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品封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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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品封疆- 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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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徐天鹏倒很四海的一摆手“喝酒喝酒。提那事干什么?左右睡都睡了,我跟你说,你都当爹了,还提那个做什么。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张家丫头一跑,我堂哥那边就退婚了。他本来就不想娶,这回借了因子,正好退婚。这跟咱的交情没什么妨碍,我们国公府不是那乡下的混人,没有什么只要定了亲就是我婆娘,退了婚也依旧是我娘子的混帐想法。说来我堂哥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有你这事,万一张家硬把那张若兰硬塞给我家,我堂哥才要哭死。”

见二人不解,他得意的搂过一个女扮男装的俏婢亲了一口“看看,这样的妙人儿知冷着热,拿手一捏就能捏出水来,多好。要什么丰情有什么丰情,这才是真正的活宝贝。那张若兰就算长的再好,也是个木头美人,我们哥们可看不上。听说她是京师有名的才女,张口就是诗词,闭口就是文章,跟这样的人过日子,那还不如把我们杀了呢。说不定在炕上换个花样她都不答应,还得给你讲一堆大道理。娶了以后,票不能票,赌不能赌,打架还怕她娘家,那不是受活罪么。刘老爷你得算我堂哥的恩人,没别的喝酒。”

高进忠道:“是啊。咱家虽然是个阉人,可也听人说过,这姻缘是天注定,咱们凡人只有听天由命的份。这张家小姐和刘老爷的姻缘啊,那是三世注定,拆不开的。徐千岁那边,自然也有如花美眷等着,这都不叫事。刘老爷若是有心,等将来香山市舶司建立以后,您多给徐千岁弄几张船引,不就全有了?”

徐天鹏听了之后,也不住点头“老高,还是你说话我爱听。过去在南京的时候,你说话就对我的耳朵。眼下你进京了,这功夫没放下啊,说话还是那么对我的胃口。没错,咱这个交情今天可就算结下了,将来香山开市,你可得多给咱弄几张船引,再让胡船王多给我造几艘又大又好的快船,就算你有心了。”

高进忠前次献银得力,筹措了大笔白银,在冯保面前立下了大功,眼下正是红的发紫,在宫中地位甚高。徐家世袭罔替,与国同休,他们两个人肯主动来结交李炎卿,必然有所图谋。趁着酒酣耳热,这才算交了底。他们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银子。

开海贸易,这是个一本万利的好买卖。谁的船在东西两洋转上一圈,回来之后都能赚个盆满钵满。但不是谁的船都有资格出海的,大明即使开埠,也实行的是船引制。有船引的人才允许造船,然后持货引购买对应货品,出海进行贸易。

按这个趋势,香山开埠后,船引的发放权必然掌握在李炎卿手中。凭徐家的权势,搞几张船印倒不是问题。

但是如果有一个自己人做提举,那么就不是搞几张船印,而是能控制十几张乃至几十张船引,这里面的区别可就大多了。再说胡静水那先给谁造船,后给谁造船,这一拖一压,也是海量的开销。

徐天鹏表面上是自己来,实际背后代表的却是南京的勋贵联盟。甚至说,连京师的勋贵联盟,也有了动静。那位差点成了张若兰相公的徐家小公爷,眼下在南京教坊司里正在拯救一干花魁的心灵,顺带开发几个清倌人。在赌桌上纵横驰骋,杀的一干英雄豪杰落花流水。

他早就跟徐天鹏说好了“张若兰那女人我没什么兴趣,一点味道都没有,他刘朝佐占了也就占了,左右还没过门,这也算替我挡灾。不过这船引上,他可得多给小爷几张,要不然咱哥们的脸往哪放,你说是不是?别动,我这把是豹子,通杀!”

徐天鹏是南京出了名的混帐纨绔,又不是该继嗣的徐门子弟,就算惹了祸又能如何?谁能跟他一般见识,最多就是把他头上的锦衣指挥的虚衔弄掉,过几年还能弄回来。再严重的,他手里有丹书铁券,也就不了了之。因此他作为勋贵代表出面谈判,倒是合适不过。

当然作为世袭勋贵,他们也不会真出海去做生意。那些船引到了他们手里,他们就会倒手转租出去,每年坐地收银,照样能赚个盆满钵满。

李炎卿与他们一番叙谈也知道胡静水前些时四处奔走,现在人已经进了广州。他扬言天大的官司地大的银子,凭他胡家泼天的富贵,就算刘朝佐杀人放火,也一样买他出来继续做官。这一把他倒要斗一斗,是王命旗牌厉害,还是他胡家那花不尽的家私厉害。

