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品封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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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品封疆-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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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点端倪,这知县与洪四妹走的太近,不是好事,必须得把他往自己这边拉一拉。

“太爷,当初那欠债的事,咱们就都把他忘了吧。老夫就当那钱没存在过,只要能把几个缺给我,我再拿出笔银子来,感谢太爷大恩大德。”

“梁翁不必这么客气,咱们是朋友,好朋友。谈钱就太见外了,欠的债,我也会很快还清的,你得相信我的偿还能力。不过我要说的是,这个事关系重大,我也要通盘考虑么。我这个位置和你的那个位置不一样,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同,梁老爷子要体谅我,不要让我难做人。”

笑话,这么要害的岗位,能都让梁瑞民占了去?李炎卿的想法就是制造平衡,在香山县内,引入多股势力,让他们彼此制约,自己才能保证至尊宝座。若是梁家一家独大,那自己这个知县往哪摆?

巡检里面有二十几个梁家子弟不算什么,别家子弟也有,沙子掺的足够;衙役里梁家补了十几个人,洪四妹则补进去五十多人。至于海巡上,更是洪四妹一家独大。盐道上,盐帮、锦衣卫、梁家乃至香山十一都各族子弟都搀杂其中,也保证其形成不了一股绳,心不会往一起想,自己才好施手脚。

至于说到一家独大的洪四妹,这个女人势力大些倒没关系,左右飞不出自己的手心去,将来她人都是自己的,何况是小小的势力,这个不叫事。空出来的几个书吏衙役名额,除了要卖掉一部分换钱,另一部分,就要用来培养自己的嫡系,弄几个亲信在手上。

那位当初想要献妻邀进的兵房书办陆云昭被提拔成了吏房书办,一步到位做了经承。而原先衙门里与张元德关系不好,被边缘化的书办衙役,一下子被提拔了好几名,还有几个帮役转正,整个衙门里面一片喜气,有不少人背后嘀咕,张元德挺好一个人,可惜,死晚了。

而梁瑞民前脚走,后脚上门的,居然是陈家二公子陈旺宗。他前次吃了李炎卿的大亏,可是见面之后,竟无怒意,反而不住道谢“若无太爷将我那遭瘟的大哥投进牢中,问了个斩刑,我哪能得掌家业。说起来,您是我的恩公,今后您只要有所差遣,小生万死不辞。”

他这次来的目的,与梁家一样,都是奔那书办名额下手的。前次香山抗敌,李炎卿事先储备粮草,稳定米价,保证了香山人心安定城池不失,上峰倒是颇为嘉奖。可是当事人陈家却损失惨重,元气大伤。

衙门当初开的白条倒是能兑现,只是兑现的数量却有较大争议,衙门口大小斗玩的娴熟,陈家粮食有一半都留在了衙门库房里,陈老太爷气的几乎吐血。痛定思痛,他觉得这都是自己家在衙门里缺乏人脉的关系,若是查抄粮食时有人通风报信,自己家先把粮食藏下,还能有这事?

这回衙门里书办衙役出缺,陈荣泰就连面子都不顾,让孙子不惜血本也要办几个名额下来。陈续宗倒也敞快“我爷爷给了我七百两银子,让我运动两个书办,一个衙役名额下来。我也不那么贪,您给我留两百两银子,另外五百两,我买一个普通书办,您看如何?”

“陈公子倒是痛快。这个价我先不好说,其他几家开什么价我也不知道,自来随行就市,水涨船高。这个缺卖什么价,我也说不好不是。不是听说令祖与赵学道是朋友么,不行你们去广州府疏通一下?”

“您就别开玩笑了,我爷爷那为人迂腐,我脑子可不糊涂。赵学道是提学官,管不到您头上,香山是您的一亩三分地,一切您说了算。不过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不是我爷爷,我没那么死脑筋。别看您上次收拾了我,但我还是赞成您是个人物。梁老爷子在香山又是盖房子,又是拆房子,我也要来掺一手。您眼下不告诉我实数,倒也方便我拿这七百两银子去投资,告辞告辞。”

这香山县一连过了十几天安生日子,又把县试的事操办完了,头一名案首,点的却是梁瑞民的孙子梁满仓。这人生的膀大腰圆,读书乃是个外行,打架倒是能手。在学房斗殴,一个能打三个。点了他的头名,让梁瑞民高兴了半天,却让别人忍不住大骂黑幕。

