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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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玺-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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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英突然接口道:“弟子说出内情,师傅就算饶了我们性命,我们也是难逃一死。”

罗瘿公双目乍睁,寒芒四射,沉声道:“孽畜,如此说来,你们果然受人利用,背叛为师了?”

刁英突然跪了下去,流泪道:“师傅,弟子对不起你老人家。”

罗瘿公满脸怒容,喝道:“为师不杀你们,还有什么人敢杀你们?快说,这人究竟是谁?”

刁英没有作声,李彪侧脸望了刁英一眼,大哭道:“师傅,我也活不成了。”

身躯一阵颤动,伏地不起。

桑南施看的急道:“老前辈,他们服毒自尽了。”

罗瘿公恐哼道:“死了就算。”

桑南施道:“可惜,老前辈一句话也没问出来。”

罗瘿公伸手朝蜷伏的两人一摸,叹息道:“果然死了。”

拍起头来,右手虚空一推,说道:“委屈两位了。”

尹天骐、桑南施但觉身上一震,穴道顿解,心中暗暗吃惊:“就凭他这一手隔空点穴,隔空解穴,一身修为,就非同小可!”

桑南施道:“老前辈目下不知有何打算?”

罗瘿公望了她一眼道:“依你之见呢?”

桑南施道:“考前辈真要查究此事,晚辈倒有一个拙见在此。”

罗瘿公道:“你且说出来听听?”

桑南施道:“李彪把晚辈当作他们派来的人,可见来的定是一个女子无疑……”

罗瘿公点头道:“不错。”

桑南施道:“如今刁英,李彪已死,由晚辈两人假扮他们,等候那女人前来,设法把她擒下,真相就可大白了。”

罗瘿公喜道:“此计大妙,咱们就这么办。”

桑南施道:“事不宜迟,先把这两人尸体埋了才好。”

罗瘿公望望天色,说道:“大孽徒下山采购杂物,也该回来了,你们快改扮一下,这两人老夫会料理的。”

说完,挟起两具尸体,往屋后行去。

桑南施朝尹天骐嫣然笑道:“大哥,我们快动手吧,你扮刁英,我扮李彪,这一路上,我们用的面具,都是石嬷预先做好的了,今天要看你的了。”

尹天骐道:“只怕我扮的不像。”

桑南施不再多说,取出易容木盒,迅快挽起秀发,洗去脸上原有的易容物,照着李彪脸型,化装起来。

尹天骐跟着动手,不多一回,两人已经改扮完毕。

桑南施身材较小,扮成李彪,自是十分相称,她等尹天骐易好容之后,在他脸上仔细察看了一遍,娇笑道:“大哥果然聪明,从前我初学的时候,还要石嬷给我修正呢,你一学就会,已经看不出破绽来子。” 

说话之间,罗瘿公正好返身走出,看到两人,不禁呆的一呆,说道:“你们易容之术,果然高明的很!”

桑南施道:“老前辈夸奖了。”

罗瘿公从左边居中取出两套衣衫,要两人换了,才回到椅上坐下,一面说道:“你们也坐下来。”

两人依言坐下。

罗瘿公目注桑南施,问道:“桑药师要你们两人来找老夫,究有何事?”

桑南施道:“我爹真的没说什么,他老人家只把指环交给尹大哥,连老前辈的姓名都没告诉他,还是晚辈从前听爹说起过老前辈,才陪着尹大哥,来的。”

罗瘿公沉吟不语,过了半晌,才道:“桑药师有没有和你说过老夫是谁?”

桑南施道:“没有啊,难道老前辈罗瘿公这三个字,也是化名。”

罗瘿公按须笑道:“老夫姓罗倒是不假。”

桑南施道:“那么瘿公大概是老前辈的号了?”

罗瘿公道:“三十年前,老夫南游云贵,一时误饮山中毒泉,颈上长一毒瘤,不痛不痒,只是愈来意大,连头都几乎无法转动,老夫不愿人见,只好隐居此地,以瘿公自号。直到十几年前,无意中遇上令尊,为老夫配了一服药末,服后一夜之间,毒瘤顿告消失,老夫感他盛情,就以所戴指环相赠,曾说日后如有用得着罗某这处,可着人持环前来九顶山找我。” 

尹天骐心中暗道:“桑老前辈以药师出名,但一身成就,已非等闲,他口气托大,想来定是个大有来历的人了。”

心念转动,不觉问道:“老前辈名号,不知如何称呼?”

