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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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桃花开-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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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渐至虚无,眼皮再也支撑不住,耳畔雪歌的声音已现出撕心裂肺的痛楚,可兮若也只是勾起嘴角,沾着温热泪水的手缓缓的从他手中脱开,无力垂下,喃喃道:“对不起,实在太难过,我撑不下去了,好在你不如我爱你那般深刻,失去了我,还有你心心念念的北夷子嗣,你听,有人在唱歌呢:南国昌盛,有女天降,申申夭夭,和舒之貌;昌盛倾颓,帝女颠沛,圣尊蒙尘,纲常溃败;玉琢公子,天人之容,碧桃未开,彼岸花绽……母后说碧桃花开不了,那就去看彼岸花开,她会在花间等我的,她是爱我的——不需我自欺欺人。”

    “蕴娘?蕴娘睁开眼看看我,你睁眼看看我啊”

    雪歌的喊声终究引来门外战战兢兢守着的吴婶和三个稳婆,吴婶子抹着眼泪看着一脸死气的兮若,小心翼翼的劝着雪歌道:“原先生,夫人的后事……”

    对于吴婶的话雪歌浑然不觉,眼角的泪水渐渐不再晶透,吴婶伸头一看,复又跌坐在地,先前被她扶过的稳婆俯身扶吴婶,不经意的一瞥,却见雪歌眼角的泪水渐渐由清澈转为淡淡的粉色,最后竟变成了冶艳的紫红色,衬着他的肤色白得似鬼如魅。

    且随着眼角的艳色越落越凶,他鬓角的发也开始渐渐褪色,那个稳婆到底没能扶起吴婶,连她自己也跌坐在那里。

    雪歌声音飘渺道:“你还记得我是什么模样么,你看看清楚了,要记仔细了,我不会把你送给锦槐,你只能是我的,不管是生是死,到了地府,莫要饮下忘川的水,等着我来。”

    不理会身后瘫坐着的吴婶等人,雪歌伸手拽掉头上的云巾,银色的发丝顷刻披散下来,顺手揭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绝艳的脸,抓起兮若的手描绘了自己的眉目,柔声道:“这张脸最开始便吸引了你,我知道的,只是没想过你会这般的不在意,凤仙桐大费周章要抓住我,为什么你得到了却要放手”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空着的那手探入兮若枕下的暗格里,那里收着她当初剜心的匕首,她从他那里翻出来后便藏在这下面,那时她已经渐渐想起了些东西,他以为她在枕头下藏匕首是为了对付他,如今恍悟,她能推算出他那时的算计,岂会不懂她在枕头下藏了些什么,他哪有不知的道理?

    她胸前的伤口开始渗血,她将这匕首藏在这里只是等着有这样一天,让他用这匕首切开她的肚子而已,他害怕她难产,煞费苦心的搜集药方子,可她面上同他规划了白头偕老的美好,私下却为自己的后事做着准备,那一件比一件大的小衣裳也是为了这一天,他怎会忽略了,那个疯男人说自己的女人要给自己生很多很多的孩子,她也说过给他生孩子,可她连墨羽的孩子都还没生出来便打算放弃了,她许他的孩子呢?

    攥着匕首的手猛然抬高,吴婶悚然喊道“原先生,夫人去了,已快五更,整整三天,想来孩子也没了,就给她留个全身吧”

    雪歌置若罔闻,他满眼满心只生下眼前的兮若,脸上噙着鬼魅的笑,喃喃道:“想我北夷轩辕氏虽有天人之智,到底不敌凤氏,凤家的男人和女人都是诡计多端的,再没有比你们更会害人的,凤兮若,你是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你说我只要承认爱上你就会为我争取,只要我大声说出来就会为了努力,你当真是爱我的么,如果你爱我,你睁开眼睛给我笑笑,你要碧桃开花,是想要我不再存恨,听清楚了,我爱你,只爱你一个,不会有什么别的好女人,只要你留下来陪我,我会忘记一切,一心一意做你的原辰,若儿我爱你,你睁开眼看看我,我不能没有你。”

