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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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石- 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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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姨明明说,她不会离开我的……”

“浮云,别哭了,”我捏了捏她的手,“你哭的话,你爹会看到的,方姨也会看到的。他俩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活下去,坚定、幸福、勇敢地活下去,我现在说的你可能不知道,等你再大点你就明白了……”

“我明白的,”她抽泣着打断我,“我明白的,我娘,我爹,方姨……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的!”

我不说话了,心里堵着很难受,默默帮她擦着眼泪。

浮云慌忙推开我:“不,不,弄脏你衣服了。”

我笑了笑:“没事的。”

浮云抹了下眼泪,还是埋着头,小声道:“姐姐,你会唱歌吗?方姨常唱歌给我听。”

“会啊。”我笑。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

跑地快,跑地快;

一只没有耳朵,

一只没有尾巴,

真奇怪,真奇怪。”

“姐姐糊弄人!”浮云笑,弱弱的笑容还带着悲伤,却开始假装坚强。“这个不算,唱个好听的。”

“是啊!重唱一个!”我转头一看,千湄带着一干丫头就站在旁边,叉着腰站着,猛一看特像一群女土匪。[·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浮云也才回过神来,飞快低下哭肿的眼。

我清了清嗓子,帮浮云遮掩道:“那好,我重新唱,你们大家可不许笑我啊。”

我其实不太会唱,但我有个唱美声的朋友告诉我,美丽的歌声其实不是为了婉转的歌喉,而是动人在它包含的情感,只有唱出自己心声的歌才是最拨动他人心弦的。其实我有自己想唱的歌,总是一遍遍自己唱给自己听,多情只有春前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但真唱出来,把自己唱给别人听,不知为什么,反而自己心里很平静。

