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剑天澜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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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剑天澜录-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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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潇在井底挖一会儿,歇一会儿。不知是此处临近井水因而泥土松软,还是这把沉甸甸的古剑特别锋利,抑或那地底洞穴根本不是很深,就在东门之外姜朔和杨勋苦战朱铁之时,司马监的马厩跟前,一方地面一突一破,遍身泥泞、疲惫不堪的张潇从地底爬了出来。他举头望望,才发现自己到了马厩里面,幸好他出现的比较晚,众马夫上了马料之后,都回房去睡回笼觉了,这里虽然有几百双眼睛看着张潇,却没有一张嘴巴能说话的。

  养马可是一门学问。首阳山上也有一个大马厩,蓄了有近二十匹好马,那匹曾救了张潇性命的“紫电”便从中脱颖而出。关于马的习性、食性等等,张潇成长的过程中多少也受了一点沾染,勉强算是个行家里手。

  据说好马要一天进食七次,白日四次,夜晚三次,还得对应着时辰,粗心一点儿都不行。马的饲料也有讲究,若要喂水草,天下只有伊水、洛水处的水草最为鲜美,若要喂干草,必须得在九月里的晴天摊开来连晒三日方可。马虽是食草动物,但除了草料,还得有黄豆、花生、甜杆时不时地搭配着均衡营养。张潇听赵巨炎说过,魏晋时大豪石季伦富可敌国,他的爱马一顿能吃九十九个鲜鸡蛋。有的性格较凶的战马,每顿都要吃新鲜的驴肠猪肠,更有奇的,一天能嚼尽一缸酒糟。

  这司马监里供养的除了皇上亲乘的御马单独隔离出来,剩下来的大多数都是皇城侍卫队的用马。一眼望去,体格雄壮高大,毛色油亮整齐,显然是经过精心调养的。这司马监是皇家御用的马厩,养马之方同民间还有不同。这些马儿,有的是祭祀时乘坐,有的是围猎时乘坐,有的是郊游时乘坐,肯定不能是烈马,因此也用不着驴肠、酒糟什么的。这司马监里的马料,是精选的上好绿豆蒸熟之后,再用盐炒上一回,最后均匀拌上碾成粉末的熟鸡蛋才算制成。花费不多,营养却是极好的。

  张潇饿极了,看到那槽里新放上去的炒绿豆,香味一阵阵袭来,便觉难以忍受。回头望望,四下无人,几步跨到到马槽跟前捧起绿豆便往嘴里塞去。这马料虽然做的精细,终究是畜牲吃的,可张潇实在是饿慌了,趁着左右没人,不停抓起大口吞咽,眼睛仍向四处不住张望着,脸蛋早已红透。

  马槽前面的几匹马不满地哼了几声,向旁边让开了一点,继续优雅地细嚼慢咽,似乎不屑同张潇为伍。张潇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他堂堂首阳派掌门的独子,尚未出生便受到无数人关注,谁成想今日竟连马儿都看不起自己!马呀,马!你整日锦衣玉食、脍不厌细地在这里供养着,见到落魄之人便冷眼相对,你可知道人世间的艰难呵!

  张潇失神地直起身来,忽听不远处一声大叫:“张潇!”他识得是张随的声音,精神不由一振。再凝神细听,却听到刀剑相交的金铁声,眉头又皱了起来。

  张随等人激斗半夜,此刻一定疲惫不堪,他死里逃生,精殚力痡,就算能去和他三人回合,也只是徒增累赘。一转眼珠,看到了马厩里一排近百匹好马,计上心来。

  他肚子里有了东西,精神立时恢复不少,不及整佩鞍鞯,翻身上了一匹高头大马,扬起手中古剑把长长的一排马栏都斩断了,纵马在院中跑来跑去,不多时便掌握了自己胯下这马的习惯。他口中连连呼喝,间或尖啸几声,这几十匹骏马失了约束,又听到张潇口令,均喷鼻长嘶,昂首奋蹄,跟着张潇四处冲撞。张潇挺剑冲去,一剑将大门劈做两半,呼哨一声,马群滚滚地跟着去了。

  在皇城里专门负责养马的太仆令,大小也是个四品的官儿,日夜居住于此。那一排厢房里的马倌和太仆才穿好衣服赶到门外,却只见到马群的背影,惊得张口结舌。一个年轻的小马倌怯生生地挨近太仆令,试探着问道:“刘大人,这……该如何是好?”刘太仆怔怔望着张潇的去处,如同木头一般一言不发。他只是个养马的官,这从权决断之事哪能做得出来?只好先愣着了,半晌才颤声道:“快,快走,把马都追回来!”

