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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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 第5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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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夏伯阳地上书献策贵在详尽严密。 种种细节考虑周全,方方面面的困难都有考虑且有解决之道,不管他献计献策是否完全切合实际,单只这一点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到和做到的。

而对于近年用兵于西域的西北幕府来说,粮食问题已经是重中之重的军国大事,夏伯阳的上书恰如久旱逢甘霖,很快就被西北幕府采用。 长史府仅仅对其献策稍作改动,即予分步颁行。

同时。 为了劝农促耕,长史府还结合西北幕府控制区的实际,又将原有地《田地减租则例》、《城乡限息则例》等律例法令重新修订,以便配合‘劝农桑、兴水利、旺六畜、多积粮’国政大策的施行。

譬如以《田地减租条例》而论。 西北历年以来大力推行田地‘定额租’,已经卓有成效。 西北农庄目前虽然大量使用奴隶劳作,但佃户还是很有不少,而且其中相当部就分是刚刚脱离奴籍地新佃户。 他们没有做工的手艺、没有营商的经验,也没有应募投军的强健体魄,只会力农耕作、侍弄庄稼牲畜,且因为种种原因也未往西域边陲移民的脱籍佃农。 地主与这些佃户之间签订的佃契,每一租期的期限一般都在十年以上,这对于西北目前许多刚刚脱离奴籍地佃户来说,定额租当然比分成租要好,他们可以做较为长期的打算。 虽然如此。 为了鼓励增产粮食,西北幕府仍然制定《田地减租条例》,提倡和鼓励地主给佃户减免租子,规定地主减租可以相应折抵若干田赋、徭役,或者折算成粮食实物公债、土地债券,甚至官办产业股份等等(西北自‘戍边债券’发行以来。 筹集了大量金银用作西北发钞的钞本准备,效果相当不错,因此其他各种债券也在几年间相继出现,比如为取信于民,完全以粮食实物结算的粮食实物公债、土地债券等等即是)

再譬如以《城乡限息条例》而言。 由于元亨利贞大银庄、百鑫大当铺等大钱庄、大银号一直坚持以较低息口对外放贷,这等于是对那些本钱较小的高利贷商人施行残酷的‘以本伤人’之法。 西北城乡许多高利贷商人的放贷息口,因而被死死压在较低水平。 本钱小且分散的高利贷商人长此以往,大有渐渐经营不下去之势,多一半只能在穷乡僻壤苟延残喘,或者转卖铺面关门歇业。 再或者被大钱庄、大当铺兼并。 如此一来。 西北方面干脆顺势颁布法令限制放贷息口,明令限制高利贷商人地放贷。

而与粮食有关的《宗教赈济捐助章程》、《赈灾章程》、《互助赈济条例》也相继做了修订。 将佛、道、密宗、清真、弥勒、大光明寺等宗派涉及赈济捐助部分加以规制管辖,对地方官吏商贾和士绅儒生参与赈灾也做了详细规定。

总而言之,西北幕府的治民理政,日益呈现出精细周密、深纳繁复的趋势。 即便以雷瑾的秘谍眼线众多又总揽全局大势,玛丽雅亦是别有怀抱事事留心,却也再不可能全知全晓,经常需要互相交流探讨,才能最大可能地免却遗漏错失之憾。

两人讨论粮市见闻、粮政利弊之时,忽然间便又说到夏伯阳献策之事,这人虽然上书献策并为雷瑾所采纳施行,但再三不愿应征出仕,雷瑾后来亦只得批示下属官僚予以体谅,不再征召他出仕,仅赐予夏伯阳一秩民爵,并特准比照州县堂官之例,每期发送一份官方邸报予他。

玛丽雅此时问及此事,雷瑾遂笑而答曰:“自古儒生都以强项不屈为美名。 不惧权势,以布衣而傲公侯者,士林清流咸称道之,天下传为美名。 这等儒生往往恃才傲物,参赞擘画则可,出仕为官则不宜。 夏伯阳他既是想效法枫林先生朱升,我又何妨成人之美?所谓寡妇再蘸,可一而再,再而三是也。 他即上书献策,有一必会有二,我又何必怕他不为我所用?”

