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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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皇帝-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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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虎,按八旗行猎的礼仪规定,凡遇到大的猎物,必须由官高位尊者首先发箭,然后将士们才能发箭围捕,在这种情况下,面容。瞧淬的多尔衮勉强射了三箭,终因伤口疼痛难忍,力不能支而草草收兵,弄得王公大臣们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结果,摄政王的病日重一日,急得随行的几个太医们抓耳挠腮却无计可施。多尔衮再怎么好强,此时也得认命了,他自知时日不多了,便在病榻上召见了哥哥英亲王阿济格。

一年多以前,多尔衮的弟弟辅政叔德豫亲王多锋出痘而死,已经使他们白旗三兄弟受到了一个重大的打击,失去了威福自专的股肱。多尔衮是以两白旗起家发迹的,他原主正白旗,多铎死后因其子年幼,多尔衮又暂领了镶白旗。原由太宗所领之正蓝旗也被多尔衮接管,变成了他一人亲领三旗,炙手可热,无人可比。现在,他的养子多尔博辖有正白、正蓝二旗,多择之子多尼辖有镶白旗。多尔衮之两白旗亲信吴拜、博尔惠、额克亲、何洛里等人,长期秉王意旨处理朝政,升降官员,作威作福。而两黄旗主要大臣中的冷僧机、锡翰、巩阿岱、谭泰等人早已叛主媚事睿王,因此睿王军权在握,总揽朝纲,党羽众多,气焰十分嚣张。

多尔衮之亲兄英亲王阿济格,虽非旗主,但亲辖十三牛录,又取七弟多锋七牛录,领有精兵数千,且长年征战,开国有显赫战功,况且他一向野心勃勃,根本不把幼主顺治放在眼里,此次他二人密谈,尽管“语其后事,外人莫得闻”,但稍有用心者便可悟出其中之“玄妙”。于是,这才有了大学士宁完我只身冒险离开喀喇城,日夜兼程将英亲王欲谋逆之事告之幼主。

“唉!人总是这样,欲壑难填哪!如此说来,他死已迟了!”孝庄太后愣了半晌,方才恨恨地叹了口气。

宁完我离开之后,福临与孝庄太后娘儿俩一时沉默无语。

“额娘,这么说,从此以后儿臣不用再做那儿皇帝了?”福临突然问道。

“孩子,事情可不是如你所想的那么简单哪!”孝庄后仍不时地长吁短叹。

“难道,您很悲痛,为了那个人?说实在的,儿臣早就在心里诅咒他了,也诅咒你们的这段婚姻。现在好了,一切终于结束了。”

孝庄太后怔怔地看着福临,心中酸楚,眼泪不觉夺眶而出。有道是人生最苦是伤心,心到伤时苦莫禁;酸入肺肠就可转,痛沉骨髓更难忍。她自恃聪睿机警,才高貌美,用一个女人可以利用的一切手段,以纤尊下嫁摄政王多尔衮,作为保住她们母子地位的最后防线。她是一个女人,也是一个政治家,但更是一个母亲。她这一见识过人的举动,使多尔衮果然“奋勉图功,精勤倍常”。尽管多尔衮已暗中连自己登基用的印玺龙袍都早已准备好了,却不愿轻举妄动,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毁弃了自己“周公”的美誉,至死也未能如愿以偿!孝庄太后处心积虑,为谋求巩固儿子帝基而采取的这种政治婚姻,更主要的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或者说:孝庄后此举是迫于无奈,个中滋味苦辛,她又能向谁去诉说?也难怪被称为至尊无上的天子福临,对此难以理解而痛心疾首,耿耿于怀!

顺治七年十二月十三日,皇父摄政王多尔衮讣闻京城,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令举国为之震惊!要知道,摄政七年的皇父摄政王还不到四十岁!英年早逝,怎能不令朝野惶恐!顺治帝第一次单独坐上了龙廷,看着昔日摄政王的位子已是人去位空,便皱着眉说道:“将这龙椅撤掉吧,以后怕是再也用不着了。举国上下,还有谁人能与阿玛王的功德相比?”少年天子的言下之意是,摄政王摄政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启禀圣上,太后懿旨,即刻为皇父摄政王举行国丧,请皇上下诏吧!”老臣范文程举步上前,高声奏道。

福临没有吭声,眉头却皱了起来,皇父摄政王突然病卒,实为令少年天子万分欢欣的佳音哪!尽管表面上,福临装出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可心里却是无比高兴,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可,偏偏,母后又来插手了,哼,居然口口声声要为多尔衮举行国丧!福临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呀!

