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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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 第4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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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见我生财与天下无谍

罡风呼啸,透骨生寒,大地白茫茫,天地同一色。

积雪盈尺的山野,雷长庚孤零零的身影,在雪地中踉跄举步,脚程却是不慢,虽然比不上脚踩滑雪板飞驰的速度,但也相当迅疾,这明显是一种对‘八形’‘八法’基本技法的活用。 一般人绝对想不到作为武技基本技法的‘八形’‘八法’,还可以作这样的运用。

羔皮大袄反穿在身,外罩着白色斗篷,棉裤和皮札翁短靴也是一色的白,如此与雪同色相融的装扮,若是离得稍远一点,怕是难以察觉雪地中有人行进。

不过,现在这身装扮也帮不上他什么大忙,除非他能够成功的甩掉跟踪追击而来的几个人,否则无法利用这身装扮的优点潜踪匿迹,成功逃亡。

远处山脚的雪地里,蠕蠕而行的五个黑点,正散开成扇形,疾行包抄过来。

这一伙人,携弓带剑,身手轻捷剽疾,紧紧追蹑在前面踉跄欲倒之人的身后,越追越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冲着谁来的。

其中有两个道士,身上道袍飘飘,奔行之际犹如青鹤,身法轻灵迅捷;亦有着狼袖狐裘的多金富豪,以及身背弓箭反穿羊皮大袄的壮汉。

这种组合煞是怪异,雷长庚却很清楚这些人的底细,除了爱管闲事的‘荡寇盟’,喜欢狗拿耗子之外,还可能有谁会去管‘夜航船’做了谁的生意?夜航船里边。 又没谁与荡寇盟地谁有杀父夺妻之恨。

荡寇盟对‘夜航船’各个分支的打击,空前猛烈,当‘二十八宿’传出危险讯号之时,雷长庚在第一时间逃亡并下令他所在的‘见我生财’分支下辖的眼线立即隐匿,而一干核心头领则火速分散逃亡,就算是这样,这些头领和眼线也要折损相当多的人手。 是可痛惜,却又一时无可奈何。

这一路逃亡。 雷长庚宰了荡寇盟十几个人,让他们切实体会到什么是‘见我生财’。

夜航船的‘白无常’七爷,岂是好惹?

不过,荡寇盟的人也非易与,雷长庚在逃亡途中也受伤非浅,所以在这里,再次被衔尾追踪地打狗队给盯上了。 不经一番你死我活的厮杀恶战,他是无法脱身地。

雷长庚奔行了二百余步,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

猛然间,他一个踉跄,突然向前一扑,整个身躯没入积雪之中,翻滚两匝,带起大片雪花。

两支狼牙利箭在他扑倒在地的刹那。 破空掠过,金风锐啸,慑人心魄。

箭矢掠过,才闻弦声,可知发箭人可能使用了五石力的强弓,极为霸道可怕。

按理说。 从身后发箭突袭,该是百发百中才对,何况又是两个神箭手同时猝射,距离不超过百步,不应该射空才对。

谁知他居然在扑倒在地的瞬间逃过了这一次死劫,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一般。

雷长庚还在雪地里翻滚,另外两支箭已经临身,箭影横空,宛如流星闪电。

是追在后面的神箭手发射的连珠箭,如此精确地预判简直是精妙绝伦。 几乎不可能让人逃出生天。

然而。 雷长庚踉跄欲起之时,左跨一步。 ‘张果老半醉倒骑驴’倏变‘蓝采和欲醉错跨篮’,双手一把抓,两支利箭如泥牛入海,落入他的掌握,反手掷出,‘吕洞宾长啸过洞庭’,两支利箭风雷殷殷,倒射而回。

后方两名紧追而来的荡寇盟箭手大吃一惊,什么时候,这江湖上卖大力丸的醉八仙拳法也变得这么诡变厉害了?

眼下,却是不及多想,铁板桥,金鲤摆尾,懒驴打滚,一连窜的小巧腾挪身法,宛如行云流水般本能使出,早是闪开两支利箭的凶悍反击,这两人亦是超卓不群,身手高明。

利箭反击落空的刹那,荡寇盟那个身着狐裘者,已经双手六枚金钱镖出手,虚影如烟,飞旋呼啸,声如鬼泣,明显不是户部制钱所能发出的声音。

这是粗制滥造地私铸钱破空时所能发出的怪异声音,因为这种私铸钱含铅量极高,极易碎裂,用它做金钱镖,射入身体,碎裂成瓣,不仅倍增疼痛,而且扩张创口,增大杀伤力,再加上铅毒入血,伤者的创口比之一般制钱更难以愈合,那怎是一个阴毒了得?在行家眼里,这种私铸钱骗人上当已经是断子绝孙的玩意了,再用来做伤人暗器,那就是比断子绝孙更恶毒一百倍的东西了,足够下十八层地狱而有余。

雷长庚徐徐转身,‘何仙姑醉曳莲花裙’,身形踉跄,让过两枚金钱镖,‘韩湘子横笛卧玉床’,从怀中亮出一样东西来。

追在他身后的荡寇盟众人,乍见之下,无不变色!

