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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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今-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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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浩一边嘱咐大家在目标出现之前一定要尽量弯腰,一边又让学田附近的两名士兵回去。必须赶在今天日落之前回去,因为还有事要做。

虽然已经过了立冬,但是还没走到半个时辰,后背就热乎乎的了。顺着流水声,政浩来到溪谷边,坐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洗脸,流水中映出长今的脸庞。

政浩使劲甩了甩头,紧紧地闭上眼睛。长今的身影已经占据了他的心灵,无时无刻不浮现在他的眼前。这个若隐若现的影子,每天都要反复将他打扰,到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把她埋在心底深处呢。长此以往,政浩担心会出现某个难以控制的瞬间,如果自己控制不了自己,那才是最恐怖的。

昨天晚上他做了个噩梦,醒来后隐约担心长今会不会又出了什么事。扭伤脚腕、违背约定连续几天消失不见、失去味觉……这样想来,她岂不是一个经常惹祸的女人吗?也许正因为这样,他就更加为她担忧,一旦不在眼前,就感觉心里空空落落。

身为铮铮男子汉,做一名保护君王的内禁卫军官是一件极其荣耀的事,然而,一个男人如果能够细心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那未尝不是另一种快乐。不料造化弄人,这个不能接受自己保护的女人竟然是大王的女人……

思绪纷至沓来,搅乱了政浩的心情。也许是因为栗子糕,她不是曾经说过吗,希望吃到她的食物的人脸上能带着微笑。吃的时候的确是洋溢着微笑的,可是吃过之后心里为何这般痛苦,这是什么混帐的食物!

政浩努力摆脱杂念,把手伸进冰冷的溪水,捧了一捧水。长今仍在水中,没有消失。现在,她正在水里悲伤地哭泣。是幻影?还是自己开了天眼?政浩既恐惧又郁闷,仰起头,却发现长今正坐在小溪上面高高的岩石上,头埋在两膝之间。看来不是幻影,而是映在水里的长今。长今不时抽动肩膀,仿佛在哭。

政浩本想上去打声招呼,却又突然改变了想法,静静地离开了。他想起德九曾经说过,会有一名御膳房内人来服侍保姆尚宫。长今在哭泣,如果现在过去跟她说话,最后一定会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永远不松开。

政浩心情郁闷地走开了,长今什么也不知道,她还在回味韩尚宫说过的话。

“我从你身上唤醒了才华,却变成了害你的毒药!”

越想心里就越失落,长今开始抱怨起韩尚宫来。自己的确考虑不周,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应该受到如此严厉的惩罚,虽然以前经历过万千曲折,但是直到目前为止做得都很好,至少在料理方法上,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失误。何况这既非偷懒也非投机取巧,而是努力做得更好,其实这一切都应该酌情考虑的。

“我从你身上唤醒了才华,却变成了害你的毒药!”

想起韩尚宫的话,又一滴眼泪落下来。为了从这声音中摆脱,长今站起身来。

礼佛时间还不到,住持大师却在寺院里低声祷告。供奉阿弥陀三尊的极乐殿门前,有个男人背对着这边,他分明是政浩。政浩好象是在祷告。正巧,一位居士从旁经过,长今向他询问道。

“那位大人在祷告什么?”

“他母亲生完他就去世了,而且他三年前还受过伤,所以他要祷告。”

长今从来不知道政浩还受过伤,只是猜测他应该是一名贵族子弟,成婚较晚。这么沉稳而温厚的人,心里竟然藏着巨大的伤痛。长今失神地望着纹丝不动地站在寺院中央的政浩,他的身影看上去有些凄凉。那天夜里,长今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长今!我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德九笑嘻嘻地举起酒瓶。

“这么长时间没看见酒肉,我心里都急出火苗来了。现在我终于找到酒了,可惜没有肉。长今啊,你愿不愿意像从前一样跟我一块儿去打猎?”

“打猎?”

