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啥不妥？我看不出！”
马华‘嗅’了一会，一推表格。很不爽地说。
“咳，马老师，您仔细看。”
副手在王进兵的授意下，移步过去，手指在表格上一点一捺：“正常情况下，每名工人的签到名后。都有一个图案，而这位特斯拉先生的名字后面，是空白的。”
这句话倒是英文，特斯拉忙伸了脖子去看，果不其然，这张表格上，横横竖竖地盖了不下二十个印章。
虽说没有按列对齐。但名字后有图案和没图案，不说一目了然，却也绝对不难辨清。
“这叫图案？我还以为是沾上印泥了呢……”
“这真是图案！”
副手心里苦笑了下，暗道这位马老师还真难伺候，有点胡搅蛮缠了，不过反过来想，马华这般维护这个白人小胡子，那他是奸细的可能性还真不大，这事多半是场误会。
不过，误会归误会。工厂区的守卫条例还是要遵守的，因此，副手耐住性子，继续解释道：“工人在第一天上班前，都会在门卡处备案。每一个图案，就代表了他们所属的工厂，比方说，这个三条波浪的，是造船厂，这个两块重叠方形的，是钢铁厂……喏，马老师您可以检查下自己的身份卡，看看上面是不是也有一个图案呢？”
马华不吭气了，他倒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于是他掏出身份卡，眯着眼在卡片侧边上来回地扫。
“人老了，老花了，看不清……”
噗，王进兵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您好像还不到五十吧？比我老爷子都小，您老花？那我老爷子还不得瞎了？
“呵呵，马老师日夜操劳，要保重身体啊，您所在的铁路小组，突击能力一等一，两次大会战，都拿了金质奖，咱们千机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副手连忙拍了个千穿万穿唯此不穿的马屁过去，然后找来一盒印泥，笑道：“您盖下章，不就一目了然了？”
马华瞪了这副手一眼，咕囔道：“小伙子蛮灵光嘛，要不要调来铁路分厂啊？我罩着你，我们的奖金可比你们守大门的要高好多哦……”
闻言，副手打了个哆嗦，晓得自己被马老师惦记上了，连忙一缩身子，躲到王进兵身后去了。
王进兵轻咳一下，抬手道：“马老师，需不需要验证？”
“验！”
马华抓起身份卡在印泥上使劲捣了捣，然后狠狠地往表格上按了下去，只听嘶的一声轻响，纸似乎破了。
王进兵和副手都是一翻白眼：这个马华，纸招你惹你了，有气别往它身上发啊？好好的表格，五马分尸了。
王进兵眼疾手快，抢来一块‘残尸’，指着上面道：“看，这个倒八字的图案，就是铁路分厂的符号，马老师，我没骗您吧？”
特斯拉凑过去一看，那张碎纸片上，盖着新鲜的红色文字，‘马华’两个字他不认得，但倒八字的图案，还真是清晰可见！
“我的没有图案，就不能进工厂区吗？”
特斯拉检查了自己的身份卡，在名字后边，空空如也，并没有被雕刻出什么图案。
“按照规定，是这样的！”
“其实说实话，有马华老师带着你，我们愿意相信你是误入！”
王进兵口气和缓了许多，“不过，规定就是规定，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特斯拉先生，你必须呆在这里，不得离开！”
“要呆多久？”
“这可说不准，对了，特斯拉先生，你难道没有介绍人吗？你的身份卡是怎么领到的？”副手忽然问道。
“有，有！他叫林、默，我住在生活区七街区十二道，我起来时，他还在睡觉！”
特斯拉眼睛一亮，连忙把林默‘供’了出来。
“七街区十二道？”
马华一愕，眉头皱起，陷入沉思，很显然，这个街道对他来说，既熟悉又相当陌生：十二道？绝对听过，但印象怎么不深？mD，我可是马老师啊，生活区我会不熟？！
“去，派人去七区十二道找找这个林默……”
就在王进兵悄声跟副手交待时，大门忽然一响，‘哐啷’，铁制的大门板，居然被人给撞开了！
