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川朝外面摆了摆手，站在门前的穆光微微点头，退了出去，将屋门关好。
莫小川又对苏燕，道：“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可避讳的。”
柳惠儿却轻轻摇头，道：“你们谈公事，我没有什么兴趣，我还是先回屋了。”说罢，对苏燕微微点头，迈步出了房门。
看柳惠儿离开，苏燕这才面色一松，道：“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莫小川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掩人耳目。”
苏燕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莫小川推了推椅子，道：“坐下说话。”
苏燕面色一苦，道：“属下还是站着好了。”
“受伤了？”莫小川上下打量了一下苏燕，问道。
苏燕苦着脸，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道：“本来我打算色诱与他，只可惜，这人居然喜好男风，后来，不得不出下策……”
后面的话，苏燕没有说。
莫小川却是一脸震惊，道：“你被……”
苏燕微微点头，突然又急忙摇头，面色大窘，道：“王爷，您想到哪里去了。”
莫小川抬眼，道：“那是怎么回事？”
“属下将他诱出府外之后，没想到那小子异常警觉，竟然半道便要折返回去，因而，不得已只能出手。结果，属下武功有些不济，竟是未能将他拿下，还被他在屁股上踹了一脚，好在龙英姑娘及时赶到，这才将人拿住了。”苏燕说罢，擦了一把汗，深怕莫小川不相信，又急忙补充，道：“王爷，属下句句属实。”
他越是这般解释，莫小川便越怀疑，不过，对于他的屁股是被人捅的，还是踹的，他也懒得去研究了。苏燕这边既然没有出什么差错，那么大局已定，便可以着手救人之事了。
看着苏燕紧张的模样，莫小川笑着摆了摆手，道：“好了，我们不说此事了，龙英现在身在何处？”
“龙英姑娘，正在与那小子聊天。”苏燕笑道。
莫小川点了点头，这次的计划，便是让苏燕和龙英这两个擅长易容之术的人，将龙英自己扮装那副统领，然后方便莫小川他们进入燕国皇宫。
不过，这其中却也不是如此简单的。一个人外貌装扮的再像，身边之人，总能察觉几分。这就好比，一对极像的双胞胎在一起，外人分辨不出来，但他们的母亲，一定会一眼便认出来。
因而，世界上绝对没有完全让人辨认不出来的易容之术。
为了尽可能不能让人发现，必须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同时，要将时间尽可能的缩短，当然，光有这些还不够，还要了解被装扮者的生活习性，动作和说话习惯。
龙英找那人聊天，便是为了这个做准备。
莫小川是了解龙英的，别看龙英平日里冷冰冰的，好似很难近人，但是，她做事细心，而且，还不缺乏理智，只要将事情交给她，莫小川还是放心的。
想了想后，他轻轻点头，道：“好了，这些，便交给你和龙英去办吧。你身上有伤，先休息一日，明日抓紧时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苏燕面色一正，道：“一点小伤，不用休息，现在龙英姑娘应该聊的差不多了，也该是看看他发火时候的样子了。属下这便过去，争取明日一早，便有结果。只是，还有一事，请王爷示下，事情结束后，这小子该如何处置？”
莫小川眉头微蹙，道：“杀了。”
“杀了？”苏燕愣了一下，在他的影响之中，莫小川并不是一个好杀之人，这人只要关起来，并不会给自己这边制造什么麻烦，而且，关键时刻，用他还能做一做挡箭牌，留着未尝不可，然而，莫小川却并未如何犹豫，便就这样下令了，这让他有些不解。
莫小川看出了苏燕的心思，轻声道：“其实，这个并不难理解。他的确是可以不杀的，留着他，也没什么，风险也并不是很大。但是，你想过没有。我们做的事，可是闯燕国的皇宫，在皇宫之中救人，倘若出了半点差池，我带来的人，很可能全部死在这里。为了兄弟们的安全，这个时候不能妇人之仁，尽管，我也不想杀他，可是，这个时候，不能不杀。我不能因为让自己良心好过一些，便给兄弟们的性命多一份危险。你明白吗？”
