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凤朝阳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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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凤朝阳刀- 第4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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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如罗盘古之所言,大唐天宝年间建筑的雁峰寺,位于峰顶上,寺前古柏八株,形如八大金钢。寺宇规模虽不宏敞,布局却甚严谨,计有山门、前殿和后殿,内有东西厢房和钟、鼓二楼。后殿三间见方,重檐九脊顶,殿内梁架规整,形制古朴。

魏银屏敲开山门,告诉小沙弥,自己专程前来拜见日月双环展宏图。

小沙弥上下打量了魏银屏一眼,合计说:“展施主隐居本寺多年,轻易不会外客。请女施主通名报姓,好去禀告。”

魏银屏一来急于见到展宏图,交出铁棍和冷艳锯,讣报罗盘古的凶讯,二来一向不惯说谎,当即随口答出:“我名魏银屏,系奉罗老前辈之命而来,烦请快去禀告!”

小沙弥冷古丁地听到“魏银屏”三字,不光脸色一变,身躯也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可惜这些,都被魏银屏忽略了。

那个小沙弥自知有些失常,连忙说:“请女施主稍候!”掉转身形,跨进山门,快步向方丈室跑去。

魏银屏的时运,也真到了称二斤咸盐都生蛆的地步。

主持雁峰寺的方丈无相,恰巧是艺出峨嵋,法号无垢、无尘二僧的空门大师兄。无垢、无尘惨死的凶讯,早被别有用心的冷酷心传为死于武凤楼之手,传给了雁峰寺。这就难怪小沙弥,一听魏银屏的名字,变颜变色了。方丈无相一听先天无极派现任掌门武凤楼的妻子来到寺外,脸色一狞,下令道:“除去把魏银屏引来后殿外,迅速传谕罗汉堂长老,命他亲自挑选八名功力较高的僧人,清洗本寺周围,以防有人前来侵犯。”

吩咐完毕,迅疾去找展宏图。

罗盘古的二师弟、江湖人称日月双环的展宏图,正好从居住的静室之中走出来,一见方丈到来,脱口笑道:“法号无相,实则有相。像你这样腥荤不忌、杀戒常开的大和尚,八辈子也修不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的境界。依我看,你老秃还是蓄发还俗,娶妻生子的好!”

无相和尚也出口相讥道:“咱们是妓女别笑半掩门,还不是明里暗地都是卖!你展宏图若不是怕你师兄罗盘古,肯装模作样地窝在我这雁峰寺!又娇又艳的七里香褚云娘也不会嫁给司徒平的大舅子,瞧无肠龙女冷凝霜的长相和性格,九成九准是你展宏图下的种。凭七步追魂冷铁心那块料,说什么也不会下出那样的女儿来。”又奸又诈、又贼又滑的秃驴无相这番话,果真一下子就触到了展宏图的痛处。但他毕竟是个城府极深、既阴且险的深沉人物,脸色一凛,怒斥道:“无相,刚给你三分颜色,你别顺着鼻子往额头上爬。快说出你有何事来找我?”

无相眼珠一转,说:“没见过你展宏图这么霸道的,只兴你这州官放火,不准我老百姓点灯。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有先天无极派现任掌门武凤楼之妻魏银屏前来找你,别管是吉是凶,你都不能不作点准备。”

别看日月双环展宏图的城府那么深,竟没察觉出无相秃驴先故意提起杀死七里香的武凤楼,然后才说魏银屏到此,而褚云娘又是展宏图当年最为迷恋的女人,后来由于凛惧掌门师兄罗盘古的严厉门规,不光忍痛抛弃了人尽可夫的七里香,就连明知七里香死在武凤楼的手下,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去寻仇。

无相秃驴是多么狡猾的一只老狐狸。从展宏图嘴角的肌肉一再抽缩上,知他已被自己激出寻仇的怒火,适可而止地扭身头前带路了。

不知内情的魏银屏,见到展宏图的第一句话,就讣报了罗盘古死讯。

可叹一代人杰罗盘古,生前硬没有看出师弟脑后有反骨。无意之中,不仅把魏银屏推入了绝地,并把展宏图垂涎多年的师门怪刃冷艳锯送到他的面前。

方丈无相默候魏银屏交出冷艳锯,讣报了罗盘古凶讯后,就冷不防地弹地扑出,一招金豹探爪,蓦地抓向魏银屏。

变起仓促,魏银屏拔刀不迭,只好一晃娇躯,向展宏图身侧躲去,并失声惊叫道:“展老前辈救我!”

