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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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 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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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的事实真相残酷的摆在雷瑾面前,但是这仍然可能只是庞大冰山之一角——

西北河陇广大地区之内,出现了许多不稳的迹象,暗流汹涌。

不少大族内部的某些派系在突然之间都蠢蠢欲动起来,似乎想争夺家族的主导权;

甚至在幕府长史下辖的各曹各司各署,各地方府州县衙,包括内务安全署、秘谍部的内部也有些不那么令人愉快的声音和私下动作;

至于北方草原吉囊汗、俺答汗派遣的谍探;东面延绥镇张宸极小集团的谍探;关中长安的那些以秦王府为首的皇亲国戚太监官吏们的小集团派出的谍探;渭河南岸的几股不太成气候的流民军派出的谍探;汉中蓝廷瑞、鄢本恕部;占据襄阳、南阳一带,正北上扫荡洛阳外围的‘横天大王’薛红旗部;湖广巡抚刘国能部;东川弥勒教;吐蕃卫藏地区的喇嘛、领主、宗本;青海蒙古部;西域哈密王;西域吐鲁番;西域和阗;西域叶尔羌汗国;甚至远至萨非伊朗,乌兹比柯汗国……

这些远近四邻,不论有没有与西北幕府治下府州县接壤,似乎都派遣了不少谍探眼线窥探虚实,而且最近还显得相当之活跃,甚至连远在京师归于展妃集团掌握的锦衣府、鹰扬卫、刺史部的秘密潜伏人员也开始重新在暗中活动,至于其他势力譬如帝国各大家族,又譬如帝国五大钱庄所拥有的谍探眼线也不时在各处活动。

这些个势力,无论实力强弱与否,他们所派遣的使者、谍探、眼线汇集河陇,事实上已经在西北河陇形成一个敌友难分,鱼龙混杂的局面,这其中有些是与西北幕府友好的,有些则是不那么友好,甚至是极端仇视西北幕府存在的,也有些是非敌非友只看重自身利益的,当这些势力中的相当一部分纠结起来,从河陇内部下手,准备着颠覆或者肢解西北幕府的时候,这就意味着难以妥协的复杂局面在不断形成壮大。

堡垒从来都是容易从内部攻破,天下聪明人很多,所以选择从内部瓦解对手向来不失为一个可行的抉择。

本来,这些谍探、秘密使者、或者玩弄阴谋的说客,如果没有本地势力的呼应,是不大可能成事的,再怎么活动也只能是穷折腾,但是从内记室的汇总评估来看,西北幕府面临的情况并不十分乐观。

西北河陇近一两年猛然冒升起来,膨胀得太快,内部积聚的矛盾相当不少,这些矛盾如果没有外敌的挑拨、唆使和支持,西北幕府当然可以采取一些有效的安抚措施慢慢消解缓和,不致于造成什么大的动荡。问题是河陇内部矛盾现在有一些已经发展到相当尖锐的地步。

尤其是雷瑾的施政,与一些理学儒派信奉者头脑中根深蒂固的诸如‘重农抑商’、‘禁奢崇俭’、‘贵义贱利’等信念背道而驰,这非是短短时间之内可以改变,更何况雷瑾的‘擂台论战’又让这些理学信奉者斯文扫地,倍感羞辱,不少顽固分子因为不肯低头,甚至至今还不能下台,等于被变相软禁在‘夜未央’那等烟花之地。

这些理学儒生可是代表着一股相当有影响力的地方河陇势力,而这种基于信念的争斗又是最难以妥协的,雷瑾‘羞辱’了他们所信奉的理学道德,可谓是苦大仇深,在他们的内心里,大有不报此仇,誓不为人的架势,暗地里的‘倒雷’、‘驱雷’之声一直不曾稍歇。

不过,如果仅仅是这些理学儒生捣蛋,雷瑾根本不会放在眼里,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百无一用是书生,有什么好怕的?反正现在儒家心学、实学等派别又一直在和理学一派激烈论战,用不着劳动雷瑾出手,只是各儒家学派论战中逐渐显出的暴力倾向需要警惕一下而已。

但是内务安全署的谍报,幕府各曹各司各署的消息汇总,却揭示出另外一些紧迫的问题,一个是地方府州县的一些施政偏差没有能及时纠正,使得民怨有所淤积,未能得到及时疏导;另外一个则是现在东主与雇工之间的矛盾比较尖锐,‘叫歇’之事亦复不少,而幕府所颁布的现有法例显然在解决这种尖锐矛盾上有些不太得力。

