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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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瞑目-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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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诺。撩拨和进犯,木然不动。她只是在他喝醉的那个晚上,在他昏睡无知的时候,才偷偷
亲吻了他的脸颊和双唇,除此之外,几乎再无肌肤之亲。'奇。书'

父亲洞察一切。他说兰兰你必须知道他不是一个爱钱的人,物质上的慷慨不能增加你的
半点光彩。因为你没有文化、没有学历、一无所长,所以他看不起你。这种大学生都爱把自
己幻想得不可一世,幻想今后事业如何登峰造极,名誉啊。地位啊。品位啊,他们爱想这些。
这些东西给人的快感是金钱无法取代的。你想让他爱你就必须要和他平起平坐,并驾齐驱。
所以你有两条路可走,或者,你自己发愤努力弥补差距,迎头赶上去;或者,你把他拉下来
毁掉他的幻想让他声誉扫地,二者必择其一。

她只有高中毕业,在学业方面显然难以和肖童并驾齐驱。于是,她和父亲便策划了后者。
肖童在“帝都”醉打建军这件事本来生不出官司,这种在自己家门里发生的流血事件,不过
是民不举官不究的一场斗殴而已,完全可以自行调解,自行了结。但是在父亲的授意下,夜
总会的老袁和受害者何建军,小题大作串通证供诉之于公安分局,结果就弄出了肖童在演讲
会上被拘的一幕。

父亲说,你放心,这种打破头皮的事最多拘几天,罚点款,最后终归是具结悔过,开监
放人,不会真上法庭的。这么弄弄他也就够了,他的学校里就没人不知道他有过这么一段劣
迹了。

欧阳兰兰毕竟不忍肖童在拘留所受苦太多。在肖童被拘的当晚,她就以女友身份,为他
送去了被褥和换洗衣服。到了第三天,她仍然以女友身份到分局代表肖童与建军做了民事调
解,并且同意赔偿夜总会的损失。她并没有告诉分局她和夜总会以及受害人之间的关系。三
方在分局如此这般像演戏一样地商讨一番,然后很快达成了赔偿协议。在肖童拘留满七天之
后,他被放了出来。在分局大门口来接他的,还是那辆擦得锃亮的宝马740和打扮人时的欧
阳兰兰。

她把他接到家里,让他在樱桃别墅那豪华的浴室里,好好地洗了一个热水澡。为了迎接
他出狱,几天来她流连在丰联厂场、世都百货和新开的新东安广场,为他买了好几套流行的
衣服。在他洗澡时便叫人一一挂在浴室外屋的衣架上,想让他出浴时有一个惊喜。她断定他
不会再像以前拒绝那身西服那样没心没肺。

果然,肖童洗完澡出来,被告之他的衣裤已被洗了之后,很自然地从衣架上取了一套穿
上,只是并没有表现出她所期望的那种惊喜。然后他们一起吃了一顿事先经过认真准备的丰
盛的午餐,她用法国的红酒为他接风和压惊。肖童吃着喝着,少言寡语,心不在焉。酒至耳
热人至半饱,肖童突然问道:

“你爸爸呢,不在家吗?”

她说不在家。

肖童问:“他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发了这么大财?”

她说餐饮娱乐房地产,什么挣钱做什么。

肖童又问:“最近生意好吗?”

她说不好,听说亏了几大笔钱。

肖童问:“亏了钱怎么办,他着急吗?”

她说怎么不急,他这几天天天在书房里和人谈话不出来。前几天还突然说要陪我出国散
散心。他过去再忙再累也从来没有休息过,可见现在生意做得身心交瘁。

肖童问:“出国?打算什么时候走?”

她说,也许不走了,这两天他又没提。另外,这两天我也走不了,我不是还等你出来吗。
怎么样,你要愿意的话,咱们一起去。

肖童摇头:“那哪行啊,我还要回去上学呢。”

肖童像是无意地东问西问,欧阳兰兰毫无戒备地东拉西扯。午饭之后,肖童急着要回学
校,她还是把那辆丰田佳美给了他,让他自己开了回去。她告诉他老黄已经帮他在海南的一
个小地方花钱办了一个驾驶执照,过两天就可以去换出一个北京的“车本儿”来。只是帮忙
的人粗心大意把名字听错了,肖童写成了夏同。好在那人还真有门路,同时又帮他办了一个
假身份证,名字也是夏同,两证可以一并使用。肖童听了,并没显得多么高兴,一脸无所谓
的样子,说你们怎么净干违法乱纪的事啊。