    不见她有任何反应,雪歌攥着匕首的手剧烈的颤抖着,声音绝望空洞,“凤兮若,你是来惩罚我的么,惩罚我算计了所有人,包括我的亲哥哥,我谈笑相对你父皇和你母妃的两国之战,坑杀南国十万将士,我助张方碧陷害你几位兄长,我纵墨羽对你百般凌虐,我无心寡情,所以上天派你来惩罚我,如果你真爱我就不要丢下我,如果你不爱我,何必给我希望,如果无法陪心爱的人走到生命的尽头,又何必要让他知道你的爱有多深,这样的爱过之后,还如何去接受别人,凤兮若,谁才是这天下最冷情的人,不是我玉雪歌——是你,从来都是你自你毫不迟疑的从蛟鱼潭上跃下的那一瞬,我就该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报复,不是亲手杀了他,而是让他终身背负生不如死的心痛,墨羽爱上了你,你知道他为了你宁肯放弃对南国的仇恨,所以你才要当着他的面跳下蛟鱼潭,你从未爱过他,所以对他才会那么残忍,什么生生世世不再相见,若他对你无情,你这样说又能有什么用处,他用蛟鱼潭屠戮你的子民,你便将他的心扔进蛟鱼潭撕碎,不是我的计策有多高明,你早在最开始的时候便知道这是一场算计,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我毁了你南国基业,你便毁了我兄弟二人此生唯一的亮色,你说我对你无情,如果当真这么肯定对你无情,那个时候又何必对着我剜心,世人道我无心,你剜心是告诉我这个世上并不是只有我才能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间,你只是不屑,只要你愿意,也能将世事玩弄于股掌间的我也玩弄了,如平盛长公主这般睿智冷觉的人会如此护着你,全因她明白你是南国凤氏最后的希望,凤华雄会突然想起放逐在首阳山上的你,也不过是经过平盛长公主的提点罢了,我防着凤华雄,算着张方碧,可却疏忽了你才是南国最有心计的对手,凤九说你是碧桃花的仙子,只要你愿意,院子里的碧桃岂会不开,只是因为你心中也有怨,你在等着自己心中的碧桃开花,到底没能如愿,你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爱我,所以才能在准备着自己后事的时候,时时念着你爱我,你说我哪怕骗骗你也好,你自己也该明白的,有几人的算计能轻易瞒住你那双眼,即便我明白这些,却还是爱上了你,难以挣脱,你真的不信我是爱你的么?到底是谁想要谁的心?若儿,这是你剜心的匕首,你睁开眼看看,你不是想确定我到底多爱你么,我现在就把心剜给你,你自己看我多爱你”

    吴婶等人已懵在地上,小花突然冲了进来,见雪歌闭了眼,对准自己的胸口便要落刃,猛地窜起身子,爪子扒着雪歌的肩膀,以肉呼呼的身子挡在了雪歌的心口处。

    懵住的几人终于回过神来,不约而同的捂眼尖叫,雪歌手中的匕首到底没有落下,不是因为身边变声变调的尖叫;也不是因为小花的遮挡;更不是因为他自己的反悔,而是那匕首受了阻,雪歌缓缓的睁开氤氲着血色的银眸,许久,绽开了抹憔悴的笑,喃喃道:“你终是舍不得我。”

第一卷 初见 第一五四章 全为了她

    第一五四章 全为了她(10粉红加更)

    他的身子距她这般的近,即便视线迷离,却将他的味道辨得如此清晰,拼尽力气抬手攥住了匕身,有暗红的液体从血槽缓缓滴下,片刻便转为鲜红,在她举高的白皙手臂上流淌出一抹蜿蜒妖娆的血痕。

    梨涡妖魅,笑容冶艳,淡淡道:“你说得对,我舍不得你。”

    雪歌猛地攥住她抓紧刀刃的手腕,兮若仍旧笑着,慢慢摊开了手掌,叫他看清楚她深可见骨的伤痕,她的声音依旧是虚弱的,却坚定道:“我会舍不得你,是因为我爱你,你能冷静的操控南国政权走向,却难以分辨一个女人的真心实意,我最先遇上的是墨羽,可他和我没能有个美好的开始,即便后来我明白他看似阴晴不定的暴戾不过是一种掩饰的手段,而原本让我觉得温暖的却是真正的冷血无情,可已情动,如何说改就能改,知道怀了他的骨肉,是真的打算同他好好的……雪歌,那时投潭我却是怀了别样的目的,但是你不能怀疑我的爱,我说过只要你开口,会为你争取便一定会做到”

    眼圈复又涩然,却听她浅笑虚弱的调侃着,“原来艳倾南国的玉公子哭得也这般难看。”

    他想笑,可牵扯了嘴角后,眼角的热度终究承不住,滚落下来。

    她牵扯着受伤的手吃力的往自己嘴边带,喃喃道:“不过还有一点你料得不错,那便是我心中确然存着怨恨。”

    雪歌愣了片刻,却见她已经张口咬上他的手腕,他终于能感觉到她口中的温热,也能感觉到她这口咬得极重,可他就这般不声不响的由着她咬,且她咬得越狠,他便越要觉得动容开怀——只有生命力旺盛的人才会有这样大的力气,不是么?

