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天里发生的事情，让耿芒怎么都想不透了。
于是，当新年晚宴到来，衣冠楚楚的耿芒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在宴会大厅的门口等着林闻方，想要第一时间逮着他问明白了，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新年晚宴和以前那些所谓的工作晚宴类型的玩意截然不同。这是惯例，也是联邦彰显自己人才济济，和衷共济的一场盛大展示。从停车到走进宴会大厅，整整300多米长的红地毯两侧，都是记者和保安人员。没经验的人，光是这段路，恐怕就得被闪光灯晃花了眼。其实，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不少科学界、学术界的大拿，虽然平时看他们的名字次数不少，但基本都是那些沉闷的专业会议，没有这个阵势。以前就有过一个老教授被闪光灯晃得直接撞进人群的事情。
林闻方和岳羽音在新年晚宴这样的场合上，仍然是众所瞩目的焦点。林闻方仍然是一身军装，简单朴素，却一点没有失礼的地方。在这种级别的宴会上，将军从来是不缺的，能够佩带着少校军衔，穿着校级军官的制服出现，那才是高调。基本上，那意味着在过去一年里，这个少校军官建立的功业，已经让人无法忽视了。按照总统府里负责制定名单的那些人的议论，林闻方哪怕将过去一年的功绩拆到三五年里用，都够他每年出席新年晚宴了。他成为晚宴常客，几乎已成必然。
岳羽音虽然对时尚兴趣不大，可还是在一些女性朋友的建议和推荐下，挑了一条海军蓝色的长裙，和林闻方身上墨绿色的制服配合，相得益彰。长裙恰如其分地显示岳羽音的身材，却并不招摇。但单单以品貌言，在这种宴会上，这也足够岳羽音成为整个晚宴最亮眼的女性之一。毕竟这是有浓厚政治色彩的新年晚宴，而非女性云集的娱乐盛事。
看着两人步履稳健，慢慢从门口走到了宴会厅。耿芒迎了上去，拍了拍林闻方的肩膀说：“看起来没被晃花了眼啊，挺有经验的嘛。”
岳羽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哪里啊。我们搜索到这里的恐怖灯光，都做了准备的啦。”岳羽音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耿芒一看，才发现岳羽音带着专门的滤色美瞳彩片呢。
耿芒装作无比嫌恶地放开了林闻方，说：“你居然戴这个？”
林闻方神秘一笑，说：“我给你看个好东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两片透明的隐形眼镜片，可盒子上却有个标记：一个虚线勾勒的齿轮，银牙协议的标志。
耿芒问：“你……给隐形眼镜装了银牙协议？”
“对啊，”林闻方笑着说：“纳米电池，纳米通信芯片加上致电发光装置。我能在这个隐形眼镜片上显示四行字体。这是天耀制造搞出来的第一项产品，你觉得，这玩意要是公开卖，能有市场吧？”
林闻方笑着说：“学生们要作弊，特工们需要特别的信息提示，都可以用这个。我觉得，光是在汉京那些大学里，我就能卖掉个几千套，挣回初期开发成本。”
“这是那个公司的技术积累？原来就有的吧？不然鬼才相信你能这几天里就搞出这东西来。”耿芒嘲笑道。
“那是，我毕竟不是神仙啊。”林闻方说：“天耀制造以后这种好玩的产品会有很多呢。宋楚看到这东西，直接就回去打报告要求给特工们配备了。看来我还真是和政府采购有缘啊。”
耿芒气冲冲地说：“你不要想瞒天过海。你那个什么天耀制造，就是用来制造机甲的。你挖我墙角也不能不和我打招呼啊。太过分啦。”
第163章 揭开谜底
林闻方笑着说：“你倒还真看得起我。北方工业集团机甲研究所光是固定资产就有100多亿吧。这还是因为所有的制造项目都可以外包给集团里的其他单位。要不然，你轻易就能让研究所拥有三五百亿的固定资产和设备吧。你聘用的那些人里，高手太多了，干嘛盯着我不放啊？”
耿芒异常认真地说：“因为？因为研究所里没有你！”
岳羽音又笑了出来。这一次，还是笑得前仰后合。“你们两个不要搞得那么基情四射好不好？天耀制造组建起来又不是什么坏事。”
