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记·晏然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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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记·晏然传-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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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皇后娘娘……”方婉华张惶不已地摇着头,竭力地辩解着,“臣妾没有害族姐……是静妃和宁婕妤……是她们让臣妾做的……娘娘明鉴……”

我不去理她,厌烦地别过头去,起身向皇后和琳仪夫人颌首道:“皇后娘娘、夫人,事已至此,不仅关乎陛下的名声,也关乎臣妾与静妃娘娘的名声,但求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朱鸾妹纸的地雷!不好意思刚看到……【伸爪子】

以……以及……看了一眼你的评论……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在行宫把小方先收拾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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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5

满室安寂,就等着皇后发话。皇后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主位宫嫔;俄而肃然告诫道:“今儿的事儿;各位心里有个数就行了;不要再乱说话。管好各宫随居宫嫔的嘴巴;别再闹出什么乱子。”

“诺。”我们皆是一福;恭敬应下。方婉华眼见着没有好下场,谁还敢拿这事闲聊去?

众人复又看向犹跪在地上的方婉华,静等下文。皇后的视线也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疲乏,厌恶道:“你对娆姬如此,娆姬却未必不念你这个妹妹。罢了;目下还是她腹中之子为重;这事一时也了不了,传本宫旨意下去,方婉华禁足,严加看管,等娆姬的孩子生下来再说。”

等娆姬的孩子生下来再说。可见皇后也对娆姬腹中的孩子存了疑,又怕娆姬动了胎气真伤了皇裔,先将方婉华禁足也不失为一个稳妥的做法。

下午时,宏晅再来看我,我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些。想想也是,事情做得顺利了,心情如何能不好呢?

宏晅便在旁静静看着我与元沂玩翻绳,当元沂第三次在同一步上翻坏了时终于笑出了声。抱起他交给乳母带走,促狭地向我道:“千金难买美人笑啊,还是儿子管用?”

我看着他浅浅笑道:“那臣妾坦白告诉陛下吧,臣妾心情好,是因为皇后娘娘禁了方婉华的足。”

“这脾气……”他轻一笑。

婉然为我端了红枣粥来,我瞧了一眼蹙起眉头:“天热吃不下,红枣倒是补血的好东西,去给娆姬送去。”

“哟呵。”宏晅似有诧异,我偏头问他:“怎么了?”

他摇开折扇,惬意地扇着,带来习习凉风:“转性了啊?平日里你不是最小心这个、最不愿给嫔妃送吃食了?”

“现在她只会比臣妾更小心。”我不在意地悠悠道,“更不会自己搭上这个孩子来害臣妾了。”

这孩子若此时没了,她的清白就说不清了;一个可能有偷情之嫌的嫔妃,哪怕是错杀,也不可能被那样宽容地留下。

宏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妩媚而笑地走近他:“这粥是当着陛下的面送出去的,若有人说臣妾在这粥里给她下毒,陛下信么?”

他淡看着我挑一挑眉毛:“看心情。”

除却方家两姐妹因为不同的罪名被禁足以外,一切如常。过了端午,天气开始凉快下来,也就开始着手安排回宫的行程了。

同样是禁足,却是完全不同的待遇。娆姬那边,煖轿前随侍的宫人照旧不少,人人都是细心伺候着,生怕她有个闪失——虽说她这孩子有可能不是天家皇裔,但如果是呢?

方婉华那边就不同了,虽也是有不少人簇拥着,却都是看守的侍卫,形同犯人。

我上轿的时候,她碰巧回过头来,我朝她嫣然一笑,径自上了轿。

是她自己傻,怨不得别人。这宫里没背景可以活、无子可以活,甚至长久无宠也可以活,但傻子一定活不下来。

不说她,沐氏不也是个先例么?

“娆姬那边,对她可有什么说法?”起了轿,我微掀起窗帘看着不远处娆姬的轿子问婉然。

“好像也没听说什么特别的说法,但心寒是必然了。”婉然一叹,“若不是静妃娘娘和姐姐有那样的打算,我还真想瞧瞧娆姬生下孩子后要怎么跟她相处。”

能怎么相处?我还真不信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她们二人还能不反目成仇。

回宫的第二日,我去荷莳宫见庄聆。在涟仪殿外看见个算是熟悉的身影,正和收在外头的宫人不知说着什么,瞧见我来,低眉福身:“宁婕妤娘娘万安。”

