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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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桃花开-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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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兮若心头一颤,撩起帘子看向外头,高兴选的路线正好经过她先前住的院子,心中涌起一阵说不出的落寞,沉吟片刻,轻唤出声:“高总管。”

    高兴闻声回头,恭谨道:“公主有何差遣?”

    兮若柔柔一笑,“此地到九皇兄的凝阴阁也没多远的距离了,我想自己走走,父皇既要留墨将军用午膳,想必缺不得高总管费心,我这里就不劳总管侯着了。”

    高兴讶然的看了一眼兮若,随后恭谨的施礼,没有执意留下,待到兮若步出宫轿后,携轿夫沿途回返,少顷只余兮若主仆二人立在故地。

    举目望去,紫藤花期已过,紫帐不见,只余蔓藤青青,不过在全天下最奢华的这座囚笼里,总不好让人一眼就瞧出孤寂,春华将将萎靡,夏锦便要接上,以锦簇生机遮掩日渐颓败。

    兮若吩咐春儿去她先前住的院子里将离宫时来不及拿走的一些从首阳山带回来的小物件替她收来,春儿知兮若这是有意支开她,不过这里鲜少有人经过,兮若想静静心,春儿也便顺着她,絮叨了几句小心后,转上通往院子的小径。

    从早春到初夏,再回此地,心境两重天,迟疑了一阵,还是缓步走进紫藤丛中,越往紫藤深处走,心跳越是莫名,有些事情虽看明白了,却未必就能看开,暖风轻拂紫帐时的惊鸿一瞥,至今想来仍旧心悸,抬手轻易捻住一根枝桠,唇角勾起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本是同一根枝桠,可不管是看着还是抓在手中,已与往日全然的不同了。

    一团白影从前方快速窜了过来,距她丈余停住身子,兮若一愣,松开枝桠愕然的看着那白绒绒的小脸和亮晶晶的圆眼睛,心紧紧的抽了一下,须臾回过神来,转身就跑,可只跑了两三步便停下了脚步,眼睛睁大,一眨不眨的看着立在对面温文浅笑着的绝尘男子。

    “公主别来无恙。”他的笑容看上去那般的温暖,他的声音悦耳轻柔,可兮若却感觉得到他疏离的寒意,那晚被他扼住咽喉的痛苦瞬间冲击进她的感官,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下,稳了稳心神,告诉自己这里是皇宫,他不可能会在此伤她。

    以前可以自欺,现在连自欺都无法维系,这种言不由衷的客套她实在无力应对,遂连个回应都没有,复又转身步伐微快的向另外一条小径走去,兮若知道这条小径通往北海池,过了北海池便是九皇兄的地方了。

    身后没有半点声响,想必雪歌并没有追来,可兮若还是一路小跑,眼看紫藤丛到了尽头,她却心跳气喘的实在走不动半步了,遂扶着一株紫藤稳住身子,伸手捂住揪痛的心口处,不等平息过来,扶着紫藤的手腕便被一只沁凉的手攥住。

    兮若悚然侧身,偏头望向攥着她手腕的雪歌,雪歌已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愕然,对上兮若冷然的目光,莞尔轻笑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甩了几次,奈何雪歌攥得牢,兮若没能挣脱,索性不再徒费力气,板着脸深沉开口道:“放手。”

    雪歌脸上的笑容不曾变化,反倒探手轻拂过兮若因小跑和泛红的面庞,声音放得愈发柔,“公主不喜欢雪歌了么?”

    他的冷酷让她心寒,他的温柔更叫她胆颤,他曾欲取她性命,如今又问她喜不喜欢他,这样的问题实在有些可笑了,兮若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回道:“我还有事,没时间说笑,请玉公子自重。”

    兮若话落,似乎扑捉到雪歌银色的眸若有似无的瞥向紫藤尽头不知名的一点,不等她探得深刻,他已垂下眼,避开了她的视线,表现的很是落寞,缓缓松开了手。

    雪歌的顺从让兮若疑窦丛生,可她清楚此地不宜久留,不再执着他此刻的心思,转正身子迈步便走,再有两步就可以走出这里,左手腕再次被扯住,兮若忍住差点脱口的尖叫,顺势左转,抬起右手便向站在她左后方的雪歌那张过分精美的脸上扇去。

    雪歌嘴角噙着温柔的笑,展开左臂轻松压下兮若扇来巴掌,随即收拢臂弯,将兮若完完整整的纳入自己怀中,贴靠着兮若耳畔,声音轻柔魅惑道:“可是雪歌一直思慕着公主,公主如何忍心伤害雪歌?”

