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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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作品集- 第4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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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独立后被选为国歌)。它给我的感受同纪伯伦的《先知》一样,只是泰戈尔比纪伯伦更多

一些神秘的色彩。

我找出《冰心著译选集》第三册来看,一本677页的译诗中,只有两首是西方人写

的,一首是美国杜波依斯的《加纳在召唤》,杜波依斯是美国的黑人,也是受压迫的少数民

族。

他在1959年和1962年曾两度来到中国,他说:“黑色大陆可以从中国得到最多

的友谊和同情。”

另一位是帕拉希米,是欧洲的阿尔巴尼亚人,是阿尔巴尼亚劳动党员,也到过中国。我

译了他写的一篇小说《巡逻》,讲的是德国法西斯分子侵略阿尔巴尼亚时的故事。

总起来说吧,无论是叙利亚,印度,加纳,朝鲜(根据1963年朝鲜作家访华代表团

团长崔荣化提供的英文打字稿译出的),尼泊尔和马耳他的诗人的诗中,都充满着强烈的爱

国主义和愤怒反抗的呼吼,因为他们都受过或还受着西方帝国主义者的压迫,也正是为此,

而特别得到解放前的我的理解和同情!1990年2月3日(本篇最初发表于《外国文学评

论》1990年第2期。)致宫玺

宫玺同志:

您十一月廿九日的信,早就收到了,只因春节前后,亲友来得特别多,信都写不了,请

千万原谅!

我已从卓如同志那里,听说夫人仙逝。您在万忙之中,还在整理我的文集,真不知如何

致谢!

您和两个小孩子一起生活,不知孩子年龄多大?什么性别?能帮您忙否?文艺出版社居

然也和扫黄问题掺在一起,真是不幸,我看以后看稿子要小心,民族问题,尤其是“敏感”

的。

我身体还好,伤腿后十年闭门不出,省了许多麻烦。我的小女儿夫妇和我同住,又有我

女婿的姐姐,和我朝夕相伴,您可以放心,朋友们更常来看看我,有点忙不过来。

您寄的挂历,早收到,谢谢!因为我今年得到许多挂历,第三代的孩子们,争相夺拆,

使得我都不晓得是何人寄的。

这封信是今天早晨写的,中间来了两批客人,以此中断,匆复并拜个晚年!冰心二、

八、一九九○写在政协大会前夕

北京的三月还是乍暖还寒时节。

每年三月,全国人大和政协都要召开大会,这是我们国家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亿万

人民总是对两个大会寄以很大期望——尽管人民的期望在从前的大会后不一定都能兑现。九

十年代第一春,国家正在进行治理整顿,深化改革。在今年的大会中,热门话题当然离不开

这八个大字。

江泽民总书记上任以来,一再强调当前第一重要是稳定,政局要稳定,社会要稳定。他

在新年前夕,同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座谈时,并曾说过:保持安定团结,需要通过各民

主党派和群众团体等各种渠道,倾听和反映人民群众的呼声和意见,正确的意见要及时加以

解决,不正确的或暂时办不到的意见要给以解释。这话说得极得人心。不久前,报上公布了

《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的意见》,文件说要

“进一步发挥民主党派在人民政协中的作用”,提到“在政协的各种会议上,要切实保障政

协委员提出批评的自由和发表不同意见的自由”。这和共产党历来主张“知无不言,言无不

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的说法是一致的。可是,过去我们的确有过“以言定罪”的严重

教训,“文革”中惨痛的往事,记忆犹新。我想,这样的日子,总不会再来了!

我因伤腿,有十年之久,没有参加政协的会议了。前两年,听说政协开会时,有“不说

白不说,说了也白说”的流传。去年又听说有“不好说,说不好,不说好”的顺口溜。这些

道听途说的话,我都不敢深信。我相信中共中央的《意见》指出的:中共处于执政党的地

位,非常需要听到各种意见,接受广大人民群众的监督。政协和各民主党派是发扬民主、反

映民意的一条重要渠道,应当充分发挥政治协商、民主监督的作用。我一直认为,“长期共

存”是我们的权利,“互相监督”是我们的义务。让我们民主党派在今年的政协大会上,踊

跃响应中共中央文件上的号召,切实地提出人民群众的呼声和意见,以供执政者考虑。

过了三月,就是百花齐放的艳阳天,这春光明媚的一天终究要来到的。1990年3月

3日阳光满室之晨致布伦

布伦同志:

您寄的水仙花球茎四枚,早已收到,并已复信致谢,难道您没收到?