“谁敢擅闯？”
王进兵和几名副手一惊，连忙低头拔枪，结果，却看到一名卫兵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队，队长，是，是卡巴耶，他说也要旁听，他力气大，我开门慢了点，他就抬脚踹了……”卫兵脸色苍白，汗如细雨，一口气说完，回头去看那道大黑影，眼瞳中全是畏惧。
大黑影露出本来面目，光头锃锃，一身腱子肉，可不就是城际列车的司机卡巴耶么？
“卡巴耶！你疯了，踢审讯室的门，你不怕扣分？”
王进兵收起手枪，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冲卡巴耶怒吼。
“哼，这个小兵磨磨叽叽，开个门都不会开，我是帮他的忙，哪是发疯？王进兵，大帽子别乱扣哦！”
卡巴耶撇撇嘴，推开小铁门，径自走到马华身边，道：“马华，你真个没用，连特斯拉先生都保不住，要不是有人来告诉我，你们还不得受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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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2， 高登管家之重现
王进兵气得喉咙发燥，怒而离座：“谁欺负谁了？这扇门，是你赔？还是事后我去找你们领导，让运输队赔？卡巴耶，你现在立刻给我道歉，要不，我们卫兵队跟你没完！”
卡巴耶一斜眼，啧啧道：“不就是扇门吗？多大的事？我赔就是了，诶，我说王进兵你也老大不小了，动不动就告状，咦，你的卫兵队是不是改名叫娘们队了？婆婆妈妈、娘娘腔的……”
王进兵瘀火上涌，迷痰塞喉，喝道：“卡巴耶，你是存心找碴的吧？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以为不敢抓你吗？”
卡巴耶嘻嘻一笑：“哟，看来，上次操练的结果你很不满意啊？现在看我落单，你们几个就想公报私仇么？来，有种抛下枪，我单挑你们，一二三五六八……嗯，一共八个人！”
“你会数数吗？是六个，三后面是四，六后面是七！”
副手差点没一头栽过去：房间里包括后来进的小兵，也就六个人，这卡巴耶数成了八个，是想事后炫耀战果吗？
他的数学，是在草原上学的吗？
“哼，四我不喜欢，四级我就没过……”
卡巴耶不屑地一哼，走出小间，开始舒展身体：“来呀，都来呀，看你卡巴耶爷爷不脱衣、不擦油，就把你们几个孙子摔成面馍馍……”
“都给我住手！”
就在光头卡巴耶与被激怒的王进兵等人的战斗一触即发之际，一声断喝，响彻审讯室。
马华一脸阴沉地跳到两方中央，平张双手，喝道：“本来是小事。你们非要闹大才开心？是不是最近的日子太悠闲了，精力过剩想发泄啊？”
“你，卡巴耶，你来旁听、助威，我很欢迎。但你如果是想松动筋骨，挑衅滋事，我马华请你立刻出去！”
“你，王进兵，你的性子怎么不像你老子？冲动，记仇。是不是还念着上个月摔跤大赛中被卡巴耶淘汰的事啊？我问你，你还是不是卫兵队的队长？当着特斯拉先生的面，就要群殴？你这是在丢千机城的脸！”
马老师冲冠一怒，两方都鸦雀无声了。
顿了一会，卡巴耶首先开口了：“嘿嘿，我还不是为了救特斯拉先生？收拾小王这家伙。只是顺带。”
王进兵怒道：“谁是顺带？你要是不擦油，我会怕你？”
马华揉着脑袋，喝道：“别吵了，一人让一步，特斯拉先生并无大碍，调查清就没事了……谁要是再闹，别怪我马华不客气！”
马华虽然没有高职位。但他在生活区声望崇高、地位超然，要是他号召工人们干点什么事，影响了生产建设，王进兵可真会吃不了兜着走！
“对，调查清楚就可以了，我们不会为难这位特斯拉先生的！”
王进兵一想这后果，打了个寒战，率先软了下来。
别的不提，就拿回家后老爷子的怒吼，他就吃不消。
“好。算你们运气……各位兄弟，都进来吧！”
