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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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城灯-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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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似他处繁华,滨州的城门口只有寥寥几人闲坐,甚至没有官兵!
  而那所谓的城墙能褪则褪,能碎就碎,便是城门上“滨州”两字,也因为长年的朔风变得模糊不清,而四周植被稀落,草色稀疏。
  这个繁华大弈的最北端的地方,仅仅只是在夏末,便已呈现一片荒凉颓败之色。
  城门外从遥远帝都赶来的六位客人,心中忽然各怀了一份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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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欲倾颓的城墙上,一人侧身躲在草垛后面,他的着装很怪异:头上一顶的插了羽毛的毡帽,耳后隐约露出编成小辫的头发,而身上完全看不出是一件衣服的样子,而是将连缀而成的兽皮与灰布披在身上,再用麻绳缠得紧紧实实——一看便知是为了抵御严寒的天气。
  他看到城外到来的六位访客,被朔风吹得干裂的脸上再也忍不住现出欣喜之色。
  他推了推身边睡着的同样装束的人,脸上肌肉抖动,声音也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天啊!她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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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乌欲颓,夕阳把底下事物泼得血红,黑色的影子映在那片红色上,仿佛要被吞噬。
  吴三伯挑着草筐子走在坑坑洼洼的路上,身上是用兽皮、布、麻绳连缀成的怪异装束,一张脸因为北方凌厉显得异样沧桑,在不惑之年就显出了五六十岁的老态。
  走着,走着,吴三伯忍不住啐了一口:“妈的!这日子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的草筐子里只有几根破烂叶子,滨州地处寒地,耕地本就稀少,也都荒芜得差不多了,这些年来,滨州人上山挖野菜混些日子,只是山也荒得差不多了,到了夏末秋初,吃食就更是少得可怜。
  “呸,这倒霉运的,要让老子啃泥块去么!”
  一路骂骂咧咧地走着,吴三伯无意瞥了一眼地上,他的影子被夕照染得血红。
  滨州本就人烟稀少,走了老半天一个鬼影都没有,倒是时时有窸窸窣窣的轻响。
  “妈的,这红得邪门啊,莫不要遇上一只饿狼了?”
  心里一股寒意腾起,吴三伯脸色一僵,急忙匆匆向前走去。
  这几根野菜也够一顿了,快些回家让老婆子煮了来吃。这荒山野岭的地儿可真是够唬人的。
  这样想着,吴三伯不禁脚程快了,在天完全黑下去之前,终于摸到了自家的草屋子。
  旁边几家人烟囱里已有缕缕青烟冒出,吴三伯也觉饥肠漉漉起来,一边推门,一边高喊:“老婆子哟,拿碗水了,渴死我了。”
  然而意外的是却没人出来迎他,吴三伯皱眉啐了一口,放下草筐子,走过院子进里屋去:“你是聋了不成,叫你都……”
  所有的责骂声一下子都呛在喉咙里,吴三伯看着那间熟悉的茅草坯子,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屋子——其实也不过多了张桌子,但问题在桌子上:那上面,竟满满当当摆了好菜好饭,一股浓郁的香味刺激着整整一日未进食的肚子,吴三伯瞪着眼看着桌上的饭食,有饭,有菜,有肉,碗里许多东西他甚至叫不出名字,他分明听到了自己唾沫下咽的声音。
  “哎唷,你回来了?”
  吴三伯正讷讷不知所措,猛然听到老婆子的声音,见她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还端了一盆香喷喷的菜。
  吴三伯急忙把老婆子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结结巴巴地道:“你从哪里弄来这些东西?——天呐!你莫不去杀人越货了?!”
  “去你个死鬼!谁去杀人越货了?!”
  吴老婆子一把推开自家男人,嗔了一句,又眉开眼笑起来:“今儿可有贵人来了!”
  “贵人?”吴三伯皱了皱眉,伸手去拿桌上的吃食,被吴老婆子一掌拍开,“别弄脏了,这些东西可是那些贵人带来的,现在他们出去了,过一会儿就回来。”
  “哎唷!这是什么贵人?这么有钱!”吴三伯不禁双眼放出光来。
  “说实在的,我也不甚清楚,不过看他们衣着光鲜,应是从外乡来的,三位公子,两位姑娘,还有一个和尚。咱家地小,我就把一位公子和那和尚托给隔壁老陈家了。”
  “这么多人?”吴三伯不禁瞪眼,“不会是逃难来这儿的吧,莫不是犯了罪,不然那种人到咱这穷乡僻壤里做什么?”
