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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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瞑目-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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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一丝侥幸,说:

“我也可以马上结婚,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马上准备好。”

庆春笑了一下,似乎还是在笑他的幼稚:“别忘了你还在上学呢。”

“那不妨碍结婚。”

庆春严肃着,说:“肖童,我已经和别人订婚了。我和你,咱们在一起不现实。”

肖童脑袋里嗡的一声,他颤抖地问:“你和谁,和谁,订婚了?”

庆春耽了一下,说:“这是我的私事。”

肖童想笑一下,随即却用哭腔大喊:“你在骗我,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庆春用冷静的声音压住他的激动:“你不信就算了,我没必要让你相信。”

“是谁你都说不出来,你是怕我去找他打架吗?”

也许是他的泼皮无赖的行状激怒了庆春,庆春冷笑一声说道:“那个人叫李春强,是侦
察英雄,刑警队长,擒敌高手,散打冠军,你可以去找他打架!我不拉着你!”

肖童狠着面孔僵住了。庆春欺人太甚地又问:“你上了人身保险吗?”

肖童脸色发白,被失落。气愤和怨恨煎迫着,他从地上拎起衣服,扭身就走。庆春把他
叫住:

“嘿,你是男人,你应该多少有一点风度吧。我们今天还没有谈正事。”

肖童站住了,忍耐着:“你要谈什么正事?”

庆春从他背后走上来,说:“你前一段为我们工作,有成绩,有贡献。下一步还有许多
工作需要你做,我们希望你再接再厉。”她从自己带的小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说:“我
们领导批了一千块钱给你,给你当个车马费补贴,也算是一种奖励吧。你给我签个收条。”

肖童并不去接那个装了钱的信封,那信封里的钱更刺痛了他的心。“我不是为了钱,庆
春,我是为你!你想拿这一千块钱把我做的事来了结掉吗,我还不致于这么便宜!”

庆春正色地说:“我告诉你,你做这些事是为国家为社会,我欧庆春个人绝不欠你的!”

肖童的眼里霎时充满了血丝,声音也抖起来:“庆春,你,你为什么这样说,这么多天,
这么多天我冒着危险……,我和我不喜欢的人没完没了地泡在一起,因为我想着你,我心里
想着你才坚持下来。你今天,你今天为什么这样说……”

庆春的口气也一下子软下来,她想用手绢替他擦拭眼泪但他没哭。她说:“肖童,你为
了我我很感谢。但是,我们并不是在做一项交换,我不可能拿自己的感情去和你的情报进行
交换。”

肖童的泪水干涸在眼里。他带着一种输不起的愤怒和暴躁,说:“我也不是在交换。可
我有我的自由,我的权利。现在我告诉你,我不想干了。我不再给你们干了!你们另找别人
吧。”

肖童说完,并没有因发泄而获得畅快,相反,他感到自己内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坍塌和
崩溃。他撇下庆春,向礼堂里跑去。庆春在身后没有叫他。

跑进礼堂的后门肖童才发觉自己跑错了方向,他本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快地哭上一场。
但此时礼堂的后台已全是忙碌的人群,盛大的演讲比赛马上就要开始。工作人员和比赛的选
手都各就各位进入角色。他必须立即收住痛苦,擦干眼泪,循规蹈矩和别人做出同样喜悦和
庄严的面孔,见了每个老师同样要热情礼貌地称呼。

他这样做了,眼圈红着但对每个迎面而来的人都笑一下,笑得非常生硬,他确实无法控
制和掩饰自己,在后台一角他碰上郁文涣。这礼堂也是交给他的服务公司管理的,学校没活
动的时候他可以出租经营。他一看肖童的脸色似乎明白了什么,把他拉到一边低声盘问:

“你怎么搞的!你到底犯什么事啦?”

肖童说没事你别管我我什么事也没有。

“你还瞒我!公安局抓你的人都来了,我刚才在学校保卫处都见到了。你前天把谁打了?”

肖童愣了。公安局?抓我?

