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大人。”霍少卿只是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司莫炎的身旁，那是个一身鲜红的女子，脸上带着一个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一双冰寒的毫无感情的眸子。
“这是赤衣卫新任大统领红兮。”
似乎看到了霍少卿的疑惑，康亦安第一时间介绍到。
红兮冲着霍少卿微微点头，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赤炎死了，任迦逸退位，新皇登基，自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一点霍少卿很清楚，看来这红兮应该是任迦释和康亦安选拔上来的心腹了。
“人都带来了么？”这个时候康亦安再次开口。
红兮和司莫炎不约而同的点头：“都带来了，一个不落。”
说着，司莫炎下意识的看了霍少卿一眼。
霍少卿很疑惑，他们说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这院子，似乎处处透着诡异的气息。
“走吧，去看看。”
康亦安拉着霍少卿走进了院子里仅有的那幢房子里，*房里，霍少卿微微震惊，这房子从外表看就是普通的民房，一走进来，却是别有洞天。
冰冷的石板，宽敞的大厅。
此刻，大厅里正跪着二十几个人，这些人全都被束缚着，头上戴着黑色面罩，还有……他们的身上全都穿着赤色的长袍。
“这是……”
“这就是当日杀害了你大姐、三姐一家的两队赤衣卫人马，全都在这，一个不少。”
康亦安缓缓开口，话音未落，他就感觉到霍少卿的手在微微颤抖。
“现在，他们已经不再是东安皇朝的皇家密卫，所以……你可以随便处置。”
康亦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而霍少卿此刻却是双眼泛着隐隐的红光。
杀害了大姐，三姐一家的凶手！
她何尝不想为大姐，三姐复仇？
可是赤炎死了之后，赤衣卫那边的线索就断了，难道要她把整个赤衣卫屠戮一空么？赤衣卫遍布整个东安，隶属皇上直接管辖，她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怎么和一个王朝斗？
霍少卿还以为，她早已没机会为姐姐他们报仇，却没想到……
50：取悦2
“谢谢。”
霍少卿只是低低的说了两个字，下一刻，康亦安只觉得自己的手心一空，霍少卿的手已经滑了出去，她的身影闪动，在大厅里留下道道残影——
“嗤！”
“嗤！”……
二十几个人先后倒地，没有鲜血飞溅的场景，每个人的喉咙上都有一道细微的血痕，此刻正微微的冒出一丝的鲜血，逐渐的染红了那冰冷的地板。
剑过，不沾血。
看着霍少卿手中那冷光阵阵的短剑，司莫炎和一旁的红兮全都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会……这么强？
司莫炎是最为震惊的，因为他和霍少卿共事过，对她的武功很了解，不过是几年不见，她进步了很多，这进步让人望尘莫及！
霍少卿站在大厅的另一旁，此刻她的身后，满是死尸。
杀伐果断，在这种时刻，她从不会心慈手软。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霍少卿抬眸与康亦安遥遥相对，两个人相视无言。
大姐，三姐她们都死了，惨被灭族。
不要说什么死者已矣，霍少卿曾发过誓定要让所有与事件有关的人给自己的亲人陪葬。
她做过玄衣卫，也曾杀过别人满门，但是那时候她就已经有了被别人杀死的觉悟。
杀人者，人恒杀之。
霍少卿从不怕有人来找她报仇，她只是害怕自己保护不了自己的亲人，害怕自己的亲人受到伤害……
“好了，找人收拾一下。”
康亦安不动声色，轻轻开口。
“是。”
一旁的司莫炎立刻转身出去，想来是去找玄衣卫处理后事了。
“好了，咱们回去吧，悦儿太久看不到你会着急的。”
康亦安看着霍少卿，声音温柔下来。
“嗯。”
霍少卿点了点头，那把满是杀戮的短剑再一次被她收进袖口……
回到天香楼，霍少卿并没有马上去见自己的女儿，而是找了个房间，简单快速的沐浴更衣之后，才一身清爽的去见君心悦。
她不想让女儿嗅到自己身上的血腥之气，不想让她那纯洁的世界染上世俗的色彩。
此刻，君心悦正在天香楼的一个小阁楼里玩的不亦乐乎，这阁楼里摆满了天南地北搜集来的奇珍异物，虽算不上无价之宝，但是却胜在新奇有趣，让人眼前一亮。
“这是……”
霍少卿在门口愣了一下，这就是康亦安说的那些“小玩意”？未免太多了一些吧？
