求以重

富贵,干福禄,乐耳目也。以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即此禹兼也。虽子墨

子之所谓兼者,于禹求焉。

且不唯《禹誓》为然,虽《汤说》即亦犹是也。汤曰:“惟予小子履,敢用

玄牡,告于上天后曰:‘今天大旱,即当朕身履,未知得罪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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