他临走的时候,欧阳兰兰扒着车门带着点撒娇也带着点含情脉脉,冲他说:想着我肖童。
肖童面无表情地点了一下头,她才松开手,说:我也想着你。

肖童走后,当天晚上没来吃饭。她哪儿也不去,就在樱桃别墅耐心等他。第二大晚上他
还是没来。第三天也没来。星期六星期天也没有同她联系。呼他,也不回。她傻老婆等汉子
似地天天等,越等越感到气愤,越感到自己一次次的努力和期待,到如今都化为不知去向的
流水,她的忍耐近乎崩溃。她觉得就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她这样的雨露恩泽,也该有所感
知了。她一个人关在屋里痛哭了一场,把肖童骂得一钱不值,这以后便茶饭不思。父亲让老
黄和建军分别来劝她,意思是如果她有悔意,索性就劝她和肖童断了。建军说你要是觉得这
口气没处咽,这好办,我可以让你出了这口气!

她把老黄骂跑了,也把建军骂跑了,她是觉得不把肖童制服了就出不了这口气。父亲到
她房间里来了三次,先是劝她,老生常谈的一套。后又责骂,说你也算是个大家闺秀,你太
没骨气了。最后,一切该说的都说了,该骂的也都骂了,她只还给父亲一句话:

“我恨!”

父亲叹口气:“你恨他,还不如恨你自己呢。你恨他是无奈,你拿他没办法。你恨自己
是因为自己无能。你没能力遂了自己的心愿。”

她犟嘴:“我早就没什么心愿了,什么也没有!”

父亲说:“你想让他在你身边,想让他听你的话,受你统治,服服帖帖地爱你,这就是
你的心愿,是你每天夜思梦想的东西。但是兰兰,我告诉你,这些东西你一旦得到了,一旦
他这样遂了你,你马上就会厌烦的,马上会失去兴趣。”

她看着父亲,父亲这几天瘦得形销骨立。她知道他有笔生意做赔了本,好像还惹上了公
安局的注意,已经意乱心惊的几天没好好休息了。按理她的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本不该这时候
再让他操心,但她忍不住还是拉住父亲:

“爸我求求你,你能不能让我遂了这个心愿,以后怎么样我自己认了。”

父亲没说话,离开她的屋子上楼去了。她跟到楼上,跟到书房里,求父亲。父亲欲言又
止,迟疑再三,终于说:“那我告诉你:有一样东西,可以让他自动来找你,受你统治,服
服帖帖地跟着你。”

“什么?”

“毒!”

欧阳兰兰怔住了,还没细想便连连摇头,“不不不,沾上这个他就废了,我再恨他,也
不想废了他!”

父亲说:“那就随你啦。”

那天她思想混乱地斗争了一夜。第二大中午她去学校找了肖童。她直接去了他的宿舍。
宿舍里的人说他去食堂了,她到食堂,食堂里的人说他回宿舍了。她在宿舍食堂之间走了两
个来回,突然在路边一个树林里发现了他。他坐在树下两眼无神独自发呆,见她走来竟视如
陌路。

“肖童,你怎么啦?”

“没怎么。”

“没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子吗?”

“歇歇。”

她走到他身边,也坐下来,问:“是我做错了什么你生我气了吗,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
也不来电话?”

他说:“没有,我只是心烦。”

她看看他没精打采心事重重的样子,伸手想摸摸他的脸,他躲开了,说别动,小心让人
看见。

她又问:“你到底心烦什么?”

肖童低着头拔草,地上的草已拔了一片。

他说:“我背了个处分,留校察看。现在没人不知道我为争个女的跑到夜总会里和人打
架了。”他自顾冷笑:“我在燕大成了名人了。我在这儿什么都没有了。”

她说:“可我爱你,你有我在爱你呢。你知道吗肖童,我是多么地爱你,你用不着这么
孤单。”

肖童抬头看她。那目光既犹豫又缺乏热度。他对她注视良久才移开视线,他说:“可我
们约好的,只做普通朋友。说实在的连做普通朋友对你也没好处。如果你离开我,讨厌我,
再不和我来往了,那最好,对你也好,我不想毁了你!”

“为什么?肖童,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像对你这样好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好了。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你就不能也对我好一点吗?”