    这样绵软的情话,眼底却无半点柔情,抓着兮若手腕的手指按住她的脉搏,冷然的盯着隐在前方花丛中一块艳红的裙摆,感觉怀中兮若身子僵了片刻,随即激烈的挣扎起来,雪歌嘴角勾出玩味的笑,眼神浮浮沉沉,缓缓移开按在她脉搏上的手指,微微放松了对她的拥搂。

    兮若感觉到活动的空间大了些,想也不想就往后挪了一步,待到些微拉开了些距离,抬头瞪向雪歌,愤然道:“玉雪歌,你……”

    后面的话变成一段含糊的声音,他居然、居然胆大妄为的吻上了她的唇……

第一卷 初见 第一零一章 以命相换

    第一零一章 以命相换

    与他这样的肌肤之亲却也算不得是第一次了,他的探究比之从前多了份玩味,可兮若心中分明,那么轻易脱口的爱意和看似激烈的热情,无关风月。

    他的舌尖懒散的滑过她的下唇,勾出她无法遏制的轻颤——他的眸、他的怀,就连他的舌也是冰冷的,她感觉不到一丁点属于人该有的生气。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均匀轻缓的脚步声,转过弯路,竟乱了两个步调,随后恢复寂然。

    兮若回过神来,猛然使力推开拥着她的雪歌,连回头看看那人是谁的勇气都没有,沿着来路跌跌撞撞的跑开。

    回眸顾盼,滑落胸前的一缕银丝随风轻扬,舞上他日益透白的脸庞,雪歌抬手轻轻拂下那缕银丝,精致柔美的指尖若有似无刮过玉润的唇角,待到兮若的身影消失在小径的尽头,才回会头来,对着来人如沐春风的展颜轻笑,淡声道:“雪歌见过九殿下。”

    凤九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愣怔的看着眼前一日比之一日妖艳,却也一日比之一日飘渺的雪歌,半晌,才不安的开口,“那是小十七?你对她……”

    不等凤九将心中的疑惑问完,雪歌便用满溢深情的声音截断了他余下的问话,“雪歌一直以为只要自己愿意,这世上便没有所谓不可掌控的局面,如今方知错得离谱,虽识得雪歌的人皆言雪歌无心,可雪歌却在不知不觉中将十七公主摆在了慎之又慎之处,待到了然,却已无法控制自己对十七公主的满腹渴求,先前总觉得这一生定将活得百无聊赖,很是无趣,不过上天怜见,此等悲凉残生还能遇上十七公主这般美好的女子,既是如此,雪歌便不会再亏待自己,管她是否嫁为人妇,管他墨将军如何爱她,纵然极尽手段,雪歌绝不错失,哪怕以性命相换。”

    如此言之凿凿的情深意重让凤九险些信以为真,可惜那双银色的眸依旧波澜不惊的回望着他的审视,凤九一阵寒意,默不作声的垂了头,正对上了小白偏着小脑袋盯着他的那双圆眼睛,心蓦得一抽,急忙回过头望向不远去那丛茂密的花团,果然瞧见一抹踉踉跄跄疾奔而去的艳红身影。

    他与雪歌皆有非凡的耳力,又是顺风,隐约能听见撕心裂肺的断续狠话,“蓝玉,只要你帮本宫除了那贱人,本宫还你自由……”

    凤九已经控制不住身子的寒颤,转过头来对上了雪歌漫不经心的笑脸,咬牙道:“方才你去立政殿见张皇后,是从前方过来,小白却一直在我凝阴阁前后徘徊,我知它极有灵性,先前张皇后为了支开仙桐,命她亲自到凝阴阁北面的鹤羽殿拿东西,我还奇怪,小白极其厌恶仙桐,从来离她远远的,如何会逗留于此,现今算是明白了,它是你遣来给仙桐引路,目的就是让她看见你对小十七的‘深情至此’,以性命相?,这样的话,你怎么可以这么随意就说出口来,你当真这么恨小十七?”

    相对于凤九的激动,雪歌依旧云淡风轻的笑,低头看了一眼小白,淡淡道:“至少雪歌有一样没说错。”

    凤九心头复又一跳,口气依旧生硬道:“什么没错?”

    雪歌自嘲的笑了笑,“并非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像雪歌算计中的那么好掌控。”

    凤九一愣,“有你掌控不了的事情?墨羽爱上了小十七?”