  “不会吧?”被男人这么一说,吴老婆子也有点惴惴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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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未完)

  第十一章(下)

  “不会吧?”被男人这么一说,吴老婆子也有点惴惴不安起来,“我看不像啊,不过当中有位姑娘倒是……不知为何总蒙着面……”
  两口子正揣测着,门外忽然传来说笑声。
  “吴大娘,饭菜可做好了没有?”
  人未到,声先至。不一会儿,一个绯衣丽人便推门进来,一双清亮的凤眸微微一动,下一刻,整个人已扑在了桌边:“好香啊,大娘的手艺当真是好”
  看那女子的眼神,似是饥饿许久的某种兽类,全然不能和她光鲜的衣服联系在一起。
  “启戈,我与你打十两银子的赌——这位笛子姑娘上辈子定是饿死鬼投胎”
  温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然后一个蓝衣公子走进门里来,他身后随之进来一玄衣公子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
  这几人皆是衣着亮丽,出众的容颜有种透自骨子里的贵气。
  吴三伯见几人鱼贯而入,只一眨眼都已到了屋内。吴三伯只讷讷站着,不知该说什么,到是那位蓝衣公子见到他,微微躬身行礼:“这位是吴三伯?在下叶舟轻,这三位是启戈、薛倾姒、妺儿。我等几人行路至此,暂住几宿,叨扰你们了。”
  吴三伯愣了好 久:炫:书:网:才回过神来,急忙弯腰:“哪里,哪里,一点也不麻烦。”
  那行礼的动作对方做起来行云流水浑若天成,偏到了自己身上就显得笨拙起来,吴三伯尴尬地笑了笑。
  叶舟轻转首看到桌上饭菜已准备得差不多了,便道:“大伯、大娘,你们也饿了,一道儿吃点吧?”
  “啊?这怎么好?”吴三伯局促起来,虽然馋虫早被勾出来了,但和那般的人物坐一起吃饭,总觉得不自在。
  “吴三伯你客气了,我们几个宿在这儿,给你们二老添麻烦了,也没有什么好补偿你们,便请大伯一起小酌几杯。”叶舟轻说着,便做了个“请”的姿势。
  听他这么说,吴三伯也不推辞了,满口应承下来,何况肚子确实是饿得受不了,饭菜也丰盛得迷了眼——不过,怎么到觉得自己成了客人?
  “哎呀,今儿个当真是遇见贵人了,哈哈,叫我家老婆子多做些,你们也别客气啊!”想到这毕竟是在自己家,吴三伯也不客气起来,一边说着,一边已夹了满满一筷子的菜往嘴里送,大声地嚼着,还不断用枯瘦的手抹一下油油的嘴巴,露出一口黑黄的牙来。
  叶舟轻看了一会儿吴三伯,本来提起的筷子又不着痕迹地放下,只拿着杯盏笑着浅饮几口淡酒。
  启戈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吴三伯,眼中闪过几道冷冷的光,然后转过头,托腮静坐着。
  薛倾姒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清亮的凤眸略带嘲讽地看着吴三伯,不时有些失神,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
  妺儿本已饿了,只是看其他三人都没有动筷,也坐着看着吴三伯大快朵颐。
  一边的吴三伯从来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几乎将头埋进盘子里去。
  吃了许久,吴三伯才发觉不对,抬头看见几只眼睛齐齐地看着自己,喉间一滞,差点呛住:“那、那个你们怎、怎么不吃啊?”
  “我不是很饿。”叶舟轻摇头笑道。
  启戈偏头坐着,看不见他的表情。
  薛倾姒凤眸一弯,却也不说话。
  吴三伯不知自己方才说错了什么,急忙放下筷子,有些据紧地坐着,一双眼睛看来看去,终于觉得叶舟轻看起来最好说话,吴三伯将位子挪过来一点:“几位这是打哪儿来的?”
  叶舟轻放下杯子,抬眸:“帝都。”
  “帝都?!永阕?!”吴三伯惊呼一声,又急忙捂住嘴,不断打量着眼前四人,对他们们这种边界贫民来说,帝都仿佛是神祇之地般的存在。
  叶舟轻微微点头:“我们到这边来办点事……我们对滨州不熟,还要烦请吴三伯带路介绍。”
  吴三伯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当然。只是我们这种穷地方,你们要办点什么事啊?”
