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品封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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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品封疆-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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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果然转身就走,张若兰心头一暖,“当初我与刘兄争执时,每次都是要认错,哄他高兴,哪有他这般体贴?”

急忙伸手抓了李炎卿的手腕,纤若水葱的手指在他额头一戳“呆瓜。你我现在还在梁家船上,说这种话,不怕被他丢去喂了龙王?明明看你挺聪明的,怎么这时候倒像个呆子?”说完之后,又是嫣然一笑。

几日相处,李炎卿使出浑身解数,哄的她情绪大好,偶尔也会露些笑容。可是像这般亲昵的举动却从未有过,他心头大喜,一拔胸膛“生不同衾死同穴,能与夫人死在一处,做鬼也欢喜的很呢。”

“你啊,就知道用嘴哄人。”张若兰拉着他坐在床边“我又不是那些只知道伤春悲秋,不谙事务的女子。连贼窝都去过一回了,哪回那般迂?只是这事是个要命的事,夫君若是一个不谨慎,说不定连乌纱都丢了。梁来魁那种人不足与谋大事,他的臭钱,也不配让夫君冒险。只要夫君坐稳了香山县正堂,还怕没银子用?”

李炎卿见她肯关心自己,心中大为欢喜。这说明自己的柔情攻势终于发挥了作用,化解了她心中的坚冰。这生米虽然早已经煮成熟饭,可是到现在,这饭才能算正式可以入口。

他道:“还是夫人想的仔细,是我太鲁莽了。我这便把我的打算说说,夫人帮我参详参详?”

“夫君的事,哪有我多口之处?”

“这话不对,以后在家里,我全听你的。”

等船到了码头,梁瑞民带着自己家的子侄早侯在那里。先是给李炎卿磕头道谢,接着就抱住自己伤痕累累的儿子,父子抱头痛哭起来,场景甚是感人。

梁家兄友弟恭,一干兄弟也纷纷痛哭号啕,暗恨苍天无眼,妈祖娘娘不便贤愚,洪四妹难成大事,这海浪风暴都死到哪里去了?

衙门那边秦蕊珠带了能痴和尚、秦天望等几个帮役前来迎接李炎卿,也只带了一乘轿子。李炎卿让张若兰上轿,自己在旁随行。张若兰道:“若是那样,妾身怎么坐的安稳?夫君也请上轿吧,这轿子宽大,坐的开两个人。”

李炎卿大喜,上轿之时偷眼一瞥,却见到秦蕊珠那伤心欲绝的脸,和红肿的杏眼。

第89章当家大妇(上)

这几天光景,秦蕊珠人已经憔悴了不少。在码头见李炎卿无恙而归,她本来想不顾一切的纵体入怀,在看看他在海盗那吃没吃什么亏。可没想到,他居然带了个如同画中仙子般的女人回来,举止之间十分亲昵,还口称夫人。

这算什么?自己日夜为他祈福,甘愿折损自己的阳寿去换他平安。可是他倒好,不但在海盗窝里快乐,还带个女人回家。难道自己临行时的表白,在他眼里,就只是个笑话?

难道爹说的是对的,女子无才便是德?自己能处理庶政,又能书写文章,风头远胜过这位县尊。难道是他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伤害,情愿找一个处处容让自己的小女人,而对自己无意?

明知道自己连个妾都不算,根本没有资格干涉李炎卿的事,可她心里却还是如同压上了一块巨石,说不出的难受。又想到自己的姿色比那女子相差甚远,那种高贵气质,更是自己望尘莫及,她的心就如同一件被人用力丢在地上的瓷器,碎成了数瓣。

轿内李炎卿与张若兰坐在一起,难免就有些蠢蠢欲动。张若兰羞的红了脸,小声道:“新到衙门,我一个人睡觉害怕。夫君请过来陪我吧。”

李炎卿闻听大喜,连香了张若兰几口。张若兰越发娇羞,“夫君,那天所谓约法三章,是我任性胡闹,你别当真。我是你的妻子,侍奉你是应该的,你不必理睬我那些疯话。”

“娘子,我答应过你了,只要你不喜欢,我绝不勉强。夫君我说话算数,不会食言的。”

等进了衙门,李炎卿吩咐人去烧水,又问张若兰“你喜欢吃什么,只管对我说,我亲自下厨为你去做。我告诉你,我的手艺可好呢,就算是咱香山的大厨,也未必一定就强过我去。不管什么珍贵材料,只要你说,我就去弄。再不成咱备条船,到恭常都那,找佛夷要去。”