哪知,早被无相激出一腔愤怒的展宏图,嘴中吐出:“姑娘莫怕!”右手却乘机搭上了她的玉腕。

魏银屏的江湖经验再不济,也看出苗头不对了。震臂一挣之下,没甩脱日月双环的掌握,更清楚业已变生掖肘,左手就想去抽真武轮迥刀。

忽听日月双环一声惊叫,原本紧紧抓住魏银屏的那只右手,不知为什么,慕地一下子松开了。

魏银屏乘机一式紫燕斜飞,横着移出七八尺。

方才看出,日月双环的右肩,被人击穿一洞,鲜血泪汨直流,并还暴睁着两只惊恐万状的金鱼眼,死勾勾地注视着殿门外面。

出乎魏银屏的意料,竟是那位一度被蛇咬伤而又极端不通人情的黑衣老妇人,身躯僵直,面容呆板,木无表情地站在大殿门外。

魏银屏这回机灵了,弯腰拾起地上的铁棍和冷艳锯,翩若惊鸿般扑到黑衣老妇人的肩下,欲想道谢。

黑衣老妇人早冷冰冰地向殿内二人道:“俗话说,‘拿贼拿赃,捉奸捉双’。你们俩刚才在西跨院中的那番对话,姑奶奶可是一字不遗地全听到了。无相秃驴固然是荤腥不忌,杀戒常开,你展宏图又何尝不是外托良善之名、内藏奸诈之机的险恶小人?今天是天网恢恢,疏而不露,合该姑奶奶我大开杀戒了!”

随着喝骂之声,黑衣老妇像变戏法似的,从衣袖中取出一支长仅一尺八寸的判官铁笔来。

无相和尚和展宏图虽已多年不在江湖上奔走,对武林中的绝技和秘闻,毕竟知道得不少。一眼瞧见镔铁判官笔,异口同声地惊呼:“血溅红!”无相和尚惊慌失措地操起香案旁的镔铁月牙铲,日月双环展宏图也急忙摘下自己那对独门兵刃日月双环。

开始,魏银屏还为黑衣老妇那支又短又不起眼的判官笔而大失所望,如今一见二人双双惊慌失色,如临大敌,才略微有点放心。

对这位黑衣老妇人的出身来历,别说江湖经验不丰的魏银屏不知,就连她的丈夫武凤楼也毫无所闻,只有四五十岁以上的武林人物,或许还能记得她一鳞半爪。

原来,明朝自万历二十五年起,各地的矿监和税使就开始横征暴敛,强占民田。特别是朝廷的宗室们,封地更多得吓人。据说,当时的桂王,占有封地一万顷,福王两万顷,开封的周王略少,也封有七千顷。发展到天启年间,仅山西、陕西、河南等地的七十二家宗室,就占有土地五十万顷之多。再加上勾结官宦,草菅人命,增加赋税饷银,百姓实难承受,致使各地烽烟四起。

当时,身为洛阳府衙总捕的谢世仁,因为不忍拘捕夜入福王府、偷富济贫的江洋女盗花佩云——也就是现在的黑衣老妇人,被洛阳知府金荣祺立毙杖下。

花佩云一怒,连夜入官衙,除去尽屠了知府金荣祺的全家十六口,还杀死了福王府的三名带刀侍卫。

为感谢世仁的恩德,不光收殓了谢世仁的尸首,堆坟厚葬,并还改名谢剑鸿,以亲生女儿的名义为其竖碑刻铭。

从此,花佩云就用谢剑鸿的名号,杀富济贫,诛戮官吏,不论宗室王府、公侯巨第,只要碰上她的笔尖,她照样大开杀戒。由于杀孽太多,被人喊成谐音血溅红(谢剑鸿)。

直到家住徐州范增墓侧的泗水公刘广俊,被万历皇帝强行聘为锦衣卫都指挥,血溅红才停止杀戮,隐姓埋名地藏匿了起来,至今已有二十余年了。

面对二十多年前杀人从不眨眼的血溅红,无相和尚双手一合,七十二斤的月牙铲一招金蛟剪尾,扫向血溅红的双膝。

血溅红身化金蟾戏水,既闪避开月牙铲,人反欺近到日月双环的左侧,招出判官点卯,疾点日月双环的笑腰穴。

笑腰穴乃人身麻穴之一,在软腰肋骨末端,相当肾脏位置。一经点中,除去狂笑难忍,并还浑身软麻无力。

展宏图一声:“不要欺人太甚!”左手日环阳光普照,套向血溅红的判官笔;右手月环冷月斜挂,砸向血溅红的太阳穴。

血溅红浸沉手中这支一尺八寸长的判官笔足足有二十年之久,讲究的就是一寸短,一寸险。在展宏图的日月双环袭击下,身形不退反进,掌中的判官笔只用一招吞云吐雾,既化解开展宏图的阳光普照,又震开了对方的冷月斜挂,判官笔上的余势未尽,再度化为一笔勾魂,穿向他喉下的天突穴。

无相和尚虽早闻谢剑鸿之名,也万万没想到她的武功能高到撤招如云消雾散、出招似闪电惊雷,情知自己和日月双环只有互相倚护,左右夹击,才能侥幸活命。否则,非落得唇亡齿寒,惨死现场不可。奋力一招野狼扒尸,铲挂劲风,劈向她的当顶。