水仙都开了,并开得极好,极香。我不会写诗词,但有古人(忘了是谁)咏水仙的“生

意不须沾寸土,通词直欲托微波”,两句很好,您说呢?

我的通信处,您写的对了,匆上。祝好!冰心三、六、一九九○致巴金

巴金老弟:

得三月卅一日信,我觉得你该做的都做了,你说“存在就是力量,活下去就是战斗”,

同时你要活下去,便得积蓄力量,多吃多睡,否则就不行了。

我有一篇稿子叫《神来之笔》,因《人民文学》换了人,我让周明改寄《收获》,收到

否?请小林赏我一信,忙得要死,只写这些,千万保重。大姐四、六、一九九○

“如果冬天来了”

《文汇月刊》的编辑嵇伟给我来了一封信,大意说我们文汇月刊,奉命在第六期以后停

刊了,要我写一篇散文,算是月刊对读者的告别纪念……

这样的信不是第一封了!今年北京也停办了好几种散文刊物,编辑们向我慨叹地说:这

是“无可奈何花落去”。我回信说:你忘了这首词的下一句:“似曾相认燕归来”。这是多

么乐观的、充满了希望的诗句!

说到告别,我觉得中国人的“告别”也比西方人乐观,来看我的外国朋友走的时候说

“拜拜”——别了,而中国朋友却总是充满乐观地说“再见”。

但是,在西方,就说英国吧,诗人雪莱,在他的《西风颂》最末的两句也是充满了向前

看的乐观,他从秋天一直写到冬天,还快乐地说:

春天还会遥远吗?

我要引用这两句诗,作为《文汇月刊》对读者的告别纪念!1990年4月9晨急就2

05冰心全集

我差点被狼吃了!

《儿童时代》的编辑们,叫我给小朋友写一篇《我的童年》。关于“童年”,我写过不

止一篇了。现在不妨讲一段惊险的故事,给小朋友们听。

这大概是1906年左右的事了,那时我的父亲是烟台海军练营的营长,我们的家就住

在练营对面的一个职工家属的四合院里,这个四合院是盖在从山坡上挖出来的一块平地上。

我总记得每天我母亲替我梳小辫的时候,我从后窗望去,外面是一堵高高的土墙,在每一个

锄头挖过的凹孔里,都长着一小丛的蒲公英,她是我一生中所结交的“花”的朋友中的第一

个!

在我家后面的山坡上,有一座和海上兵舰通旗语的旗台,我父亲常常带着一块石板——

就是我们小时候上学时用的做算术的那种石板——和一个带着两面彩旗的水兵,上旗台去跟

海港里的军舰通话。

那时候的烟台东山,还是荒凉得很,时常有狼在夜里出来觅食。我们的厨师父常抱怨

说:昨天夜里盖在大鸡笼下,上面还压着一块大石头的鸡笼,又被狼顶开,把小鸡吃了。不

如砌一个砖头的鸡舍好。我从来没看见过狼,也就没把这话往心里去。

有一天傍晚,父亲又带一个打旗语的水兵,上旗台去了。

水兵下来半天了,父亲还在台上,我就跑上旗台去找父亲。夜色苍茫里,我听见身后仿

佛有一只大狗在跟着我,忽然听见父亲一声断喝:“你快上来!”我回头看时,只见一双亮

得又凉得透骨的、灰蓝的眼睛,同时旗台上砰地一声巨响,是石板摔在地上的碎声,那大狗

似的,有一双可怕的灰蓝眼睛的东西,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转身就跑了。这一切只发生在

几秒钟的时间!

