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人族老者的分量，绝不低于宣武国当今皇上。
龙胆镖局的人见此情景，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原本会有援军增援只是一面之词，现在竟然谎话成真，高高在上的总镖头真的跑来援助他们了。
“是总镖头！总镖头来了！”
“太好了，这下我们有救了！”
“有总镖头在，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跟这群妖族拼到底！”
龙胆镖局士气大振，甚至有人喜极而泣。
反观妖族一方，倒也并没有多么震惊胆怯。大荒蜈蚣上站着的那位老妖族扬了扬稀疏的眉毛，淡淡道：“还真是来了个麻烦的家伙，我跟他有旧，去会一会他，你们记得保护好两位殿下。她们两个内斗没关系，但是不能栽在人族手中，否则大王必怒。”
众妖称是。
老得不能再老的家伙背负双手，一纵身跳上高空，接着飞速迎向了徐健坤，每踏一步都会在脚底下炸开一圈圈的空气涟漪，仿佛在水面上用石子打出了一串水漂。
眨眼之间，两个老家伙在空中碰头了，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老匹夫，你竟然还没死。”徐健坤看着对面的老妖，沉声说道。
“妖族一向是很长寿的，难道你不知道么？就算你们徐家一脉子子孙孙都死绝了，我也不会死。”老妖绷着脸，恶毒道。
“跟你之间还真没什么可说的。”徐健坤笑了，然后悍然出招！
第210章 牺牲
徐健坤抬起手来，一出手就是压箱底的强招，对付面前的老家伙，没有丁点留手的余地。
耀金级武技，翻云覆雨掌！
应龙周围凝聚的云雨瞬间涌向徐健坤苍老的掌心，化作了一个小小的水球，随着手掌的急速推动，水球爆裂开来，化为了云雨组成的手掌型劲气。这一招之中借用了天象之力，威力之大，可想而知。
与此同时，对面的老妖也使出了看家本领，伸出手指对着头顶虚画了一个圆，上方立即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仿佛天狗食日，遮蔽了天空的太阳，令得天地瞬间失色。
妖术，日蚀灭空！
黑色巨球轰向对面的云雨劲气，双方的招式强强对决！
还不等两者展开碰撞，徐健坤突然改变攻势，化作一道弧光，欺身到老冤家近前，亮出了真正的实招。
单纯的招式对轰，很难分出胜负，武道与用兵一样，想赢就要多出奇兵。
在徐健坤冲出的刹那，应龙也已经化为了一杆三尖两刃枪，落入了他的手中，随着他的移动，凝聚千军万马之力，对着老妖的脑门狠狠点去。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搞突袭，一点也不按套路出牌。”老妖冷笑，早有防备，屈指向枪尖弹去，动作轻盈如弹琴，力量却刚猛无比。
短短一息时间，老妖将徐健坤的枪尖弹开十次。
姜还是老的辣，两块老姜凑到一起，也不知道谁能辣过谁。
天空的另一边。
嫣儿盯着犹如仇家般的妹妹，眼角余光却落在了满身是伤的孟晨身上，心中思潮起伏。
本以为孟晨只是芸芸众生中极为普通的一个，只配在她的人生中留下短暂的美好回忆，当初随口亲那一下，本该是两人之间最大的缘分，没想到短短半年多的时间，孟晨竟然突飞猛进到了这种地步，能够率领数千人在此抵御妖潮。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是孟晨并不普通，潜力十足未必不能一步步的追上她的背影。
坏事是眼下已成僵局，必须得打破这个僵局，才能给孟晨换来一条活路。单靠那个徐健坤无法打破僵局，只会把僵局变成死局。
“妹妹，做个交易吧。”嫣儿忽然开口。
“哦？”小夜眉毛一扬，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
“你不就是想给我找麻烦么，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带着妖潮退军，回去之后就跟父王说是我袒护人族，不愿看到人族遭到屠戮，逼迫你这样做的。父王听了这事，一定会认为我仁慈愚蠢，不堪大用，以后再也不会考虑传位于我。这笔交易，你稳赚不赔。”
嫣儿寥寥几句话中，代表着巨大的牺牲，巨大的让步。
惹那位妖王不高兴，其代价可不止是失宠这么简单，再加上小夜一党落井下石，以后会带来何种后果，实在难料。
小夜眯眼问道：“那小子对你有这么重要？”
