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国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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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国春秋-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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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擒将钩抛高击来。牛市不知何物,扫隔,争奈其上共有三十六个天罡钩,左边虽然扫开,右边已被钩着,方来解释,押解官将长戈挑搭,臂膊用力,龙街持绳总往后带回,牛市倒于地上。众兵向前缚起。

尔道这押解官为谁?就系平无累。当日擒得牛市,即来谒见,客卿慰劳,率众同进关来。百姓焚香迎接,代牛市请命,称其爱民惠众。客卿道:“爱民乃在位分内的事,叛逆犯法,不能宽耍今准众百姓之请,诛其身,有其嗣可也。”令龙街监书呈上,客卿随阅随毁。看到日报有“浮金岛大兵侵入,品字三城俱失,用计取了百结关,攻毁葫芦卡,已到独锁渡”。

又有天英双龙告道起兵之期。客卿与众将道:“敌势猖狂,若此四关不平,国事未可知也。”令将牛市之子牛达并家小,押往乌沙岛安置;平无累权领关事,将府库查清,正项解回,余项造册二本,一分存关上防备,一分赏赉将士。

童微等亦到,客卿思想既定,云平岭西庶长多病,未免烦劳复发。双龙、天印入寇,乌枫岭、猿啼峡为要道,将士军资恐不敷用。因令将箭镞枪锋等件,分一半交茅游,同辛獒等五员骁将往乌枫岭助王之华;一半交吴洪,同童微等五员骁将往猿啼峡帮李之英,“各事小心,不得违误”。众将得令去讫。龙街等径往云平岭来。

却说余大忠自奏使客卿巡之后,朝夕探信。这日包赤心道:“古璋使四关平定,将若之何?”余大忠笑道:“闻彼先往通明,这龙逊平时连君命都不受,今日岂反服他!况我先使人往嘱,除了古璋,包他有赏无罚,谁不乐从?”包赤心道:“惟愿如此。”旁边储位近前禀道:“适见报骑,云自通明来,有镇将奏本。”余大忠喜道:“定成功也。”包赤心问道:“何以知之?”余大忠道:“无古璋的本,而龙逊有奏,定然成功!想系古璋已死,龙逊捏其罪名,上本辩白耳。”包赤心与储位道:“往次都系先将书送到这里并我家,再上本章,今既无书来此,或者俱下于我家,亦未可知。尔且前去看看。”储位领命去讫。余大忠道:“真的,往时连本章俱先送来,看可上则上,不可则止,今并无书来,系何缘故?”只见门官报道:“过公公到。”二人同出迎接,礼毕,过太监道:“主上以余大夫荐贤有功,特赐太极玄珠茗,使小监赍来。”大忠连忙命排香案谢恩。

这太极茗,产于太极洋玄珠岛,采取最难,不但为诸茗内顶尖,亦为珍宝中异物。凡饮三片,七天不寐,聚神固精气,兼去脏腑及皮里膜外积玻如何取之最难?这玄珠岛在太极洋中,与金丹岛对峙。何为太极洋?因其天造地设,于浮石、浮金、天英双龙界洋之中,周围九十里,对心三十里,中分十五里硬水,十五里软水。硬水居南,软水居北;硬水之中有岛,颜色绀紫;软水之中有岛,颜色深黟,形俱圆如弹丸。是以组紫者绀珠,又名金丹;深黟者名玄珠。这软水过于硬水,那硬水与洋水不见间隔,惟舟即回不的得入。每岁惟有六天硬水陷下,船始可因其势荡到金丹岛麓缆住,方免水高退回。金丹岛上产的梨枣,其树如藤,每年抽发嫩苗,绵长无数,随风缭绕,直如有根飞丝。那梨枣不但为果中上品,并为解渴除烦的要药。又产先知禽,其形如鹤,有四翼,浑身毛羽各不同色,惟翅上深绿。每翼三翎,凡次日有风振起,有雨披下;凡卓立垂悬,自后数转,是第几翎,则知几时风雨。

玄珠岛惟产此茗,取时则惟在不过已及之时彩制,方为妙品。若别高低,惟将片叶置于舌上,含之消化,而筋脉俱无,口内微生清涩,淡淡香津二天不止者为上。这玄珠岛既在软水之中,如何能彩?当初卢生在此经营,因弱水无法可渡,仰见有飞肱车经过,因祷祝请下。那人于金丹岛上,戏埋梨枣藤苗,飞过玄珠岛盘于石上,复缠过来,往还缠绕,一道飞虹。初时胆大者手抱足交而度,始知有好茗,久则如桥稳步矣。茗候将到,各岛俱来守候。