抿唇一笑,不去理她,提步进殿。

“姐姐万安。”我朝庄聆一福,庄聆放下瓷碗笑嗔道:“来得是时候,刚呈上来的冰镇酸梅汤。”

含笑落座,我瞥了眼殿外那久久不肯离开又进不得殿的身影凝笑道:“就知道她大抵得差人来求姐姐,却不知道这么快。”

庄聆持着白莹莹的瓷勺在碗里搅着,拨弄着碗中的半融的一块冰道:“自己不中用又擅自做主,还指望我来给她收场么?”她抬眸看了看我,“你也是的,也不拦她一拦。”

“她也得给我这机会不是?”我抿笑道,“主意大了去了,我不过是告诉她娆姬就算难产死了也必有一份哀荣,叫她不要做得太绝,她便做出这样的事来。这下好了,娆姬禁足,她把自己也搭进去,真是划算得很。”

只要娆姬生下那孩子,证明确是皇裔,她便清白了,追谥半分也不会少;方婉华就不同了,那样的罪名,够废黜赐死了。

所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庄聆笑了一笑:“陪我出去走走吧,看看顺贵嫔去?”

我颌首:“好,听说永定这些日子学着筝,练得很是有些样子。”

夏日的习习暖风卷起已长得葱郁的柳枝,犹如千万条碧绿细带轻轻扬起。我和庄聆在湖畔踱着步子,庄聆忽地笑了。我不解地看向她,她说:“小的时候,跟着父母进宫参宴,也爱来这湖边玩儿。”

我点点头:“是。”但我只跟父母入宫参过一次宴,是在五六岁的时候,那会儿晏家还没倒;后来,就是随着尚是太子的宏晅入宫了。

“我们都没想过,有一天会变成这个样子。”庄聆说。

我默然以对。

良久,我问她:“姐姐后悔么?”

她微微一笑:“你指什么?”

“做妾。”我看着她道,“给陛下做妾。”

这是我多多少少耿耿于怀的事,哪怕是在我知道了他强要我的原因之后仍有些难以释怀。是以我想知道,于她这个从来都是赵家嫡长女的贵女而言,做他的嫔妃……心甘情愿么?

她驻足,抬头望着那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一树柳枝,缓缓摇头道:“我不知道。大概……说不上后悔吧。做陛下的妾也好、做别人的妻也好,都是为了赵家。”

到底还是背负着家族的重托,和韵昭媛、瑶妃一样。

如果晏家没倒,身为晏家嫡长女的我,是不是也可以因为这样的心思坦然做帝王妾?

我不知道,这般的假设没什么意义。

“而且陛下待我也还不错。”她淡淡地又道,俄而略带自嘲地一笑,“哪怕是看在姑母和父亲的面子上。”

“姐姐为什么要嫁给他?”我突然问起了这个已经很久远的问题,她闻言一怔,我又道,“我知道赵伯伯那时已经给姐姐寻了门亲事。”

“嗯……”她的笑意迷离地飘散,悠悠远远,“我想……是因为姜雁岚吧。”

韵昭媛?

“你知道的,姜家和赵家争了那么多年,我与她也从小事事攀比。”她带着回忆凄然一笑,“那会儿,我听说皇太后要她嫁给陛下,觉得自己不论做了何样的外命妇,进了宫还是要向她见礼……又或者她可能会做到皇后,母仪天下,我忍不了。”

我讶了一讶,巴巴地问她:“所以……姐姐你后悔么?”

她一声嗤笑:“哪儿有那么多后悔的事?我到底是赢了她,不是么?”

是的,她到底是赢了,韵昭媛已死,而她位列四妃。甚至……姜家都已不在,赵家赢得彻底、赢得漂亮。

我一时间不知到底该说她心思太复杂还是太简单。有时候就是这样吧,自己心里会有一份旁人无法领会的执拗。

“你呢?还怨陛下么?”她问我。这是我时常会问自己的问题,却头一次听别人问出来。我想了一想,摇了头,却不是告诉她“不怨”,而是说:“我么……早没了怨别人的资格。”

“其实陛下待你不错。”她笑说,“天子宫嫔嘛,知足就好。”

我点头:“是,我明白。”

远远的有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喝声,我和庄聆一并停下脚步,蹙眉望去,一时看不到什么。过了须臾,见一女子在前快步跑着,后有五六名侍卫模样的人在追,一壁追着一壁高喝:“站住!”

庄聆定睛看了看,沁出冷笑:“方茹沅?”