“与你无关。”嫣儿冷冷道。
“呵呵，真没想到你能为一个人族小子做到这一步。”
“少废话，到底接不接受这个交易？”
“接受，当然要接受，多谢姐姐送我这个机会。接下来就请姐姐当众展现你的愚蠢吧。多说一些袒护人族的话，多做一些保护人族的蠢事，以死相逼最好不过，这样妹妹才能配合你下令收兵。”
“如果我当完这个跳梁小丑之后你不履约的话，我必杀你！”
“哎呦呦，姐姐生气的样子可真吓人，把我的小心肝吓得砰砰跳。”
嫣儿冷哼一声，开始当众演戏，说了一些诸如“人族与妖族应该和平相处，请妖族赶快罢兵撤退”之类的话。
这种话对于妖族而言极为的刺耳，也极为的愚蠢。换成普通的小妖说这种话，肯定会被当场处死，大卸八块都是轻的。
嫣儿现在的行为，就相当于一个小丑在跳一支可笑的舞蹈，是在当众自取其辱！
这种付出，只有她自己知道意味着什么。
小夜欣赏着姐姐的表演，感觉极为的愉悦，非常的满足。
直到嫣儿把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甚至不惜以自杀为赌注来逼迫妖潮退去，小夜这才出面，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姐姐的要求。
妖潮开始徐徐退却，放弃了进攻。
人族一方势弱，自然求之不得，没人前去追击，眼看着妖潮远去。
“好像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算你这个老匹夫便宜，这次先不杀你，下次我们再来比过。”老妖看了看退去的妖潮，虚晃一招，逼退了徐健坤，闪身回到了大荒蜈蚣之上。
徐健坤不知道妖族为何会后退，怀疑有诈，没有贸然追击。
小夜笑着从嫣儿身边经过，贴近姐姐耳畔，低声道：“你完了。”
嫣儿默然不语，心里感觉到山雨欲来，最后扫了一眼孟晨，然后转身离去，之后再也没有回头，尽管有人以极为拙劣的手法以玄力传音，轻轻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这场攻关之战结束了，有点虎头蛇尾之嫌，但这个结果是人族一方乐于见到的，再拼下去，死伤只会更多。
少了一条右臂，改为左手握剑的青锋走到孟晨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同样十分狼狈的孟晨转头望向青锋，笑了笑：“我没事……才怪……”
接着孟晨便昏死过去，一头摔在血泊之中，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刚才支撑着他战斗的是一口气，现在这口气泄了，伤疲交加之下，再也撑不住了，昏死是自然的。
……
也不知过了多久，孟晨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头顶是天花板。
“孟晨醒了！孟晨醒了！”
是许倩欢喜的声音。
接着有一只温暖柔软的手掌握住了孟晨的手，是孟飞雪。
孟晨清醒过来，变得耳聪目明，灵武者毕竟跟常人不可同日而语，睡了这一大觉，他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很轻松的就坐了起来，开口第一句话便急匆匆的问道：“妖潮真的退走了吗？他们有没有耍诈？”
第211章 神秘嘱托
孟飞雪捏紧了孟晨的手，安抚道：“放心，妖族真的撤退了，你已经昏迷了将近两天，根据哨探回报，妖潮已经退回到了十万大山深处。虽然不知道他们退军的原因，但应该不会有假，毕竟他们更占优势，没必要耍这种没意义的花样。”
“那就好。”孟晨点点头，悬着的心却没有放下来，接着问道，“都有谁战死了？有没有人统计名单？”
“通幽关战死了两千八百人左右，另外两个关卡死伤过万，名单是有的，但是不在我这里。”
“我认识的人中有没有人遇难？”
这个问题就要许倩来回答了，她清楚孟晨都跟谁关系好。
许倩娓娓道来：“青锋断了一臂，但是问题不大，用丹药可以让手臂慢慢再生。窦苞当时被妖潮吓破了胆，躲到了通幽关的角落里，逃过一劫，没什么事，就是没脸来见你了。赵一重伤后扎进了尸体堆里，也保住了命，尽管狼狈了一点，总比死了好。”
“小镖头楚凌霄呢？”孟晨追问。
“他没事。”
“那就好。”
几个朋友都没事，孟晨有些欣慰，但还不至于有多么高兴，毕竟还是死了很多人，就算那些人不是他的朋友，也是龙胆镖局的大好男儿。
孟晨沉默了，算是为那些死者默哀。
许久后，他这才说道：“我对不起他们。”
