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文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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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 第7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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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到半道上,便遭逢关东乱起,朝命使其暂时止步,以避贼锋。一直等到曹洪进抵梁、沛,这才派了一支兵马护送他们继续上路,直取洛阳。

倭地二十三国的使者,七成来自九州岛,其余的来自本州岛——据秦朗说,四国岛上都是些野蛮落后的小部落,难以称国。倭使进京,觐见天子,曹髦大喜,甚觉荣耀,于是诏下群臣,使议召见之礼,以及酬赏事宜。

崔琰先为曹髦制礼,拉拉杂杂一大套,搞得无比繁复,当然也就因此无比热闹。天子以问百僚,绝大多数人直接就给否了:“礼为安政服远,重实而忌虚,昔武皇帝即削汉礼,以简为要,陛下而以背道而行?”礼部尚书刘廙拿出一套简化版本,重点就在省钱,曹髦无奈之下,只得应允。

至于酬赏事,刘廙出班奏道:“可从西域诸国例,封以王号。”是勋忙道:“不可。”他说了,西域诸国旧有王号,汉代也是那么封的,所以咱们不能去给他们挫一级,改封公侯,然而事实上——“吕奉先王于西域,统合各国,则车师、焉耆、鄯善等名为王,实非王也……”这些国家虽然户口不蕃,但地方广大,起码也相当于中原地区的一个中等郡,可是小小的倭地就有二十三国——“即大者如邪马台,亦不过大县耳,安可为王?爵不可轻颁,轻颁则贱。”

刘廙说那这样,可封邪马台女王为王,余者皆侯。然而是勋还是反对,说:“邪马台雄于筑紫(九州岛),俨然有并吞诸邦之心,若使王之,乃更跋扈,非中国之福也。若侯俱侯,不可有异。”

刘廙说偏远海岛上一个小蛮邦,就算把整个倭地都统一了,又能有多大力量,怎么就“非中国之福”了?“令公所言,廙不敢苟同也。”

是勋时为中书令。这个职位肇设于西汉武帝朝。原本以士大夫掌内廷事务。称尚书令,以宦官掌内廷事务,则称为中书令。汉元帝时中书令石显用事,权势竟在丞相之上。对于尚书令、中书令这种职务,因其权重,向来朝臣多尊称为“令君”——比方说著名的荀令君荀彧。可是当初荀彧虽然等同于汉相,就算在曹操集团中也位列第二,终究尚书令论品秩并不怎么高;如今的是勋可不同。那是名正言顺的首相啊,且又受封郡公,所以大家伙儿干脆就生造出一个新词儿来,尊称他为“令公”。

其实在原本的历史上,自魏文帝起,即以士人担任中书令,执掌机要,权势日重,逮南北朝时,竟成为朝臣中最清华贵重者。比方说谢安即在东晋为中书令。再如高允在北魏为中书令,文成帝拓拔濬竟不名之。而尊称为“令公”——也就是说二百多年以后才出现的这种称呼。唐代最有名的“令公”当然是郭子仪郭令公啦——不过这个时候多以尚书、中书两省次官同平章事为宰相,令则多授藩镇,其实不预政事。

到了晚唐以后,中书令越封越滥,简直成了武将专有的加衔,所以在民间传说中,就连杨业都被称为“杨老令公”了——其实他官止云州观察使、判代州而已,距离中书令还有十万八千里远。

故此在是勋的印象里,一提“令公”,多为武夫也,如今这称呼加在了自己身上,怎么听着怎么别扭啊……可是又不好禁绝,只能忍着……

当下刘廙说是令公你未免太小题大做、危言耸听了吧?是勋心说日本将来可能对中国造成的危害,我这会儿说出来,肯定没人信——“今二十三国来朝,异服之使,并列阶前,何其荣耀,可彰中华之盛也。若异日止二三国来朝,知者晓其兼并,不知者以为中国将衰,是以外邦贡使寡也,奈何?”

刘廙一皱眉头,说你这话虽然挺没溜的,但我喜欢……好吧,那就如你所言吧。于是诏拜二十三国倭王……倭地酋长皆为侯爵,各赐名号、金印。邪马台女王卑弥呼因此也做不成“亲魏倭王”,他的使者光得了一颗“亲魏侯”的印信回去。

倭使贡献方物甚多,但价值却不高,也就毛皮、倭锦、男女生口(奴隶)之类罢了,曹髦将贡物班赐群臣,奴隶则发皇家工坊劳作。崔琰帮他列了长长的一份赏赐品单出来,包括黄金、美玉、铜钱、铁刀、蜀锦、珍珠、铅丹,等等,足足四十多款,论价值不下贡品的百倍。可是度部尚书司马朗当场就给否了,说关东还在打仗呢,蜀地也没有彻底平定,我没这份儿计划外开销。公库动不得,那就动私库吧,然而又遭到门下监刘放的谏阻:“前陛下践极,赐群臣金帛,以国用未足,取诸内帑,今若重赐,乃将罄尽矣。”

