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战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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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战国- 第4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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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秦到访,就是要与这胞弟叙旧一番,顺便旁敲侧击,探探齐国朝廷近况和齐宣王的口风。

一座黄英落叶萧疏的庭院,灯火明亮,满院都弥漫着厨房散发出来的浓浓肉香。

苏秦与苏厉跪膝在席子上,一坛兰陵酒,四样肉食菜,对饮畅谈起来。

“大哥,想不到你突然来到齐国,看望小弟,太意外了,这一杯,敬兄长!”

苏秦端起酒杯:“饮了。”

两人一饮而尽,落下杯爵,苏厉问道:“大哥在燕国位比公卿,一定很痛快吧!”

苏秦摇头一笑:“道不同不相为谋,燕国的执政方面,渐渐走向偏激和另类,看似新颖,有些掘古之法,违背古制,无法长久,而且奉行的防御国策,外交无大用,终究不是纵横者,施展大抱负的地方。”

“哦,大哥对燕似乎有大抱怨?”

“燕国的朝政渐被乐毅、剧辛等赵人保持,排挤异己,所以为兄就趁着出使的机会,出来走走。”

苏厉听了之后,顿时来了兴趣,说道:“大哥先来齐国,难道有心事齐?”

苏秦微微一笑:“我倒是与齐王在两年前有过称喏,来齐为官,如今齐国的状况陷入困境,正是施展一番作为的时候,就是不知齐王还是否会记得为兄这个外臣。”

苏厉拍手道:“太好了,如果大哥肯来,齐王必然会欣然欢迎,目前齐国百废俱兴,许多荒芜,两年来元气未复,急需一场变革,彻底改变这种状况,但是朝廷缺少栋梁之臣辅佐,一头雾水,难有进展,田单虽是年少多才,但是毕竟太年轻了,以前又没有多少做官经历,难以服众,齐国旧贵根深蒂固,没有战国名士推动,威望不足,想要改变朝政困局,荆棘重重!”

苏秦曾与齐王田辟疆有过几次接触,很了解这个野心勃勃、超级好战、刚愎自用的君王,说话要投其所好,触动他的心思,才能一点点牵扯住他,实行乱齐计划。

“稷下学宫不是有许多名士吗?”

“切,大多徒有虚名,搞起学术,信口开河,但都不实用,挑不起大梁!”

苏秦又问道:“鲁仲连有些奇才,他没回齐国吗?”

“说来奇怪,鲁仲连自两年前消失后,再也没回齐国——”苏厉叹道。

苏秦心中安定,看来鲁仲连被墨家追缉,一直没回齐国来,没有他在,对孟尝君和齐王的影响就弱了,举朝之下,能看透这个计划者,几乎就没了。

虽然齐国也有一些人杰,孟尝君、詹何、周最、晏英等,但是目光没那么犀利,对阳谋与诡计并不擅长,有些才华,却不够灵机应变,所以对他计划开展没有妨碍。

“齐国遭遇大劫难,国力衰退,如果按部就班,很难转变格局,要迅速有起色,必须采用非常手段,变法图强,原本七雄之中,只有齐国变法最轻,老贵族根深蒂固,土地私有化严重,王室贵胄庇荫无数奴隶、佃户,使得国家收税微薄,当前,只有削弱旧贵族的势力,夺取他们财产,才能调动起积极性。”苏秦谨慎说道。

苏厉点头赞同,轻叹道:“这个难度相当大啊,齐国仍是井田旧制,许多世家大户、豪门强族占据着大量的土地,募兵制中仍是世袭子弟任职,很多弊端!”

“眼下齐国空虚,当加大赋税,控制盐铁山泽国有,增强军力……”

苏秦轻轻叹息着,看似为齐国忧愁,实则考虑着如何觐见齐王,当面密谈一番,给齐王灌输变法的思想。

正所谓大虚不受补,但凡大病之中用不了猛药,齐国刚复国下来,最重要的是稳定,使民心思定下来,恢复生产,如果太激烈的改革,特别是针对固有利益集团,很容易引发旧贵族的哗变,毕竟齐国贵族不像燕国贵族那样薄弱,因此苏秦的计策,就是要在齐国推行剧烈地办法,折腾上贵族、下黎民,使得上下怨声载道,动荡起来。

“兄长打算何时入宫觐见我王?”苏厉有些迫切地问道。

苏秦略一犹豫道:“越快越好吧。”

