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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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瞑目-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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扩张了一下,她清楚无误地看见在那纸箱里,在被扒开的烟叶下,齐齐密密地排列着一块块
像砖头一样大小的东西。庆春一看见那熟悉的赛璐玢包装便意识到胜利。昆明市局的一位干
部下手取出一块,刚撕开一角,手指头马上沾了些粉末,那粉末飘飘洒洒地落在地上,白得
刺目!

市局和县局的同志冲上二楼,把正在接受询问的六名司机和球场边的两位,一并铐起。
八只喉咙顿时齐声喊冤,喊得声泪俱下。欧庆春看见李春强从会议室里冲出来,站在二楼的
露天走廊上向这边张望,她冲着他把右手高高举起,那手上托着的,是一包高纯度的精制海
洛因!

在司机们的哭嚎和武警战士劳动号子般的吆喝声中,所有纸箱全被打开了,烟叶子被无
所顾忌地洒得满场都是,每发现一箱毒品大家就欢呼一阵。共有十五只箱子里发现了那些包
装严整的毒品。这十五只箱子全部是从一部卡车上卸下来的。搜出的毒品被运到楼上的会议
室里,整整齐齐地摆在桌子上。称重的结果令人瞠目,居然有九十五公斤!望着这价值两千
多万元的战果,大家颔首相庆,谈笑风生。有人抱来几个大西瓜,当场切开。又有人再次提
议要庆春唱歌,大家随之起哄。庆春没有应,她甚至连笑都没有开怀地笑一下,她站在堆得
高高的海洛因面前,只是在心里欢呼,为自己,为新民,也为肖童!

李春强在隔壁屋里激动地给马处长挂电话,向他报告富宁大捷。庆春想这消息如果现在
肖童也知道该有多好,但只是想想而已

尽管大家疲惫至极,但胜利之夜所有人都了无睡意。吃完西瓜落完汗,便分几组突击审
讯了八个司机。桂林方面也在凌晨采取行动,拘捕了正在熟睡的关敬山。

对司机和关敬山的审讯分别在富宁和桂林同时进行,清晨太阳升起,李春强和桂林方面
在电话里沟通了情况。放下电话后他眉头不展,因为两地的审讯结果均不理想,让人无法满
意。

关敬山和他手下的司机全都矢口否认与这批巨额毒品有任何牵涉,每一个人都做出被冤
枉死不瞑目的表情。司机们说我们只是开车拉货,出力气挣工资养家糊口。货不是我们出的,
也不是我们收的,连装车都不是我们干的。我们怎么知道这烟叶里还藏着“大烟”呢。

关敬山说,这货是广东粤力达公司订了出口的,供货的云南石桥贸易公司也是他们自己
找的。我们环江运输公司只管运输,运到广州交货我们就没事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车里会
藏了杀头的东西。

审讯的结果上午向北京做了汇报,公安部很快便通知广东和昆明方面,拘传了广州粤力
达公司和云南石桥公司的负责人。石桥公司和粤力达似乎更是坦然,一个说货是我们供的,
可供的是正宗的云南烟叶,不是从鸦片烟里提炼出来的海洛因。另一个说,境外一家公司要
货,境内一家公司有货,我们公司有进出口权,做做转手生意,代理进出口的业务,别的一
概不知。

两个方面的讯问结果都通过北京传到富宁。无论是云南的石桥还是广东的粤力达,都拒
绝对运输途中查获的毒品承担责任。

但在富宁的李春强和欧庆春他们看来,毒品几乎可以肯定不是在运输途中上的车。因为
一路上昆明市局的跟踪车从没掉过链子漏过梢,没有发现有半途装货的情况。

对石桥公司和粤力达的审讯结果传到富宁以后,庆春和李春强。杜长发一行,随武警部
队一道将九十五公斤海洛因及八位涉嫌的司机押至了桂林。尽管在审讯和讯问中每个当事人
都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但案情毕竟还是有了一些眉目。

最关键的是两个情节:第一,司机们交待,他们的车在石桥公司装完货以后,老板关敬
山没有着急让他们赶路,而是让他们在昆明休息到八月二十七号的早上,在二十六号的早上
关敬山自己借用了一辆车说是去昆明北郊的黑龙潭公园玩,中午又还了回来。他用的这辆车
正是搜出毒品的车子。另外,从关敬山的家里,搜出了一张八月二十八号去广州的机票。因
此可以假设,他二十六号上午把一辆车借出去,在十五箱烟叶中塞进了毒品。而二十八号他
又准备赶到广州去交接这批毒品。