制茗法,则顷取山顶溢出泉水制之方佳。最好之年,可得一石,次年惟五七十斤,又次年十余斤而已。若非玄珠顶上,清泉制造,则其色赤,而无青翠光泽,置之舌上,满口浓香,盈时即止。贮藏之法,惟用梨枣叶包裹,则愈久愈润,清香外闻。其伪者,乃取玄珠岛边梨枣藤叶,如法制造,以卖于各处。不能别者,多以高值收贮,色虽葱翠润泽,然香不清而味反甜,久则朽碎矣。其茗有藤本、木本、草本三种,惟草本不常有,木本岁岁有彩,有顶泉即可造制。藤本者,生于悬岩之内,峭壁之中,采取最难,须用接布缠腰缚胁,自上倒垂而下;又要正在将壮之时制得,始为妙品。每岁采取不过二三斤,其香味色泽与木本无异,饮之有驻颜壮神、舒筋明目之功。此惟浮石、浮金岛主赏用,两叶用一匣盛之。岛主赐余大忠五叶,却系木本,亦非轻易可得。

当下包赤心问道:“想通明关龙逊降服了?”过太监道:“龙逊上削衔请罪。”包赤心道:“余大夫好眼力,荐得不差!”过太监道:“闻龙街勇捷无比,通明平服,余者料都可定,将来古客卿勋劳高巍,余大夫功亦不校”大忠诺诺,奉上滚珠三颗酬谢。

太监别去。包赤心道:“此事如何是好?”大忠悔道:“不期弄假成真,想来百练、淦中、滋荣路途险阨,三处知罪浮于通明,定然死拒。”包赤心道:“全局已输,初只单车而平拔扈之强镇,今有龙街为之用,兵精将智,羽翼已成,犹有何望!”余大忠道:“这样怎好?烦为筹之!”包赤心道:“事同一体,何用烦劳。”大忠想道:“有了,只说通明既经服罪,各镇已知,自然照样表请,若仍使客卿尽历三关,恐山河险阻,多毒虫恶兽,倘有失误,则功败于垂成,而通明将又生疑心。请召回客卿,三关可渐次而定也。似此说法何如?”包赤心道:“因其逆我,故欲除之,奏使出而立功,事尚未毕,又请召回,是先后自相矛盾也。”余大忠道:“然则奈何?”包赤心道:“虽有妙策,未必能行。”余大忠道:“有策即行,何况于妙,请教如何妙法?”包赤心道:“尔倒忘了么,上年浮金郎福厚、罗多材到我国中,结为兄弟,立定章程,好事虽为西老儿所破,彼此犹相馈遗;后次交易,又为顾老儿所阻。前日专人来请问善策,虽缓缓回书,为今急计,只有约彼说浮金起兵外攻,再令三关内发,我们从中相机行事。”余大忠道:“好计!西山、古璋、顾复虽能,如何挡住内外齐起?必定如此办法。”赤心道:“通明本章批出,捺住数天,然后给发。可急修书,交亲兵带递百结关,白兔盘诘,到彼使卫国转送浮金,却不好也?”大忠当使记室修书,选心腹家人,空身先往百结关说明,卫国接到文书,立刻令品字城守将给船。

且说浮金与浮石,只隔二百余里洋面,岛主姓田氏,乃田荣之后。自田横死时,岛内五百壮士闻知,齐心殉难。田荣有子,年始五岁,乳母易氏见诸人尽死,叹息道:“死者固为义士,而于国祚更须筹谋。田氏只存一脉,吾当抚之。然此岛似不可居,当更择地而隐。”乃收拾器用资粮,邀众义士母子妻女,共上海船,祝天开行,听其自止。顺风飘到浮山,见浮石人口众多,男女不便,乃复到浮金山住下。这浮金地方,东西四千五百里,南北七千五百里,山川土石,俱似金紫,故名浮金。子女匹配,渐次繁盛。田氏世为君长,便以浮金为国。

第六代传至田棘,为人聪明,志大好兴,相国烛隐,每每进谏,无如佞幸在侧,一传众咻,终属无用。佞幸之首,一曰郎福厚,一曰子直,专以诌谀逢迎,位至崇阶。福厚爵居上大夫,封辟阴侯,子直官居中大夫之职。二人结踞为奸,又有羽翼柏举、罗多材、钟受禄、钱说、单风、稽成等居列要职。郎福厚因浮金主志大,朝夕进计,欲并吞浮石,使周围大小三百六十九岛屿尽行臣伏,奇珍异宝无不备充藏库。浮金主闻其议论,欲炽心动,言听计从,贪图浮石之意渐盛。