‘民为邦本’,‘以民为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苛政猛于虎’等等,雷瑾虽然向来不太把孔孟之道,尤其是儒家理学放在眼里,却也不认为自古由儒家论述传承的这些个圣贤之道就是一无是处,其实还是相当之有道理的。

只是儒家之迂阔,也就表现为他们虽然拼命倡行‘仁义’,却没有一套真正切实可行的东西把‘仁义’真正落到实处,只能靠抄袭偷窃法家、黄老的理论施政治民,儒家曾经高倡的‘以德治国’‘无为而治’之道,实在的成效多半贫乏得紧,多数时候更是被束之高阁,仅仅作为敲门砖而已。(注:儒家的无为而治与道家的无为而治不同,儒家的着眼点在‘治’,而道家着眼点在‘无为’,儒家所谓的垂拱而天下大治,目的还是着眼在入世而治上。)

行‘仁义’,拢民心,自然是不错的,然而只偏信儒家之道却并不足取法,并非治理国家之正道,历来有为君王无不是霸王道兼而用之,宽猛互用,内用法家、黄老,外饰儒术,也正说明儒家‘仁义’不是那么好落到实处的。

河陇之地淤积的民怨,东家与雇工的尖锐矛盾,所有问题的实质显然都在这上面,而雷瑾挥师巴蜀更进一步加剧了这种矛盾,粮食米面马牛羊驴布帛盐茶日用等价格都在短期间猛涨了一两倍,生计一下艰难起来,工价薪资却没有相应增加,钱贱物贵,岂能无怨?如果是长期形成的还好,这种短期突变,除了让那些囤积居奇的商人狠狠大发了一笔横财之外,却苦了许多底层贫民,卖儿卖女者不在少数。

一时间,不怀善意的各路外敌,心怀怨恨或者嫉妒不甘的内鬼都在暗中活动起来,甚至各路外敌和内鬼隐隐有互相呼应,趋向于合流之势。

西北幕府似乎在一夜间就坐在了干柴堆上,随时有可能引发焚天烈火。

这一点,敌我各方都有不少聪明人看到了,内记室汇总的各方谍情也都指向了这一点,各方友好自然不免忧心忡忡溢于言表;各方敌对者则早就对此有所图谋,挑拨、唆使、煽动和暗地里支持颠覆暴乱(譬如帮助训练破坏袭扰造谣的骨干、教授反监控反侦缉反盯梢反追踪的秘密活动手段等等)的诸般秘密活动一直就比较活跃。

内务安全署以前就对河陇一些怀疑‘心怀异志’的人物有所监控,只是秘谍机构的能力并不是无限的,它可以监控的毕竟只是广袤辽阔的河陇地面上数百万‘本籍’和‘寄籍’人士中的一小部分,面面俱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总有许多缝隙可以被敌方谍探所利用。

目前的河陇可谓暗流激涌,只是在西北幕府强大的军事威慑下,暂时谁都不敢动作。

出头椽子先烂,谁第一个跳出来跟西北幕府正面作对,下场都会很惨,所以各方都在酝酿着,等着那一声响雷的爆发。

造成这种形势的恰恰跟雷瑾的东进有关,为了入蜀准备,西北幕府上上下下的精力都放到了这上面,也就给了那些敌对势力很多活动的机会和空档,同时对那些敌对势力而言,他们的机会也不会太多,一旦西北幕府能够从巴蜀抽身出来,他们的好日子也就不多了。

雷瑾细细的看完了所有的绝密文牍,已经对总的形势有所了解,淡淡问道:“你们是怎么看的?”

“大人,这个事情搞不好是要出大乱子的,必须断然处置。”

刘卫辰严肃的答道。

“你们认为,会有哪些人会卷入其中?”

“我们商议后认为农庄雇工和零散农户眼下几年还不会卷入可能的暴乱,有家有业之口,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参与聚众造反生事的。最容易被鼓动起来的应该是那些心怀异志者、以及那些家无恒产的雇工。

比如回回马家就有不少暗中同情马氏兄弟的回回派系,再如一些大族中也有一些不甘雌伏自负能力者也会兴风作浪。自古炎炎者易灭,隆隆者易绝,只因嫉妒、猜疑、忌恨而遭杀人灭族之祸,屡见不鲜。

外敌如弥勒教之流,尚不只虑,若无内鬼呼应,他们翻不了什么大浪。”

蒙逊小心说道。

“呵呵,”雷瑾微笑,笑容中却泛起一缕阴森杀意,“我知道你们有些话不好说。河陇的雷门支系中心怀不满,阴蓄异志的人也是大有人在,不足为奇。你们也不必讳言之。

哼哼,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只怕他们志虽大,才不高!

