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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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桃花开-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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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哥哥你长得真好看,你也是碧桃花化的仙子么?”

    他那个时候有些无法应答,他觉得这个小仙子不但迟钝,还有些傻傻的,但是很可爱。

    那年她五岁,他十一岁,后来他知道她不是花仙子,她就是那个传闻中南国最受宠爱的十七公主,因他身子虚,从不曾迈出凝阴阁,也因安思容喜欢幽静,所以她五岁了,他才第一次看见她。

    那整个春天,她都来这里看碧桃花,她说安思容家乡传闻碧桃花开了,这世间再多的恨也能消散,不过安思容不是碧桃花化作的仙子,所以无力消散两国之间的积怨,但是小十七是碧桃花的仙子,只要她对着恨他的人一直笑,那些人都不会再恨她了……

    她用软糯的声音蹲在他旁边说着碧桃花消恨的传说,那是他第一次听闻这种说法,他不置可否,只在心里笑笑,他觉得那些话就如民间母亲讲给小孩子那些鬼怪故事一样,都是用来哄孩子的罢了,当不得真,但是他喜欢她的笑容,一眼就喜欢上了。

    后来,碧桃花渐渐散了,她来的次数就慢慢的减少了,最后的那次,她坐在树下的青石板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他笑,她说:“哥哥,我长大了嫁给你吧”

    他心里一暖,面上却滴水不漏,笑着问她:“你为什么要嫁给我啊?”

    她眨着那双灵动的眼,笑眯眯的回他:“因为你眼里有恨,母妃说我只要天天对着一个人笑,他的恨意就消了,我问母妃如何能天天同喜欢的人在一起,母妃说只要嫁给他……”

    一个五岁的孩子如何能看得出旁人的眼底有恨,他觉得大概是她听了安思容的话才会这么说,但是那个时候他只是觉得好笑,他很耐心的同她说:“一个矜持的小姑娘不可以天天对着一个男人笑,那不是消恨,那是花痴,还有,我不能娶你,因为我是你的亲哥哥。”

    她说她喜欢他,他很高兴,但是他们是兄妹,即便不是兄妹,他也不能娶她,因为嫁给他的人,终究有一日会很苦——他是个短命鬼。

    可喜欢他的小十七后来不再到他这来了,因为父皇下令不准十七公主接近他,怕把恶疾传染给她,他听说她哭闹了许多日子,父皇没办法,带她出游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他等着第二年碧桃花开,可那年碧桃花没开,等第三年的时候,安思容死了,小十七不知所踪。

    后来他病危的那时,眼前竟然出现了当年碧桃花下笑吟吟的小十七的音容,他以为小十七果真死了,她说过她喜欢他,如今是来接他与她同去没恨的地方了,他颤巍巍的相前探出了手,断续的说了句,“我来世娶你。”

    再然后陷入无边的暗色,他举高的手被人抓住,那双手冷如寒冰,捏着他细瘦的手腕,让他也跟着冷了。

    黑暗中没有小十七,只有总也走不到尽头的迷茫,那双冰冷的手一直抓着他,直到把他从新抓回人世,他睁眼的那日,玉雪歌撑着额头靠在床畔,银发白衣,见他醒了,徐缓一笑,淡淡道:“九殿下感觉如何?”

    他以前对父皇的这个‘娈童’很是不屑,直到那个时候才知道,这个‘娈童’有多大的本事,再后来皇子逼宫的那出戏他明知是张皇后所为,却无能无力,拖着病怏怏的身子在玉雪歌门外跪了两个昼夜,第三天早晨,玉雪歌推门而出,站在晨曦里的玉雪歌美艳的如梦似幻,声音更似虚幻,“雪歌只救当救之人,雪歌给了九殿下一命,算作偿还了欠九殿下的,但雪歌没有救其他几位殿下的理由,九殿下既不珍惜这一命,雪歌也不勉强,待到他日几位殿下能瞑目的时候,雪歌会去九殿下坟头叨念叨念,略尽人情。”

    他从不知雪歌欠了自己什么,但是这么多年来,雪歌确然只救对他有帮助的人,他给他们一次活命的机会,然后换取他们忠心耿耿的效命,就如这个蓝玉。

    他曾经试探过雪歌,想得知雪歌救他的真正目的,雪歌却是漫不经心的笑,不置可否,他知道雪歌许许多多的秘密,但凡一件拿出去说父皇听,都够把雪歌凌迟了,他也曾经将这个说法告诉过雪歌,雪歌却浅笑的回他,“九殿下是个聪明人,何事当为,何事不当为,雪歌没有置喙的余地。”

    于是,他成了雪歌救下的那么多人当中,唯一一个一无是处的。

    他原本该恨雪歌的,因他知道当初张方碧那个激进的手段对于雪歌来说很好处理,雪歌完全可以十分轻松的救下他的几位皇兄,可雪歌只是冷眼旁观,四位皇兄头七的那晚,他赤红了眼去见雪歌,雪歌坐在院子里悠闲的抚琴,他拎着软剑架在雪歌的脖子上,阴冷的问了,“我的几位兄长之死,与你有没有关系?”