“那好,明日弟我先告知孟尝君一声,然后想办法尽快安排兄长入宫!”苏厉有些兴奋地说道,本以为自己的兄长来齐,与他同为袍泽任官,却不知苏秦身在齐营心在燕。

第0796章 说客

苏秦离开苏厉的府邸后,回到了临淄城南的客巷,这里是众多客卿居住的馆驿。

客卿,是诸侯林立战国纷争时的一种官场异象。

其实,客卿不是官员,而只是国君赐给外国流亡官员,或一时不好安置的人物的一个官身名号,表示国府在养着你而已。客卿既无爵位等级的高低,也无官署可以归属,更无实际执掌,日常费用由掌管邦交的官署通过驿馆吏员来供给,实际上便是寄居而已。

他饮了酒,半醉半醒,回府内就没有直接入睡,心中合计着明日面见齐王,当如何说辞,同时,消化桌上摆着的,由密谍今晚送来的一叠资料,都是关于齐国当前境况的情报,对症下药,才能收到功效。

当晚,睡不着的还有苏厉,就在苏秦离府不久,他就匆匆蹬车,直奔孟尝君的侯府。

夜下的临淄城,显得有些冷清,与两年前灯火如昼的夜市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

可见齐国在一场战火之下,国力衰退,经济影响颇大。

……

翌日,孟尝君特意驾了一辆轻便的单马轺车前来,纵然如此,那辚辚隆隆的车声,持戈甲士的护卫随行,兵甲锵锵,这股阵势,行在小巷石板路上也是声势惊人。

许多街道人见来人竟是孟尝君的轺车,且直向最深处驶去,小巷中顿时惊炸了!

“难道客巷的驿馆来了名士不成?”

“什么名士能让孟尝君亲自来慰问、迎接?”

“……”人云亦云,说什么的都有。

孟尝君的马车队停在客巷馆驿门口,田文下了马车,一身锦袍蟒带,短靴高冠,锐气昂扬,在侍卫的陪同下,进入了馆驿内。

“苏秦先生,在哪个房舍安榻?”孟尝君站在庭院内,朗声一喊,顿时让庭院陷入了惊讶中,不少人恍然大悟:原来纵横名士苏秦正住在这里。

“哈哈,孟尝君,我们又见面了。”一阵笑声传来,苏秦从东面的一座楼阁内走出来,庭闲信步,波澜不惊。

孟尝君正眼望去,果然是苏秦!

他与鬼谷宗两大纵横家张仪和苏秦,都有过一段交往,明显感受两人的迥然不同,张仪谈吐诙谐犀利,苏秦却凝重睿智,张仪不修边幅,不注重个人形象,放浪不羁;但苏秦却板板整整,肃容华贵,一派正气。

不过,孟尝君此人,生性重义气,最爱慕名士才华,因此抛开苏秦是外臣的身份,主动上前,拉住了苏秦的手,微笑道:“苏先生来齐国了,是齐国之福,走走走,到我府上痛饮一番。”

苏秦稍微一愣,就明白过来,这孟尝君主动屈尊来此,这般热情拉拢,肯定是早从齐王口中得知,自己许诺要来齐国任职的事情,田文此时示好,为的是加深关系,有利于日后同心协力改变齐国困局。

“苏某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苏秦也不故作推脱,直接跟着他出门。

众人只见孟尝君拉着名士苏秦的手,一起登上轺车,队伍朝着侯府辚辚而去。

小半时辰后,车队进入了孟尝君府,苏秦下了车,一股冰凉的海风袭来,苏秦打了个激灵,天气入冬,齐国这个滨海之国也变冷了。

一进室中,却是热流涌动,温暖如春。

田文与苏秦在毛毡案几前席地而坐,桌几上早已备好了山珍海味和齐酒佳酿,彼此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苏先生,昨晚得知你来到齐国,田文夜不能寐,本想连夜登门邀请,又怕惊扰先生,今早这才把先生请来。”

苏秦笑道:“好饭不怕晚,昨日刚到,舟车劳顿,一路风尘,状态不佳,见面也怕不能尽兴,今日的精神状态刚刚好,可以畅谈豪饮一番。”

“说得好,来,饮酒,田文为先生接风洗尘!”一边说着,孟尝君拔开一个酒坛子的封盖,在青铜爵上,各杯斟满,酒香顿时四溢。

“来,饮了。”

“饮!”

两人二话没说,直接对饮了一杯,然后开始畅谈起来,先从名酒佳酿、兵戈名剑、诗词歌赋、个人喜好攀谈起来,唯独国事一事未提,都在攀比耐心,看谁忍不住先张口。

“先生这次来齐,是单纯出使,还是打算长期留齐呢?”孟尝君开始寻找切入点问道。

苏秦宠辱不惊道:“为兑现诺言而来。”

“哦,可是先生与齐王两年前之诺?”