“这是大公子命人在天下各地搜集而来，专门为悦儿小姐准备的。”
一直站在房间里看着君心悦的康福忍不住的低语了一声。
康亦安……专门为悦儿准备的？
霍少卿还没回过神来，康亦安已经缓步的走了进来，一脸温柔微笑的看着君心悦：“悦儿，你喜欢么？你喜欢的话，康叔叔把这些都送给你好不好？”
“真的？”
正蹲在房中央骑着小木马的君心悦兴奋的转过脸，定定的看着康亦安：“真的都给我？”
“当然。”
康亦安上前几步，弯*子，把君心悦从木马上抱了下来，温柔的抱在自己的怀里：“只要是悦儿喜欢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有办法给你摘下来。”
康亦安……
凝望着他的侧影，霍少卿的心异常复杂，莫非……真的是自己太多疑？
他对悦儿这般好，丝毫也不像是作假。
如果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那么……她真的不敢想，这男人到底该有多可怕。
真……还是假？
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时时刻刻的猜忌，时时刻刻的提防着他，两个人之间那无形的屏障似乎越来越厚……
“不行，我不能要。”
就在这个时候，君心悦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霍少卿的思绪。
“恩？”
抱着她的康亦安也是微微一愣：“为什么啊？”
“爹爹说不能随便要外人的东西，无功……不受禄。”
君心悦瞪大双眼，一脸认真的说着。
外人 ？＇…＇
康亦安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却还是保持着温柔的笑容：“悦儿，康叔叔怎么是外人呢？你问问*，你问她康叔叔是不是外人 ？＇…＇”
君心悦疑惑的眨了眨眼，转头看着霍少卿，等待着她的回答。
霍少卿无奈的一笑，冲着自己的女儿眨了眨眼：“悦儿，康叔叔不是外人，这里的东西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吧，但是……不要拿太多。”
她知道，这是康亦安想要的答案，在这个时候自己只能配合他。
从天香楼回到霍府，一行人满载而归，而君心悦更是一直赖在康亦安的身上，让他抱着。
连霍少卿也不得不承认，当康亦安想要取悦一个人，无论你是孩子还是老人，男人还是女人，他都有办法把你哄得服服帖帖……
“康叔叔，再讲一个，再讲一个故事，你讲的故事好好听。”
“悦儿你亲我一下，我就再给你讲一个好不好？”
“吧嗒”
君心悦在康亦安的脸上用力的亲了一口，眨着眼睛，灿烂的笑了起来。
那笑容，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是夜，康府——
烛火下，康亦安正拿着一本书看得入神，连如兰进来奉茶都没有发觉。
“大公子，茶来了。”
如兰把茶放到书桌的一角，看着那书桌上满满的书籍，如兰的目光微微复杂了一下，大公子的争强好胜，她也是清楚的，没想到今日为了一个小女孩，大公子居然把整个上京城的故事书都搜集来了……
“你下去吧，不用再一旁伺候了。”
康亦安头也不抬的低语了一句，如兰转身退下，还没走出去，康福就快步的奔了进来。
“大公子，京外异动！”
康福的声音不高，但是如兰却听得很清楚，康亦安自然也听到了。
康亦安缓缓放下手中的故事书，懒懒抬眸：“一切准备好了么？”
“一切就绪。”
康福认真的回答。
“那就好。”
康亦安轻笑了一下：“康福，你说这世上最难的事情是什么呢？”
“啊？”
康福一愣，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康亦安的目光又落在自己手上的那本故事书上，正想说什么，忽然间神色大变：“康福，如兰，你们都退下，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
“是！”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康福和如兰还是恭敬的退了下去，两个人走出了康亦安的院子，康福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一阵青色的风吹过，康亦安的书房大门就紧紧的关上了。
那是……
康福神色一紧，忍不住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徒儿拜见师傅！”