“你这是诛心之论!刻薄一如土匪流氓,哪里象个世家子弟?”玛丽雅讽刺道。

“貌似,我不做流氓已经很多年了。 ”雷瑾大言不惭,“还真是想念纵横江南的当年岁月呢。 ”

第六章 决战

秋草黄,骏马肥。

术赤后裔,钦察蒙古人阿不海尔汗建立的乌兹别柯汗国,历经百余年的兴衰变迁,在平虏军进兵西域之初,仍然是西域强国之一,势力堪与萨非伊朗相捋,虽然现在掌握乌兹别柯汗国大权的苏丹君主已非阿不海尔汗的直系后裔,但也属于钦察蒙古术赤后裔的一支——在几十年前‘萨皇阿罗斯’吞并‘阿斯特拉罕汗国’之时,出逃到南方避难,托庇于乌兹别柯大汗并联姻的阿斯特拉罕王室成员,其后代因为阿不海尔汗的直系后裔绝嗣无子的缘故而得以继位掌权。

即便与平虏军的连年交战,都是胜少败多,连战皆北,乌兹别柯汗国作为西域强国的百年积威,仍然相当有号召力。

当连战皆北的乌兹别柯汗国速丹退缩到草原深处卧薪尝胆,矢志复仇之时,没有人想得到,乌兹别柯汗国的卷土重来会如此之快。

而从乌兹别柯汗国分裂出来,同样是术赤后裔钦察蒙古人建立的哈萨克汗国,这次与乌兹别柯汗国结成了同盟,哈萨克人的什么乃蛮部落、克烈部落全部加入其中。

两国联军在秋高马肥的季节,趁郭若弼统率的敦煌行营、马启智麾下的西宁骑兵军团、慕容野驴统领的鲜卑突骑军团、青海蒙古部骑兵等西征军精锐远征在外,陷入与萨非伊朗、奥斯曼帝国及其附庸克里米亚汗国的苦战泥潭当中,短时间内难以回师救援之机。 从安集延、浩罕、撒马尔罕、布哈拉四个方向大举进犯亦力军民执政府辖地。

战火迅速燃遍七河地区、蒲犁高原、费尔干纳河谷、阿尔泰金山以北突厥草原、天山北麓……

安集延城下横尸遍野。

费尔干纳河谷灌溉水源充足,耕地、牧场皆有,宜农宜牧,在平虏军占据其地之后,亦力军民执政府大力推广种植玉米、水稻、棉花等作物,着重发展畜牧、桑蚕。 亦力军民执政府还积极谋划,争取在不久地将来开掘流经境内的运河。 用于灌溉。

植棉、养蚕、葡萄种植等行当近年在费尔干纳河谷蓬勃兴盛,已成亦力军民执政府一大财赋之源。 养活一大摊子的军民官吏。 费尔干纳河谷的棉花出产,逐渐带动蒲犁府…费尔干纳府…河间府三个毗连地区棉纺织工坊的兴盛,所产胚布、棉布等畅销远近地区;桑蚕业也迅速兴起,大宛生丝和大宛丝绸品质完全可以媲美中土所产,行销于内地,得到很多人的喜爱;而葡萄园与酿酒业也很兴旺,葡萄烧酒‘大宛白兰地’酒甘而性烈。 是费尔干纳府的一大税入;此地牧场所牧养驯教地优良战马,更是西征大军重要的战马补充来源之一。

费尔干纳河谷地地位是如此之重要,自是兵家所必争,所以紧扼费尔干纳河谷以东咽喉要路的安集延州城,在乌兹别柯汗国、哈萨克汗国联手举兵进犯之时便是首当其冲,成为惨烈的厮杀战场。

对安集延州的争夺已经持续了六天,对双方而言,这都是一场命运攸关的决战。 没有任何后退与妥协的可能。

本部野战营垒前的敌军攻势暂时停顿,‘甲辰步兵军团节度’吴起冷漠地看了一眼激战正酣的右垒,那里的奴隶军团正舍生忘死的与敌军死战,嘶喊喘息之声宛然在耳。

之前,平虏军主要把奴隶军团作为辅助兵力使用,构筑营垒、挖掘沟壑地道、洗刷战马、搬运辎重伤员等。 然而在这一次决战当中。 平虏西征军各军团都动用了大量的奴隶军团参战,仅仅几天时间,吴起已经在甲辰军团的营垒防线前填进去大量人命。

杀人盈野,杀人盈城。

以安集延城为争夺的中心,包括几个犄角相望的野战营垒构成坚固铁壁,硬是挡住了敌军潮水一般地连日强攻。

吴起麾下号称‘鼍龙’,但人送绰号‘毒鳄’的‘甲辰步兵军团’以及归其节制的奴隶军团伤亡虽然惨重,但是比起固守在安集延城内的‘甲子军团’马国所受到的猛烈攻势来说,还要稍微好一点,马国麾下号称‘魔鼠’的‘甲子军团’和另外两个‘佥兵守备军团’已经在鏖战中彻底打残。 受马国节制地五个奴隶军团现在只剩下一个。 还有大量轻重伤患拥挤在安集延城中,状况相当恶劣。