歌的名字叫《琴伤》。

总让人想到断了弦的琴,一遍又一遍对着月亮呻吟。

“望着烛光

闪烁的悲伤

谁在等呢

我会走吗

不再说话

点上许下愿望的香

找着失落已久的心啊

漫漫天涯路

寂寞的脸上

微笑留在远方

点上许下愿望的香

等待失落已久的心啊

琴声悠悠

飘啊

你在唱

~~~~~

Ao Gu Na Ya Lei Ya

Ao Gu Na Ya Lei Ya

Ao Gu Na Ya

A Ya

A Ya A

Ao Gu Na Ya Mei

Ya A

Na Ya A”

那时的院子静静的,和风缓缓,细沙声声,姑娘的步摇轻轻晃动,耳坠叮当,那凛冽刺骨仿佛没有尽头的冬日,终于迟迟归去。天空蔚蓝,云卷云舒,唱出的音符伴着风,就散了……

自那以后,千湄浮云再也不想听我唱歌了。她们玩笑地说我五音不全,这样的声音再也不想听了;只有浮云很老实地说,因为歌声很悲切,哀哀怨怨的,像哭泣的花儿,所以她也不想听。

其实大家心里都隐隐知道并害怕着,这个看似平静的时期,该是酝酿着怎样的风波,这样凄凄凉凉的歌,谁都不想听。

耸耸肩,莫使金樽空对月,人生得意须尽欢。日子,还在继续。

 116 我与爱情

隔天晚上,我本待更衣就寝,千湄突然遣了个丫头来叫我。我以为出了什么事,披了衣服就跟着去了。

跨进她的后院,却见灯光灿烂如白昼,院子内挂着上百盏花灯,琳琅满目。

我愣了。

千湄笑嘻嘻地跳出来,鬼笑着说着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清。

灯……

花灯……

流水浮灯……

我转眼看着千湄,只觉得如鲠在喉:“……我,我……”

千湄拿手肘捅捅我:“至于吗?高兴成这样。”

“这是……”我指着阑珊的庭院。

千湄瞥着我,沉吟了一下,道:“我的丫头们扎的,漂亮吧。”

我点点头,“漂亮。”

千湄拉着我穿梭在花灯中,大家都兴高采烈,只有我有些神情恍惚。

先润端砚写兰叶,后移晚灯画松梅……

临摹的眉眼,早以褪去铅华,小溪的石桥,谁还在伫立着等我。我觉得这一切又像一个甜美阴谋的开端,黑暗中提着灯的魔鬼。

这繁多又极度精美的宫灯,出自几个丫头之手吗?

我越看越心慌,魂不守舍的,早早告辞说我实在是乏了,明日再来看,千湄盯了我半天,终于让我走了。

我浑浑噩噩地推开殿门,才跨出半只脚,突然,一道凌厉的劲风袭来颈部,我一惊,人立刻清醒多了,却完全来不及反映。

脖子处一凉,一片碧萤萤的光芒一闪,一把短匕被激射出去,正从我头顶上飞过。

我一扭头,却见琉璃单手掐着一个人的脖子,目光杀气已盛。

“不要——”我惊呼。

我的惊呼没能掩住一声脆响,琉璃一手捏碎了那人的喉咙,身形一闪,只听地我身后又是一声惨叫,我扭头看去,只见琉璃转过身来,他身后的人随即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没动了,身下像冒了个泉眼,涌出红色的血液来。

惊恐。我瞪大了眼睛指着他,“你,你怎么能……”

琉璃冷冷的眼睛瞥了我一眼,抬起血淋淋的手指指着我的脖子:“你受伤了。”

“你怎么能……”

“我的任务是保护你,”他打断我,“如果你有什么不满可以选择终止保护,只要你下决心就行了。”他目光流转,轻轻笑了一下,瞬移离开了。

“啊——”千湄和丫头们听到声音出来一探究竟,只看我正站在两个尸体旁。

千湄奔过来,焦急地拉着我问:“朱颜你有没有怎么样……呀,你受伤了!”

我伸手一摸脖子,刚才那一刀伤了皮肉,一摸手上就占上了血。

却在这时,“啪”一声轻响,我和千湄都听见了,一件事物从我身上掉了下来。

墨玉?锁情

玉锁跌在地上,地上还有两星点红红的血。

一瞬间,两个人都呆住了。

那玉琐的挂绳恰好被刚才那一刀砍断了,我一动,它就掉下来,砸在地上,砸在我和千湄之间。

过了片刻,千湄慢慢蹲下来,把玉琐握在手心,默默地蹲着。

我像做错了事孩子,一动不动地站着,脖子上的流血很快顺着衣服往下流,我觉得隐隐有些头晕。

似乎千湄蹲了很久,她才站起来,美丽的眼睛空地让人害怕:“你的东西掉了。”她说,声音虚无缥缈。

我没有动。

她僵了一会儿,看我没动,猛然一把把玉锁塞了过来,掩面跑了出去。

“千湄,别出去,外面危 3ǔωω。cōm险!”我叫着要去拉她,却被一旁的描青一把拽住:“小姐受了伤,还是赶快包扎一下吧,让奴婢去追圣女吧。”

我顿了一下,其他丫头已经都追了出去,描青还是死死拉着我:“您现在就是去了,圣女也决不会想见您的。”

她的话如当头一盆冷水,我僵了僵,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说:“我不会的,你放开吧,我要回去了。”

“可是,您的伤……”

“我说、放、开!”

描青僵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松开手。

我推开她,跌跌撞撞地往回跑。

跑着跑着,似乎头更昏了。

手里还紧握着那个墨玉的玉锁,脑子里迷迷瞪瞪的,我没想起飞白,也没想起千湄,脑海中,断断续续浮现方凝唱的小曲:

归雁双双,残影落花墙。

红楼断梁,依旧去年模样。

留不住,过眼烟云太匆忙。

……柳自纷纷花自芳,借问何处是故乡?

手挽青丝默无语,一别东风百花黄。

可怜两相忘。……

自古多情多断肠。……