自流寇顺天王之乱以来,各种朝廷禁例之内地军用枪炮和火器,大量流入民间。 江湖上的三教九流对各种火器肆意改造改制,往往自出己意,其结果便是各种邪门火器层出不穷,锻造日见精湛,各地锻造改制名匠巧手辈出,各色火器俱备。 重型的红夷大炮、大将军炮、子母雷火炮等虽然还无法铸造,但中小型的枪炮,民间屡有创制,譬如百子炮、抬铳、鸟铳、鲁密铳、九连铳、五眼沙统、地雷、火龙筒、神火飞鸦、火箭、霹雳轰天雷等。 帝国皇朝禁遏私造兵器、私造奇物巧器的禁令,在天下大乱之时业已崩溃瓦解。

敌我攻守城池,万炮齐轰,万铳齐发,亦寻常多见。 炮火震天,弹丸如雨。 战阵之上只有等到弹尽药绝,才是刀剑肉搏的时机。 军中士兵若是经历过实战,懂得利用地趟拳地手眼身步法,伏地滚转,腾挪蹦窜,躲避横飞致命的弹丸,懂得以蛇行鼠窜的身法避免伤害。 并不出奇。 江湖上,鸟铳、五眼铳、火龙筒等虽然是官府列出的违禁品。 但把来当工具,以之肆意作奸犯科地,却也不乏其人。

雷长庚从衣袍底下亮出地就是一杆粗短的手铳,黑洞洞地铳口指向那着狐裘之人,似乎在嘲笑金钱镖的无聊!

轰!

火光一闪,硝烟呛鼻,铅丸横扫。 响声震耳。

着狐裘者,应声摔倒在雪地里。

一声厉吼,两名落后两步地道士,如怒鹰腾击,利剑出鞘,风雷骤发,剑光犹如霹雳汇聚于一点,猛烈无匹的抢攻。 攻势凌厉,惊心动魄。

这是武当的鹰蛇十三式!

雪地里闪躲腾挪十分不易,雷长庚身法再是灵活,也会有所影响,何况他还有伤在身,想脱出两名武当道士的夹击实在困难了些。

吼声犹如天雷。 振聋发聩。

谁也没有看清,雷长庚的剑如何出了手,常理下他决难拔剑出鞘。

然而,剑不但出了鞘,而且在电光石火的刹那,剑芒迸发,人剑合一,流光逸电,挟着尖利刺耳的异啸,斜斩、怒劈。

大斧劈!

一个道士胸腹间裂开一道血痕。 骨断肉开。

另外一个道士腹下血涌。 厉叫一声,踉跄前冲。 倒在雪堆里。

还剑入鞘,雷长庚脸色阴森,杀气腾腾。

“诸位,惹到白无常头上,不会有好结果地!不要再追来!”

雷长庚冷冷一笑,飘然远遁。

雪地中只剩下三名重伤号,落在后面的两名箭手发力疾冲,他们的同伴需要赶快裹伤疗创,否则必死无疑。

“本侯在江南的时候,经常进山打猎,冬天也不例外。

下雪的年份,山里一片白雪,常青的松柏也挂满冰雪,山间农户人家的雪白屋顶上,一缕蓝蓝的淡淡炊烟袅袅升起,山涧从山腰蜿蜒而下,清清地溪水银亮如带,真是令人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山里面,总是很冷,如是路过的村头路尾,有那么一个小小酒坊,那简直是激动人心,仿佛很远很远就能闻到一股酒香。 这样喝到的酒,虽然酒味不一定绝妙,但是一定够纯。

乡村土酒未必不如宫廷佳酿,酿酒高手在江南还真是很多呢。

一杯谷子酿造的土酒,温热了,细细喝着,热流涌入体内,啊,还真是怀念那样的日子。 ”

坐在壁炉边的雷瑾,带着一丝怀念地神色,淡淡说道。

从西域传来的壁炉,火光熊熊,刚刚进来不到一刻的秘谍部提调总管马锦,稳稳坐在花梨木交椅上,微微前倾,聆听着雷瑾悠悠回忆他在江南的岁月。 雷瑾能对他说这些与公事无关的闲话,当然是因为如今更加信任他的缘故,他岂有不识好歹的道理,只需要认真的聆听平虏侯的话就好。