苏燕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的点了点头。以前，他只觉得莫小川像是一个大哥，并不似一个主子。现在突然觉得莫小川已经不是他们以前那个单纯的大哥了，更向一个心怀大志的主子。
苏燕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失落。不过，对于目前的形式，莫小川的转变，必然是有好处的，因而，他心中还是有几分高兴的，重重答了一声：“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莫小川点了点头。
苏燕转身而去。
看着苏燕即将行至门口，莫小川突然又道：“苏燕，等等。”
苏燕回过头来，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莫小川笑着，道：“万事小心，事情的成败在人为，也在天命。但是，我不能失去你们，我们以前的兄弟，已经去了不少，不能再丢了。”
苏燕心中一暖，忽然又觉得，莫小川依旧是那个大哥，点头，道：“是，我明白的。王爷放心。”说罢，推门而去了。
苏燕离开后，过了一会儿，柳惠儿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莫小川，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莫小川坐了下来，将腿往一旁的椅子上一搁，道：“先来帮我捶捶腿，这些日子被你捶习惯了，一天不捶，便浑身难受的紧。”
柳惠儿走近了，咬着嘴唇，有些气恼地用力捶在了莫小川的大腿上。
莫小川哈哈一笑，道：“好，不错。便是这个劲道，以前太过小力了。”
柳惠儿又使劲地捶了几下，莫小川却是一脸的享受。
最后，柳惠儿干脆一摊手，颓然地坐到了一旁，恼怒道：“莫小川，你到底想要如何？打不打算回去了？”
“这样才像是柳大小姐嘛！”莫小川收回了腿，面色一正，道：“回，自然是要回的。不过，现在时机还未成熟，我们还需要等几日，你再耐心等几日。”
“莫小川，我看你是被本小姐每天侍候着上瘾了吧？”柳惠儿噘着嘴，愤怒地说道。
莫小川哈哈一笑，道：“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你……”柳惠儿瞪起了眼。
“要不，我们回去，我便去向柳相爷提亲，将你娶过来如何。到时候，你可以每日帮我捶腿了。”莫小川一脸坏笑地说道。
“我呸！”柳惠儿怒道：“想让我嫁到你们莫家，想的美。你们莫家没有一个好东西……”柳惠儿的话刚出口，突然猛地噎住了，一脸慌乱。
身在这个时代，君权至上的念头，是深入每一个人的心中的。即便是柳惠儿，生在柳家，却也从小受着这样的思想。因而，他刚说出来，突然想起，莫小川是皇家之人，这话，岂不是将整个西梁皇室都骂了。倘若被他人听到，这可是诛灭之罪。
顿时，一张小脸白了白。
莫小川见她如此紧张，笑了笑，道：“这里又没有外人，玩笑话，不必介意的。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再说一遍……”
柳惠儿面色微微一缓，娇嗔着瞪了他一眼，脸色也好看了许多，道：“其实，你这人并没有那么讨厌。只是不知道，爹爹以前为何会那般看不上你……”
提起柳穗珠，柳惠儿神色又暗淡了下来，一脸悲伤之色。
莫小川轻轻摇头，道：“这些事，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的清楚的。这就好比，本来有一块你喜欢的东西，你要收起来，结果突然跳出一个我，和你抢去了一半，你会怎么做？”
“我当然很生气。”柳惠儿不假思索地说道。
莫小川点点头，道：“这便是了。其实，我你和爹，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柳惠儿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放下了眼睑，低声道：“我们早些回家吧。我太想家了……”
莫小川轻叹了一声，低声念叨了一句：“回家……”
第四百七十二章 各有所思
燕国皇宫，叶门禁地深处。