“圣上,皇父摄政王功高盖世,礼应受此殊荣,请圣上明察!”范文程抬头直视着福临,急得额上青筋直暴。“嗨!皇上的脾气可是够倔的,这节骨眼儿上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哇!”

范文程捋着胡子,不由地想到了孝庄皇太后连夜召他以及洪承畴进宫密谈的情形。

摄政王虽已去世,但少年天子福临的宝座仍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只要他本人稍稍思考一下,使自会为严峻的内外形势而忧心忡忡。太后正是为此担忧不已,在昨夜离开乾清官之后立即让海中天请了两位大学士到慈宁宫密谈。

“九门提督来报,英王阿济格派来的三百骑刚入城门便一一被诛杀,这对两白旗是一次很大的打击。”

“可是,这样做会不会打草惊蛇?”洪承畴有些担心。“睿王的党羽人多势大,倘有风吹草动,他们定然会伺机掀起叛乱。英王此次派精兵人城就是一个例子,我们不得不防啊!”

“话虽如此,但毕竟幼主仰叔鼻息听他摆布的生涯宣告结束了,这一回幼主是真正的至尊无上的天子了。”

“范先生,哀家正为此担忧呢。”孝庄后两道弯弯柳叶眉紧蹙着:“福临心性高傲,此前就曾屡次以言语冲撞过多尔衮。现在,他会不会太得意了,而看不到还有许多威胁皇权的因素呢?说起来,福临现在倒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呀!唉!”

孝庄太后的担忧不无道理。诸王势力强大而使皇权衰微,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满清旗主制的存在,请王统军议政,几十年来尤其是人关以后的南征北战,使诸王、贝勒、贝子、公侯掠夺了大量依附人口马匹银帛,计丁授田且占有辽阔土地,因此,兵了众多,仆婢如云,战马上千,兵力、财力均十分雄厚。而为福临所亲领的两黄旗主要大臣均已叛主媚事睿亲王多尔衮。七年前议立肃王豪格为君的八大臣中,图赖、图乐格、塔瞻三人已死,索尼被革职籍没充军发盛京,而锡翰、巩阿岱、谭泰早已背叛了先帝幼君,只剩下鳌拜一人,虽未背誓,仍为镶黄旗护军统领,但屡遭斥责而势力至弱。就形式而论,正黄、镶黄、正蓝三旗之旗主应为幼主顺治,但多尔衮已将正蓝旗置于自己控制之下,虽然声称是临时借调,说是到皇上亲政后再归还,现在正蓝旗已归其养子多尔博接管。此时正黄。镶黄二旗中因山额真、护军统领、内大臣、一等侍卫、梅勒额真等二三十人中,不少都成了睿王之臣,两黄旗人心涣散,主要大臣已各奔前程,像索尼那样敢于直接显露出对幼主忠贞不贰的巨子甚少,这是直接关系到幼主顺治帝位安危的一个重要因素。

当初在太宗时期,二红、二白、二蓝六旗只有满洲录一百八九十个而已,到了现在,二红、二白、镶蓝五旗,除满洲旗外,又有蒙古五旗和汉军五旗(二黄、正蓝也有蒙古三旗和汉军三旗),人员倍增于前。八旗原本是军政合一的社会组织,八旗旗主各自掌握着旗下的军队、人口以及土地财产,就是国家中的一个个实力雄厚的诸侯王。最初,太祖努尔哈赤实行八旗和硕贝勒共议国政的制度,他们与太宗共同参与政务,到太宗即位之初,他也不得不与有拥立之功的其他三大贝勒共议国政,凡事不能自专,只是到了称帝之后,才渐渐的巩固了皇权,独自南面听政。现在,八旗旗主的势力遍及全国各地,更显幼主势单力弱。人关以后新建的各省绿营兵数十万人中,不少提督、总兵官、副将均是出身于二红、二白、镶蓝这“下五旗”的将领,各省总督、巡抚、布政使、按察使等大员,中央部院尚书、侍郎也有不少是下五旗的旗员,他们仍各忠于本旗旗主,是各自旗主的奴才。如果不削弱王权,增强君权,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多尔衮出现,同样对少年天子的帝位产生严重威胁!

孝庄太后沉重的叹息声揪着两位老臣的心,他们也在叹着气:谁让你们满人非要采取什么八旗制呢?这下倒好,八旗旗主互不统属,各自为政,而幼主又无能力统辖他们,这日后大清还不得落个四分五裂、七零八落的?

“娘娘,如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我等只能动动嘴皮子,还要看他们拥有兵权的八旗旗主们是如何表演的。幼主现在羽翼未丰,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啊!”