江南好啊,春来江水碧如蓝,日出江花红胜火,江南风景旧曾谙,能不忆江南?这位主子爷,十年一觉江南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如今久在西北边陲地,值此壁炉向火,杯酒噬肉之际,怀念怀念在江南的那些清狂日子,梳理一番剪不断理还乱地惆怅心思,也是人之常情。

小几上,摆着马锦最爱吃地鹅肉,还有二十年陈的绍兴花雕。

鹅肉纯为白切,就是将鹅放在宜兴砂锅里炖,炖得香气四溢,远近皆闻,但不要烂透即可。 炖熟之后,从汤中捞起,鹅装进一个大钵放凉,切成块,搁上生姜丝、豆豉、青蒜、葱花、辣米油、花椒油、五香粉、盐,凉拌。 炖鹅地汤也重新煮沸了。 吃时,夹了冷的白鹅肉块蘸温热的鹅汤吃,鲜、香、辣、麻的味道都有,马锦平素极爱吃的下酒,只是没想到雷瑾记着。

花雕已温,酒杯在手。

马锦心里温热的同时。 也觉一凛,这位主子爷不是好糊弄地人啊!

马锦专程赶到泾阳行馆,是因为已经到了甘露元年的年尾,身为秘谍部的长官,自然是要向雷瑾述职,另外两京、江南、南洋、日本、朝鲜等地的谍报动向,也需要向雷瑾禀报。

首先的一件就是南都教难。

发生在南都的教难。 也是刚刚发生不久,却已经为雷瑾所闻。 却是全赖秘谍眼线之力而已。

帝国的儒家士绅们,已经把天主传教士用米粮、盐、药等赈济贫困者,吸引他们入教地做法,称为召人“吃教”;已经在攻击说,入教妇女,常被裸体;已经有谣言传说,教徒死后要被挖去眼睛;也已经有士绅在指责教会贿赂官府。 以求胜讼。

儒家士大夫虽然承认耶稣会士的学问和各种技法,但已经在开始激烈攻击天主传教士们给民间带来地种种“伤风败俗”。

耶稣会士努力迎合儒家士绅,虽然取得了开明士大夫的支持,但是最大的反对力量,其实也是来自儒家士绅。 与之相反,耶稣会士对佛、道激烈批评,但来自佛、道教门的反对,却是比较和缓。

儒家士绅是文化、政治、经济等方面的特权阶层。 当西洋传教士与之合作。 与之对话时,儒生群体是开放的,而且还会提供相当的便利,甚至在相当程度上改变自己地许多东西。 而当西洋传教士渗入帝国腹地,组建自己的教会团体之时,最易与西洋传教士们形成的冲突的群体。 显然也必定是儒家士绅这一特权阶层。 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不受侵犯,儒家士绅们激烈的反教,双方从而冲突起来。 这时的冲突,其实已不是理念分歧,而是利益上的冲突。 因此,攻击、谩骂,以至对西洋教会大打出手,种种刀光剑影也就不可避免了,这只是迟早地问题。

教难,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马锦自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么多深层的问题缘由。 但他敏锐的注意到。 由西洋传教士而来的一切变化,不可预测。 大有动摇西北幕府权威的危险,这必须引起警惕。 要知道,在西北,也是有很多西洋传教士地,只是这些西洋传教士几乎都被雷瑾控制在西北幕府所辖的各类学校当中,与他们接触的人被大大的限制了。 这一点,马锦是最近才发现的,对于雷瑾这种‘事先控制’的手段,马锦极为佩服。 至于,雷瑾是否有意如此布置,并不在马锦的考虑范围。

马锦主要考虑的是未雨绸缪,因此他上了折子,建言尽早限制西洋传教士对西北的不利影响。 这次述职,马锦更是需要当面阐述他反教和限教的观点,毕竟马锦本身是回回,他偏向清真教门也是再正常不过地事情。

“教会与官府中人结好,这应该是耶稣会一贯如此,许多学问精深地传教士,不都的因为得到皇帝和官方地重视,以致倍受尊敬嘛?”雷瑾笑着,对马锦的话不置可否,“教士们利用与官员们的关系,保护教会信徒们的利益,干预讼事,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佛、道两门的和尚、道士也没有少干这些事情,只是相对的温和隐晦一些罢了。

我们西北的士大夫,除了绘画、雕塑之外,对那些‘西学’其实并没有多少兴趣。 他们口中的‘西儒’,其实与道士、丹士相混同。

我们西北,还是比较贫穷嘛,穷苦潦倒之人很是有一些的。 耶酥教会利用自身财力,借帮助穷人的生计,敦促他们入教,是最自然、最有效的传教手段。 比起传授西洋学理,使接触之人深感兴趣,使接触之人身心得以解脱,由此而入教,那实在是简单有效得多。

西北总体上文化野蛮,这不是几年时间就可大为改观之事。 耶稣会士以学理、教育为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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