卜加劳的炮厂设立,除了土地之外,也离不开材料、人工。香山县只要在任何一个环节卡一卡,他这炮厂就别打算开动。因此这段时间,澳门几乎成了香山县的自留地,缺什么找佛夷要,也快成了香山县公人的共识。

也有些葡萄牙人想要反抗,结果西芒趁机整顿,排除异己,吞并弱小。几场击剑、射击、赛龙舟比赛之后,卜加劳的炮厂内已经多了不少战俘劳工,西芒的地位也越加稳固。

张若兰道:“夫君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必为我特意准备。夫君是一县父母,要做大事,这些厨房里的小事,应该由我来做。”

“夫人,你那双手,又白又滑,一看就是在家里从未干过活的。哪能去做那些事?便是一个油烟,就熏坏了你。水热了,你先去洗个澡,我待会给你做几样小菜,让你尝尝手艺。至于衣服么,你先将就一下。等过几天,咱再去广东府城里去买,包你满意。”

等到张若兰前去沐浴,李炎卿这才长出一口气。那边秦蕊珠强忍悲痛走过来施礼道:“给大老爷道喜,恭喜大老爷平安而规……得纳新妇。”

此时那些衙役都已经到班房休息,这后宅只有他们几人,李炎卿见外面无人,猛的一把抱住秦蕊珠“蕊珠,这几天可想煞我了。”

秦蕊珠不想突然遇袭,下意识的就去推他,接着又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老爷,你放尊重一点。你已经有了夫人,何必还要来欺负我。我虽然是个孤苦无依的可怜人,也不是任你作践的。”

“蕊珠,你看看,怎么还吃醋了?咱们两人难道才认识一两天?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坏人?”

“没错。你若不是坏人,为什么……为什么出去一趟,就带了个夫人回来?难道她就是那什么柳叶青?”

“她不是柳叶青,可是却比柳叶青厉害多了。我跟你说,你可别对外面说……”

等李炎卿趴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通,秦蕊珠的脸色一变,已经从悲痛变成了惶恐“怎么?会不会是弄错了?”

“不会弄错的。你听她那一口官话,可是这边的口音?再看她那气质,这个总归装不了假吧?”

“那老爷你……你对她做了那样的事,不是自己找死?”

“所以啊,我这不是在积极补救,想方设法把事挽回么?结果倒好,被你看成了负心人,还挨了一巴掌。”

“对不起,老爷我不知道。我方才一时气急冒犯了老爷,还请老爷责罚。”

“责罚,是该狠狠地责罚你。”说话间里李炎卿的手,已经滑进了秦蕊珠那宽大的儒衫之内,将她羞的面红过耳,通体无力。二人以往没有过这种亲密举动,更别说李炎卿若是稍微有这方面的倾向,她也会拼死反抗。

可如今张若兰的强势到来,却让秦蕊珠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意识。这女人不但美貌无双,而且家世显赫,不知出身是何等高贵门庭,自己拿什么和对方去比?而且她和刘老爷还有了亲密关系,自己如果还想过去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怕是将来就只好做一辈子书吏了。

在这种压力下,她也就任由李炎卿胡闹,只想着:人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自己就先让他偷自己几次,看看张若兰这妻,能否赢过自己。

李炎卿新尝肉味,如今又见秦蕊珠放松戒备,不由就有些得寸进尺。秦蕊珠低声道:“你若不怕被张若兰发现,我就任你来摆布。我又飞不出这衙门,你急什么?”

等到张若兰换好衣服回到卧室时,李炎卿眼前一亮。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如今穿上这一身上好襦裙的张若兰,比起前两天不但更增几分颜色,举止间那份大家闺秀的高贵气质更加浓厚,这样的女人征服起来,快感就更多了。

“夫人,你真是越来越好看了。你这样子,让我看一百年也看不腻。”李炎卿一边说着好话,一边拉着张若兰贴身坐下。“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去做。再不然,我就自己去给你准备。”

“夫君别急,天色还早着呢。你几天没在衙门里,来往公文,本县的民情,你要先看看。先公后私,我是你的娘子,再大的事,也是小事。县里的事,再小也是大事。”

“夫人,这你就说错了。你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其他的事,再大也是小事。若是你担心我耽误公事,我就弃了官印,随你去做个闲云野鹤便是了。”

第90章当家大妇(下)