我跑上了旗台,父亲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说:“刚才追在你后面的是一只狼!不是我砸

了石板把它吓跑了,你早就让它吃了。以后在这么晚的时候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出来,听见

没有?”那时我在父亲怀里只是嘻嘻地笑着,我想象不出被狼咬着吃了是什么感觉。现在回

想起来却有一种“后怕”。1990年4月12日晨介绍《蓝热》

《福建文学》这一期上的第二篇文章是石国仕同志写的《蓝热》(这位作家我也不认

识),故事讲的是海军士兵在备航舰上,本应回家过年而却奉命到南沙巡逻。我看了顿时感

到心头发热!我五岁那年,我父亲在山东烟台办了个海军练营,是训练海军士兵的营房。那

时在营的海军士兵叫“练勇”,我和他们相当熟悉,因为我常常跟父亲走到营门口,父亲进

去了,那站岗的练勇就蹲下来和我交谈,但是我终究不会知道他们日常的生活,思想和谈话

的内容。这篇《蓝热》里的备航舰上的舰长,政委,和一些士兵,个个都有很强的个性,栩

栩如生!在这里我只能提到几个人物。

文章里的“我”名胡湘南,信号班长,他和元炜、道新、秋雨四个人同住一屋。如今就

写他们四个人。

元炜是个喜欢打仗的战士,他听道新说:“越军最近加强了对南沙的侵略活动,我们去

后难免不打仗。”他高兴得要死,说:“战争对于军人是一种机遇,现在机遇来了,千万要

抓住。”

秋雨是个孤儿,是叔叔把他带大的,而婶婶却很凶狠。他喜欢看外国作品,如《百年孤

独》之类。他说“海上生活太枯燥。”他喜欢躺着继承文化遗产。他说:日本人也供奉孔

子,这叫文化血缘相近。又爱看相命书。被人奚落时就坐到炮盘上扯二胡,“锯出许多疹人

的忧郁”。他晕船呕吐,一难受就想死。他要跳海被人“抓住裤腰带”救回来了。有人又

“将”他一军,在人群中空出一条路说:“走呀,快跳海去!”

他反而不想死了。道新说:“在治疗痼疾顽症方面,以毒攻毒,不失为一种良策。”

“元炜的发展方向是行为型领袖人物——骠悍英俊,引无数姑娘竟折腰”。他在班会上

批评秋雨说:“一,身为海军战士却没有海洋观念,这是极其错误的;二,在军舰向南沙进

军的途中散布这种言论(指秋雨说过,‘我们陆地都没建设好,把南沙那些破礁收回来干

哈?’被人骂他为‘卖国贼’。抄者注)是动摇军心。”秋雨当时值班没有参加会议,道新

将这话告诉了秋雨,“他气得指着元炜的鼻子骂娘”。

“道新和秋雨气味相投,但他不愿公开跳出来支持秋雨,他知道得罪元炜绝对没好果子

吃。”

这篇文章里还提到,正月十五元宵节,政委要“我”组织一场文艺晚会。这一段说的也

很热闹。

“道新对晚会也不热心”。“‘我’说你嗓子宏亮天生的演唱人才”,他才同意唱首家

乡小调。

“指挥部突然来电,命令我们登礁勘测。礁盘是由白色珊瑚岩组成的,全淹没在水

里……如果越军开枪……”

三条越军武装舰船向礁盘驶过来了。元炜说别怕,胆子越小越危险。道新说:越军想在

海上跟我们干,那是用鸡蛋碰石头。元炜说他们敢用飞机炸军舰,我们就不会炸他们的本

土?

一夜过去了。

第二天,越军的小艇驶进礁盘,有三个人手拉手向礁盘中心走来。道新两手相抱当话

筒,用越语喊话,意思是“这里是中国领土,你们必须走开。”越军在礁盘上插上了一面国

旗,元炜冲上去推开敌人,拔起旗杆往膝盖上一碰折成两半……于是一场海战爆发了。我们

在水里开枪,尽量减少暴露部分,道新却傻乎乎地挺着胸脯。他在战斗中牺牲了!

这个部队想象着回到军港后的盛况,什么鞭炮,锣鼓,大姑娘献花、小朋友敬队礼……

然而他们完全是自作多情,码头上连个人形也没有……秋雨颓废地唱道:“军港的夜呀静悄

悄……”

上头有规定,立功授奖人员不能超过三分之一。土政策是:活人让死人,没受伤的让受

伤的,没登礁的让登礁的。

道新评上了一等……其实他在战斗中并没什么特殊行为……这里头有点吃遗产的味道。

对评功“我”不在乎,元炜二等,他三等,秋雨连表扬都没有。

庆功会过后,舰长宣布放假三天。以后就“欢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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