康亦安一脸恭敬的站起身来，冲着身前突然出现的青衣女子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站在他面前的青衣女子，一身清冷，气质孤寒。正是那一日进宫逼问任迦逸，杀死康芷欣的凶手。
“亦安，好久不见。”
青衣女子缓缓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那冰寒的眸子里却是闪过难得的温柔之色。
“师傅。”
康亦安缓缓抬眸，他与自己的师傅已经多年未见，没想到师傅她依然如多年前一般，美貌动人，岁月似乎无法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师傅，你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徒儿一直帮你照看着京外的别院，可惜一直没有等到您。”
“那别院……”
青衣女子的目光迷离了一下，又变得孤冷起来：“他早就不在了，那别院也没有了意义。本想距离他近一点，却不想与他越来越远。”说到这里青衣女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康亦安微笑了一下：“为师回来有一段日子了，听闻你已经成亲多年，可是我并没有在这康府中发现什么特别的女子，难道你夫人今日不在府中？”
康亦安的脸色微微一变：“不敢欺瞒师傅，徒儿当年的确是有个心仪的女子，可惜当年……”
康亦安把自己与霍少卿，还有任迦南的瓜葛，简单的和自己的师傅说了一遍。
青衣女子的脸色越来越冷，神态也是出奇的认真：“原来如此。”
“亦安，当年为师是如何教你的？想要的东西，就必须要死命的抓紧！抓不住，就去抢去夺。无论多珍贵的东西，只有得到了才是属于你的，否则……总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的！”
青衣女子的语气有几分责备，又带着几分遗憾。
当年……她何尝不是一松手，就成千古恨？
只有得到了……才是属于自己的。
康亦安的心底忽然间划过一道闪电——如果当年他不是顾忌的太多，为她考虑的太多，如果早一点要了她的人，那么……现在就不会如此的麻烦了吧？
“好了，我这次回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感情的事情最终还是需要你自己去解决的。”
青衣女子轻轻的拍了拍康亦安的肩膀：“我先走了，过不了多久，咱们师徒还会再见的。”
话音未落，一阵青色的微风吹过，康亦安的面前已经变得空荡荡的。
师傅……
康亦安神色复杂，转身看了看自己书桌上的那些故事书，自嘲的笑了笑，一个拂袖，已经把那些书全都扫落在地……
1：霓裳舞，云澜乱
夜里的上京城，万籁俱静。
一身青衣的女子，在黑夜里形如鬼魅，飘忽的出了上京城的城门。
“青鸾。”
一个温和的声音忽然间在天地间响起，青衣女子怔了一下，身形蓦地停了下来。
“白凤师姐？”
青衣女子转身看着这个突然出声叫住自己的人，这个一身白袍，看起来四十几岁，面容平和的中年女子正是自己是师姐白凤。
“我现在叫白绪凤。”妙手神医白绪凤，这是江湖朋友为她取的名号，白绪凤很喜欢这名字，即使……她已经隐退江湖十几年了。
“师姐，你老了。”
青鸾的声音带着一丝愁绪，似乎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两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一起在大苍山下拜师学艺的情景。
那时候，她们天真烂漫，她们纯真无暇，她们年华绚烂……
而如今却……
“师姐，你可曾为你当初的选择而后悔？”
“青鸾师妹，你又可曾为你当年的选择而后悔？”白绪凤看着青鸾，声音温润如玉——
二十年前，师傅弥留之际，要在两个人之间选择一个真正的继承人，而白凤却在那时候主动放弃了。
一旦继承师门，她就会拥有和师傅一样的出神入化的武艺，同时也拥有比一般人要漫长很多的寿命，而且……要终身守护着自己的师门圣地，永生没有自由。
听到白绪凤的话，青鸾怔了一下，她想起二十年前的某一日——
“青鸾……不悔。”
那一年，大苍山上，她站在山峰之上，倾尽全力的喊出这句话。
山下，是浩浩荡荡的军队，是他班师回朝的号角……
一转眼，就是二十年。
她依旧是那美貌清冷的妙龄少女，而他……早已化作白骨黄尘……
天哥……
如果，她当日肯放弃一切，随他走，那么……她如今的人生又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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