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文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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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 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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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天赋也没加到点儿上(他舌灿莲花能说士人,就未必真能煽动百姓),要敢那么干,必被反动阶级给残酷镇压喽,不但死无葬身之地还留不下好名声。

——就算两千年后,谁会相信一个士人出身的二千石高官在没有外力压迫之下会真的为老百姓考虑,会反统治阶级,会想搞土地革命?“农民运动领袖”之类的头衔就算安张角、孙恩之流的头上,也安不到自己头上啊。

就听张既继续说道:“今秋虽为平年,既闻去岁却大丰收,虽野为吕布所掠,各显姓家中,料多积储。可以捐输之名,向其收购,则虽平价,彼等亦不敢不与也。”你拿出钱来跟大户买粮食啊。有郡守的威势在,要他们直接献粮可能性不大,要他们平价卖给你粮食,名正言顺,他们也就不敢有啥二话啦。

是勋闻言一愣,随即一摊手:“钱从何来?”这年月商品经济不发达,货币作用并不明显,很多地方还是以货易货,所以是勋要真是手里有钱,拿来买粮,倒没什么舍不得——作坊都已经盖起来了,今后郡内必须用钱的地方少之又少,用粮的地方可多了去啦。但问题是,库中粮食倒是堆了不少,虽然还不够用,钱却剩下不多了。

张既答道:“既闻因农而稳,因商而富,府库之钱,一来自山林池泽所出,二便来自于贸易。南匈奴近在咫尺,未知可能与之交易否?”

是勋低头沉吟,心说这倒不失为一条出路,可以去尝试一下,可是……该用什么去跟南匈奴贸易呢?一般汉民跟草原民族的互市贸易,是用盐、铁来交换牛羊、皮毛,但问题是南匈奴就在郡内,他们那块儿也未必就缺盐、缺铁啊……

想来想去,不得要领,只得轻叹一声:“吾本欲募兵以足,再往说匈奴,则有武力为恃,说之易也。如今……只得提前走上一遭了。”我先过去打探一下情况再说吧。

因为并没有携带家眷上任,是勋这些天颇感寂寞,经常绞尽脑汁,自己给自己找点儿事儿来干。正所谓“光棍好当,鳏夫难熬”,终究是正当壮年的男子,夜深人静之际,难免孤清。所以只好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先四方巡游。又核粮募兵,就比在许都的时候要繁忙得多。想必曹操若见到了,肯定会大吃一惊——是宏辅也有这么勤快的时候吗?你是见贤思齐,想要效仿荀文若吗?

十月底的时候,是勋再次离开安邑,带着张既与百名部曲,通过白波谷,前往平阳。去拜会南匈奴单于呼厨泉。前任单于乃呼厨泉之兄於扶罗,在原本的历史上,他这时候还活蹦乱跳呢,但在这条时间线上,却在与吕布的交战中负了重伤,提前几年挂了,右贤王呼厨泉顺理成章地继了位。

虽说与匈奴兵在雒阳与偃师之间起过冲突,但是勋还真不怕去见呼厨泉。一则他随着阅历的增长,自信心也逐渐提升,相信自己不是黄射。不会被匈奴人追得抱头鼠蹿;二则昔日在偃师城下,呼厨泉曾经遣人送信。释放过善意,应该不是於扶罗那般强横之徒;三则,他早就预备下了宝物在手……

所带那一百名部曲,都是从带来的青州兵里挑选出来的,个个身量高、膂力强,武艺精熟,外加听话。是勋虽然并没有亲自上战场的想法,但兵危战凶,世事难料,觉得还是跟各路将领一般有支部曲跟着,会比较保险。所谓部曲,多由将领私人招募,亦私人养护,不计军中正式开销(当然啦,真要公费养私兵你也禁止不了)。只是是勋身为二千石、关内侯,多少也有几处地产、作坊,各种收入七零八碎地加起来,刨掉日常开销,绞尽脑汁,也只够养这一百人的——他倒是想养上几百上千的部曲呢,可要真敢那么干,头一年就会破产。由此可见,各路将领皆有数量不少的部曲,光靠俸禄根本就养不活,只能靠缴获、劫掠所得,或者贪污公款。

是勋是非常反感汉末弥漫于整个官场的贪腐现象的,这点跟曹操相同,虽然因形势所迫,曹操即便对自己部下也不能过于约束,只要别太出圈儿就成,但自己必须以身作则。当许昌的造纸作坊无钱建盖的时候,是勋也曾经动过受贿的脑筋,但也就是心里yy一下,没敢真干——既怕犯了曹操的军法,更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儿。