“孟尝君也听说过了?”苏秦笑着问道。

田文微微点头,有点疑惑道:“请恕在下不解,先生在燕,位居高位,乃燕王的股肱之臣,听说先生颇受器重,而且燕国蒸蒸日上,前些日子还大展神威,北逐东胡,解除后方威胁,可以说燕国前途很好,难道先生真的甘愿舍弃那些荣华富贵和君王恩宠吗?”

苏秦哈哈大笑道:“非也,何谓纵横家,当叱咤风云,怒,则天下危;静,则天下息,这才是纵横者的追求,燕国变法渐行渐远,已经偏离了古制与常人认知,本末倒置,燕王年轻,思想古怪,依仗乐毅等人变法,虽然略有成效,但是难以持久,苏某留在燕,已无必要了。”

“噢?还有此事?”孟尝君皱起眉头,陷入深思,在猜测对方的话意真假。

苏秦笑而不语,举杯又饮。

半晌,孟尝君又问道:“先生来齐之后,有何良策改变当前困境?”

苏秦感慨道:“齐国元气大伤之后,没有几年的储备,只怕连三十万大军的粮草,都无法保证及时供应,加上齐国老旧贵族把持着井田和公田,鱼肉百姓,对战后的恢复生产造成阻碍,所以才会出现复兴缓慢的现象,要彻底翻身,必须要变法了。”

孟尝君狐疑道:“每一国变法,都要血雨腥风一阵子,割除宗室旧贵族的利益,造成人心惶惶,以齐国眼下的局势,能经得住变法的折腾吗?”

苏秦脸色肃然道:“变法者,国之兴亡大道,满腹狐疑四面观瞻,而能变法成功者,未尝闻也!国情当变则变,当不变则不变,此等国策大计,孟尝君却瞻前顾后,只问吉凶成败,苏某何能断之?以狐疑侥幸之心待邦国大计,岂非戏谑于国事?”

第0797章 其乐融融

苏秦的一番话,使得孟尝君陷入沉思,半晌过后,露出一笑恍然的笑容,对着他伸出大拇指道:“难怪苏先生能成为战国名士,果然不同凡响,齐王在两年前与先生暗中达成约定后,一直翘首以盼,希望先生能离燕赴齐,复兴齐国,重振雄风……”

苏秦微笑道:“只有齐国君臣上下一心,决心变法图强,便可利用目前的劣势,从根基上扫除齐国的阻碍,扭转局面,不成问题。”

孟尝君点了点头,犹豫一下问道:“田文还有一事不明,请先生解惑?”

“哦,孟尝君,有什么疑惑,一并说来,畅所欲言!”苏秦很是坦然,尽管邦交大臣之间,有‘可交人不可交事’的来往准则,但此时苏秦就要留在齐国任职,自然与身居高位的孟尝君,有了深谈的资历。

孟尝君顿了顿,皱眉问道:“不知苏先生如何看待燕国与齐国的关系,先生从燕国过来,自然对燕的情况了如指掌,齐国曾在数年前侵入过燕境,如今燕国形势大好,会否对齐构成威胁,有报复心理?”

苏秦摇头失笑道:“不会!”

“为何?”

“敌无恒敌,友无恒友,你记住这句话,便是谋国大师了。”苏秦郑重其事地回答。

孟尝君咀嚼这一句话,握着酒杯,喃喃自语:“邦国之间,没有真友谊吗?”

苏秦点头道:“邦国之道,微利恒常,摆不正这个外交关系,齐国就无法弄清方向。”

孟尝君田文是个光明磊落,重义气、有担当的大人物,因此听到苏秦这几句邦国外交定论,有些愕然,仿如一个正直之人,听闻与人相处不必守信一样,有些难以接受这种观点。

苏秦看他一脸的茫然冷漠,试探问道:“孟尝君觉得,齐国的敌人是谁?或者说,最该提防的哪一邦国?”

孟尝君寻思一下,镇定道:“南面楚虎视眈眈,西面赵、魏对齐也有歹意,北面燕国应该怀有仇恨,也要时刻警惕,所以楚、赵、魏、燕,都改提防!”

“非也!齐国的敌人,是秦国!”

“秦国?”孟尝君揶揄一笑,不以为然道:“秦与齐相隔最远,只怕威胁最小吧?”

苏秦没有理会孟尝君的暗笑,直直盯着他,肃然道:“秦国野心勃勃,实力强大,以统一天下为己任,从长远看,秦国是山东六国的致命危险,若六国不醒悟,很可能会在数十年内,逐一被秦吞灭,至于其它邻邦的威胁,只是边戍纷争,无论赵、魏、楚、燕,没有一个诸侯有实力灭亡齐国,而且唇亡齿寒,任何一国单独攻打齐国,都会引起其它几个邻邦的不满,担心其一做大,对别国造成威胁,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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