卡巴耶鼻子一嗤，拍拍手掌，门外随即一阵重重脚步声，走进来三个跟他一样粗壮的大汉。
娘勒！
副手倒抽一口冷气：这是卡巴耶的死党。摔跤运动的爱好者，与卡巴耶合称‘流氓摔跤手’的三个贱人！
卡巴耶、佩佩、木里蓟、桑德哈尔，都是蒙人，摔跤爱擦油，专门撩人裆，抠眼插鼻孔，菊花千年杀……这是对他们的‘溢美之词’。
副手可以想见，要是马华没有出来及时阻止，自己这边贸然冲将上去，这三个贱人肯定会第一时间从埋伏点杀出来……以四对六，猝不及防，自己这边的下场可以预见！
副手和其余几个同僚互望一眼，两腿间都是凉飕飕的，心中既是狂骂对方无耻，又是暗自庆幸不已。
“你们四个……”
王进兵的脸色也极为难看，瞪了旁边那报讯小兵一眼：早不说，害得我们差点一脚踏进大坑！
小兵委屈：我也没看到啊，我只领了卡巴耶一个人进来……
此时，审讯室外，几个卫兵，捂着后臀，揉着眼睛，七倒八歪地躺在地上，哀呼连连。
一见和平了，三个贱人脸有不爽。
佩佩道：“不摔跤了？那多没意思！”
木里蓟道：“我白热身了？”
桑德哈尔：“搭救的人就是他？细胳膊细腿，卡巴耶，你口味变小清新了？”
“胡说！”
卡巴耶给了桑德哈尔一脚，被这个贱人闪身避开：“他叫特斯拉，要不是他修好了列车的蒸汽机，我今个就得被扣分了！”
木里蓟横了一眼：“噢，技术人员呀！不过卡巴耶，你闯进这里，分还不是一样要被扣？”
卡巴耶一笑：“都是扣！一个是耽误了上班，一个是可以揍人……不，是救人，被扣的心情不一样嘛！”
佩佩翻翻白眼：“你就是拳头痒了呗，哎，你怎么不早说马老师在这里呀，要早知道，我就派我妹妹出马，门口勾勾手，就把马老师勾走了……”
马华怒道：“你放个荒天谬地的鸳鸯连环P，就你那妹妹，脱光了给我看，我都不看，我会被她勾走？”
佩佩故做惊讶，道：“哦？你连我妹妹脱光都看过了？走走走，马老师，跟我回去见我老娘吧，她正愁我妹妹的婚事呢……”
“狗P，你的驴鞭爆炸P！我就是瞎了，也不看你那妹妹，mD，搬铁轨比我都利索，我才不要！”
“啧啧，你观察的好仔细，喂，毁人清白，不负责任，马老师，你这样做可不对哦！”
“够了！”
卡巴耶大叫：“别扯开话题了。现在的正事是救特斯拉先生出去，我问你，王进兵，人你放不放？不放我们四兄弟修理你！”
“不放！条例不可破，事情没弄清。我有权利拘留他！”
王进兵本来还想等那个‘林默’过来，备个案，就放了这个‘老实巴交’的小胡子，可卡巴耶这一闹，他倒是蛤蟆吃秤砣铁了心，打定主意：不放。就算有人担保，我也要关他一天一夜！
事情已变质成王进兵和卡巴耶的意气之争，可怜的特斯拉只是遭殃的池鱼罢了。
“不放？你等着，诶，对了，马华。特斯拉先生犯了啥过错，被这王进兵揪住不放啊？”
有马华在，架是打不成了，卡巴耶挥手打发走三个贱人，这才想起来询问主因。
“说他的身份卡没有备案，不属于任何工厂，所以……当奸细扣着咯！”
马华的气还没消。而且一头冷汗：不晓得是否被佩佩的小妹给惊到了！
说实话，要不是特斯拉的事还没完，马华早就脚底抹油开溜，免得被那‘恐怖’的小妹给堵住了！
“荒唐！奸细会给我修车？你们，没事找事，六位素餐！”
“错了，是尸位素餐！”马华的汗滴的更厉害了，没好气地纠正。
“没错啊，一二三……他们是六位，哪来的十位？哦。我明白了，要达到十个人，才算尸位素餐，吃饱了不干正事，对吧？”
“你。你，你这蒙古人，国文是，是谁教的？”
王进兵气得头晕，恨不得把眼前这光头敲成舍利塔才解气。
“马老师啊！”
“你胡说，你吃多了大蒜放洋葱P吧？尸位素餐的尸，是尸体的尸，不是个十百千的千，呸呸，是十，啊不对，不是十！卡巴耶，我都被你气糊涂了……反正，我汉人成语博大精深，你没吃透，就别乱卖弄！”
马华也有点心肌绞痛，喘着气：“你，你这个光头，我就纳闷了，你是怎么通过司机考核的？”
“我没通过四级啊？我的英语口语还很差，与特斯拉先生对话都吃力……”
卡巴耶羞涩地道，然后一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