我不由笑叹:“那么多人看着,她还能跑出来,也真够有本事的。”

遂与庄聆携了手,欲改道而行,免得与她多费口舌。

转身间,眼见已离得不远的方婉华神色一滞,继而腾起怒意,快步追上我们。她疯一般地拉住庄聆,大喊道:“你跟我和皇后娘娘对质去!休想让我一个人担这罪名!”

“你干什么!放开本宫!”庄聆怒喝着要拽开她,她却拽得很死。宫人们连忙上前拉架,她却死活不肯撒手。可见关了这么些时日,她也预料到自己会是怎样的结果了——娆姬被诬蔑通奸可以翻案证明清白,她传的那些风言风语可是证据确凿没得翻案。

狗急了要跳墙,没得跳墙,便只好咬死个人垫背了。

我亦竭力地去拉她,指上用了力,长长的指甲深深掐在她手上,她犹是不松手。庄聆已被拽得衣衫凌乱,这儿离湖又近得很,若一步不稳掉下去便不好了。我狠一咬牙,松开她的手的同时反手向她脸上打了上去。

一声脆响。

庄聆趁她愣神地当间挣开她,宫人立刻护在前面不由她再近身。她捂着脸颊滞了一瞬,霎时间怒意更甚,猛向我扑了过来,似是定要还我这一巴掌不可。

我拼力和她僵持着,死握着她的手腕不许她抬手,她便狠拽着我的衣襟,目眦欲裂。

“放手!”我连喝了两声,她犹不松手。心下一狠,只好一口咬了下去。

她终于一声低呼松了开来,早已追上来又不好插手地侍卫这才得以把她钳制住。又慌忙向我与庄聆谢罪不已。

庄聆理了理衣衫,眉头紧蹙着大是不快:“带她回去!若再让她跑出来,你们自己跟皇后娘娘解释去!”

他们押着方婉华忙不迭地退下。庄聆淡看着她仍在挣扎个不停的身体不屑地轻哼:“将死之人,挣扎个什么。还不如老老实实呆着,指不准还能得个恩典葬到妃陵里去!”

我轻然一叹:“将死之人,由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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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无宠、废黜、赐死,这是她的上一世。

直至鸩酒入口,方如梦初醒。

在这九重宫阙里,充满了冤魂和鲜血,

更充满了权利和诱惑。

该争的、不该争的,争得起的,争不起的,

这一世她已清楚明白。

前路注定遍布荆棘刀剑,

而那枚已不属于她的凤印,

她是否还可重新执掌?

正文 146

匆匆回到簌渊宫;更了衣又传医女来。倒是无甚大碍;只是颈部被方婉华长长的指甲划了一道血痕。

医女小心地为我上了药,嘱咐结了疤后莫要去碰;免得留下痕迹。我应下;命婉然取了一对成色不错的银镯子给她,她谢恩退去。我扶着额侧倚榻上;心烦意乱;阖着眼睛长长一叹:“几十号人看不住她一个;那帮侍卫个顶个的没用。”

婉然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是……听闻已经禀去了陛下那儿;大抵会处置的……”

我听她说得小心,睁开眼睨着她:“怎么了?干什么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

婉然一滞,即颌首道:“不是奴婢不安,是……”她环视了四周的宫人一番,复又垂眸道,“听说静妃娘娘那边儿下旨,今儿个身边随侍的宫人护驾不周,每人杖责二十,这不是……”

我淡淡看过去,殿中有几人是今日随着我去的。方婉华杀出来得太突然,一时间我与庄聆怔住,旁的宫人也没反应过来,这才与方婉华厮打了起来,还受了点小伤。论起责任,他们自是逃不了。

眼瞧着他们一个个屏息不敢言,我思了一思,缓缓道:“行了,别这个样子了,把你们都罚了,簌渊宫的事谁来做?今儿个跟着去的,都罚俸一个月,这事儿算了了。”

众人分明地松了一口气,面露喜色,忙不迭地叩首谢恩。我又道:“云溪去禀皇后娘娘一声,方婉华失仪,冲撞两宫主位嫔妃,本宫和静妃姐姐怕给娆姬徒添烦恼不便责她,请皇后娘娘治她阖宫宫人失职之罪。”

云溪一福:“诺。”

婉然挥手屏退了旁人,坐在我身边轻一叹,道:“姐姐何必?冤冤相报何时了。”

“你当我乐意跟她冤冤相报?”我执起手镜端详着颈上的血痕,冷然一笑,“这一帮新宫嫔个顶个的不知天高地厚,纵容了她,日后还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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