曹髦一皱眉头,说我真就那么穷吗?是勋奏道:“所谓积土成山,积水为渊,今若重赐,后再有贡者,必从此例,是贫中国而富四夷也……”中国传统的朝贡制度,最终就酿成了这种恶果,导致到了明朝,要明确规定藩属的进贡次数——你要是年年过来,那我非破产不可呀。

“且蕞尔小邦,得金玉无所用,得绢帛不能织,唯炫其华彩而已。是中国之赏厚,而彼邦之德薄也。”

他说我跟秦朗仔细打问过了,倭地没有好铁,部队基本上还在使用铜兵,而且他们就连铜的冶炼技术也很落后,不能制镜——“胡不赐以镜、剑,既不劳中国,而又能得远人爱也。”日本列岛这时候,大概处于弥生时代晚期或者古坟时代早期,后世考古发掘出最常见的礼仪用品,就是从中国输入的铁剑和铜镜,甚至其中贵重者,还成为了日后大和王朝政权的象征——所谓“剑、镜、玺”(玺指本土勾玉)是也。

那么既然倭人喜欢这些玩意儿,咱就送他们这些玩意儿吧,比送黄金、白玉要惠而不费多啦。

曹髦准奏,即赐各倭使铜镜、铁制刀剑,以及价值千金的铅丹和铜钱——就这论时价都已经是贡品的将近十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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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烽烟四起

黄初元年春季,恍惚之中,似乎给人一种错觉,即汉末乱世又复见于中华大地——各地兵燹纷起,烽烟滚滚,除曹魏最为核心的司隶校尉部外,几乎各州都出现了规模、程度不等的动乱。

其实这也是意料之事。中原初定,旧日沉渣尚未涤尽,难免泛起,而且一代强人曹操的去世,在政权交替过程中,也燃起了无数野心家或者只是博徒的冒险**。是勋常谓“二代瓶颈”,正是这个意思。

西域方面,吕布与疏勒、大宛联军在温宿、尉头附近连番恶战,遂因钱粮不足,特遣郭满东归凉州,向凉州刺史张既索要贡物。张既一口回绝,说:“吕王既为我朝之臣,当进贡天子,岂有反求贡之理?”正巧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曹操驾崩的消息,于是吕布留守伊吾的大将侯成便即挥师敦煌,大肆抢掠。

时凉州兵多随苏则等南下蜀中,尚未尽归本土,侯成遂屠敦煌而去。张既奏至洛阳,是勋批复,可速使凉州军归州,改任苏则为敦煌刺史,以御吕军。同时命杨岳出使西域,责问吕布。

并州、朔州、幽州方面,鲜卑大人步度根、柯比能等前番战败遁去,今乃联兵一处,南下骚扰五原、云中等边郡。是魏、郭淮分道而出,颇杀伤之,但尚未能够摧破敌军主力。

平州北部,高句丽王位宫数年积聚,又亲将兵来扰玄菟郡,邓艾、石苞请以所部屯田吏卒御之。战于郡治西南方向的候城。位宫见不能胜。主动撤兵归国。邓艾通过平州刺史夏侯兰上奏,请再伐高句丽,以惩戒之。奏至洛阳,群臣皆以为四方动乱,暂不宜对外用兵,诏命夏侯兰等耀兵境上以威吓之可也,不得擅起边衅。

然而不外战的政策约束不了乐浪太守柳毅,从去岁秋末开始。柳毅便挥师南下,直取三韩,两军激战数月,迭有胜负。柳毅乃请辽东等郡相助,并奏请东海水师策应,可惜他赶的时间不好,曹操新崩,关东乱起,高句丽也来掺和,牵制了辽东兵马无法应援。而魏延所率水师则奉命南下吴会去了。

蜀地新平,尚有不少蜀汉旧臣和地方豪强据坞顽抗。曹仁自入成都后,即分派诸将,各方征讨,无形中减缓了对赵云等人的追击速度。赵云乃得在郡丞王伉等人的迎接下,安然进入永昌城,复立刘禅为帝,重打汉室旗号。

鲁肃、牛金等仍围甘宁于江州,马谡两次入城去劝说甘兴霸弃戈而降,却都遭到了严辞拒绝。朝命使鲁肃率水师主力暂退,顺江而下,回归彭蠡,以准备切断曹冲一旦败退后渡江南下之途。

