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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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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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研究古代的信念在其表面变化背后有什么东西支撑着它们,在不断变化的意见中找出受普遍信念和种族特性决定的成分。

(3…U…W…W)意见的循环过程

人们普遍认为,群众经常随意改变他们的政治或宗教信念。但是只要我们做一下深入探讨,就知道这是完全错误的。

群众的意见确实会改变,但那只是暂时的现象。

一切历史,无论是政治的、宗教的、艺术的或文学的历史,似乎都证明了事情就是如此。

作为例证,让我们来看看法国历史上非常短暂的一个时期,看一下在1790到1820年这30年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这一代人的时间里,原本忠心拥戴波旁王室的群众,忽然在一夜之间由保皇派变成了最坚定的革命派。当拿破仑出现之后,他们又开始追随他,妄图将法兰西的旗帜遍插欧非两洲,从而成为了极端的帝国主义者。最后又随着拿破仑的垮台,重新变回了君主制的支持者。

在宗教问题上,法国民众在这段时间从天主教倒向了无神论,将上帝抛弃得一干二净。随着科学上不可解释的事情逐渐增多,他们又倒向自然神论,进行着原始的自然崇拜,而最后又回到了最坚定的天主教立场。

这样的变化不只发生在群众之中,甚至发生在他们的领导者中,就连那些最高层的议员和革命领导者也不能例外。

我们吃惊地发现,那些国民公会中的要人,曾经是国王的死敌,他们既不信上帝也不信君主,到最后竟然会变成拿破仑恭顺的奴仆。而在路易十八的统治下,这些人居然又手持蜡烛虔诚地走在宗教队伍中间。

在以后的几十年中,群众的意见又发生了无数次变化。即使在国际关系方面,也是这样。

在本世纪初,那些曾经与法国发生过两次战争,被法国民众痛声斥骂为“背信弃义英国佬”的英国人,忽然又在一夜之间成为了友好邻邦、最值得信赖的盟国。而两度遭到法国入侵的俄国,怀着满意的心情看着法国人内讧不已,最后也变成了法国人的盟友。

在文学、艺术和哲学的领域,这种意见变化更为迅速。诸如浪漫主义、自然主义、神秘主义、怀疑主义等各大流派轮番登场,生灭不息,[小说网·。。]一位昨天还受尽吹捧的艺术家或作家,可能在第二天就会被人痛加责骂。

假如我们对这些表面的变化进行深入的分析,我们会发现什么呢?

一切与民族的普遍信念和情感相违背的东西,都没有持久力,就像一条分叉的逆流,最终还是会回到主河道一样。它们只能是在暗示和传染的作用下形成的一种暂时现象,它们匆匆成熟,又匆匆消失,就像海边沙滩上被风吹成的沙丘。

(6)缭乱的当代形势

目前,群体中易变的意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这里面存在着三个不同的原因。

第一点原因,昔日的信仰正在日甚一日地失去影响力。

因此它们再也不像过去那样,能够形成称雄一时的短暂意见。由于那些传统信仰的衰落,一大堆既无历史也无未来的偶然意见便得以百花齐放。

第二个原因,群众的势力在不断增长。

由于政府的软弱无能,群众势力越来越没有制衡力量。这使得我们已有所了解的群体观念的极其多变这一特点,得以无拘无束地表现出来。

第三个原因,由于报业最近的发展,使得它们不断地把完全对立的意见带到群众面前。关于这一点,我们后面还要谈到它。

由于有这三大原因的存在,群众的意见层出不穷,其变化的速度也令人目不暇接,从而使得我们这个时代呈现出空前的缭乱态势。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现象,是因为每出现一种个别的意见,总是会出现一种对立的意见。而当它开始产生暗示作用的时候,很快就会受到对立意见的暗示作用的破坏。

有了这种互相制约的关系,其结果是任何意见都难以普及,最终使它们全都成了过眼烟云,以至于一种意见甚至还来不及被足够多的人接受,来不及成为普遍意见,往往已经寿终正寝。