还没有正式开席，他们索性走到一旁的休息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聊了起来。林闻方知道当初耿芒花了偌大的精力，付出了相当代价才将机甲发展的主导权，得罪了很多人。虽然现在和耿芒相处得不错，在机甲发展的问题上，之前也达成了谅解，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反过来容忍林闻方另起炉灶。越是在机甲领域里深挖，机甲研究所的那些人越是敬佩林闻方和邱铭。邱铭开发出来机甲的框架，而林闻方让机甲真的能够跑起来了。他当初编写的软件，现在无论在哪个型号的机甲上，都只是修修补补，增添各种功能模块，配合新加入的设备而已，基础的程序，尤其是将操作人员的动作感知变成实际机甲的指令的部分，几乎没有人能动一行程序。在把握人的动作方面，林闻方就是权威到了这个地步。可以说，除非以后的机甲抛弃体感操作，改用其他的操控方式，不然，能够对这部分核心程序进行修改的，恐怕只有林闻方自己。
在这些内行人中间，这才是最让人敬佩，最让人服气的事情。
林闻方并没有想跟耿芒多解释什么，他坦率地说：“从看到渔人机甲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并没有想太多，收购下那些公司，组建天耀制造，也是一时冲动吧。本来我想收购的，只有GEEK GROUP而已，希望他们能够成为我的智囊，在机甲的发展上出谋划策，帮我进行概念设计。后来，发现他们在技术实践能力上还是有缺陷的，这才一边找一边就谈收购，变成了现在的这样子。我想过要自己搞机甲，不过，你觉得，单凭我，能搞得起来？能和你竞争，去打军方的订单吗？”
耿芒愣了下，继续问道：“那你干嘛搞天耀制造，别说就是为了造隐形眼镜片这种东西。”
林闻方微笑着，却是无比认真地说：“我只是不想在这个看不懂的局面里再混下去。仅此而已。如果你，或者说，你们，能有海纳百川的胸怀。我可以是个好的竞争者，一起推动技术战术的发展，如果不行，有任何招数，我都可以接着。你能做主吗？还是需要再去问问谁的意见？”
耿芒完全呆住了。他没想到林闻方居然这么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闻方哈哈笑着说：“有时候，人就害怕自己会陷在某个局面里，没办法跳出来看看外面的情况，看到一些别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读军校，做技术方面的研究探索，处理委员会那边的一摊子事情，可能的确很多问题我没想到，但是，等我决定要回去部队之后，一些问题就冒出来了。”
“到底是谁，希望将我从机甲部队里弄出来呢？”林闻方接着说道：“不仅如此，应该是希望我离开机甲这个领域，为此不惜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让我在汉京留下来。在这里甚至能够让我直接进入到相当高的层级，做既不脱离技术，却又远离机甲的事情。我想来想去，总觉得背后如果没有人推动，这事情就太说不过去了。”
耿芒耸了耸肩，问道：“哦？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虽然我对我的能力很自信，但这个能力应该不会有太多人知道，更不会有太多人重视吧？技术开发也好，网络战也好，按部就班地升上来是没问题，但要让我做到国内信息安全方面一把手，至少是技术领域的一把手，这就有点夸张了。韩岑要比我合适得多，而且，他其实已经在这么干了，就是少一个官方的机构和足够的职位罢了。让我到汉京来没多久，就让我去和韩岑比那么一场，那就够奇怪的了，而且居然都看好我会赢。当然，我肯定不会故意输，韩岑和他的团队也是尽力了的，那就说明组织者还有你这个下注的人，对我的了解都很深。要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韩岑的水平，当时来说，我很有可能会输的。”