罗瘿公笑道:“老夫罗霞天。”

“罗霞天”三字出口,听到尹天骐耳中,不由大吃一惊,慌忙拱手道:“老前辈原来是青城前辈剑客。”

原来罗霞天还是青城派掌门人抱真子的师叔,当年名列武林十太高手,尹天骐自然听师傅说过。

罗霞天含笑道:“你师傅说起过老夫?”

尹天骐恭敬的道:“家师曾说老前辈剑术精湛,名列武林十大杰出高手,但正当声名日盛之时,突然隐去,从此江湖上再也没人见过老前辈。”

罗霞天笑了笑道:“那是令师溢美之词,老夫突然隐去,就是颈上生了毒瘤,无颜见人。”

桑南施突然眼睛一亮,笑道:“大哥,这就对了,难怪我爹要你来找罗老前辈!”

罗霞天奇道:“你说令尊要尹老弟找我,为了什么?”

桑南施道:“尹大哥就是奉耿伯伯之命,调查青城派的事来的。”

罗霞天道:“调查青城派的事?青城封山已有多年,出了什么事?”

尹天骐当下就把青城派遗失剑经,和一连有人失踪,抱残子孙宗邈奉掌门人之命,向师傅求援,师傅派自己前来暗中调查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罗霞天道:“药师命你持老夫指环前来,那是有意要老夫相助于你们了……”

他一手捻须,说到这里,又沉吟了良久,才道:“不错,老夫原是青城派的人,但老夫已有多年不问江湖之事,就是抱真他们,也只当老夫早已死去,目前知道老夫真正身份的,举世之上,已只有药师一人了。” 

桑南施道:“老前辈大弟子戚少轩呢?他已被贼人勾引,老前辈的身份,该早就外泄了?”

罗霞天道:“不,少轩幼年丧母,老夫携他来此地之时,早已自号瘿公,不用昔年名号了,他如何会知道老夫来历?”

桑南施心中原是怀疑对方派人卧底,自然已知罗霞天的来历,此事定然和青城派失踪之事有关。

但听他这么一说,觉得事情并不如自己料想一般,不禁秀眉微蹙,抬目道:“这就奇了,对方既不知老前辈来历,派人前来卧底,又有什么企图呢?”

罗霞天淡淡笑道:“等他们来了,不就知道了么?”

语气微顿,目光掠过尹天骐,徐徐说道:“桑药师要你前来,那是因为老夫原是青城派的人,青城出了事,老夫总不该不问,这意思并没有错,其实老夫早就不是青城派的人了。”

这话来的奇怪,尹天骐心中暗暗纳罕,忍不住问道:“晚辈听家师说过,老前辈还是青城掌门抱真子的师叔。”

罗霞天点头道:“老夫成名之后,许多人只知道者夫是青城门下,抱真他们也一直把我当作师叔看待,但老夫从没使过青城派的武功,也从没说过我是青城派的人。”

桑南施奇道:“那是为什么呢?”

罗霞天道:“老夫昔年早就被逐出青城派门墙了。”

逐出门墙,在武林中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尹天骐、桑南施给他一说,倒不好多问。

罗霞天笑道:“你们想不想听?”

尹天骐道:“这个……”

罗霞天笑道:“其实老夫已非告诉你们不可,因为这和你们此来有关。”

桑南施越听越奇,问道:“会和我们有关?”

罗霞天道:“自然有关了,你们听我说下去就会知道,关于老夫被逐出青城门墙这件事,就是四十年前。知道的人也并不多,除了抱真,只怕已无第二个人知道。其实抱真那时只是一个初进门的道童,详细情形,也不会清楚,就是老夫也不过二十出头……” 

两人只是听他述说,并没作声。

罗霞天续道:“如今说来,该是五十年以前的事了,每天五更不到,老夫总要独自一人跑到青城绝顶的观日亭前面去练剑。有一天,五更不到,刚一登上峰顶,老远就看到麻姑池边,坐了一个长发披散的黑衣老妇,临水蓖着头发。” 

桑南施道:“那是什么人?”

罗霞天并没回答,接着道:“老夫心中觉得奇怪,此时天色未明,这老妇怎会跑到青城第一峰来篦理头发?那知再一细瞧,竟然发现了一件怪事。”

桑南施自小最喜听石嬷讲鬼怪故事,此刻不觉听的神情耸动,仿佛罗霞天遇上了什么妖怪一般,睁大了眼睛,张口欲问。

只听罗霞天接道:“那时天色尚在朦胧之间,但见那老妇篦一下头发,就有无数的火星,随篦而下,越篦越多,滚滚火星,落到水中,发出嗤嗤轻响,同时水面上还不住的冒起缕缕轻烟。”

桑南施道:“老前辈,那黑衣老妇是人呢?还是妖怪?”