    许是被恨意遮了眼,他脑子里只想着若然雪歌不救,会不会这招数本就是他想出来的,他拿剑的手越想越是颤抖,雪歌却用那一双鬼魅般的银色眼眸笑对着他,淡然道:“无关。”

    他尤不死心的追问:“只是举手之劳,你怎么忍心?”

    雪歌笑答:“坐视仇人自相残杀,悔恨终生,是件十分有趣的事”

第一卷 初见 第七十四章 你这禽兽

    第七十四章 你这禽兽

    他知雪歌的恨意,却不曾想到雪歌会这般直白的说给他听。

    手上的剑斗得更厉害,脑子里乱作一团,最后却也只是无力的问道:“如此,我也是你的仇人,你又为何要救活我,难道是想留个对你最无威胁的凤氏后裔见证凤家还能荒唐到什么程度?”

    雪歌低头抚琴,并不介意脖子上已经显出了浅浅的血色,婉转的声音衬着潺潺的琴声飘进他耳中,“有些事,九殿下不知道会活得轻松些。”

    他终究弃剑而去。

    有些事,因为不知而好奇,因为知晓而惶恐。

    有些人,因为不懂而错看,因为懂了而畏惧。

    他懂雪歌,因为懂他而惶恐畏惧,却又无法撇开,他知雪歌是他的救命稻草,雪歌尊他一声九殿下,那在他耳中无异于一个讽刺,他与雪歌甚至连平等都谈不上,谁才是真的殿下,只他们自己明白。

    蓝玉已经离开,凤九心思还在澎湃,雪歌只救当救之人,不过是故意提点他的罢了,对于雪歌来说,这世上的一切只分可利用与不可利用的,凤仙桐如此,小十七也不例外。

    或许物是人非,本以为生死相随的情谊终究敌不过现实的残酷,可还是无法忽略他知道她即将回宫那一晚的夜不能寐,也品尝了父皇将她当做一件物事儿讨好墨羽的痛彻心脾,仙子般的女孩长大了,果真要嫁人了,要嫁的却不是那年的哥哥,而是嫁给最恨凤家的人……

    纷纷杂杂的片段一时间挤得脑子一蹦一蹦的痛,凤九伸手按住太阳穴,佯装洒然的走出屏风,遥望着蓝玉离去的方向,撇嘴道:“我便知道传言不可信,凭他一己之力,如何能脱开张方碧那老妖婆的手段。”

    雪歌拿了卷新账册翻看着,慵懒的应道:“九殿下既已确定雪歌还没死便回吧,湿风浸体,对九殿下来说尤其伤身。”

    凤九摇头苦笑,总也不自觉的想在雪歌面前念叨了小十七的好处,即便亲见了他的冷酷,却不免心存侥幸,希望他高抬贵手,放过小十七一马,父债子来还,没理由让一个被抛弃的公主担着。

    只要雪歌点头,凤九相信,墨羽会渐渐接受兮若,那年她稚声稚气的说自己是碧桃花的仙子,娶她的人会慢慢忘了恨意,如今墨羽对她的态度也不同了不是么他也要相信那个传说了——只要雪歌不插手

    他想得好,奈何事与愿违,雪歌并不喜欢有人搅扰他的棋局,所以关于兮若的话题,每每起个头便会被雪歌不动声色的岔开,或许雪歌当真纵容他,若然换个人站在雪歌面前说三道四,怕早被雪歌宰了吧。

    道一句保重,凤九顺着暗道离去,许久,倚着躺椅扶臂的雪歌放下手中账册,略略偏过头,一双银眸潋着莫测的情绪望着屏画上的彩凤,久久,嘴角勾了抹冷笑,喃喃道:“果真不同。”

    凤九离开后,一身白衣的纪柳柳从另一侧密道口走了出来,到雪歌面前盈盈一礼,恭谨道:“公子今晚便出府么?”