郁文涣不失老师身份地嘱咐教育道:“呆会儿演讲比赛一结束,人家警察就带你走,你
可别耍脾气,好好配合人家,这可不是任性的时候,听见了吗。到里边有什么说什么,别害
怕,现在公安局也都是讲法律讲政策的。你是学法律的,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应该懂。”

郁文涣走了。

演讲比赛开始。

他是第几个出场的,是怎么走到台子中央的,全都糊里糊涂。舞台迎面的灯光刺得他睁
不开眼,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静得只有一两声咳嗽。他下意识地想找一找卢林东,但什么也看
不见。他身后成梯形地坐着年轻的主持人和年老的评委,一个个面带疑惑地注视着他的脸,
他由此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台下也响起了嗡嗡嗡的议论声,人头摇摆r作为朗
诵配乐的钢琴协奏曲《黄河》从扩音喇叭里放送出来,震得他的耳鼓嗡嗡作响,他居然忘记
了该在哪一个音节上进入。他张开嘴念了第一句,似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他重新开始,拼
足全身的力气把演讲词念了出来。

“我们每个人都热爱自己的母亲……是母亲给了我们生命、养育和温情。我们每个人都
有一个共同的母亲……那就是我们的祖国。我们的祖国有悠久的历史,灿烂的文化,壮丽的
山河,是世界文明发达最早的国家之一。然而……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民族和我们中华民族
一样,在漫长的……历程中,充满了灾难。危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上下五千年,
英雄万万千,壮士常怀报国心!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就是每个龙的子孙永
恒的精神……”

他断断续续丢词落句地勉强背出了第一段,便再也想不起后面的词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知道台下乱了,台上也慌了。主持人用尴尬的声音挽救着场面:

“这位同学太紧张了,让我们用掌声鼓励他!”

下面立即响起了掌声,鼓励和起哄兼而有之。

他没有继续开口,低头想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但脑子里只有庆春刚才的冷漠,她宣布
已经订婚时的冷漠。

《黄河》协奏曲迟疑地中断下来,全场都在看他。主持人说:“这同学真是太紧张了,
没关系,你先下去再准备一下,我们请下一个同学出场。”

一个工作人员上来,示意他下去,他这才机械地挪动双脚,步履蹒跚地走到后台。看见
两个保卫处的干部迎面上来,他立刻明白自己的时限已到。他这时突然清醒了也镇定了,脸
上无所畏惧。坦然地问道:

“现在就走吗?”

保卫干部被他的镇定自若弄得有些意外,表情上反应了一下,才说:“啊,走吧。”

警察也到了后台,他们在后台的一间房子里向他出示了拘留证并让他签字按手印。然后,
明明没有必要,还是给他带上了手铐。也许在警察的概念上,他犯的是暴力攻击的罪行,因
此属于有必要使用械具制约的危险人物。

警察把他带出礼堂的后门,又从后门押到前门,押上停在那里的警车。肖童在回首反顾
的瞬间,恍惚看到围观的人群中,欧庆春那张美丽的脸。那张脸在他的思想里,留下了一片
无可挽回的温情。他并不知道,欧阳兰兰也来了。她站在礼堂的最后一排,听了他半途而废
的讲演。然后,走到门外,站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冷静地目睹了他被押上警车的那个乱哄哄
的场面。

从桂林回来的这些天,是李春强当刑警以来最得意的日子。他领导的6.16案侦破组,
一举截获价值两千多万元的巨额毒品,震惊了全国,更是全局全处上上下下一连多日的中心
话题。昨天他又获得了自己从警后的最大荣誉——一个个人一等功和一个集体一等功。这是
他事业上最光辉的一页,他成了名副其实的侦察英雄。

在事业迈向颠峰,荣誉赞誉如潮的人生快意之时,他心里唯一的缺憾,就是庆春并没有
答复他的求婚。也唯独此事,他不知该不该拥有自信。

庆春作为这个专案组的副组长,虽然没有个人记功,但她无疑也是富宁大捷的最大受益
者,因为在昨天的会议上,处长当众宣布了她的刑警队副队长的任职命令。

昨天的会既是6.16案前一段工作的总结会,又是下一步工作的部署会。会上决定了一
些重大的事情。从这些决定上李春强不难揣摩出处长的“野心”,他还是处心积虑要把案子
往大里搞,而并不想陶醉在这场惊人的胜利上。

处长决定不抓欧阳天。理由有:

第一,毒品虽然截获了,但能认定关敬山和广州红发公司犯罪的证据,却并不齐全。这
场毒品贩运案显然是被精心策划过的。只要没有在关键环节上人赃俱获,其结果就必然是抓
到东西抓不到人,很容易使他们逃避打击。现在关敬山和红发公司的负责人都否认和这批毒
品有关,而要在法律上认定他们的罪行,确实还比较麻烦。要再由此认定欧阳天和这批毒品
的关系,就更困难。至少仅凭一张从电脑里调出来的含义晦涩的账单,是远远不够的。

第二,即便能认定他们犯罪,这个案子也破得残缺不全。他们的毒品货源在哪里,钱付
给了谁,毒品的目的地在哪里,货要交给谁,中间还有没有其他的中转站,这些问题都没有
搞清。从胡大庆和红发前任经理的活动看,从这次截获的毒品数额看,这种操作精细而数额
庞大的贩毒活动,只有那种规模很大的犯罪组织才能有此作为,而这个组织进出毒品的完整
线路,还没有暴露出来。

处长的判断,李春强从理论上是不陌生的。从无数个情报资料,敌情分析和一次次反毒
培训班。研讨会上,他早就知道多年以来,国际刑警组织便认定中国内地是一个国际贩毒的
运输通道。毒品从缅甸泰国经中国内地到香港,然后运往欧美,确实是一条被证实了的途径。
美国现在有百分之二十的毒品是香港黑社会与意大利黑手党联手贩人的。处长认为,欧阳天
贩毒的主干市场很可能并不在内陆各省,而是在国外,他充当了这个国际贩毒通道上的一个
搬运夫的角色。因此这个案子应该带有国际性犯罪的性质。

处长大家气魄的分析,让李春强尤其兴奋。这比在中关村当街扭住几个小毒贩过瘾得多。
而6。16案的下一步行动,就必然地分出了许多个战场。公安部也决定在近日召开一个联席
会议,让广西,云南、广东。北京等几个主要战场上的指挥员坐到一起,协调动作,共商良
策。

而昨天的会是处长和6.16案专案组自己研究工作的一个务实会。会上决定了下一步他
们自己要做什么,不做什么,要对其他战场上的工作提出什么建议和需求等等。当然,也包
括决定奖励肖童一千元人民币并且继续让他在欧阳家卧底。

今天上午庆春告诉李春强她约了肖童准备和他好好谈一谈,并且带去了那份不薄的奖
金。中午她情绪反常地回来了,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她告诉李春强,肖童拒绝受奖,也拒绝再去卧底。

李春强有点意外,又不意外,这小子大年轻就是没个长性。或者看见自己搞这两下子就
能上千块钱地挣,意识到自我的价值了,现在经济大潮之下,人人都学会了谈生意。他笑着
分析说:“他不是嫌钱少,哄抬身价吧?他知道自己立了个不小的功。”

庆春反感地瞪了他一眼,说,肖童父母都在国外,他又不是没见过钱的主儿。口气中带
着明显的烦躁。

“那为什么不于了?你是怎么跟他谈的?”

这话似乎又有点责备庆春没有谈好的味道,庆春突然发泄地说:“那你去谈,这个特情
以后你自己管,我不管了。”

李春强不免疑惑,欧庆春从中午回来便有些神态异样——焦躁,烦闷,怏怏不乐,若有
所失。他用一种刺探的目光窥视着庆春的反应,说:“是不是那小子又冲你犯混了?咳,对
这种年轻不懂事的人,你还真得有点耐心。除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有时候还得哄,有时
候还得横。用什么方法你可以选择,可不能自己生气。他又不是经过训练受党教育多年的公
安干部,对他的要求也不能太高。”

庆春不说话,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李春强点了根烟,坐下来,又说:“要不,我去找
他谈谈?”

“甭谈了,”庆春头也没回地说:“他刚才让分局给拘了。”

这倒让李春强愣了,烟也忘了抽,“哟,犯什么事了?”

“我去分局问了一下,说是前天在帝都夜总会把一个客人给打了,伤得不轻。受害人和
帝都夜总会昨天一块儿告到分局去了。”

“因为什么呀?”

庆春半晌没吭声,李春强又问了一遍,她才闷闷地说:“喝醉了,为争一个女的。”

李春强不知是恨是恼:“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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