就在过去的时代里,政府的政策、少数作家和寥寥几家报纸的影响,常常能够成为民众舆论的导向,而在今天,这种影响力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作家已经丧失了全部的影响力,他们一个个地沦为卖文为生的普通劳动者。

报纸出于经营需要,真正地做到了百家争鸣,然而这就意味着,它们只会把形形色色的意见印在纸上,却拿不出一个自己的观点。

对于政府来说,政客们别说是引导各种意见,就是追赶意见还怕来不及。政客们琢磨不透某种意见究竟会引发什么后果,这使得政府开始害怕来自民间的意见,有时甚至变成了极度的恐惧,这使得政府的政策不能稳固,往往飘忽不定。

由于缺乏引导与制约,群体的意见开始左右社会风气,左右人的行为准则,左右政府的政策运行,甚至越来越倾向于成为政治的最高指导原则。它已经发展到了一种空前的地步,竟然能够迫使国家之间结盟。

比如说,最近的法俄同盟,就几乎完全是一场大众运动的产物。当德国人大肆造舰,几十艘万吨级战舰航行在大西洋时,法国民众对此大感恐慌,一封封信函如雪片般飞往政府内阁,一场场的集会在全国各地举行。这种舆论迫使政府急急忙忙地调整了战略,通过与俄国结盟,使欧洲的整个格局发生了改变。

目前甚至出现了这样的情形,就连教皇、国王和皇帝们也同意接受记者的采访。我们常常可以看到,当社会上出现一条大新闻后,王室和教皇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表明意见,仿佛他们也愿意把自己在某个问题上的看法交给群众评判。

我们常说,在政治事务上不可感情用事,过去这种说法也许还算正确,但是当政治越来越受到多变的群众冲动的支配,而群众又不受理性的影响,只受情绪支配时,这种说法恐怕就很难再成立了。

媒体的堕落

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媒体正在堕落。

这种所谓的堕落,并非说这些媒体都在道德方面走了下坡路,而是说它们正日渐变得人云亦云起来。

在过去的时代里,作为一个社会的精英阶层,媒体掌握着丰富的信息来源,同时也以其学识和理性,担负着引导意见的作用。然而,它却在逐步丧失自己的影响力。

和政府一样,报纸在群众势力面前也变得卑躬屈膝,看不到一点自己的立场。

当然,在发生了这样的变化后,报纸仍然有相当大的影响,然而这只不过是因为它成了群众意见的传声筒,或是群众情绪的晴雨表。

当报纸只能提供信息的时候,它就放弃了自己的地位,放弃了让人接受某种观念或学说的可能。

于是,报纸便在公众思想的变化中随波逐流,出于和其他报纸竞争的需要,它只能大幅度扩充版面,加大信息量,尽量使每一个读者都能在报纸里找到自己支持的观点,因为它害怕失去自己的读者。

在过去的时代里,曾经有一些稳健而又不失影响力的报纸,比如《宪法报》、《论坛报》或《世纪报》,它们曾被上一代人当做智慧的传播者,如今,它们不是已经消失,就是变成了典型的现代报纸,最有价值的新闻被夹在各种轻松话题、社会见闻和金融谎言之间。

如今,没有哪家报纸富裕到能够让它的撰稿人传播自己的意见。因为对于那些只想得到消息,对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所有断言一概表示怀疑的读者,这种意见的价值微乎其微。甚至评论家也不再能有把握地说一本书或一台戏获得了成功。他们可以做到恶语中伤,但决不能提供有价值的服务。

同样的,这些报社也十分清楚,在形成批评或个人意见上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于是它们便采取压制批评的立场,只限于提一下书名,再添上两三句“捧场的话”。在未来几年的时间里,同样的命运也许会降临到戏剧评论的头上。

在今天这个时代,政府和报社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密切关注各种意见上,这已经成为了它们的第一要务。它们需要在没有任何中间环节的情况下知道一个事件、一项法案或一次演说造成的效果。

这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任务,因为没有任何事情比群众的想法更为多变,一件事情可能今天还会得到褒扬,第二天就会遭到群众的痛骂。