    雪歌拿起账册,淡淡道:“这卷看完便走,原本是七天的行程,不过张方碧想借此时机让凤仙桐擒住牟刺,临时将行程更改,至少半月才能回来,过来服侍你的人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只要留在帐内便可。”

    纪柳柳点头应是,雪歌停顿了片刻,才又开口道:“你可听过去年的状元易孤松?”

    这一句问得纪柳柳委实没什么准备,一双媚眼中萦着愕然,不解的望着雪歌,心底竟涌起一丝惴惴不安来,想着这是不是雪歌对她近来了解的人脉抽考,深深的吸了口气,将她所知晓的完完全全的说了出来:“易孤松,母易氏,蜀地名门之后,父不详,因其母未出阁便诞下骨肉,原本当以猪笼浸之,易母之父不舍,高价收买了个死囚代之受过,送易氏母子远走他乡,易孤松五岁那年,易老爷以膝下无有子女之名,将他母子接回府中,广而告之,其母子乃他乡流丐,易孤松之父死于恶疾。易孤松十岁之时便尽显锋芒,曾有蜀地第一才子之名,初次入京便得高中,名副其实。”

    雪歌玉白的手指轻叩着躺椅扶臂,点头笑道:“不错。”

    纪柳柳吁出一口气来,笑吟吟的对着雪歌,媚声道:“公子是考柳柳近来可曾用功?”

    雪歌依旧温文的笑,将视线转到账册上,头也不抬的回道:“果真是个可塑之才,不为我所用可惜了。”

    纪柳柳身子微微的颤了一下,随后不解的出声,“可是先前公子就知道这人了,为何现在才要收他?”

    雪歌翻过一页,淡淡道:“锋芒太过,总当收敛,能屈能伸者才可用之。”

    纪柳柳愣怔了许久,之后静默的站在雪歌身侧直到他看完了所有的账册。

    雪园外愈发森然,偶尔能听见远处的梆子声,远在天边似的,雪歌在纪柳柳面前覆上了铂金的面罩,那一刻他不再是十四公主府的玉雪歌,而是北辰宫的轩辕尘羽。

    纪柳柳迷茫的看着他的身影没入无边暗色,知道他去做什么,她却无力阻止,只求无辜的人不会因仇恨而伤,也求锦槐能安安稳稳,更求,他会达成夙愿,有真心实意绽开笑容的那一日。

    翌日天明,因着春雨的静涤,满目新绿葱郁,让人心旷神怡的,墨羽依旧是在兮若的房间里过的夜,不过也只是相安无事的抱了她一整夜。

    早晨起来的时候,兮若见到自己窝在墨羽的怀中,很是心惊肉跳了一回儿,他没有蹂躏她,还一脸春风的望着她,让她很是惴惴。

    早饭的时候看见满脸倦色的赵香容,兮若突然给墨羽留宿她房间找到了合乎情理的解释,她想墨羽大概是纵|欲过度,以致局部地区功能失调,最近无法人道,却又害怕被人讥笑,因此留在她房间里掩人耳目,也知道她断然不会出去四处宣扬他的‘无能’——恩,色胚就是色胚,被人唾弃色|欲熏心没事,可被人说不能人道简直就是天大的丑闻。

    自打兮若找出她自以为的解释之后,她再看墨羽的时候就忍不住偷偷的翻白眼,被墨羽撞见一次,她若无其事的转开视线,嘴角却噙着畅快的笑意,那笑容令墨羽呆了呆,即便知道她那眼神没啥好算计,但是见到她的笑,他竟自动自发的忽略了她那白眼,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色不迷人人自迷吧。

    赵香容本就是寄放在墨府中的人,墨羽当她是个摆件,上次画舫带她不过是张扬张扬他的风流,此去路远,委实没必要带着这么个累赘,不过墨羽给兮若的解释却是赵香容怀着他墨家的子嗣,他没了一个骨肉,这个可是万万不能出任何闪失的。

    当着正室夫人如此呵护妾室,实在不是个好夫君该干的,不过兮若听了这个答案之后却点了点头,她觉得墨羽或许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冷血无情,柳柳也提到过墨羽的外冷内热

    但是兮若对墨羽难得的好印象还没持续一刻钟就被彻底推翻了,出了墨府正门之后,兮若竟看见了偎在马车里的‘纪柳柳’——那个刚刚堕了孩子的可怜女人。

    最初看见的时候,兮若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之后见锦槐对她虚弱的一笑,兮若顿时炸毛了,她一手掐腰,一手指着锦槐问墨羽,“这是怎么回事?”

    墨羽被她突然而至的怒火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依旧自命风流的笑道:“此去路途遥远,本将军总要带点解闷的。”

    兮若更怒,“她将将没了孩子。”

    墨羽笑得更开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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