肖童说:“你要我对你好,是吗?那你能按我说的,去做吗?”

欧阳兰兰问:“你要我做什么?”

肖童张嘴想说什么,又停住了,想了想,突然莫名其妙地问:“兰兰,你说,你爸爸这
个人,怎么样?”

欧阳兰兰不知肖童是不是还在记恨着父亲,她说:“我爸原来是做过伤害你的事,可他
现在对咱们俩交朋友是同意的。你知道我妈死后一直是我爸把我带大的。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相信他以后会喜欢你的,只要是我爱的人,他一定会接受的。”

肖童愣了半天,又问:“兰兰,假使你爱的人,他犯了罪,做了坏事,你会怎么对待他,
你会大义灭亲吗?”

欧阳兰兰想笑一下,说:“肖童,不要说你只是进了两天拘留所,让学校给了个处分。
你就是判死刑枪毙了,我也敢到刑场上为你送行去。我对你,对我爸,你们就是犯了天大的
事,我对你们都不会变心的。”

肖童问:“要是我和你爸,我们势不两立了,你站在谁那边呢?”

欧阳兰兰皱着眉,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不明白肖童提这种牛角尖的问题有什么意义。
她说:“肖童,你干吗老这样问呢,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干吗要势不两立,逼着我非此即
彼?”

肖童真是钻在这牛角尖里出不来了,他问:“要是我让你为我,背叛你爸爸,你干吗?”

欧阳兰兰有点反感地说:“我不会那样做人的。如果我爸爸让我为他而抛弃你,我也同
样不会那样做的!”

“如果你爸爸确实做错了事,你也不会反对吗?是非曲直对你来说,就那么不重要吗?”

“我更看重感情,我说过,我爱你们,就算你们犯了杀头的罪,我也一样爱你们。”

肖童摇摇头,似乎不想再说什么了:“你真是个没有脑子的女人!”他站起来,想走。欧
阳兰兰拉住他:

“肖童,那你要我怎么做?怎么做你才满意?”

肖童站下了,说:“兰兰,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因为咱们俩没有共同语言。我
说的话你一点也听不懂,听懂了你也不会去做的。”

欧阳兰兰说:“我知道我学历不如你高,懂得也比你少,可我对你诚心诚意,你总不能
全当没看见吧。”

肖童说:“今生没缘,来世再报吧。”

他说完这句话,冷淡地转身,走出树林。欧阳兰兰在他身后大声叫道:

“肖童,你想这样就走吗?我欧阳兰兰也不是好欺负的!”

肖童站住了,回头说:“我要上课了。”

欧阳兰兰说:“我告诉你,我不是好欺负的。你要甩了我也没那么容易,你别让我给你
来阴的。你把我逼急了我什么都敢做,我比那个郑文燕狠多了!”

肖童说:“你不就是到学校来闹吗,反正我也臭了,随你来造什么谣,随你!”

肖童说完便走了。她一个人留在这有些荒凉的树林里,流着泪咬牙切齿。

第二天她呼了他,狂呼了不知多少遍,他终于回了。她在电话里说:“咱们和好吧,还
是普通朋友。我不强迫你了,一切顺其自然。我心里很烦,真的很烦,看在我对你不错的份
上,你今天晚上陪我跳一回舞吧。”

他答应了。

晚上他开车来到了“帝都”夜总会,见了面就把车钥匙和大哥大都还给了她,说他反正
每天上课,要这些也没什么用。欧阳兰兰没说什么就收下了。他们就跳舞。就喝酒。喝各种
鸡尾酒:“黑白天使”。“凯撒大帝”。“夏威夷之夜”等等。还是那个老袁前后伺候着,一再
和肖童解释上次的事告到分局并非他的本意,是他们一个保安部经理自作主张未经批准擅自
行动,他已经把他开了。他给肖童递烟,说抽一根,肖童说不抽,抽了嘴臭。他又说了一套
男的不臭女的不嗅的理论,说得肖童笑了。老袁说,肖童别看你平时不抽烟,可你一抽起来,
那姿势特别……,他用了句英文,意思是性感。

肖童就接了烟,他接烟的一刹那欧阳兰兰的脸抽搐了一下,看着他点着火喷出青色烟雾,
她的面色突然惨白。肖童抽完烟老袁就再也不见了。肖童说他有点头晕恶心不想再玩儿了。
欧阳兰兰也不勉强,便说好吧,我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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