场内的形势是,除非血溅红想和展宏图同归于尽,否则,只有撤招自卫。

气得谢剑鸿牙齿一错,怒斥了一声:“贼秃找死!”身形霍地化为云起匝地,手中的判官笔正好敲在月牙铲杆上。

当的一声大震,血溅红乘机借力弹出,再次扑向展宏图,施展的还是一笔勾魂。

展宏图再想闪避,哪里还来得及!幸亏他身经百战,应变神速,百忙中拼命一闪,总算避开了要害,被砸碎了左肩的琵琶骨。

吓得展宏图魂魄皆冒,就地一式狡兔翻沙滚出后殿门,独自逃逸了。

怕啥有啥的无相和尚,眨着一双死鱼一样眼睛,盯着谢剑鸿。

血溅红冷冷一笑说:“无相贼秃,看在你先天本性较比展宏图略好,我决心饶你一命。但有一件……”

按谢剑鸿的本意,是想说:“从今以后,你无相要忌腥戒杀,遵守寺规,暮鼓晨钟,念经礼佛。否则,随时都能取你性命!”

哪知,无相误会了,反倒认为是让自己供出和峨嵋派的勾结,所以立即表白道:“开始我哪肯招惹先天无极派!是峨嵋掌教司徒平多次派人游说,加上展宏图在一旁扇动,又赶上无垢、无尘二人身遭惨死,我才点头依允了。

想不到老衲拼命相助展宏图,这老小子反倒撇下老衲独自逃走了。只求谢女侠饶我一命,我决心不再跟司徒平瞎参和!”

谢剑鸿这才乘机追问:“你能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是雁峰寺不幸中之大幸。请告诉我,司徒平在湘、鄂、赣等地,还有多少实力?”

无相苦涩地一笑,说:“说来谢女侠也许不相信,司徒平夫妇究竟在湘、鄂、赣等地安窑几座和立柜几处,别说我不知,恐怕就连我那死去的两个师弟,也一字都不晓。”

谢剑鸿一听,居然没再向下追问,就带着魏银屏出了雁峰寺。

下了回雁峰,登上了另一处山峦,魏银屏才将血溅红硬行按坐在一块石板上,盈盈下拜道:“银屏幸得你老人家垂怜,方得保全了性命。大恩不敢言谢,跪拜略表寸心。”

血溅红双手扶起魏银屏,扯她挨肩同坐在青石板上,叹息道:“怪不得古人常说,‘人生谁有百年期,穷通寿夭难知’,又说,‘龟因壳灵难永存,鹤因顶红寿不高,花因色奸遭蝶恋,鸟因声好被笼牢’。老身虽不常在江湖奔走,对你和武凤楼、江三侠和侯岛主之事,也听说了不少。不过,你那诈死埋名的馊主意,确确实实是打错了。从来伴君都是羊伴虎,你应力劝你的丈夫武凤楼急流勇退,至不济还可以跟我匿迹绝谷,少问世事,落个逍遥自在。”

魏银屏垂泪说道:“你老人家指责得再对,可惜已经晚了。为了晚辈这条不值钱的蚁命,不光连累疼我的义父千里空、救我护我的干爹阚不贯双双惨遭暗算,并还殃及三眼神煞罗大伯命丧无常。晚辈拼着流尽最后一滴血,也得为三位老人家报仇雪恨!”

可能是魏银屏的几句铮铮誓言,激发出血溅红当年的一股豪气。只见她霍地坐正身躯,用手指点着自己脚下,肃声说:“跪下,磕头,喊师父!”

别看魏银屏的义父、干爹、大伯拜得不少,就是至今没有一个明正言顺的师父。喜得她热泪满腮,扑地跪倒,一连磕了八个头,方才颤声喊道:“师父!”

血溅红不光一点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反倒仰天闭上了双眼,任凭泪珠滴滴抛落。

半晌之后,方才勉强止住了泪水,伤心说:“师父自幼家贫如洗,因父母双双饿死而愤世嫉俗,毅然走上杀富济贫的道路。我不该自负轻敌,一人一支笔,午夜闯入福王府,虽偷取了大批珍宝,一举放平了几个爪牙帮凶,自己也挂彩数处。凭当时身任洛阳府衙总捕头谢世仁的功夫,若肯下井投石,将我捕拿归案,不啻易如反掌。是他老人家怜我年轻,又念我盗取的财物,十之有九救济饥民,不光私自护我逃脱,传为师五招追魂绝技,并嘱我不到性命交关之际,不得任意施展,特别严禁在洛阳一带使用。是我不该泄愤心切,伤好后再次闯入福王府,火烧一库、两厅、三抱厦,笔穿三将、两卫、一王妃。由于事件闹得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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