    雪歌抬眼望向北方,漫不经心道:“他爱不爱凤兮若对雪歌来说全是一样容易处理,可惜那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所有,有些计划自当顺势而变,之前雪歌只不过想让十四公主略有芥蒂,如今,下味猛药,才会立竿见影。”

    凤九又开始颤抖,讶异道:“什么孩子,难道、难道是小十七有了身孕,怎么可能,当初墨羽命人给她灌过避孕的药汤,且还一直给她下毒,怎么会有孩子,即便有,也该掉了。”

    雪歌突然转回头来,银色的眸子阴寒乍现,看得凤九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雪歌的语调却是平淡无波的,“北夷轩辕氏,子嗣寡薄,且不说寻常女子无法诞下轩辕氏血脉,便是诞下血脉,也无法避免每一代必出一个异胎,北夷开国君王便是由轩辕氏异胎长成,为人狠毒暴虐,白骨堆山,污血汇河,铺就北夷大统,大业初成不足三载,爱上一名舞姬,不顾其出身低贱,愿立为王后,大婚当晚,舞姬于其酒中下鸩毒,却不知其不畏毒,翌日得知舞姬乃其灭族部落公主,寻他为父和未婚夫报仇,王大怒,下诏将其余部三万众赶至校场,男者活剐,女者凌虐致死,架巨鼎蒸煮幼儿,场面残忍至极,有劝谏者,与待罪之人同处,执行者从校场出后,为噩梦所困而死者不下数十人,囚于地牢中舞姬得知族众受其所累,嚼舌而亡,王获悉赶到,只见尸身,大伤,迁怒旁人,却不知谁人相告,欲以整个王都陪葬,将尸身缚于身后,一路行过,触目所及,残尸断臂,王弟宅心仁厚,下令制服已失心智的王,后闭月乌云散去,王渐渐清醒,立于城头下诏禅位于王弟,并立开国祖制,世世代代,异胎长成者不可承王位,遗诏立下,解下尸身抱于怀中,跃下城楼毙命,之后接连五代异胎皆做过大肆屠戮,是以传说中异胎所长便是恶兽投生,如受诅咒一般,每代必出异胎,于母腹内不畏百毒,出生后存异貌,即便没再有过滔天的罪恶,却不容于世。”

    凤九愕然的听着,直到雪歌言罢,才颤声道:“你说小十七腹中是轩辕氏这一代的异胎,那不是更好办,以你的本事,我不觉得你没办法对付那个胎儿,打掉他之后,一切还是一样的。”

    雪歌勾唇笑笑,淡淡道:“异胎虽不可承王位,却有护国之责,以冷硬手段担着恶名,保国之基础,北夷王轩辕烊因不舍王后受辱,逼走其兄,是以落得国破家亡之果,九殿下,若你是我,可会除掉这个孩子?”

    凤九微微挪了挪麻木的腿脚,讷讷道:“难道你……”

    雪歌不甚在意的浅笑,“雪歌之母当年曾饮药堕胎,却终未将雪歌落下。”

    凤九听出了疑惑,结巴道:“难道除了下毒外,还有确定异胎的办法?”

    雪歌微微摇头,“母后不想留雪歌,乃因雪歌并非轩辕烊之子,轩辕烊虽逼走雪歌之父,终究不舍伤害母后所出,是以,雪歌会照拂他孙儿一命。”

    这一时的混乱让凤九有些担不住,这样机密的事情雪歌以前从不与旁人道,今日却要将前因后果向他说个明明白白,实在古怪,想了半晌,却也只是喃喃叹息道:“你虽与墨羽为异父兄弟,却为其尽心尽力,如今你当着我的面害我一双妹妹,撼我国之根本,就当真确信我不会出卖你?”

    雪歌的笑没有丝毫改变,口气也是一派悠闲,“你不会出卖我?”

    凤九追道:“何来如此自信?”

    雪歌视线复又飘向北方,轻道:“可还记得十七公主之母因何获罪?”

    提到安思容,凤九心头一动,沉吟片刻,小声应道:“毒杀皇子?”

    雪歌摇头,“凤华雄爱安思容甚于那个冤死的皇子,他会赐死安思容,只因嫉妒,擒获宋国师,他并不为自己辩解一句,当初刑部以为宋国师是因凤华雄内定了罪名才沉默,可九殿下该明白,这世上不存无因之果,无头之风,他会沉默,只因当时那个传闻是真的。”

    凤九蓦地心悸,攥紧了拳头,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十七她,她当真是宋国师的女儿?”

    雪歌银眸中不见情绪流走,对上了凤九的视线,一字一顿道“十七公主的确为凤家血脉,安思容一生只有凤华雄一个男人。”

    凤九已有些沉不住气,试图从雪歌眼底提前找出答案,却一无收获,雪歌顿了片刻,直接给了他答案,“当年与宋国师有私情乃是九殿下之母。“

    虽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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