“再之后，血痕组织这个事情想必是意外，但对你和你背后的人来说，这个意外很美妙啊。靠着这个契机，让我走上另一条路就很顺理成章了。有功劳，又有能力，国家也有信息安全方面的迫切需要。这个委员会里，到头来还真是我说了算。不过，你不觉得当初振星系企业对我的支持太莫名了吗？我知道自己和振星系企业没有什么交情，当时最多也就认识你这么一个家伙。我不觉得，你能说服振星系企业集体支持我，也没那个必要。以你的性格，如果真那么干了，应该会和我说的。”林闻方耸了耸肩，说：“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知道自己没有背景和后台。不是什么衙内或者太子党，也没有身价巨亿的家族在背后为我疏通关系。其实，我疏通关系的能力很差的，要不然也不会逃家，在申海市混了几年才慢慢有了正常的工作。振星系企业，振星集团，压根没有要扶持我的原因。那么，我就要想了，既然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我，那就是因为我在做的事情。”
“每个职位，都让你接近一个领域，学到一些东西，也会让你和一个领域疏远。我要是真的长期滞留在汉京，我会和什么疏远呢？想来想去，只有机甲了。机甲的研发主导权在你手里，你平时和我打交道，虽然会聊机甲，但很少，而且你给人的感觉，就是不想让我知道太多。想来想去就觉得，应该是你背后有人在推动吧。可是，我就想不明白了，难道我和机甲亲近些，我想回到部队去战斗，这么碍着你们的事情了吗？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呢？我真的是想不明白。”林闻方叹了口气，说道：“还有各种其他端倪。比如这次的协议开放的问题，振星系企业的表现也太好了吧？很多洽谈，很快企业方面就松口，表示同意联邦政府提出的分享技术，开放技术的有关条款，并且开始对以后的事情进行一段时间的准备。说实在的，本来我是希望能够用一年或者更长时间，慢慢地设置规定和认证陷阱，来让这些公司就范的。我和其他几个人也聊过这个，觉得我还太乐观。没想到的是，居然很快就谈好了很多技术的开放。你们振星系企业，真的有那么好说话？”
耿芒失笑道：“好吧。你都这么说了，我再遮遮掩掩就不像话了。的确有这方面的意思在，想要你离开机甲。可是，你有什么不满意吗？你看，你一步步这么升职，地位越来越重要，身份越来越高。现在，你就是这个国家里，最有影响力的500人之一。你在现在的位置上能够发挥的作用，远比你在前线当一个冲锋陷阵的战士来得大，不是吗？你能跟我说这些，是拿我当朋友，还是希望我去给你传话呢？这么说吧，正是因为觉得你是个值得交的朋友，我虽然在这些事情上推动了一把，可是，我没觉得对不住你。这都是在为你好啊。”
“嗯，我明白。”林闻方的表情很平静，语气亦然：“我想到你可能是什么态度，我预想你也是个朋友，才会对你说，才想，说不定还是可以解释解释里面的问题，看看能不能求同存异。但是，为我好就真的不必了。”林闻方的有些无奈地说：“我的父母是这么说的，所以我逃了家。反正这辈子都未必再碰得到那两个深空探索者，也没办法。我不需要你们这样那样为我好……我不愿意走任何一条别人为我设定的道路。”
林闻方又叹了口气，说：“我希望我们是朋友。你挺有意思的，但是，你还能继续当我的朋友吗？那是你自己能够决定的吗？”
第164章 明里暗里
耿芒叹了口气，林闻方的问题还真是让他纠结不已。朋友，对于他这样身份特殊的人来说，是多难得的事情。但哪怕在这事情上，他也的确有不能自主的缘由，可能和林闻方以为的不太一样，但毕竟这事情上，居然也被林闻方料准了。“排除所有的不可能，那个剩下的可能，哪怕再匪夷所思，也应该就是事实了。”耿芒自嘲地说：“除了你，大概没有什么人能想到，我这个北方工业集团的老板，居然是个傀儡吧。”
耿芒自己挑明，声音虽然轻，但至少林闻方和岳羽音是能听得清楚的。林闻方事先已经对这盘乱局有了一定的推想，并不觉得奇怪，但岳羽音可是着实震惊了一把：北方工业集团居然是人家手上的傀儡？到底背后的那只黑手该有多有力啊？
林闻方说：“虽然我还没想明白是为什么，不过，想到这点的时候我也有点惊讶。虽然我不是个阴谋论者，可这样的结果，不能不让我往那方面去想。有时候，怀疑就是从那一点开始蔓延开来，许多问题，一下子就都好像有了解释。不过，怎么说呢，我相信你还是真心拿我当朋友的。你也不必为难，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想，我放弃了许多，尤其是放弃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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