高进忠道:“放心吧刘老爷,胡船王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巡抚都察院里,也任他随意往来。你这点小事,还能算个事?那梁宝珠的事,咱家已经打听过了,算个什么?咱家自己还有十几房夫人,我看看谁敢说什么。真要是翻了脸,咱家有的是办法对付他。这次冯公公给了我几十名番子,正好也算撑起场面,您放心吧,万事有老奴在,料也无妨。”

他与徐天鹏还不同,别看娶了十几个夫人,又聚敛了大笔的银钱,可是平日生活却是十分节俭。家中的妻妾还得自己种菜洗衣,伙食上也很朴素,日子过得比小太监还苦,只是他只要想到自己的积蓄,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开海这可是一个大收入,只要自己能从中插上一手,拿几张船引孝敬冯公公,自己弄几张船引玩玩,到时候自己的积蓄就能翻着跟头往上涨啊。为了这个目标,他也得拼命。

再说这次到香山前,胡静水送了他整整三千两黄金,进香山后,花惜香又通过关系给他送来三千两黄金。前后六千两黄金,足够他去杀人了。一个小小的梁宝珠算的了什么?

李炎卿心知二人来的可能略晚一点,没听到那真假刘朝佐的问话,否则的话,还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呢。不过有了这二尊护法在,自己苦肉计就行不通,只好改为见招拆招,跟刘勘之斗个高下。

他正在这想着如何与刘勘之过招,外面却有一名番子来报,有客人来访。门开处,一人低声道:“这里可有我一个杯子?”

第304章香山之乱(十二)

刘堪之房中,那位随同他前来的绍兴师爷与他对面而坐。这位老师爷年岁比刘一儒还要大几岁,在刘家算的上半个谋主。

以他的才学,若是投奔其他人,不知有多少东翁会高兴的倒履相迎,引为知己。只是他当年欠刘家一个大人情,唯有用报效的方式才能报答。

刘堪之向来不喜欢他,认为这是个无良劣幕,不止一次向父亲提出建议,把这个老货开革,以免他总是用各种卑鄙无耻的计谋来败坏自己父子的名望。

这位老夫子也知道,自己与这位大少合不来。这次南下,他只安心查帐,平时不发一语,可是今天却由不得他不说话了。

“少主,悬崖勒马,为时未晚,再这么下去,就是死路一条。”那位幕僚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焦急。

“武功勋贵、中官太监,加上广东地方官府,甚至还得算上这香山的士绅百姓。咱们把能得罪的人,全都得罪光了。这一战,您已经失去了天时地利人和,强打下去,也不会有好结果。江东弟子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今时今日,与其强行交战一败涂地,不如先偃旗息鼓。您手中既然握有那狗贼的把柄,不如回京之后到刑部,由东翁上本,交三法司会勘其罪,难道还怕他跑了?”

刘勘之也知,眼下自己的处境不佳,内外交困之下,这一战赢面不大。但是自己手握大杀器,要是就这么狼狈回京,最后靠爹来给自己善后,这脸往哪放?

再说,自己若是连这么点事都做不好,日后还想着为国朝栋梁?最重要的是,自己能听这老货的么?

他的为人自己还不知道?沿途不知收了多少好处,替多少人说好话走人情。这样的人,若不是看在他是老爹派给自己的理财上手的份上,早就让他打铺盖了。若是听了他的话,今后自己还用的着混?

他想了片刻一摆手道:“你出去吧。这件事我自有主张,老夫子只管盯紧那些帐目就好。若是你能从帐本里找到问题,我也许就不用处在这么被动的位置了。这香山有盐糖之利,又检地检丁,苦害百姓与民争利。我就不信,他的帐本上干干净净,我给你三天时间,不管有没有问题,你都得给我查出问题来。”

刘勘之给了那位老夫子三天时间,可他却不知道,留给他的时间没有三天了。第二天天刚亮,一名守门的衙役慌张的跑进来报道:“巡按老爷大事不好。整个县衙门被人围了,好多人马啊。以下役看来,这情形有些不大对头,您可千万小心啊。”

“被围了?等本官出去看看,也许是香山的百姓终于觉醒了,来催我处斩这个狗官刘朝佐。”刘勘之自诩为民请命,是包龙图再世,百姓怎么可能跟自己站在对立面上?如果百姓跟自己对立,那不是说自己做的全错了?