两个身影在满是烛火照亮的通道之中行走着。伴着脚步，微微起了些细风，烛火随之细微地晃了晃，光亮下，人的影子也跟着晃动了起来。
其中一个略显肥胖的身躯停了下来，开口说道：“罗兄，你在这里已经几日了，还没有一点头绪吗？”
“木有，木有！”罗烈连连摆手，他本就脏兮兮的，这几日更是哪里土多，他便跑到哪里去抛上一气，手和脸更是脏得不成模样，这边轻轻摆手，也带着灰尘飞舞。
让梅世昌忍不住后撤了一下身子。
罗烈嘿嘿一笑，将手收了回来，道：“俺倒是忘记咧，大人是贵人，受不得这脏土。”
梅世昌无奈一笑，并未说什么。
罗烈又道：“大人啊。这官场和战场上的事，你比俺清楚，但是这方面的事，你便没有俺清楚了。这地方他娘的，被叶门这帮魂淡们弄得不像模样，早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样子。想从这里面找出线索来，怕是不易啊。”
梅世昌有所怀疑地看了罗烈一眼，道：“可是，根据叶门中人介绍，这里很少有人进来，除了加上这些照明之物，其他的地方基本上都没有动过的。”
罗烈大摇其头，道：“大人啊，这便是你不懂了。我罗烈干了一辈子这种事，一生都浸淫此道，所在乎的，恰恰便是这些细节。若是少了这些东西，便好似一个人被剥去了肉皮，空留下一副骨架。你说，给你一副陌生的骨架，你能从之中看出这人生前长的什么模样，有多胖，多重吗？”
罗烈这次并未用他那口音特别的方言说话，而是说的正宗的燕国官话。梅世昌见他如此认真，微微点了点头，道：“罗兄所言在理，不过，陛下给我们的时日不多了。若是到时候，还没有什么结果的话，我怕陛下怪罪下来，你我，都是吃罪不起的。”
“嘿嘿……”罗烈的笑容使得脸上的周围深深地褶了回去，显得憨厚，却又有几分奸猾，口音也再度变了回去：“大人，这话对俺说木有用。俺这个人啊。自己的事自己清楚，其实，人这一辈子，贵在有自知之明，也惨在如此，罗烈明白，俺这条命，是不久了。其实，现在俺跟着你劳心费劲地做这些事，并不是对你们家那个皇帝有多怕。俺落在了他的手中，迟早都是一死，早死晚死，也只是这么几天的事。俺无所谓了，现在之所以还是如此尽心而为，并不是为了他，也不是为了自己那点渺茫的活命机会，只是不忍先人留下的东西就此被埋在地下，若是俺死了，这个世界上，怕是再无人能找出来了。”
梅世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面上露出几分敬意，不嫌脏地拍了拍罗烈的肩头，道：“罗兄，兄弟不知该说些什么。罗兄的气概，兄弟是钦佩的，只可惜，身负皇命……”梅世昌说着，轻轻摇头，满脸的愧色，随即又道：“不过，罗兄放心，梅某在这里答应你，不管结果如果，只要我还活着，便保你女儿周全。”
罗烈微微一怔，盯着梅世昌的眼睛，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笑道：“梅大人啊，有你这句话，俺就知足了。这些日子，也算是没有白相处一场。你是个英雄，俺也钦佩的很……”
“咱们两人，是不是有些相互对夸的嫌疑啊？”梅世昌呵呵一笑道。
“管逑他……”罗烈抹了抹脸，道：“反正也没有外人……嘿嘿……”
两人放声一笑，气氛也为之缓和了许多。不过，这两个都是人精，看似真诚的一番对话，两人却是谁也并未完全相信谁。梅世昌并不相信罗烈这么些日子，从这里面没有找到一点东西。
而罗烈也明白，梅世昌这般说话，一来是给自己打了一张人情牌，二来也带有几分威胁的意思，若是自己没有按照他们的要求做到，到时候皇帝可能怪罪与梅世昌，若是梅世昌出事，那么罗瑶是死是活，便不好说了。
罗烈并没有傻到将自己女儿的性命交给敌人的承诺。不过，既然梅世昌如此慷慨的给了一个承诺，他也没有理由不接着，便是接过来，对自己也没有损失。
因而，尽管两人心中各有所想，面上却是亲近了许多。
笑过之后，话题转移了方向，罗烈看着前面空旷的地方，不住的摇头，道：“多么精妙的机关啊，其中暗含五行分位，外有山，内有水。绝佳之地，就这般毁了，可惜，可惜啊……”
梅世昌却是不以为然，道：“若是不将这些机关撤去，你我又如何能够如此放心自如地行在此间？”
“梅大人，这你便不明白了。这些机关，又岂单单是杀人的利器，这里面隐藏的奥秘，可多着哩，可惜啊，可惜……罢了，反正也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