“就止怕了你这张嘴。”张若兰心头甜蜜,她终究没遇到过如此体贴的男人,再与过去的心上人对比,那位文采飞扬,却恃才傲物,睥睨天下的江南才子,或可远观,可以崇拜可以倾慕,也可以做个诗文朋友。但是要说到夫妻相处,琴瑟和鸣,还是眼前这个男人,更让人觉得塌实。

她轻轻叹了口气,“你啊,我都是你的人了,何必还这么讨我欢心?你把这几日公文拿来,我帮你看看。”

李炎卿一声吩咐,秦蕊珠抱了公文进来。她方才怕张若兰看出端倪,溜到外面过了过风,这时神色已经基本平复。只是想到对面之女身份不凡,再看那份气质,不知怎的,她就觉得心里阵阵畏惧。

放下公文后,她又连忙施礼拜见夫人。张若兰却不让她起来,反倒仔细打量着她,半晌才道:“啧啧,一个人从家乡千里来收丈夫尸体,半途被人骗了,又肯坚持着为夫鸣冤,真乃女人中的典范。不过可惜啊……可惜。半途而废,不足为效法。”

秦蕊珠当然知道这半途而废指的是什么,面色一变,低头不语,身体却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

“夫君跟我说,他有个得力的臂膀。我今日一见,倒也算的上中规中矩,无功无过。做个县衙书办,也算合格,如是到了府里,就只能算是个平平。将来等到夫君巡抚一方时,你这点本事,可就不够看了。到时候,夫君还是得请几位稳妥的老夫子,才是正理,不然就耽误了大事。”

“借夫人吉言,我这知县也只是个下等县,等我知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至于巡抚,我一个举人官,哪敢想那些。”

“有什么不敢想的?我的丈夫做一个巡抚,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好了秦氏,起来说话。你今后安心当你的门子,你丈夫的仇,我会帮你报。不过我如今进了后宅,明面上你又是个男人,内宅里你最好少来,免得被人说闲话,害老爷面上无光。”

她又讨了那几篇范文来看,边看边摇头道:“与做的公事一样,四平八稳,无功无过。在县里中个童生,勉强倒是够了。到了府里,怕是没那么容易过关,到了道试的时候,这样的文章能否中秀才,就要看大宗师的心情了。”

秦蕊珠被她训的鼻子发酸,差点落下泪来。若不是早知道她身份高贵,怕是忍不住就要掀桌了。

“你先出去吧。等我写几篇文章,你两下对比,就知道高低上下了。夫君,你让你的学生们,把我这几篇文章记熟,便是哪一位提学官要找你的麻烦,看了这文章,也保他说不出一个不字。”

“有劳夫人了。”李炎卿边动手磨墨,边对着张若兰一阵恭维。张若兰笑道:“好了。我把那秦寡妇一通臭骂,她怕是已经回到门房那去哭了。你还不快去,哄她一哄,说不定她一感动,就把你留宿了。”

“夫人,莫开这种玩笑。我答应过你的……”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又不是山东王氏,你也不是戚南塘,用不着这般畏惧我。我今日见了她的相貌,勉强也算能配的起我夫君,再看她任事,也有些才干,可以勉强算你个臂助。可我若不能把她压住,她心里就该看不起我了。所以我这就要把她贬的一钱不值,让她好知道,内宅里终究谁是主人。不过你是他的男人,这时候该去宽慰她几句。”

“夫人果然心思机敏,佩服佩服。不过我才不去,我要在这看我的夫人写文章。我这个举人都是假冒的,正好看看夫人的文章,开开灵窍,下辈子说不定就做个才子呢。”

张若兰忽然问道:“秦氏似乎只知道你叫刘朝佐?不知道你的真实名姓?”

“是啊。知道我根底的,除了夫人,就只有一个柳叶青。那还是她看出我是假冒的,推搪不过去。”

“那好,我不许你再把这事对别人说。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只有你正室,才有资格分享的秘密。”

张若兰显然对李炎卿的保密工作十分欣赏,也为自己能掌握一个别人都不掌握的秘密而欢喜。只是文章没写几笔,李炎卿那边的男子气息就扰的她静不下心来,一想到自己说了大话,更不能丢面子,她推着李炎卿出门“你赶快去安慰那个寡妇去,别忘了,你官印还在她那呢。对了,你安慰归安慰,若是留宿在他那,这个月你就别想回来睡!”

门房内,秦蕊珠果然已经哭成了个泪人,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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