罗霞天笑了笑道:“自然是人,但老夫当时年纪尚轻,和你的想法差不多,也认为这黑衣老妇是山中精怪无疑,看了一阵,准备偷偷的掩到她身后,给她一剑……”

桑南施咭的笑道:“是啊,我也这么想呢!”

罗霞天按须笑道:“但就在老夫心念方动,那黑衣老妇已经转过头来,含笑道:‘年轻人,你每天都在这里练,是么?’老夫眼看已被她看破行藏,自然不好贸然出手,只得点点头道:‘不错,你到这里做什么来的?’那黑衣老妇笑道:‘我每天都在这里梳发,你没见过我?’老夫道:‘没有。’黑衣老妇道:‘但是我每天都看到你在这里使剑。’这话听的老夫心头暗暗一凛,忖道,‘看来她果然不是人!’黑衣老妇见我没有说话,接着又进:‘年轻人,你练的是青城剑法么?’老夫道‘不错。’黑衣老妇又道:‘看你使剑的手法,大概已经练了有五六年了,对不对?’老夫暗暗奇怪,一面点头道:‘不错。’黑衣老妇忽然摇摇头道:‘可惜!五年的工夫,却被白糟塌了。’老夫道:‘怎么,在下练错了么?’黑衣老妇道:‘错是没错,不过这种剑法,你就是练上五十年,也练不出什么名堂来。’黑衣老妇双日眯成两道细缝,但细缝之中,精光如电,含笑道:‘年轻人,凭你这点功夫,只怕连我一根头发也砍不断,不信,你只管刺我几剑试试。’老夫当时年轻气盛,呛的拔出剑来,道:‘在下自然要试。’黑衣老妇笑道:‘好,老身坐着不动,只要砍得断我一根头发,就算老身输了。’老夫被她激得甚是气愤,心想:‘我平日一记‘秋风扫林’,至少也可削落一大片大树的枝叶,一剑出手,把你委地长发一齐削落,又何难之有?’心中想着,一面说道:‘老婆婆可得小心!’黑衣老妇端坐不动,偏过头来,笑道:‘你只管削就是了。’老夫心中暗暗冷哼,说道:‘老婆婆恕在下失礼。’随手一剑,朝她肩后长发削去。黑衣老妇背着老夫而坐,连动也没动,直等老夫剑势快要削近,才见她缓缓转身,两个手指拉起一根头发,迎着剑锋上绷来!她动作虽缓,但老夫的剑势,何等快速,但听得铮的一声,老夫只觉手上一震,宛如砍在一道牛筋粗索之上,不但极为坚韧,而口反震之力极强,老夫身不由己被震得后退了一步。” 

桑南施道:“真是一根发丝?”

罗霞天道:“不错,确是一根头发,黑衣老妇手上还拈着那根头发,笑道:‘年青人,你过来看看清楚,老身没骗你吧?’这下可把老夫瞧的目瞪口呆,哼道:‘在下不信。’黑衣老妇笑道:‘不信就再试几剑,等你相信了为止。’老夫那时虽知遇上了异人,但也不肯服气,暗暗凝神聚气,剑尖一振,使了一招‘掷米成珠’。这是青城剑法中最厉害的一招剑术,讲究气贯剑尖,束剑成米,练到最上乘境界,振腕之间,可以发出一蓬米粒大小的剑芒。老大当时功力尚浅,这一剑自然也用上了全力,那时东方已吐鱼白,那黑衣老妇这回连手也没动,头也没回。但老夫看的清楚,就在剑芒刺到的同时,忽然从她长发之中,飞起几根头发,迎着老夫剑芒卷来。接着一连串响起五六声绷绷轻震,老夫发出的五六缕剑芒,不多不少,全被她发丝挡了一下。这一阵轻震,老夫可承受不起下,但觉一条右臂,被震的麻木不仁,手中长剑,当的一声,落到山石之上!老夫呆的一呆,拾起长剑,心头又羞又怒,愤愤的道:‘在下学艺不精,是我输了。’得待转身往山下而去。黑衣老妇笑道:‘好个倔强的年轻人,老实说,就算是你师傅也休想砍得断老身一根头发。’老夫怒道:‘你敢小觑青城派?’黑衣老妇道:‘青城剑法,素以奇幽见称,老身岂敢轻视?只因为这套剑法奇幽玄奥,百十年来每一代的传人,不见得个个都能领悟贯通,以致流传至今,精英尽失……’这话,老夫也曾听师傅说过,青城剑法,流传至今,确实已有十之七八,早已失传,如今这套剑法,还是师祖当年精心揣摩,从仅存的十来招剑式体会演绎而来,青城剑法,名存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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