吴起望了望右垒战况。 佛朗机子母炮、各式火铳仍然在喷吐弹丸,硝烟弥漫,轰轰作响。

他觉得这时尚无必要派兵支援右垒,便回过头来命令亲兵把刚刚战死的士兵抬到边上,吩咐伙夫开饭。

吴起就蹲着开饭,亲兵营剩下的两百零七个锐士全都蹲在地上吃饭,十几具子母炮、数十张肩射弩、数具抛石机就架在一边的厢车上,被涂泥草板盖着。

正午太阳很烈,吴起手上是伙夫发放的烤馕、干奶酪,一碗干牛肉萝卜汤就撂在脚边地下,汗水顺着钢盔从脸颊上滴落。

突然,蹲着开饭的吴起往后一仰,半个没吃完的烤馕嗡然作响,呼啸着抛向空中,身子几乎是在下意识间一个地趟拳扑跌翻滚的式子,跌闪出几步,原先摆在脚边喝剩下一半的汤碗被一脚带翻,汤汁泼了一地。

一支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的流矢被抛向空中地烤馕迎个正着,立刻头重脚轻,歪歪扭扭落向一边。

一个蹲在远处,正啃馕地奴隶杂役兵不及躲避,虽然没有被这支流矢射个正着,却也被天上掉下来的箭串烤馕唬了一大跳。

看着掉在地上。 串着烤馕地箭矢,奴隶杂役兵下意识地挪动躲避,但四周根本没有任何骚动,吴起站起身挥手叫过一个亲兵清理箭矢,继续开吃。

而亲兵营的那些锐士自始自终蹲在当地,动也不动的继续开饭,这样的事情实在引不起他们丁点的兴趣。

这是甘霖四年的夏末。 安集延战火纷飞。

敌军并不比平虏军好受,他们开战以来也是伤亡惨重。 已经不断向争夺激烈的前方增派兵力,力图以进攻撕开整个亦力执政府地防线,取得突破。

江天所在的巡捕营在半个月之前被临时编入第十清剿游击军团,他现在是第十清剿游击军团喀什营地都指挥了。

前方战事紧张,敌方大军虽然始终不能越过平虏军扼守的险要城隘,攻入亦力执政府的腹地,但其斥候、游骑却经常几十成百。 甚至上千的小股马队渗透到背侧打探军情、游击袭扰。 喀什噶尔城的巡捕营因此受命编伍,遂行游击清剿的军命差事,紧急开赴前方布防,主要是清剿小股敌骑、盘查奸细谍探。

江天手下的巡捕校尉、巡捕甲士、巡捕营兵和编遣地义勇、仆兵,在连续多天衣不解甲人不下鞍的清剿战斗中,几乎是将人类的顽强、智慧和勇敢发挥到了极至。

江天率领的虽然只是几个以喀什噶尔巡捕营为骨干编成的清剿游击营,但是战斗力很强,毕竟与叶尔羌地面那些剽悍蛮勇的蒙古、回回、畏兀尔、吉尔吉斯、哈萨克、塔吉克等异族整天打交道。 差一点都不行,手底下枪棒武技不精熟不硬朗,是压不住场面的。

事实上,江天部队上的校尉、甲士很多都是行伍老兵出身,打老了仗地兵油子有的是,一个个不但刀枪杀法了得。 而且临阵经验丰富,身上也多是有军功爵秩的,要不是这起子人大多因为得了些爵秩赏赐,腰缠万贯,田亩连陌,更有商号的殷实股子在手,算是颇有些身家的大户了,不免滋生些及时行乐不思进取的念头,平日里受不得森严军纪严苛军法地管束,更不愿再过那刀头舐血的生涯。不是自行请调。 便是犯事贬谪。 在巡捕营的校尉甲士中,就收容了不少这类兵油子、兵痞子。 那些迂回突袭。 摸营劫寨的勾当,对这些兵油子、兵痞子来说,自然是熟悉当行,喀什营的行伍中有了这些老兵,胆气和匪气都是十足,心气自然也很高。

然而,这是这么一彪自信满满的人马,在清剿的时候吃了大亏。

喀什营遭遇敌方游骑是家常便饭,但是这一次,先是清剿时发现许多尸体,循迹追去,敌骑突然就来了,呼啸着围杀过来,如同漫天的蝗虫。

箭矢如飞,战刀闪亮。

劈头盖脑的乱箭那叫一个密,如同狂风过境,稀里哗啦放倒一片,昏天黑地。

敌骑冲上来了,还没来等喀什营与之打上一个回合,又撤了下去,一拨急雨也似的箭雨跟着又射了过来,江天眼睁睁看着身边地亲信连人带马被射倒在地,一命归西,连挣扎地工夫都省了。

一会儿工夫,敌骑又上来了。

这次,喀什营的巡捕兵们开始有条不紊地反击,敌骑冲上来多少,打下去多少。

等到敌骑退去,喀什营人人带伤,状况凄惨。

这倒好,清剿不成反被人剿,而且伙夫也伤亡殆尽,士兵再怎么筋疲力竭也只能吃干粮,没得热食可吃了,那叫一个委屈憋闷。

这纯粹是倒霉鬼撞到刀口上,想必是敌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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