好在香山县是李炎卿一家独大,抱怨也没什么用。只是这县试的风波刚过去几天,这一日却有几骑快马赶到,来人见了李炎卿之后十分客气,将自己名刺递了过去“学生王复起,乃是吴帅身边的一名幕僚,这次售卖乱军赃物的事,小生便是太爷的协办。”

第142章秘辛

这位王复起王朋友,也是个举人出身,还是吴桂芳的大同乡,往日里在巡抚衙门中,也算的上一号人物。只是郭安邦是吴桂芳的小同乡,天生就比他近着一层。再者郭安邦很有些本领,王复起也争他不过,在巡抚衙门内始终被压着一头。

只是王复起虽然没有长才,但却有一桩长处,就是为人仔细,且有耐心。初时被郭安邦打压的抬不起头来,却依旧不声不响,仿佛拱手称臣,安心做好自己的差使,背后却时刻找机会翻身。

这次郭安邦压了香山县的公文,就是王复起从故纸堆里把文书翻出来递上去,并提醒吴帅,这折子的笔体,与朝中张叔大的笔法颇为相似,才一举搞死了郭安邦。

眼下他是吴巡抚麾下第一红人,被派来协办这售卖的差使,可见吴帅对这香山开市的重视程度。巡抚是独官,身边不设佐二,而幕僚就能代表巡抚的意思。有他这根定海神针在,也就不怕掀起什么风浪。

与他同来的,还有一名锦衣官,见了李炎卿也十分客气“小的乃是锦衣卫百户沐家旺,给大老爷见礼。提起我来您是不知道,提起我干爹来那可大大有名,他老人家就是这次为万岁采办龙涎香的沐公公。”

嘉靖天子信道,做法事离不开龙涎香制的万寿香饼,而这东西只能从葡萄牙人手里买。年年朝廷都会派来采办太监,到广东采办龙涎香,这沐家旺的干爹沐恩,就是这次派来的采办公公。

据说沐公公在京里走的是冯保的门路,也是为遮奢人物,吴桂芳这次把他也拉下水,显然是要动大手笔。沐家旺本是个无赖子出身,只是拜了沐恩做干爹,就得了个锦衣百户前程,平日里眼睛长在头上。

可是听干爹说过,这位小小知县别看是举人官,他背后的靠山,就是自己的干爹也未必惹的起,若是惹了他,被打死都是活该。

有了这话,他哪敢放肆,行了礼之后乖乖站在一旁,只等着将来盯住钱袋子,保证自己那份收益。叙过了闲话,王复起开门见山问道:“贵县,仓库筹措的怎么样了?吴帅这次采办的货品多,可不能让货物露天堆放,若是淋了雨,那就要出大事啊。”

“王先生放心,咱县里的仓库早就准备齐了。不仅东西两库,连县里百姓的库房,堆栈,我也全都租了下来,还怕来的货物少,不够装的呢。”

“不会不会,只怕你地方少,不怕货堆不全,我跟你交个底,吴帅这次动的是大手笔,砸的是大本钱。若是办好了,咱们的好处自不用说,若是办砸了,学生我说不定就要步郭朋友的后尘了。”

按说两人一般是举人出身,不分什么高低。可是李炎卿背后站的是谁,王复起可是一清二楚,这样的人,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起的,一上来就摆了个处于下风的位置,十分谦恭。

这次拍卖的分成方式为五三二,五分上缴巡抚都察院,三分上缴广州府,两分为香山县自己截留。但是这是明面上的分成方式,实际的分成方式,还是要看运做。这两个人来,就是起一个监督作用,别让李炎卿从中做花帐。

沐家旺更是把胸脯拍的山响“干爹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这个人是最讲良心的。就算金山银海摆在我面前,也别想让我对干爹的忠诚有丝毫动摇。我跟你说,干爹派我来,就是盯住钱袋子的,谁也别想做手脚。”

春风楼内,沐家旺喝的面红耳赤,手已经在陪酒的安女王身上大肆入侵,那位安女王如今身价暴跌,能陪这位锦衣百户,已经算是太爷恩典,自然用心侍奉。李炎卿笑道:“是啊,沐百户是沐公公的义子,哪能不为沐公公出力?不过您远来疲乏,还是先放松放松,将来这买卖一开,有的你忙呢。”

说话之间,一张二百两的银票塞了过去,沐家旺收了银票,又与安女王过了一晚上,就改了口“我本来也不姓沐,无非是拜了干爹改了姓,不过将来说不定还要认祖归宗。人生在世,还是要图个实惠。只要刘老爷给我一千两银子,再把这美人给我做婆娘,香山的事,我就不管了。反正我干爹有钱,多收点少收点没多大区别,你们别让他赔了就是。”

王复起那边就没那么好对付了,他隐忍多年,现在想的是鹏程万里,光靠银子还是不好买动。好在李炎卿手中有另一张王牌,“王先生日后若想到京中发展,我也许可以代为引见。”

王复起怒道:“我对吴帅忠心耿耿,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你可知,我乃是读圣贤书,知人间大道的君子,怎么可以用功名前程来收买我?我可不是郭安邦那等吃里扒外的小人……话说,你真能把我引见到张府?”