  “来找一样重要的东西。”这回出声的却是启戈,语气微冷,“不过不关你的事,别问了。”
  “哦,哦,知道,知道。”吴三伯不敢看启戈,连忙应着。
  “启戈。”叶舟轻无奈地笑道,“你别吓他。——放心吧,我们找到要的东西就走的。”
  “你们要找什么啊?看看我们能帮忙吗?”吴老婆子端了一盘刚做好的菜出来,却不料眼前绯影一闪,手中便空了。
  “啊,姑娘你……”吴老婆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绯衣女子。
  那……那是人的速度?
  薛倾姒却是不在意,嗅了嗅手中的菜,“哎呀,真香呢,来来,妺儿,我们去房中吃。”
  说着,薛倾姒便拉了妺儿侧身闪进房中。
  “啊……她……”
  “不用管她的。”叶舟轻看了一眼门帘,毫不惊讶,“如果吃不饱,她自己会出来拿的。”
  “哦。”吴三伯只有应声的份儿——这些帝都里来的人,终究有点不一样啊。
  启戈亦是看了一眼门帘,眼中冷光闪过,一路来薛倾姒都是和妺儿另外找地方吃饭的——难道就这么在意容颜被看到?究竟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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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风大哥和无酒大师他们了?”
  妺儿将饭菜端上桌子,抬眸正见薛倾姒转过身来,妺儿忽觉血液一滞,然而一句惊呼未出口,薛倾姒已闪至根前,食指抵住了她的哑穴。
  “怎么了?好妹妹?姐姐我既没成仙也没成精,怎么几日不见姐姐真容就吓成这样?”熟悉的黑亮凤眸就在眼前眨了眨,闪动如黑曜,然后素手一拂,便解开了妺儿的穴道。
  “可,可是姐姐……”妺儿指着薛倾姒的脸,惊讶地几乎说不出话来,“可是姐姐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薛倾姒在桌边坐下,忽然双手撑着桌沿,将半个身子帖着桌子凑过来,“怎么样?像不像真的?”
  妺儿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什、什么?姐姐你脸上这条大疤痕哪儿来的?”
  “呵呵……”薛倾姒脸上确实有一条青黑色的大伤疤,从左脸横贯鼻梁直延伸到右耳耳后,随着她的笑容更加扭曲可怖起来,然而另妺儿愈加惊愕的是——薛倾姒忽然伸手,将那伤疤整条撕了下来!
  “啊……呜……”薛倾姒眼疾手快,一下点住妺儿的哑穴,一边嗔怪地瞪妺儿一眼,一边朝门外努了怒嘴:“你想让你的启大哥和叶大哥冲进来看看我们两个‘弱女子’遭遇什么不测了么?”
  一连被点了两次哑穴,妺儿郁结得直皱眉头——怎么平日里都没想到让薛倾姒教自己武功呢?
  “不过……那是什么啊?”妺儿看着那条软绵绵地瘫在薛倾姒手里的疤痕,忽然觉得毫无胃口吃饭。
  “你记不记得离开写微轩的时候,江尊月给了我一包东西?”薛倾姒一手甩了甩那条黑黝黝的
  “蜈蚣”,一手抓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美滋滋地享受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易容术,听说过么?”
  “啊?这就是易容术?”妺儿好奇地凑过来,她虽听说过易容术,但从未看见过实物啊!
  “哎,小心点。”薛倾姒侧身一躲,就避开了妺儿的手,“如果江尊月知道我将他的杰作毁了,一定会气疯掉。”
  “可是,他不是个画师?”妺儿从薛倾姒手中接过那道伤疤,不禁问道。
  “他啊……”薛倾姒笑着摇摇头,“他家世代都精于易容术,只是这一代不小心生出个不肖子孙来,非要学什么画画,看看,如今落魄了吧?”薛倾姒眉间一片惋惜之色……可是话语依旧不留情,“连最心爱的女人都赎不出来,白当了一个男人。”
  妺儿虽不赞同姐姐这样说朋友,却是无言以对,只得低头打量着那条伤疤:非 常(炫…书…网)精致,方才他也被骗了。
  “但是姐姐,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要在脸上帖伤疤啊?”
  薛倾姒一愣,静了会儿,淡淡吐出两个字:“好玩。”
  “好、好玩?”妺儿哭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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