“是啊,抓一只兔子回来,就着兔子肉喝酒,那才有滋味嘛。”

“可这里是寺院啊。”

“那就更好吃了!自古以来,越是被禁止的事就越有趣。你知道为什么禁止吗?就因为有趣,所以才禁止。”

长今并不想去,却被德九强拉着下了山。原以为山上只有松树,谁知到了高处一看,枫仔树、漆树、槭树和红枫等,花花绿绿一大片。一阵微风吹来,令人心旷神怡。

德九和长今点燃树枝,用烟气熏兔子窝。兔子的习性是白天在洞里睡觉,一到晚上便活跃在树林里,所以这种方法往往容易奏效。两个人屏息静气,等待兔子出来。终于有一只兔子跳了出来,没有网,只好张开裙子去套兔子,结果兔子跑掉了。于是长今追赶,德九来抓,但是兔子频频从胯下逃跑。

有一次眼看就要抓到了,甚至还近距离地对视了一下,不料兔子竟然“吱”地叫了一声,好象吓坏了的样子。平时兔子只发出“呼呼”的声音,只在害怕时才会“吱吱”尖叫,这个长今心里很清楚。从前住在白丁村的时候,她经常和贵族家的孩子一起上山抓野兔。

“大叔!你过去!”

“哪里呀,哪里?”

“这边,这边!”

长今把兔子往德九那边赶,德九张开双臂半蹲下来,姿势做好了,感觉还是不大可能抓到。果然不出所料,兔子避开迎面扑来的德九,再次敏捷地逃跑了。突然,政浩从草丛后面悄悄跳出,一把抓住了逃跑的兔子。

“抓住了,抓住了!”

抓兔子的时候,德九行动迟缓,就像老牛拉破车,可是看见抓在政浩手里的兔子,他却箭一般飞奔过去。德九在政浩面前喋喋不休,长今突然感觉难为情,裙子狼狈地卷着,头发散开了,贴在出汗的额头上。

有待令熟手在场,杀只兔子真是易如反掌。然而不等火上的兔子烤熟,德九就已经三杯酒下肚,醉倒了。

“他本来也就是两杯的酒量。”

“那还天天嚷嚷着喝酒?”

“用大叔自己的话说,如果偷喝家里的酒太多了,就会挨大婶的骂,所以他掌握了一喝就醉的方法。”

政浩大笑。长今想起从前自己抓兔子被发现时,每次都要挨母亲的鞭子,脸上的表情不禁变得严肃起来。现在她又跟男人们一起抓兔子了,真希望谁能狠狠地把自己的小腿抽肿。当年抽打小腿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只留下她这个不孝的女儿,甚至从来没有像政浩那样祷告过。

“徐内人,看你赶兔子的动作,好象不是头一次啊。”

“小时候,因为抓兔子我没少挨母亲的打,可我还是经常跟贵族家的孩子们一起去抓野兔。”

“现在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了?”

“都是因为我。我的母亲,还有曾经当过内禁卫军官的父亲都因为我……”

“就是我现在所在的内禁卫吗?”

政浩欣喜而惊讶地反问长今。这时候,长今又哭了起来。

“让你看见这副丢人现眼的样子,真对不起。”

“不,不是的。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触到了你的痛处,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

嘴上说着丢人现眼,可长今还是不肯停止哭泣。偶尔她也努力想要忍住不哭,不料越想忍住,哭声反而越大,眼泪也越来越多。

政浩找不出合适的语言来安慰长今,只好茫然地望着天空。月朗星稀的夜空,一颗彗星摇着尾巴陨落了。曾经听人说过,如果在流星划过的瞬间许愿,这个愿望就会实现。可是自己的愿望太多了,还没来得及许完,彗星早已消失不见。

“请保佑她做出吃完之后脸上带笑的食物,请帮助这个女人实现她的心愿,请保佑我永远守护在她的身边。”

人的一生也像彗星一样,白驹过隙,转眼即逝。在这短暂的一生之中,想要实现的心愿却是那么地多,那么地长。

药材用完了,郑润寿差长今赶快去买药材。正巧政浩也要到山下的集市办事,于是他们结伴前行。两人在药房门前分开,约好一个时辰之后见面,然后政浩就去了酒篷,他跟穿便装的军官约好在这里会面,分析各自收集到的信息。

学田丢失的人参确实被运到了崔判述的商社。这次的首要任务就是收集信息,所以现在应该回内禁府了。政浩让其他军官先回去,而他自己决定再留一段时间。

政浩和长今会合,然后一起回山。不用回头,政浩就能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

“一、二、三、四……”

要是自己单独出来,心里没有顾忌,说不定还能应付得了,但是有长今在身边,再来对付四个人就有点儿困难了。政浩希望这几个人只是盯盯梢,动手最好等到下次。然而几个恶汉仿佛在嘲笑政浩的天真,说话间已经站到了两人面前。政浩迅速把长今挡在身后,急忙拔刀在手。还好只是仗着人多,并没有什么厉害的角色。眨眼间政浩已经打翻了三个,最后一个家伙正缓缓后退。偷盗学田人参的家伙刀法不会高超到哪儿去。