“其实我这也不叫对不起吴军门,他老人家这次主要是为了广东筹措军资,不是为了自己谋财。广东银钱用度上缺口大,不过香山困难也不小,如果香山将来出了问题,还是要吴帅出来收拾。我这也是为了吴翁减少困难,五分上解巡抚衙门的钱一个子也不能动,不过广州府那边,马马虎虎就可以了。有我在,广州不敢派人来监督,谁来我就把他骂回去,看看是他厉害,还是我家吴帅厉害。我现在是吴军门的代表,反对我,就是反对吴军门,在广东反对吴军门,哼哼,好大的胆子!”

酒过三巡,王复起脸上也泛起了红光,此时沐家旺已经抱着安女王回去歇息,王复起也就少了顾忌:

“刘大令,你可知道,这回你是立了多大的功劳?若是没有这些功劳,没有你那位娘子,你香山能不设佐二官?为这事,已经有人闹到省里了。结果吴帅一锤定音,香山有刘知县一天,就不设佐二,便是朝廷派来的教谕,也给我在广州待着。”

“说来说去,其实还是你这次的功劳大。白莲教在广东闹的这一出,实在是太打吴帅的脸啊。”说着,他借着酒性,将白莲教这次兵变的几件秘辛说了出来。

第143章大手笔

白莲教自明朝建立之后,就没少起来闹事,成祖时,山东唐赛儿起兵叛乱,阵斩过都指挥,战败过安远侯柳升,很是闹起了一番动荡。为了捉她,连累整个大明的尼姑跟着遭殃。

如今白莲虽无当初声势,但也是大明朝内一等顽疾。如果单纯说白莲造反,吴桂芳还不能算丢人。可是这回的白莲教,表现的实在太过拙劣,输给这样的对手,吴帅的脸上能有光才怪。

白莲教的长老在香山被拿,起义经费多被破获,这些人手头没钱,就做出不少丑事来:

有位白莲教徒从小是由婶娘拉扯大的,其婶娘手里有钱,只是对钱财看的紧,不肯拿出来做这杀头勾当。那位白莲教徒一时鬼迷了心窍,找同僚要了点迷药,想把婶娘迷倒了,去偷钱财。不成想迷药不灵,婶娘反倒精神了,将他骂的狗血喷头,狼狈而逃。

还有人听说乡下庙里供有金佛,想着将佛像融了制成金条。结果不想那不是金佛是铜佛,而且个头也忒大了些,这几个白莲教徒没走几步就累的眼冒金星。接着串锣阵阵,乡民拿了兵器来捉偷佛像的贼,吓的他们仓皇逃走,差点把命赔掉。

如此种种荒唐事,做了不止一宗,简直丢光了白莲教的脸,且走漏了风声,露了行藏。而为了防范水师叛乱,吴桂芳的抚标营就驻在饶平县城,每天列队在水师营前面操练。水师营又实行人、枪、弹三分离政策,料来他们想叛乱也无武力。

白莲教的行动指挥喝的酩酊大醉,抽着烟斗进了饶平县的秘密火器作坊,非要自己做几个雷火弹,说是要为起义做贡献。

一声巨响声中,作坊炸了一半,白莲教辛苦拉来的技术人员损失大半,少数几个也人人带伤。这还不说,爆炸引来了衙役,那位总指挥别看逃了,可是白莲教的人名册却留在了现场,被饶平知县得了去。

李炎卿问道:“按如此说,这场兵变应该闹不起来才是,怎么……”

王复起一拍桌子“哼!这事坏就坏在郭安邦那狗贼身上,都是他弄出来的麻烦。那份名册到了他手上之后,他犹豫着是交给军门,还是卖给白莲教发一笔财,又想抄一份底单,将来好做勒索之用。结果他这么一耽误,军营里的人得了消息,不知道那名册上都有谁的名字,生怕白莲贼乱写,把自己的名字也写上,还自己掉脑袋。结果水师营里几个小军头,利用这人心惶惶的时机,一声大喊,砸开军械库夺了枪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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