(8)历史观的消亡

我们可以在此得出结论:现代人的历史观正在逐渐消亡。这指的是他们在判断问题的时候,很难秉承一个长久的标准。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现象,是由于没有一种能够引导意见的力量,再加上普遍信仰的毁灭,最后的结果就是极度的分裂。

这种分裂波及到所有的方面,比如说,人们对于一切社会秩序,都存在着至少两种极端分歧的信念;更有甚者,如果一件事情不明确地触及他们的直接利益,他们就绝不会关心。

比如说,像社会主义信条这样的问题,只在极度缺乏文化的阶层里得到赞成,比如那些矿山和工厂里的工人,最为拥护这一主张;而那些中产阶级的下层成员以及一些受过教育的工人,不是彻底的怀疑论者,就是对此保持谨慎的观望的态度。

在过去的25年里,这种趋势越来越明显。在此之前,人们的意见还可以大致预料,因为它们都来自一些基本信仰,也就有着屈指可数的几种来源。

比如说,只要某个人是君主制的铁杆拥护者,那么就可以断定他有着怎样的历史观和科学观。同样的,只要某个人是共和主义者,就可以断定他有着完全相反的观点。

拥护君主制的人十分清楚,人不是从猴子变过来的,而共和主义者同样十分清楚,人类的祖先就是猴子。

拥护君主制的人有责任为王室说话,共和主义者则必须怀着对大革命的崇敬发言。凡是提到一些那些革命领袖,如罗伯斯庇尔和马拉,语气中莫不必须着宗教式的虔诚,还有一些人名,如凯撒、奥古斯都或拿破仑,也必须在提到时予以猛烈的痛斥。

目前,由于讨论和分析的缘故,使得一切意见都失去了名望;它们的特征很快退化,持续的时间之短,以至于很难唤起我们的热情,让现代人日益变得麻木不仁。

尽管这标志着一个民族生命衰败的征兆,但是我们对于这种理念的衰退,并不需要过于悲伤。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那些伟大的人,那些具备超凡眼光的人、以及那些使徒和民众领袖,所有的那些真诚而又有强烈的信念的人,总是要比那些只会否定、批判或者麻木不仁的人有更大的影响,同时也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而他们才是历史的真正创造者。

不过我们还是要记住一点,由于目前群众拥有庞大的势力,因此,如果有一种意见赢得了足够的声望,使自己能够得到普遍接受,那么它很快便会拥有强大的专制权力,使一切事情全要屈服于它,自由讨论的时代便会长久地消失。

群众偶尔是个步态悠闲的主人,但他们同时也是狂暴而反复无常的。

当一种文明让群众占了上风时,它便几乎没有多少机会再延续下去了。如果说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推迟自身的毁灭的话,那就是极不稳定的群众意见,以及他们对一切普遍信仰的麻木不仁。

第三卷:不同群体的分类及其特点

第一章 群体的分类

群体的两大类别

在前两卷的论述中,我们知道了群体的一般特点,也知道了他们是怎样运作的,然而有待说明的是,不同的人群会转化为不同的群体,它们拥有各自的特点,现在我们就来研究一下群体的分类。

当许多不同种族的人群聚在一起时,我们就看到了群体最初级的形态。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能够团结在一起,全靠领导者的名望和意志。当某位头领的名望不够,或是意志软弱的时候,这个团体就很可能立即分崩离析。

比如说,在古罗马帝国时代,罗马人与野蛮人的战争持续了百年之久。而这些不断进犯帝国边界的野蛮人,有着十分复杂的来源,他们中间有高卢人,也有日耳曼蛮族,同时还有斯拉夫人,以及许许多多叫不上名字的零散部落。这些各种族野蛮人就可以被当做这种人群的典型。

比不同种族的个人组成的人群更高的层面,是那些在某些影响下获得了共同特征,因而最终形成一个种族的人群。它们有时表现出某些群体的特征,不过这些特征在一定程度上敌不过种族的因素。

在我们前面阐述过的某些影响的作用下,这两种人群就可以转变成群体。我们可以把这些有机的群体分为以下两类:

第一类群体被称为异质性群体,它们之中的每一位成员都可能有着不同的性质。

这一类群体可以分成两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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