长今已经惊呆了,政浩拉过她的手就跑。一边回头张望有没有人追来,一边忙着照顾长今,还没跑到山寺,政浩就上气不接下气了。他让长今坐在松树桩上稍微喘口气,耳边只听得“嗖”的一声,一只利箭激射而过。利箭掠过长今的头顶,再有分毫之差就命中长今了。回头一看,恶汉们追了上来,人数也比刚才更多了。

看来他们连喘息之机也不肯给了,只能继续跑。政浩知道在到达寺院之前会路过一位隐士家,万般无奈也只好先去那儿暂避一时了。正巧,隐士缓缓踱出了厨房。

“嘘,有坏人在追赶我们,请给我们指一处藏身之地。”

隐士不敢耽搁,径直带他们来到后院,打开门让二人进去,然后告诉他们不用担心,外面看不见这个地方。隐士没忘了嘱咐他们千万不要出来,直到自己把坏人骗走。

“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派手下去查点儿事,看来是被他们盯上了。”

政浩嘴上敷衍着长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外面动静上。长今稍微安下心来,这才注意到仓库里的风景。与其说是仓库,不如说是粮仓更恰当些。棉桃、莼菜、南瓜干、翠菊、干翠菊、干菜、辣椒叶、桔梗、蕨菜、蜂头菜……各种各样的野菜均以稻草捆绑整齐,一捆捆地挂在天棚上。从南瓜籽、红花籽等种子类,到五味子、枸杞子、玉竹、柿子叶、菊花、松叶、绿茶、木瓜等茶叶类,以及松口蘑、糙皮侧耳、扫帚菇、木耳……凡是地里生长的植物这里应有尽有。

听见开门的声音,两人的心里猛地一沉,隐士探头进来。

“他们走了,现在可以出来了。”

隐士说坏蛋们可能逗留在附近,所以留他们在家吃饭。

房间里到处都是野菜。政浩和长今单独在一起,彼此都有些尴尬,两人都不坐下,直到隐士把饭桌端来,他们就那么站着不动。

“这是斋饭,没什么好菜。”

“这么丰盛,您还说没有菜?”

政浩接过饭桌感叹不已。大酱汤散发出香喷喷的味道,各式各样的蔬菜看着就很诱人。

“徐内人也尝尝吧,味道好得很。”

政浩先尝了一勺,然后催促长今快吃。长今嘴里干巴巴的,根本不想吃东西,无意中舀了勺大酱汤喝下去,突然大吃一惊。

“这样的美味就连宫里也做不出来啊。”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以跟宫廷料理相比!”

“我不是随便说说的,这是怎么做的?”

“什么?不是的,您可不要这么说。”

“真的,请您把秘方教给我吧!”

“哪有什么秘方?没有。”

从此以后,长今一直紧跟在隐士身后,缠着隐士把秘方传给自己。不管她怎么纠缠,隐士只说没有秘方,坚决不肯回答。

“野菜是从哪儿摘的?”

“您到山上看看,满山遍野都是野菜,还能从哪儿摘?”

“那就麻烦您告诉我晒野菜的方法。”

“哦,野菜都是太阳晒的,难道我自己晒吗?”

隐士肯定有秘方,否则以他那双粗糙的大手,绝对做不出这么美味可口的汤和菜。

保姆尚宫的病情越来越重,每天都要昏迷好几次,好容易睁开眼睛,也只是在高烧中迷迷糊糊不停地要米。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米,临死了还念念不忘,长今感到疑惑,同时也有些遗憾,心想无论如何都要帮她找到。

长今这样想着,在寺院里转来转去,看见隐士寻找光线好的地方晒稻子,他的速度慢得惊人,动作却无比虔诚。恰好长今在寻找大米,便随手捏起几个米粒放进嘴里嚼了嚼。

“还没干,铁锅蒸过的米马上就干了。”

“把稻米先用铁锅蒸,然后放在太阳底下晒干,这样比白米更坚实吗?”

“那当然了。”

“那么大米晒干之后,嚼起来会有粘稠香甜的感觉吗?”

“看来你很了解啊!”

“这么说就是它了,尚宫嬷嬷的米!”

“你要找蒸米吗?”

“蒸米是什么?”

“山脊上的稻田收获时间稍晚,所以很难赶在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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