金子砸烂了也卖金子的价,就怕他们只是废铁一块尔。若是有真才实学,还怕没有出头之日?强者为尊,不外如是。

人不犯我,自可彼此相安无事,若来犯我,决不轻饶,管他姓雷还是姓马?既然想做虎口拔牙的勾当,就要预作死无葬身之地的打算!

既然他们有心,我们岂能无意?我想,现在最需要作的是两件事!”

刘卫辰、蒙逊、绿痕、紫绡知道雷瑾在看完所有的绝密文牍和他们的建议之后,已经有所决定,都肃容聆听。

“第一,通过非正规途径对外散布西北平虏伯伤势严重的消息,不再严格封锁这条消息。”

众人一听,都愣了,要知道到目前为止,这个消息只限于高层的军政高官知道,而且大多数文武高官也只是知道雷瑾的伤势较重,需要将养而已。

伤势‘严重’?开玩笑,那可是会造成河陇动荡的大事情。

显然,这是一个‘诱饵’,一个让阴蓄异志者怦然心动的‘诱饵’!

用‘诱饵’钓鱼,把所有受不了诱惑的‘大鱼’都吸引出来,然后聚而歼之,几乎就是当初对付意图反叛的部分吐蕃部族时,用的那一套绝户计,现在又再次变了个花样玩而已。

用这一招,必须对自己掌握局势的能力要绝对有自信才行,但凡有所犹疑,事即难成。

“第二,我将签署秘密命令,下令所有的军团、行营、守备军团、内务安全署铁血营、佥兵守备军团作好一切作战准备,随时听候调遣。其中除佥兵军团外,必须随时可以出动,取消将士一切休沐给假,军官士卒都必需在营地候命。违令者斩!

另外,秘密安排各军团的百骑都统以上军官到这里来见我。内务安全署也全部取消休沐,随时候命。

看来,是有人觉得我雷某人的刀不够利了,好啊,正好借他们的脖子磨磨刀!”

雷瑾的决定如此激烈,前所未有,刘卫辰、蒙逊也只得微微摇头,却不好当面有什么异议,雷瑾现在可是伤号一名,跟伤号讲道理?最好还是不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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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9。2发布

第五章 蚌病成珠孕灵机

帘幕疏疏风透,一线香飘金兽。朱阁绮户重门闭,廊上月华如昼。

内记室右补阕江娉;温婉秀丽,楚楚动人,透着几分我见犹怜的忧郁气质,这刻慵懒的倚坐于妆台之前。

凹凸有致的曲线,温柔而流畅,丰腴粉嫩的肌肤,饱满而丰润,显出十足的女人味,成熟优雅的风韵令人迷醉。

温泉沐浴之后,她的身上就会隐隐散逸出一种香魅,那是刚刚露芽的青草嫩叶极清新的草香,含苞未放的花骨朵极淡雅的幽香,与浓郁鲜奶极诱人的甜香混合在一起的淡淡魅人气息,没有男人可以抵抗得了这种气息的诱惑。

青铜菱花镜里,朱颜真真,粉靥如花,楚楚动人的眼波流转,闪烁着忧郁的光华。

夜已深,夫君大人却仍未见踪影,想是还在忙碌什么,怕今儿又是一宿到天明,良人犹未归,罢,罢,罢,且睡休。

江娉盈盈而起,轻解罗裳,准备宽衣卸妆,却是懒得唤外间的丫鬟进来侍候了。

想着那个霸道邪气的男人,早已认命的她脸上也不由悄悄地泛起一抹羞红。

花自飘零水自流,江娉虽然出身河陇大户之家,天生丽质难自弃,却因是侧室小妾庶出,根本无从把握自己的命运,十四岁便成为家族联姻的工具,一朝送入回回马家,作了‘西北马王’马如龙的小妾。

那马如龙虽然年纪上大了许多,倒也清癯俊雅,威仪不凡,且知情识趣,对她也颇是怜惜宠爱,不曾有丁点的慢待侮虐,她曾以为这一生就会这样子,在安富尊荣锦衣玉食的日子里悠悠老去了。

无何,风云突变,先是马如龙横遭袭杀死劫,不久更是渔阳颦鼓动地起,天翻地覆,日月无光,血腥残酷的内讧致使马如龙这一系的男丁,无论老小都一概被斩尽杀绝,而昔日的众多如花美眷则在一夕之间,顿成他人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无论是刀头美人血尚腥,还是沦落成泥碾作尘,在那令人绝望的杀戮时日中,江娉几乎已经不对继续生存再抱什么幻想,麻木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她隐隐约约地知道了江家的结局——因为与马如龙这一系走得太近的缘故,江家这个河陇大户亦在一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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