当时相国烛隐谏道:“浮石大国,君礼臣忠,兵精粮足,有何可乘之隙?近又得古璋,洵系真才。本国尚无西山、顾复之匹,谁当古璋?惟宜保守境界,厚往薄来,使无词可责,方免丧亡。今彼安静,本国反欲开端,臣未见胜算也!”子直道:“相公所见虽系老成,奈浮石恃强太甚,因我需彼玉砂,故加其征,近又作法,稽查严紧,若非交通余、包,彼仅如旧数放砂出境,我国军民受害无穷矣!”烛相道:“彼立法稽查杜私,乃裕国也。若禁止不入我国,则系彼过;今照旧给发,无罪可称;若因子不足,则当往聘请增。生齿日繁,食用应广,亦无不应允之理,何须动兵?”浮金主道:“兵事国之武备,亦当勤加精眩相国所言修聘请增,最为善处,若彼不正,出师自名矣。”子直奏道:“旧数虽属不敷,但而今买通余、包,来砂已自足用,无须更增,请而不允,系取辱也,允而照数征贝,则费益重矣。惟当得衅而入,取得玉砂冈,方为省费足国之上策。”烛相道:“我往攻难,彼坐守易。况彼强我弱,彼实我虚,彼直我曲乎!玉砂冈必不能到,且大耗国家矣。兵端既开,恐我欲止而彼反不依,其时悔之无及也。”浮金主道:“相国所言稳当,且使往聘请增,彼如不允,然后相机而行。此事郎大夫可走一遭,并多带精细画工,暗图其山川形势。”烛相奏道:“老臣愿往。”郎福厚道:“主上已差福厚,相国不必轻劳。”烛相道:“大夫年轻未必谙练大体。”浮金主道:“朝廷多事,国相岂可轻离。且使福厚先走这遭,或弗克济,再烦主涉。”烛相道:“中大夫常安手不释卷,毕立练达时务,使一人为之副,遇事商议,免致乖张。”浮金主命常安偕往。常安辞道:“主上以臣为堪驱策,则独往臣,以福厚为可使,则用福厚。”浮金主道:“毕大夫若何?”毕立奏道:“常大夫非辞君命者,特恐同行,意见相左,有辱君命耳。主上委臣,臣何敢辞!郎大夫听臣之言,或有乖误,臣任其过;不听臣言,请毋责臣。”浮金主道:“毕大夫亦似不愿口气,郎大夫前往,必须细心。”郎福厚道:“中大夫罗多材见识深远,臣愿请命为副。”浮金主应允道:“卿可速回,毋劳寡人悬望。”烛相道:“罗多材虽小有才,然非使于四方之选,窃恐福厚恃之,更坏事耳。”浮金主又命郎福厚至座前,叮嘱道:“必须相机善办,不可有误,使廷臣笑寡人也。”福厚躬身领命。浮金主令中大夫海淮修书,玑珠库司发给礼物交付福厚、多材。

二人领旨,各回家收拾私货,择集车马需用人役,吉日起程。郎福厚问车夫道:“本国往浮石,大道之外,仍有几处径?”车夫道:“虽有三处,可行者惟中路,皆羊肠鼠道,爷们不能行。”郎福厚道:“何也?尔姓甚名谁?”车夫道:“小人姓马名颐,少壮曾经吃尽辛苦。爷们动须乘车,今此二路,空手犹难,安容乘坐!”罗多材道:“我们从中行罢。”郎福厚道:“原要备知隘塞,我们须左出右入。”马颐道:“如此不必用车。”多材道:“且到其间再看。”马颐道:“敢问从左出右入?”福厚道:“哪边最险难行?”马颐道:“左边险于右边,右边难行于左边。”多材道:“险与难行,有何分别?”马颐道:“险处虽难行之路少,难行处行处虽险稍平,而难行之路多,所以谓左边险于右边,右边难行于左边。”福厚道:“我们从哪条路走好?”罗多材道:“先从险路行,往左边罢。”马颐照会各车进发。

四天出界过洋,到浮石岸边,上波见前面一带沙堤,望之无际,问车夫:“是何地名?”车夫道:“此乃飞沙提,有二十四里宽,或内或外,随风动移。在堤下通风来时,惟有焚鸡毛以助之,则势愈大,沙俱飞过,到风息时,如云盖墙倒,拥压下来,虽千军万马,皆遭活埋。若到得堤上,风始起发,就不怕了。”众人听得,心慌恐惧。多材道:“可曾带得鸡毛?”各车俱回“无有”。马颐道:“可有黑狗皮?”又回“未带。”马颐道:“如何都不备矣?”众车夫道:“原未打算行堤。”多材问道:“要黑狗皮何用?”马颐道:“风若起时,焚而扬之,便可止息。趁此刻未起,快趱行罢!若待风到,全伙俱无命也!”众人闻之,勉力向前,无奈沙多没脚,要速偏迟。车重陷下更深,推也不能推动,须数人共扶而行。来到堤上,歇息片时,再齐起身。行过十余里,闻得车夫喊道:“风来也,可旋转身来,风来也!”众人慌将身子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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