深深烟花巷,多少风月堂?……

锦衣红装,银篦玉珰,

对镜梳妆,珠泪成行。

身老色衰始惆怅,春浅花疏月微凉。

不待花谢雕梁断。

泪未尽,人已亡。

这风月情场,

原来丧与葬。

头越来越昏,步子都是凌乱的,跑着跑着,正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我想我是已经迷糊了,没有看清的面容,只看见他一身新白的衣服。

“你……”那人一把扶住站立不稳我,又惊又怒:“你受伤了?”

“……一别东风百花黄,可怜两相忘……泪未尽,人已亡……”手中的玉琐仿佛有千斤重,拿不起却抛不开。

“你说什么?”那人扶着我,衣服都蹭上血了。

我抬起模糊的眼睛,很努力地找到视线的焦点,易扬拧着眉毛正看着我。

我惨然地笑了,举起手来摸着他的脸,轻飘飘地笑了:“你看那风月场,原来丧与葬……”

他看到我手里掐着的玉锁,突然目光一呆。

我突然很想哭,两眼一黑,倒在他怀里。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我独自躺在我自己的房内。

手里还死死握着那个玉琐。

精致玲珑,触手生温,锁底一个“清”字,刻在那里已经很久。

茶碗轻磕的声音。

我猛然坐起。

琉璃斜眼扫了我一眼,道:“他刚走了,看了你一夜了。”

我呆了呆,发现脖子已经被人包扎好了,忽然心里涌起很多疑问:谁?为什么要杀我?天测殿重兵保护是怎么进来行刺的?还有,还有……

我掀开辈子,鞋都没穿,向外跑去。

“你跑什么,伤还挂着呢……”身后的琉璃声音幽幽的。

我一路穿过客厅和院子,急急要推院子门的时候却傻眼了——门居然被锁了。

琉璃慢慢踱了出来,靠在门框慢幽幽地说:“看,不叫你不要跑嘛。”

我怒道:“你想说什么一次说完行不,别搞什么阴阳怪气的!”

琉璃淡笑了一下,说:“没什么,我只是好奇,莫非你苦苦不愿离去就是为了那个男人?”

我道:“不关你事!”

琉璃道:“就为一个男人?还是个如此懦弱的男人!眼睁睁看你一晚上都不敢伸手摸摸,你值吗?”

我有点语塞:“我……”

“你连他真真假假都分不清,还留守些什么?”琉璃语气里带着一丝丝嘲讽,“就算你把心啊肺啊都掏给他,他会回报你什么吗?别天真了,那样的男人,在你死我活的争斗中早没了心了。”

我眼睛眯了起来:“那你现在安的又什么心?你为什么想逼着我快做决定?男人,不都是满口对女人好,然后心里打着其他算盘?”

琉璃蹙了一下眉:“哦,你也知道他心里在打其他算盘啊,那你还爱他?”

我怔了片刻,昂起了头:“是,我爱他!如果你也爱过什么人,你也会知道!爱是占有,爱是剥夺,爱是付出,爱也是牺牲。我爱上他,是因为他的演戏也好,是因为他的阴谋也好,我就认定他了。我不觉得我傻,就算我的爱情是空中阁楼,水中日月,那是我的爱情,”泪顺面庞而下,世界在我眼里模糊了,“别人耻笑它,不理解它,但是,我!我要捍卫它!”

琉璃不说话了,沉着脸看着我。

我一抹眼泪:“琉璃,你不会明白的,所以你走吧,这是一个傻瓜和她的爱情,放不开的。”

琉璃静静凝视了片刻,他笑了:“好,好,好,还有一个半月,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傻瓜最后能得到什么。”他昂起头,细长的眼睛幽深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道:“如若当年深鱼能有这般傻,那么也许……”

风流动,琉璃消失了。

我突然有些担心,琉璃有确定过这个院子没有暗卫盯着吗?

我被锁了两天,还好屋子里有前段时间累积下的各种各样的点心,倒也不会饿着。

我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千湄如何了?易扬呢?杀我的人到底是谁家派来的?还有什么原因可以让人派高手来杀我?……

两天,我脖子上的纱布去了,结了个丑陋的疤,我换了件高领的衣服把它遮起来。

黄昏的时候,伴随着清脆的一声响,院子门的锁终于开了。

我提着裙子从内堂跑出来,一对红衣站在庭中,一男一女,面容一模一样,抱拳道:“天师吩咐,有请小姐。”

我呆了一呆。

一共十六个红衣,前四个后四个提着长枪,左右四个按着刀柄。像个囚犯一样把我压了过去。

西偏殿的书斋。

易扬靠在椅背上,单手撑着脑袋等我来。

“千湄还好吧?”我张口就问道。

他站起来,慢慢饶到书桌前:“舍妹很好,除了这两日茶饭不思,倒也没有大恙。”

我神情一黯,低下头道:“对不起啊,我……”

我看见他移步过来,不由自主说不下去了。

“恩……”他猛然抬起我的下巴,我心里漏了一拍,却意外对上他冷冷的目光,“朱颜,你是不是先该解释一下齐浮云的事情。”

我顿时傻眼了:“浮云?”

他松开我,慢慢踱着:“我道是这几日怎么总有流匪行刺,原来是你在其中里应外合啊。”他的眼神带着讽刺,上上下下打量着我,“齐浮云是暗门坛主齐埔的女儿,总司方凝的养女,你费尽心思把她安插到圣女身边到底是何居心啊?”

我瞪大了眼睛:“浮云……你把浮云怎么样了!”

他冷冷看我一眼,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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