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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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难为-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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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嫤的眼泪就这么冲出眼眶,在美丽的脸上流淌。她不言不语,看着李。瑾毅然转身离去,然后他的背影消失在逆光处。当女人的脆弱和故作坚强都从眼里消失,柳嫤才拭去淌下的泪滴,她有些疑惑,而她也不知自己的疑惑是为李。瑾的突然到来,还是为他的那句“我定会把你救出去!”他们其实没有什么关系的,不是么?
  “小丫头,这勾人的能力不错嘛!真有老娘年轻时候的风范!”被重新关押进牢房之后,隔壁的女狱友就开始对着柳嫤挤眉弄眼了,话里带着浓浓的调侃,还有几不可闻的失落。
  柳嫤隔壁的狱友,自称是皇帝的某个受宠贴身宫女,因为她太得宠,因此得罪了一个位高权重又善妒的女人,所以被关押到了这里。她偶有清醒之时,但大部分时间都浑浑噩噩疯疯癫癫,嚷嚷着总有一日皇帝会把她接回去之类的话。
  不是没有人打破她的幻想,只是她的幻想早已成了执念,她只愿意相信终有重获荣宠的那一日的到来!而她永远都不相信,她口中的皇帝已经是故去了的先帝,离她所说的那个年代,已过去十载岁月有余。
  “我睡了,你别吵。”柳嫤窝在两床薄薄的被子里,将自己卷成一个蚕蛹,想着心底的一些事。她真的好想快点出去啊,这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平静压抑的牢狱生活,让柳嫤渐渐忘了时日的流逝。自李。瑾三人走后,再没有人进来看她。她平常的待遇,也渐渐和别的犯人们持平——每日两个窝窝头,一碗清水,只够维持生命迹象而已,更别说是独立茅房之类的隐私保护了。她已经不被允许出到牢房之外,每日只可以在这个小小的方寸之地活动而已。
  柳嫤明显感觉到,自己如同冬天的树木一般,正逐渐枯萎,流失着生命力。她的脸颊干干的,很是粗糙,原本白皙水嫩的双手被冻得红肿蜕皮。而更糟糕的是,柳嫤觉得自己浑身没有了力气,全身的血液都凝滞了一样,额头却开始发烫,她明显是生病了。
  她被关押在大牢里,不知外边的事,也没有人会告诉她外间发生了什么事。躺在又冷又硬的床板上,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睁开眼睛都无能无力。。。。。。
  这段时间,京城发生了许多大事,比如说,楚王爷突然被贬谪到了西南蛮荒之地;比如说,皇帝赐婚秦王世子于司徒家嫡幼女;又比如说,晋王爷的王侧妃在抱病半年后终于不治身亡,她的葬礼很是风光等等。
  当然,这些都是皇家人的内事,而小老百姓的人家里,也发生了许多或大或小的事。
  林家二爷林长盛带着妻子,还有兄长的两个孩子,回了江城;蒋家嫡长子蒋玉珩,正式接过家主之位,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扶成妻子;白家孩子白玉朗给贵妃确诊了身孕,成了最受贵妃和皇帝信任的御医;柳府庶子柳樟出了麻子,传染给了一众姨娘庶女等等。
  这一刻,被关押在大牢里的林家遗孀——柳嫤,好似被所有人忘记了一般,无人关心,昏倒在冰冷的小床上,感受着死亡的气息。