只有当年出使襄阳,受刘表相赠那些祖道之金,还有韦诞献上造纸作坊,虽说理论上算是官员之间正常的送往迎来,不算纳贿受贿——没有一手交钱一手交权啊——他乐过一阵儿以后,却又不禁有些惭愧,心说此风若不能刹,不知多少污秽将伴之而生,我若一朝得势,必要严禁。

当然这是后话了,身在古代官僚体系当中,要是偏按两千年后公务员的道德修养来要求自己,那是作死。是勋还并没有这种道德洁癖,打死他也做不成海刚峰。

所以这回挑选部曲,他确实没用公家一文钱,拆东墙补西墙的,也就光召了这一百个——既然数量上不去,那就只好在质量上精益求精吧。按照当时的制度,五人为伍,二伍一什,五什为队,二队一屯,正好百人,设一屯长——是勋亲自择定的屯长跟自己同乡,都是北海营陵人,乃管亥、张绕初犯北海时被掳,因其雄健,曾一度当过管亥的亲兵。此人名叫荆洚晓。

其实那家伙本名叫做荆水小,据说本是孤儿,被人从洪水中捞出来养大,故名“水”,按乡下习惯,后加一“小”字,以示为季子。是勋觉得这名字实在太粗鄙啦,于是给他改名为“洚晓”,洚者,洪水也。

ps:荆洚晓的《重启大明》(书号3064526)让我登场了,所以我投桃报李,也让他在文魁中登场啊。重启中的赤军长胜是个蒙古蛮子,拜伏在主角脚下,所以呢,我这书里的荊洚晓,也必须给主角为仆,这样大家都不吃亏……至于此人的下场,且等着看赤军长胜在重启中的下场再说吧,嘿嘿嘿嘿~~

感谢qytlethen、易水凄雨、xmysz、齐格弗里德、烦恼中的猫、空空追梦、收割头颅、ma123ma、十三猫几位朋友给的月票,但可惜名次还是太低,我再嚷嚷几声“请投票”,大家应该不会烦吧?

第五章、白波谷前

是勋顺利通过了白波谷,眼看着行近平阳,放眼望去,但见田野中阡陌纵横,虽已收谷,麦秸尚存,还不时有儿童在田间捡拾遗漏的麦穗。张既见状,不禁眉头蹙起,对是勋说:“匈奴在此,亦重农桑,一如汉家,恐与其北地游牧时不同,吾等将无可贸易也。”是勋来河东前曾经仔细研究过郭嘉所搜集的情报,闻言安慰张既:“此呼厨泉之政也,於扶罗在时并非如此。故即重农桑,亦不过一两年间事……”

正说话间,突然有一支匈奴骑兵呼啸而至,距离他们约五十步外控住战马,纷纷张弓搭箭,远远地瞄着。张既急忙遮身是勋马前,高叫道:“河东是太守在此,特来拜谒汝家单于!”是勋倒是并不害怕,别说对方是有统属、有组织的士兵,就算强盗吧,也没有不问话就先动手的道理。他只是略微有些不快——怎么倒要张德容来遮护我?荆洚晓你是傻的么?自己只为他是同乡,又瞧上去老实,才任为屯长,可是瞧他今天的行动,是不是还能占着这个位子,可真的值得商榷啊……

对面一员匈奴将领纵马弛近,高声质问:“河东不是王太守么?”是勋心说你们消息还真是闭塞,我都接任快两个月了,还光记得王邑哪?可见呼厨泉毫无远志,只苟且偷生而已。催马绕过张既,挺前几步,一扬手中马鞭,回答道:“某乃新任河东太守是勋,与汝家单于亦有旧也,可速速前去禀报。”

对面那匈奴将领上下打量他几眼。突然将双眉一竖。恨声道:“莫非是昔日偃师城内的是从事?!”啊呦。是勋心说这家伙竟然认得我,他是谁?是当日被我擒入偃师的左谷蠡王一伙儿呢?还是曾在阵前跟单于打话时,於扶罗身旁的护卫?当下轻咳一声:“雒阳郊外擒谷蠡王,偃师城中退先单于的,便是某了,汝可如此传报单于知晓。”

他眼瞧着这一队匈奴骑兵不过三、四十人,没己方人多,再加上估计对面这将就没什么可能拥有独断之权。所以并不害怕,还故意把自己昔日的“光辉事迹”给摆出来。当然啦,他原本想的是招兵已毕,身率数千大军出白波谷,扎下营来,再遣人与呼厨泉约定会面地点,那样肯定要安全得多,只可惜,募兵之事不顺,只好提前冒险了。

却不料对面那将却胆子挺大。冷笑一声道:“原来是汝……那便请是太守勒令所部抛下武器,我便引汝去见单于。”

是勋闻言是又惊又怒。不禁斥喝道:“汝何物也,胆敢如此无礼?!”那将撇嘴冷笑,突然间拨转马头,朝后招呼了一声——说的是匈奴话,是勋根本就听不懂。

他还跟这儿发愣呢,张既突然一扯他的马缰,疾声道:“侍中快走!”几乎同时,对面那些匈奴兵已经纷纷催动战马,一边朝他们疾奔过来,一边就把弓弦给松开了,数十支箭如雨点般呼啸而至。是勋这边儿马头还没拨过来呢,不禁心中大叫:“吾命休矣!”同时还在纳闷啊,我这死得也太莫名其妙了吧?他们干嘛一言不合就下杀手啊?!