“这也正是哀家召你二人商讨的关键所在。目前八旗各旗主心口不一,实难驾御,而纵观全国形势,则更是乌云密布,大清的基业并不稳固呀!”

此时,云、贵、川、闽、湘、粤、桂等省基本上为反清武装所占据,其它省份的大规模抗清斗争依然是风起云涌,此起彼伏,以大西、大顺农民军余部为主的抗清武装,高举反对清廷的圈地、投充、逃人、剃发以及易服等民族歧视和压迫政策,在两广、湖广、江浙等省区一直坚持不懈地进行反清斗争。清廷多年来,先后派遣了十几员大将军分赴各地剿杀,但一直未能奏效。

“太后,尽管目前的内外形势不那么好,但毕竟忠于朝廷的八旗王公大臣还是大有人在的,那些智勇双全和曾对幼主忠贞不二的人如索尼、希福、鳌拜等即刻应委以重任,对其它旗效忠朝廷的能臣骁将也应同样予以嘉奖升授。有道是树倒猢狲散,卑职以为睿王的势力虽然很大,但已不足以成为心腹之患了。”洪承畴的眼睛一直滴溜溜瞅着孝庄太后,这时候真恨不得说尽好话来劝慰她。

“再过两天,摄政王的灵枢就要到京了,当务之急,是要让福临为多尔衮哭丧致哀,不得有任何轻慢。这件事哀家不便抛头露面,就拜托两位大学士了,你们一定要劝说福临,千万不能让他使性子耍小孩子脾气呀!”

范文程回想着孝庄太后那无奈的神态和无助的眼神,不觉又加重了语气,提高了声音:“皇上,皇父摄政王英年早逝,是国家之沉重损失,是百姓之沉重损失。皇上向来推崇儒教,以孝治天下,须得从自身做起,方能使天下人心服口服呀!”

“是呀,皇上虽贵为天子,但摄政王亦是贵为皇父,除了君臣之礼,皇上宜向皇父摄政王行家人之礼,以告慰皇父摄政王的在天之灵。皇上,要知道,此时此刻全国上下无数双眼睛都在注视着您一举一动,何去何从,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洪承畴的话引起了殿内宦官们的齐声应和,巩阿岱、冷僧机等人更是神情紧张,睁大着眼睛盯着皇上的举动。

“这两个老家伙,一唱一和弄得满朝文武都跟着他们起哄,真是麻烦!”福临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珠子瞅瞅范文程,又看看洪承畴,最后把目光对准了郑亲王济尔哈朗。

郑亲王济尔哈朗虽亲太祖之侄,但深受太祖尤其是太宗的宠信和依赖,他历经太祖、太宗、世祖三朝,身为镶蓝旗主,辖有满、蒙、汉军八旗以及四万兵丁和一二十万人口,而且是清朝开国七大亲王中第二个现存之王,礼亲王代善、睿亲王多尔衮、豫亲王多铎、肃亲王豪格、成亲王岳托等五王已死,只有英亲王阿济格尚在。实际上,当初,太宗让济尔哈朗继承了镶蓝旗旗主之位后,又封授他为和硕亲王,就等于把他列在了诸王之首,连礼亲王代善、睿亲王多尔衮也排在他后头,惯于明哲保身的济尔哈朗在睿王多尔衮专权时,小心翼翼,曲意奉承,但仍一次又一次受排挤遭惩罚。顺治元年,郑亲王由摄政工被降为辅政王;到了顺治四年又被取消其辅政王勋衔,由豫亲王多铎为“辅政叔德豫亲王”;顺治五年以郑亲王欲图拥立肃王为君擅谋大事等大罪,初拟议处死,后改为革去亲王爵,降为多罗郡王,罚银五千两,夺三牛录。此后郑王虽又复亲王爵,但一直不得志,无权过问国政了。

“圣上英明!老臣以为范洪两位大学士言之有理!”济尔哈朗高声附和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有心讨好幼君,借机发泄对睿王的怨恨,但一向老谋深算的他,终于没这样做。因为大殿内外布满了睿王的党羽,他们正虎视耽耽关注着朝廷的动静,稍有不慎便会招致他们的怨恨,引来杀身之祸!

“哦?看来众卿家都是一个看法?”福临环视着众人。“记得以前曾听叔父摄政王说过,明朝虽亡,但仍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睿王的情况不也是这样吗?看来众大臣都对生前专横跋扈的多尔衮心存不满,但又都是敢怒不敢言哪!”

“厉王虐,国人诗王。召公告王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福临的口中念念有词,竟当朝背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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