第二,广东粤力达公司反映,这批烟叶的求方和供方,都是广州红发公司联系的,运输
也是红发公司自己找的环江运输公司。只不过红发公司没有进出口权,因此找粤力达做代理。
粤力达一来可以收取代理费,二来可以扩大本公司的年进出口额,何乐而不为?红发和环江
又都和北京大业公司有投资关系。这两个情况使整个儿案情不言自明。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证据,那就是富宁大捷的最初动力,——肖童从欧阳天的电脑里
窃取的那张“现金账单”。

广州市局拘捕了红发公司的负责人,红发的负责人也同样否认与这批毒品有关。根据马
处的意见,红发的负责人和环江的关敬山均留押当地,由当地公安机关继续审讯攻心。李春
强则率领庆春和杜长发班师回京,解决这个贩毒集团的老巢,欧阳天的“大业”公司。

因为是旅游旺季,返程的机票最快只能搞到九月三号的,九月二号他们便在桂林休息,
当地公安局的同志就安排他们去游了漓江。

他们清晨乘了游船,从叠彩山,象鼻山顺流而下。一路上的漓江,水波不兴,平滑如镜,
两岸奇峰异洞,如诗如画。杜长发站在船头的甲板上,和桂林公安局的陪同聊天,说上次来
就没有游成漓江,回去还被领导冤枉了一顿,鼓动当地的同志替他鸣冤作证。庆春见船头挤
着的人多,便绕到船尾,图个清静。

船至斗米滩,李春强踱至船尾。与庆春一起,背风而立。望着岸上的仙人石和望夫石,
默默无言。庆春的目光随了舷边滑过的几只渔筏,眺向远方的峰峦云影,和山垄间的翠竹茂
林,无限感慨,油然而生。她又想到了那批祸国殃民的毒品,想到胡大庆。关敬山的嘴脸,
与这仙境般的山光水色,竟同日而在,同世而存。美丑对照,真是不可思议。李春强似乎也
被这胜景陶醉,傻傻地在她耳边说:“山水相依,真是个谈情说爱的地方。”

庆春笑道:“天未下雨,你何来湿(诗)意?”

李春强说:“自古以来,诗人灵感都来自江山如画,来自美女如仙。”

庆春又笑:“那你可做首‘画中仙’。”

李春强说:“什么叫‘画中仙’呀?”

庆春说:“古词的曲牌呀,这也不懂。”

李春强说:“我是不懂,曲牌只有‘临江仙’,哪有‘画中仙’。别忘了在警院的时候,
你的文学课就不灵。”

庆春反躬自省以解嘲,索性做出诚恳征求意见状,问:“我还有什么课不灵?”

“射击课也不灵,你眼睛有点近视。你说巧不巧,咱们系你的射击成绩最差,可现在你
的实战成绩最好,首次实战射击,首发命中,一枪就崩了胡大庆!”

庆春再笑:“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是咱们全系射击比赛的冠军。咱们系的同学中,你
一直是最出色的。功课门门全优,又是在学校人的党。毕业到现在,你也是提得最快的。上
次同学聚会,你的警衔最高。往他们当中一站,鹤立鸡群,魅力四射。我那天都不敢往你身
边靠,怕自己相形见绌。”

李春强若有所思,似乎并未细想庆春的口吻,究竟是恭维还是奚落。这山水胜境大概是
一种气氛,可借以抒发情感,但露心声。什么日常不好说的话,在这儿都可以说了。

“庆春,前些天我一直在想,等这个案子破了,我就向你正式提出求婚。我多少年来一
直做这个梦,可如果案子没有眉目就提出来,我怕你拒绝我。”

他没有提到胡新民,。显然是一种故意的回避6胡新民牺牲已数月有余,庆春如果拒绝
的话,不应该还是这个借口。

庆春自己也没有再提起新民。她的态度超然得几乎像在讨论别人的事情。

“如果这案子破不了,你是不是就永远不提这个事情?”

庆春的反问使李春强不明含义,他说:“我相信这案子一定会破,现在看来我没有想错。”

“前些天这案子的工作还几乎停摆,你怎么这么自信?”