他由几名衙役跟随来到衙门大堂位置,却见大门已经上了门闩,那几个衙役死活不肯撤,只为他备了个梯子扶了上墙。站在梯子上向下望去,只见墙外,黑压压一片,到处都是人头。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一眼望去也看不出有多少人。

他们一言不发,面无表情,手中拿的都是锄头扁担之类的农具,身上也无铠甲。只是不知怎的,这些人凑在一起所散发出的威慑,竟然比那些东厂番子更吓人。

“乡亲们!”刘勘之口才不错,嗓门也大。可是今天见此情景,却觉得心里没底,声音都小了几分。往日里的尔等,也消失无踪,乡亲们倒是顺口出来。

“乡亲们,你们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你们的诉求本官也知道了。你们还是回去各安生计,我保证,不会放过刘朝佐这个狗官,不会让他继续鱼肉乡里。”

那些百姓本来只是盯着衙门,听了这话,都往墙头看去。只听有人小声道:“就是他……没错,就是他。”

刘勘之见他们议论纷纷,只当是要来叩拜青天,哪知不知从何处就扔过来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狗官,放了我们的刘青天!狗官,放了我们的父母官!”

不知是谁在队伍里带头喊了一声,就像在火药桶上丢了个火折子一样,将百姓的情绪全部点燃。他们的怒吼声一浪高过一浪,手边能找到的东西,也纷纷扔向墙头和衙门的大门,将刘勘之闹的晕头转向。一不留神纱帽已经被一块石头打落,只好仓皇的从墙头上下去。

“可惜了。这生完孩子没练功,手是生了。本来说打他脑袋的,结果只打掉了纱帽,丢人。”柳叶青投完石头之后,懊悔的小声嘀咕一句。

花惜香笑道:“打落纱帽已经不错了。这是妹夫的地盘,真要把巡按的脑袋打成漏勺,他怕是也不好交代。不过他敢对我……你男人用刑,也得给他点教训才是,否则他就不知道马王爷长了三只眼。”

洪四妹生产之后的体型保持的不错,整体上略微丰腴一些,但变化不大。她自己心里却总觉得没底,生怕自己模样变丑,从此不再讨郎君喜欢受了冷遇。尤其见花惜香那蛇腰风胸,就觉得心里泛酸,冷笑道:

“花女侠真是大手笔,一个人一天一两银子出场费,扔石头再加五钱。居然雇了这么多人,我看怎么也得破费个万把两吧。还是老爷疼你,居然给你这么多银子用。我这夷州就像个吞钱的无底洞,可比不了你阔绰。”

花惜香摇头道:“洪姐您这话就错了,这些人里我雇佣的不过百十来个。刚才带头喊号的就是,内中真使了钱的也就几十个,其他都是心腹嫡系。其他人,可没接咱家一文钱。”

“什么?”这下轮到洪四妹吃惊了“你是说,这些人是自发来的?”她看了一眼那黑压压的人海,大惊道:“这些人是干什么来的?可千万不要是白莲教匪在里面趁机煽动民变啊。咱的坏夫君,几时有了这么好的人缘,能让百姓为他请命。”

第305章香山之乱(十三)

张戚也从夷州到了香山,他知道这次是个大好的机会。只要表现出足够的忠诚,就能获得知县的信任,自己在东印度公司内就能掌握到实权。

他毕竟是跟过汪直的人,眼光十分老辣。他看的出来,东印度公司是个蒸蒸日上的组织,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这小小的县官能量无穷,能给组织拉来海量的资金,又能为组织提供丰厚的人脉支持。有了这些基础,这个组织想不发达都难。

他在这个组织里,位置比较尴尬。他是汪直的遗将,现在还养着汪直的爱妾弱女,赤胆丹心扶幼孤固然能为他带来好名声,但是在这个团体内,也就难免不被信任。总是有人怀疑他是否会在羽翼丰满后拉队伍出去单干,为了防范他这一点,不论是人、财权还是兵甲,他总是受到这样或那样的辖制。

论地位,他跟那些恭常都的夷人不过是伯仲之间,始终不能进入团体核心。可要是真的出去单干,不论是海上的整体格局,还是他的家底,都做不到这一点。照这么发展下去,五峰这点遗留血脉,早晚被人连皮带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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