    二月十八的第一缕晨曦落在她脸上的时候,吴婶子一声高呼:“出来了出来了老天保佑,终于出来了”

    先前护在雪歌身前的小花听了吴婶的话,动作迟缓的从雪歌身上滑下,探头探脑的窥着那个差点将兮若和雪歌全祸害死的小东西去了。

    兮若的脸好像刚从水中钻出来一般滚着璀璨的晶莹,慢慢的张嘴松开了咬着的手腕,唇沾着雪歌浅淡的血色,目光透着浓浓的情谊绞着雪歌眼角诡异的血泪,柔声道:“雪歌,我做到了对你的承诺”

    雪歌又哭又笑道:“我爱你”

    兮若虚弱的应道:“我也爱你”

    随后嘴角噙笑,缓慢的闭眼,雪歌见她又要闭眼,猛地抓住她裸在外面的肩膀,厉声道:“你又要哄我么?”

    兮若倏地睁眼,虚弱的怒道:“又累又疼的熬了三天,让我睡会儿不行么?”

    雪歌抓着兮若肩膀的手顿了片刻,随即紧张的缩了回去,呐呐道:“你睡、你睡,我去给你熬肉粥、熬鱼粥、熬药粥、熬参粥……”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给兮若做些什么了,似乎想把自己会的全做给她吃,望着她能立刻将身子补好。

    心绪起伏不定时,过人的耳力隐隐扑捉到几个产婆的窃窃,“怎么会没有声音,莫不是死胎吧?”

    雪歌心头又是一颤,略略偏过头看向交头接耳的稳婆,她们都是极小心的,因他先前心焦意乱,体内少许毒素随着泪水涌出,以药力控制的外貌恢复原型,几个婆子是十分害怕的,却也没立刻逃开,此时似乎忘了他的诡异,只研究着兮若将将生出的孩子,而他也的确忘了还有个被他看做重之又重的孩子在,那个孩子一直没有声音,他竟也未曾发觉

    吴婶胆子最大,伸头看了一眼,随即悚然道:“这、这是……”

    听了吴婶声音,身后一个稳婆也壮了胆子看了一眼,随即尖叫失声:“妖怪”

    雪歌银色的眸倏地眯紧,眼角挂着紫红色的血泪,玉肤银发,森然恐怖。

    吴婶先前只见模糊的一团黑,以为是瞧见了孩子的头发,待到看清才发现那是一个黑中泛紫的肉球,不见头,也不见手足,似微微的颤抖着,再抬头去看雪歌,求生的本能促使她与身后的三个稳婆挣扎起身,夺门而出。

    雪歌看了一眼呼吸均匀的兮若,复又看了那个紫黑色的肉球,随即起身,不见迈步,人已移身至门外。

    这院子并不大,待到雪歌出门时,吴婶等人已经抢到门边,只要出了这扇门,遇见了人,总有逃命的机会——吴婶和那三个稳婆全是这般想法。

    雪歌勾了嘴角,视线狠觉的望着几个仓惶的背影,冷笑道:“自不量力。”

    吴婶将将伸手搭在门板上,突觉肩膀一阵刺痛,猛地回头,不待看清究竟是怎么回事,脖子已被一只冰冷的手卡住,那只手毫不费力便将她举离地面,吴婶说不出话来,只能双手紧紧抓住卡着自己的手以分担脖子承受的体重,双脚不停的踢踹着。

    跟在吴婶身后的几个稳婆全都跌跪在地上,争先恐后的求着绕,“求先生开恩放过我们吧,我们没能服侍好夫人,没脸拿那些钱,回头就把钱给先生送来,求先生开恩啊”

    雪歌噙着温文的笑,声音也恢复往日的优雅,说出的话却如来自地狱的索命厉鬼,“我若放过了你们,若有些不着边际的风言风语传扬开来,给我的妻和我的子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该如何办?”

    听雪歌这样说,跪在地上的三个稳婆磕头如捣蒜,连连道:“先生放心,先生大可放心,我们什么都没瞧见,什么都不知道。”

    雪歌并不理会跪在那里的三个稳婆,只是用那双妖异的银眸锁着吴婶,云淡风轻道:“蕴娘很喜欢你,若她醒来后知道我做了什么,定会怪我,即便如此,我还是不会收手,纵然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绝不可能拿蕴娘和孩子的命做赌注,你去吧,若觉得死得冤枉,到了地府见了判官大人,将罪名尽数归咎在我一个人身上便好。”

    吴婶的脸已经呈现紫红色,眼底现出绝望,此刻心中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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