两女都算善解人意的类型，纷纷出言安慰。
接着就听门口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你不光对不起他们，也对不起我。”
徐健坤迈步进来，黄色的头发张扬开来，威武如雄狮一般。
“总镖头！”孟晨一惊，连忙翻身下床施礼。
面对这等大人物，许倩与孟飞雪显得比孟晨更紧张慌乱，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们出去，让我跟孟晨单独谈谈。”徐健坤一扬手，目光死死锁定孟晨，连看都没看两个小丫头。
两女双双离去，关门前不约而同的偷看了自己未来的夫君一眼。
徐健坤没有释放丁点的威压，却给孟晨带来一种沉甸甸的压力，尤其是那对虎目，简直震慑人心。
“总镖头，您老这边坐。”孟晨挤出一张尴尬笑脸，请徐健坤入座。
徐健坤坐下了，接着指向身前的空地，让孟晨在那边站着。一坐一站，反而是坐着的人显得高高在上。
“对于我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这点家当，你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心疼，说带走就带走了，害得龙胆镖局折损数千人之众，损失实在太大。”徐健坤责怪道。
“损失数千人，但是救了数万人。”孟晨有一说一，并没有因为遭到责怪就变成唯唯诺诺的孬种。
“可你救的不是龙胆镖局的人。”
“我救的是宣武国的人。”
“好小子，胆子果然够肥，跟我也敢顶嘴！”
“不是顶嘴，只是有什么说什么，你可以惩罚我，怎么惩罚都行，但你不能抹杀那几千人的所作所为，他们绝没有白死，而是死得重于泰山。我对不起他们，但他们对得起宣武国，对得起边境数以万计的百姓！”
徐健坤笑了，骂道：“还真是个一腔正气的愣头青，有点我当年孤身刺王的风采。算了，不怪罪你了，再说下去只会显得我是个自私自利的坏人。事已至此，再怪你也没用，与其怪你，还不如把坏事变成好事，将你还有死去的那几千人塑造成大英雄，在宣武国内好好造势，为龙胆镖局博一个好名声。”
孟晨肃然道：“我就是个谎话连篇的混蛋，把我刨除不算，其余守在通幽关的人都是大英雄，用不着人为塑造，也用不着拿这个造势！”
“你靠撒谎来稳定人心的事情，我听说了，其实没什么好自责的，要是不那样做，谁会跟你来守关？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你是个迂腐之人，这场妖潮作乱的结局会更加悲惨。抛开别的不谈，单看你这份兵不厌诈的手段，当浮一大白。另外你单枪匹马拦住卫国军，靠着红口白牙说服公孙长歌撤军回防一事，也做得非常好，可谓有勇有谋。”
同样是夸赞，从谁口中说出来，分量是截然不同的。能得到徐健坤这样的大人物夸赞，证明这件事办得确实很漂亮。
孟晨没有得意洋洋，他做那些事又不是为了受人夸赞。
片刻的沉默之后，徐健坤话锋一转道：“过去的都过去了，经此一战之后，边境必然会增兵防御，以后再也用不着你这个愣头青来强出头。我看你不适合当这个大镖头，打算把你从分镖号调到总镖局去，让你在那里发展。这是命令，不是商量，你非去不可。”
“权力越大，责任越大，当这个大镖头其实也没什么好的，不当也罢。”孟晨倒是没有觉得太过失望。
孟晨武心坚定，知道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有实力自然就有了权力。只要他实力变强，身份自然水涨船高，当不当这个大镖头又能如何。
言至此处，孟晨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件事来，问道：“当初对抗妖潮的时候，我捏碎了龙胆玉符，你的意念分身曾经说过一句奇怪的话，好像是以后要让我帮你办一件事，到底是什么事？”
“没错，我确实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而且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鸡毛蒜皮的小事，也犯不着让我万里迢迢跑来救你。”徐健坤道。
“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你还没有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