☆、出狱

  在迷迷糊糊的时候,柳嫤感觉自己被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口中被喂着又腥又苦的液体。液体湿润了她干涸的唇,但那滋味实在叫人咽不下去,柳嫤抗拒地咬紧牙关,然后有人粗鲁地捏着她的鼻子,将味道难以言喻的液体硬灌了下去。
  “咳咳!”药水虽然进了喉咙,却呛了鼻子,柳嫤觉得自己难受极了。而且这液体,不知是什么东西制成的,又腥又臭难闻得很。勉强喝下去的时候,舌头都是麻麻的,一股既酸又苦的味道绽放在味蕾之上,百般滋味混杂,恶心得要死。
  于是,柳嫤将好不容易被灌下的一整碗黑乎乎的汤药,尽数吐了出来,昏天黑地,污染了一整片身。下的土地。
  “林夫人!林夫人!醒醒!”有人在她耳边喊着,柳嫤却听不太清楚,用尽全身力气睁开眼睛,却也只能见得人影朦胧,就像是显像不清晰的老式电视机,生生把一个人晃成了三个人的影子。
  白玉朗站在一边,看着两个女差吏将自己熬好的汤药给柳嫤灌了下去,又见她全部吐了个干净,心里很是焦急。柳嫤被关押在大牢的消息,他是在几日前才知晓的。
  自从和林家人分开之后,他整个人就沉醉于白家秘传医术的博大精深里,时日久了之后,此前对柳嫤产生的那一些小心思倒是消下去了。只是到底相处了一年,这感情不是那么容易彻底褪去的。而且在江城时候,他照顾抚养了安安那么久,还是安安的接生人,这里边的确也有几分舐犊之情,同样不是那么容易从心里舍弃掉。
  白玉朗凭着自己的能力,成功地成为了皇宫里的一名御医,之后,在某个休沐日之时,带上了几盒手信去了林家宅子拜访,想要看看安安现在的情况,也想要再见一回柳嫤这女子。这么一拜访,他才知道柳嫤竟然陷入了祸事之中。而林长盛也带着林知淑和安安以及一众林家下人,准备离开京城回到江城去。
  说实话,见到林长盛这行为,白玉朗一开始是很生气的。自己的嫂子是生是死还不知,作为小叔子的林长盛竟是为了躲避还未到来的祸事,就决定要远离此处,对深陷牢狱的嫂子不闻不问,这还有人性吗?
  当时的白玉朗忍不住满口诛心之言,然后和同样着急无措的林长盛,狠狠地打了一场,拳拳力气全部进了皮肉里,一片火辣辣。再然后,听了林长盛的苦衷以及柳嫤临走前的叮嘱之后,他把想要留下来的林长盛劝住了,不让林长盛推翻其好不容易作下的艰难决定,亲自将林家人送至离开京城的码头。
  白玉朗只是个小小的御医,这样的身份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单看和谁比较而已。他有些心机,而且有老白御医的亲身教导,很快的,白玉朗在一众老耄的白胡子御医里脱颖而出,成为最有潜力的新人。后来他更是给多年无嗣的贵妃,奉上了一张生子秘方,成功地让贵妃娘娘以二十八岁的高龄怀上了孩子。
  至此,白玉朗已经是宫中最得势的一个御医了,这里面固然有贵妃娘娘的赏识,也少不得皇帝的恩赐。皇帝老了,自然精力不再,宫里已多年没有传出妃嫔们的怀孕了,这让江河日下的皇帝十分无奈。贵妃的孕事,让老皇帝觉得自己还能再统治大唐半辈子,心里大喜!
  所以,备受贵人们信赖的白玉朗——白神医,向喜不自禁的贵妃娘娘求了个情,在今日进得这处大牢,见到了里边奄奄一息的柳嫤。
  “白御医,这可怎么办啊?喝下去的都吐出来了!”方才那个把药灌入柳嫤口里的女差吏,手上拿着一个瓷碗,黝黑的脸上呐呐的。
  这牢里的人被关押了那么长时日,都不曾再有人进来看望,她本以为这女人已经被那些贵人们忘了呢。毕竟外面环肥燕瘦,百花撩人眼,就算这女人花容月貌,但被忘了也是常事。
  就像隔壁牢里那个疯疯癫癫的婆子,她在被关押进来的时候,也是鲜艳娇美无人可及的样子。可结果呢,她做这牢里的差吏十几年,也看了那个女人十几年,而她一直不曾东山再起。有麻雀翻身成凤凰的例子,可极少!
  可没想到,本以为就此沉寂的柳嫤,竟然在被关押一个多月之后,还有人过来看望她,还是正得宠的新晋神医——白玉朗。女差吏已许久不曾注意牢里的女犯人了,这将人带进来之后,见柳嫤这要死的样子,心里也是惶急,就怕白玉朗会因此给她苦头吃。所以,女差吏没有制止白玉朗进入牢房给柳嫤看病,甚至还殷勤地找出个乌黑的小炉子给他熬药。
  “把剩下的药再灌一次!”白玉朗手持金针,在柳嫤人中处扎了两下,暂时封闭了她的知觉。其实柳嫤感觉到的所谓腥臭,不过是她病糊涂了,舌头尝不出味道来而已。白玉朗煮的药,让一般的人来闻,是散发着一阵淡淡清香的。
  如此这般,花费许多力气,总算让柳嫤喝下了治病,或者说是救命的药。又叫人给她清理了粘在身上秽物,白玉朗便带着药箱离去了,他走之前,托女差吏好好照顾柳嫤一些时日,还给女差吏塞了张一百两银的票子。
  喝了白玉朗的良药的第二日,柳嫤终于从昏昏沉沉的睡眠中醒了过来。昨晚这一夜,前尘往事种种都在她不甚清醒的脑海里翻滚,便是现在她也还不太清醒。
  昨日照顾了柳嫤一会儿的女差吏,又给她送来了一碗药,黑黑的苦苦的。她艰难地将其全部吞咽了下去,并求女差吏给她弄来了一盆干净的热水,让她可以稍稍擦洗一下粘腻的头发和干燥的脸颊。喝了药之后发了一身的汉,这味道她自己都受不了。
  吃的也不再是难以下咽的窝窝头就冷水了,而是一碗热乎乎的鸡汤,一盅炖得绵烂的小米粥。虽然鸡汤清可见底,小米粥几乎看不见几颗米粒,但也让柳嫤吃得很是香甜。没有比较,哪里知道何为珍馐美味?不挨过饿,哪里知道,粒粒皆是农人们的辛苦血汗?
  毕竟是在病中,柳嫤也吃不下多少东西,她很快又睡下了。女差吏给她拿了个火盆进来,现在整个牢房里的寒气都被驱散了,也让隔壁的那位女狱友受了益。女狱友整个人趴在和柳嫤牢房相连的木栅栏上,不时嘀嘀咕咕地说她几句。
  柳嫤这一回生病,来得激烈又反复,虽然有白玉朗的妙手救治,但过了一日之后,她又开始烧了起来。白玉朗此时也是有心无力,他可以见得柳嫤一面,都是用掉了极多对贵妃的恩情了。这几日贵妃娘娘受了暗害,腹中的胎儿十分不稳定,根本离不得人,他分身无力,只能百忙中托人给柳嫤又送去几剂汤药而已。
  全身无力之际,柳嫤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一阵冷意,接着便被一个又温暖又柔软的东西包住了。她意识不清醒,想要醒来却始终不得已。身体的下面不再是冷硬的牢板床,她觉得自己停留在半空,被人抱了起来,一颠一颠地远离了那个昏暗的大牢。
  