几乎就要闭目等死,突然眼前一暗,却原来是荆洚晓及时抽出盾来,遮护在是勋的马前。只听“咄咄”几声,估计木盾上插入了不少的箭支,荆洚晓“啊呦”一声,盾牌脱手,随着箭雨的冲击力,狠狠砸在是勋膝盖之上。

是勋就觉得膝盖一痛,还好不是中箭……啊不,还好不是剧痛,估计并非重伤。再抬眼瞧时,便见已有数名部曲中箭落马。是勋麾下这百名部曲都是青州兵里千挑万选出来的,虽然尚未经过整合和训练,但个人武艺全都不弱,眼看箭到,纷纷或策马躲避,或举盾遮挡,左右不过数十支箭,又不甚密,哪有扛不下的道理?中箭的那几个,倒都是跟荆洚晓一般匆忙过来遮护是勋或者张既,所以疏忽了自身的防御,才因而中招的。

荆洚晓眼见同伴负伤,而匈奴兵已将将冲至面前,不禁勃然大怒,也不待是勋吩咐,便高叫道:“各自为战,全都斫了!”是勋心说你这反应力倒还不慢,可是……为啥要“各自为战”了?我把你们编伍编什,全都是白费吗?还是说你老兄虽然降曹多年,仍然保持着流寇的本色,毫无一点儿长进?这人果然是不能用了……

好在既然是自家部曲,是勋从郡内搜集了最精良的铠甲、武器,最好的马匹,给他们装备起来,即便单打独斗,战斗力都绝然不弱。故而听得令下,众兵便纷纷抄起了长矛,也来不及催马奔驰,就这么左手以盾遮胸,右臂挟矛而立,等着匈奴兵自己撞到矛尖上来。果不其然,真有那收势不及的愚蠢匈奴人,狠狠撞上长矛,胸腹洞穿,而受其强劲的冲力,数名是家部曲也皆哀叫一声,仰身坠马。

总体而言,撞上来的必死无疑,翻下去的仍然活着,匈奴方面是吃了大亏啦……

王邑统领河东的时候,兵质很差,即便各将部曲,是勋收拢来挑选正兵,都被迫给筛掉了十之七八。匈奴兵多次南下白波谷,抢掠各县,王邑皆不能挡,所以后来只能在白波以南道狭处设置营垒,才勉强阻住了匈奴南侵之势,保住了三分之二个河东郡。一直到吕布进入河东,匈奴人才算撞上铁板,被一战杀得丢盔卸甲、血流成河,就连单于於扶罗也可以算是间接死在了吕军手里。等到吕布离开河东,西奔凉州而去,匈奴人才又重新倡狂起来,所以根本不把是勋麾下瞧在眼里——光装备精良管啥用了?估计我们放过一轮箭然后朝前一冲,你们就必得崩溃。

张既涉猎很杂,也学过几天胡语,所以他当时听得分明,那名匈奴将领拨转马头,喊的那句话,大致意思是:“我没见着什么太守,只是些盗贼而已。”因此赶紧扯着是勋的马缰就要逃。谁想他这一害怕,倒又给对方增添了信心,本来打算射过一轮羽箭后,便左右两队分开,呈弧形包围之势,再继续放箭的,一瞧这些汉人有逃走的意思,干脆,咱别这么麻烦了,直接冲锋吧。

胡骑纵横草原大漠的法宝,便是骑射之能,来往如风,箭下若雨,汉人一开始只能用步盾圈形防御,以强弩敌之。可是等到东汉时期,高桥马鞍引入了,长矛骑兵发展起来了,那便勉强可以正面与匈奴兵肉搏交锋——长矛骑兵只要能赶上匈奴骑兵的奔驰速度,那肯定是不落下风的。所以西汉朝只有霍去病天纵奇才,才能率领一万精骑追亡逐北,损失很小便大败匈奴,连卫青都只好阵地战,换得个惨胜,而到了东汉,连窦宪那种二流将领都能亲率大军,封狼居胥,无他,整体战力提高了也。

匈奴这数十骑,无论人数还是装备都不如汉兵,本该用老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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