步骘、黄忠挥师直入南中,却为雍辏А⒅彀人瑁骄形薮笳剑切∧Σ痢⑿〕逋徊愠霾磺睢2苋首嗲肼逖簦滴以萸胰萑陶庑┠现泻狼酰簿蝗貌健⒒仆吮淮榷艘嬷荼辈恐螅愕蹦媳倍越沟捉饩瞿现形侍狻3钅现械厍闹荩孕焓闹荽淌罚硬苋识级搅骸⒁妗⒁娜菥孪巍

步骘、黄忠入夷之后,交州似亦有不稳动向,颇有豪酋闹事,骚扰粮运,其幕后黑手,在在指向士燮。广州刺史陆议乃书付士氏,为陈祸福,劝其自律,同时文聘率湘、沅之卒入交,以镇定之。

当然最大的乱子还在东方,二月未晦,辅国曹洪进入东都谯城,调动兵马,以讨三王之乱。要说曹子廉在曹魏政权中的地位,群臣皆以为可比兴汉之舞阳侯樊哙也。樊哙的特点,一是忠诚,且为姻戚,二是勇猛,临阵常先登破敌,但他终究只是大将之才,还说不上合格的统帅。樊哙多随刘邦作战,只有很少几次独当一面,而且所应对的,还多是陈豨、卢绾之类二流角色——曹洪也一样,统合数州之力以定祸乱,他此前还并没有机会表现出这方面的才能来。

而且就是勋对原本历史的了解,曹子廉除了曾经镇守汉中之外,就没有独当一面过。镇守汉中那会儿,他倒是顺利击败吴兰,逼退过张飞,问题那基本上应该算是曹休的功劳——曹操使曹休参曹洪军,关照说:“汝虽参军,其实帅也。”曹洪也干脆就把兵马全都委托给曹文烈调度了。

然而不论在哪条时间线上,曹洪的名望都远非曹休所可比拟,所以曹洪一主动请战,是勋便即应允,但同时也派曹休、夏侯尚为其副将,派诸葛亮做他的参军,以辅佐之。当然啦,是勋是不敢,曹髦是想不到,不会照抄曹操的原话,讽曹洪将大权拱手让给曹休——且在是勋觉得,曹文烈也就那么回事儿,我要是真想使人替代曹洪,还不如直接把兵权交给诸葛亮哪。

好在曹子廉颇有自知之明,他知道曹休虽然比自己矮一辈儿,却曾被曹操誉为“此吾家千里驹也”,还统领过虎豹骑,曹操几乎把他当自己亲儿子一般看待,所以曹休若有所请,从来是不敢不听的。至于诸葛亮,彼乃是勋之高足,曹洪做生意还得仰仗是勋呢,再加上孔明风仪翩翩,言谈间便可笼络人心,曹子廉对他也是颇为器重的。

于是便在曹休和诸葛亮的谋划下,曹洪下令,使乐进率军直取鄄城,迫使正尝试南下与曹冲会师的曹植回援。同时命于禁进讨汝南的吕据,夏侯尚进讨九江的蒋钦,欲图先削其羽翼,再合围曹冲主力。

消息传至吴、会,东吴旧臣们也不禁蠢蠢欲动,纷纷写密信给孙权,请他寻机起事,利用呼应曹冲的机会,再谋割据江东。孙权颇为意动,但是他的长子孙登,时年仅八岁耳,却说:“天下大势已定,阿爹若强逆天而行,恐吾家族矣!”孙权一甩袖子:“小儿辈何所知耶?”孙登就说了:“张子布见在彭城,常有书来问候阿爹起居,阿爹若不能决,何不相问耶?”

孙权心说张昭内政无双,可在明见大势方面,却似略有不足啊——想当年他还劝我早早依附曹操呢,虽说自己听了周瑜之言,与荆州联合,共拒曹兵,结果失败了,但直到今天,也并不为此事而后悔,不认为张昭当初说得就对。

思来想去,便召虞翻前来商议。虞仲翔是会稽余姚人,其父虞歆曾任日南太守,所以他也算是宦门之后,并且在王郎镇守会稽时仕为功曹,在郡中颇有影响力。后来孙策南下,虞翻劝说王朗躲避孙策,王朗不听,终于丧败,虞翻从之而逃,直到侯官。王朗对虞翻说:“卿有老母,可以还矣。”翻乃辞归,孙策亲自登门,复命其为功曹。

孙策横死后,虞翻辅佐孙权,颇受信用。等到“南人归南,北人归北”,顾雍等带路党摇身一变成了曹魏治下官吏,那些没上贼船的南方旧臣则大多归家闲居——或者更准确点儿来说,是被监视居住。只有虞仲翔,因为是《易》学大家,被朝廷征为全椒令,但是他固辞不就,仍愿白衣而为孙权门下宾客。后来王朗也几次三番召他入朝,却都被虞翻给婉拒了。

所以孙权觉得,吴人都不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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