  然后,她始终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着,耳边传来车轱辘转悠的吱呀声,想来是到了马车上。
  拥抱着她的人把她的头紧紧按在胸膛上,还在她耳朵亲昵地说些什么话。柳嫤太累了,听不清楚,在又一次彻底昏睡过去之前,只还有一丝心情调侃地想一下:这人也够心大的,她自己都受不了自己长久没洗漱过的身子了,这人还如珠似宝地蹭着她的脸。。。。。。
  柳嫤感觉自己被灌下了几次汤剂,又在被窝里捂出了一身汗,然后有绵软温暖的柔荑给她换了衣物,清洗了身子,还用细细的篦子给她仔细地梳理了一头长发。
  她昏昏沉沉的打不起精神来,因着这次的病失了大部分的元气,只隐约从伺候自己的丫鬟口里,听得几句“夫人”、“主子”之类的词语,还有“得宠”、“姨娘”之类的字句。
  又是一日半夜时候,沉睡许久的柳嫤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眼睛,面前是一片漆黑,她侧过脸,可以看到床头外两端的红烛透过厚实的纱帐,显出几点黯淡的光。
  有人躺在她身边,把手圈在她的纤腰之上,搂得紧密不露一丝缝隙。她露在被子外的脖子,可以感受到那人呼吸间的吞吐气息。不用一会儿,还在病中的柳嫤又觉得疲累了,安心地依靠在这人宽阔厚实的肩膀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此时,再次睡下的柳嫤还以为,身边的这个男人,是她那个死了又活的丈夫,林知淑和安安的生身父亲——林长茂。。。。。。

☆、无名

  “你醒了。”男人在耳边轻唤,刚睡醒的声音性。感地沙哑,带着几分惊喜,还有几分小心翼翼。
  柳嫤怔怔地看着头顶华贵精致的云纹帐,直到那张俊美又熟悉的脸庞近在咫尺,还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会是他呢?怎么可以是他呢!这人怎么会是秦王世子,当今的乐阳候——李。瑾呢?!
  “怎么会是你?!”心里这么想着,于是柳嫤也这么问了。她的声音很哑,喊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喉咙还在生痛,听起来没有一点质问的感觉,只让李。瑾觉得是她半梦半醒之间,犯了一些小迷糊,还真挺可爱的。
  李。瑾的一只手撑在长长的双人枕上,支在右边脸颊上,双眼灼灼,直直地看着身边人苍白却不失美丽的容颜。
  此前,他并没有忘记在大牢里受苦的柳嫤,这些时日里也一直在为这事奔波,甚至同意了秦王妃的建议——娶司徒菲为妻。李。瑾不敢说,自己在这事的决定上,都是因为柳嫤,但的确有她的影响在里面。
  在见了大牢里烤红薯的柳嫤之后,李。瑾就跟着三皇子李钰以及五皇子李祉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他想要立刻将柳嫤救出来,只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很多原因造成的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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