“因为有你,有你的细致和耐心,因为有我们俩的配合。我觉得和你搭班珠联璧合。”

“不,”庆春摇摇头:“我承认你的魄力和才能,我承认咱们配合得不错。但你别忘了,
这案子有今天的成功,也因为有马处的英明决断,有文字专家的聪明智慧,有方方面面的通
力支援,还因为,有一个肖童!”

说到马处和专家的判断,说到方方面面的支援,李春强一说一点头,最后说到肖童,他
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头。他把庆春扯远的的话题又拉回来:

“总之案子已经破了,我现在要向你说我爱你,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态度。”

庆春依然摇摇头:“不,案子还没有破。主犯没有落网,整个这个犯罪集团还没有摧毁,
那两千一百万巨款付给谁了,那些毒品的来龙去脉,都还没有搞清楚……”

庆春见李春强面色不悦,便冲他笑笑,缓和着气氛,又说:“咱们不到最后时刻,绝不
轻言胜利!”

李春强也笑一下,他的笑既勉强又凶狠,却依然自信。他说:“你要的这些,已经是囊
中之物,最后的胜利,指日可待!我相信那时候,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对!我这人就
是这么自信!”209
在欧庆春出差的这些大,肖童觉得日子真是难捱。烦乱的心情使他再也没有情绪每天去
陪欧阳兰兰吃晚饭。除了给短训班那些年龄和水平都参差不齐的学员上课,去图书馆看书之
外,他很少再与欧阳兰兰约会,也不回她的电话,也很少回家。一天到晚几乎总是宿舍、教
室、食堂、图书馆,四点一线。晚上实在烦了,就自己开了车去帝都夜总会蹦一会儿迪,然
后把整个儿晚上消磨在游戏机前。“帝都”的门卫和经理老袁都知道他是兰兰的“傍尖儿”,
所以一切免费,照顾得十分殷勤。

于是欧阳兰兰也开始每天在“帝都”等他。他要跳舞她就陪他跳,他要玩游戏她就在一
边看。“帝都”的人都纳闷,老板的女儿一向脾气乖桀,怎么让个小白脸活活弄成了个贤妻
良母型的女孩?他们私下说这天地宇宙真是无奇不有,人间正道就是一物降一物。

整个儿暑假就这么既无聊又疲乏地过去了。新的学期已经开始。通过一个假期的补课,
肖童在课程方面已显得比较轻松。压力的消失使他更加肆无忌惮地每天晚上流连于夜总会的
舞池和游戏机前,缺乏节制。自从他出现介“帝都”以后,也使这里的人对老板的女儿增加
了更多侧面的了解。如果说,过去人们只是对这个不苟言笑不可触犯的女人感到深不可测,
高不可攀的话,那么现在在肖童面前,他们看到了她作为女人顺从和服贴的一面。

他们也知道了她还有一个情敌,她是从另一个女人手中把肖童夺来的。这三角关系的故
事在“帝都”夜总会的职工休息室、更衣室和办公室里广为流传,已经被滥加演绎搞出了无
数变了味的版本。

这几天故事的中心移向了粉墨登场的郑文燕。肖童和她相处了两年半竟没有认识到她居
然是这样一个好生了得的女人。他过去被她一贯的唯唯诺诺迷惑了,以为她的反抗武器不过
是有限的谴责和说来就来的眼泪,所以当文燕穿扮得和那些妓女一样妖艳性感,在一张擦得
几乎像日本艺妓一样厚厚脂粉的脸上,涂了鲜红欲滴的嘴唇,走进夜总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时,他几乎不相信这就是两年前在那棵大槐树下看他踢球的文燕。他甚至猜不出她那身超短
裙是打哪儿弄来的。

他那时正坐在夜总会的吧台前喝一杯啤酒,文燕看也不看他便坐在离他不远的吧凳上,
她居然还点了一支烟,动作稚嫩地叼在嘴上夸张地吸吮。肖童看了半天才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了半天还是目瞪口呆。文燕的装束和神情无处不表达出一种报复的心态。说不定她是有意
将自己的样子弄得比其他妓女更拙劣更低档,来刺激肖童的心情;来伤害他对往昔的记忆。
她这样子马上勾引着一些低档男客过来搭讪,请她喝酒。她一律来者不拒,故意大声而浪荡
地笑着,笑给肖童听!

肖童受不了,他冲上去推开缠着她的男人,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吧凳上拖下来,拉拉
扯扯地拖到走廊上。文燕一路挣扎,冲他大喊:

“你放手!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你是谁呀你!”

他拖她到走廊上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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