  张潇努力回忆小时所学的“赶马哨”,勉强驱使着马群向张随那个方向驰去。转过两间房子,果然见到前面一堆人在皇城边缘混战,那宫墙都倒了一大片。张潇暗喜道:“墙上这么大一个缺口,脱身有望了!”上齿扣住下唇用力一吹,一声尖哨几乎刺破了耳膜,数十匹骏马顿时如同疯了一样向人群冲去。张随和赵巨炎见到张潇神兵突降,均是又惊又喜,精神大振。

  瞿英离张潇最近,众人眼睛都在看着,不得不一剑向张潇刺去。张潇同瞿英眼神交汇,手中横起手中古剑一挡。

  他知道瞿英定然没出全力,所以只是轻轻地挡了一下,哪知双剑相交,“丁啷”一声响,那御赐的清溪宝剑竟然从中断为两截!

  瞿英大叫一声,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半截断剑。一直以来都是他斩断别人的兵刃,当真是做梦也没想到清溪剑竟然也有断裂的一天。他抬头看看张潇,张潇也是满眼的惊诧和愧疚,只是他座下马匹狂性未敛,一转眼便跑远了。

  张潇低头看着自己手中这把古剑,锈迹斑斑,了无光泽,若只从外表看,半点锋利的样子也看不出。又想起适才自己挖掘泥土、斩断马栏,都如同钢刀切豆腐一般轻松随意,当时他只道是这剑沉重势大,完全没想到这竟然是削铁如泥的宝剑。

  “哧啦”一声巨响,张潇只觉身子震动了一下,连忙从怀疑中回过神来,身体一歪,他座下的马也向一边倒去。原来王金方见张潇重现,当即弃了张随,用地堂功夫纵到张潇马边,一剑刺穿了那马的心脏。趁着尚未落地,张潇连忙跳在一边,王金方跃过马尸,仗剑挺身立着。

  两人对视了一霎,王金发手臂一振,手中剑嗡嗡作响,一朵剑花便向张潇袭来。张潇心道:“来得好,我正要试试这剑是不是真的锋利。”虚虚一剑划出。两剑相交时,并未是清脆的“丁当”声,而是“啪嗒”一声闷响,同时张潇只觉对面一股大力牵引,自己手中古剑几乎脱手而出!

  大骇之下,张潇忙用力握紧剑柄。原来王金方看出张潇手中是比“清溪”更加厉害的宝剑,出剑之时,已经用上了“黏”字剑诀,意欲牵扯张潇古剑脱手。一击不得,当即又换成“缠”字剑诀,一圈圈地将张潇的劲力化解开去,不和张潇锋利的剑锋正面相对。

  两把剑搭在一起死绕不松,“铮铮霍霍”刺耳声响个不停。张潇那剑在地底不知藏了多久,虽然遍体都是斑斑点点的锈迹,但总体来说锈的面积并不大,可在王金方缠绕之下,片片铜锈也是纷纷往下剥落。张随见张潇陷入困境,远远地踢起一截枪尖。那枪尖流星赶月般疾驰而来,巧巧地穿过人墙中一线缝隙,恰好撞在两把剑交接的地方,双剑登时分开了。

  张随伸手扯住从身边跑过的一匹黑马的鬃毛,翻身一跃,轻灵地上了马背,叫道:“丁毅之!”丁毅之和司熠辰各自不留底细地激战了半夜,都已经极乏了,脚下愈见沉重,心知此地非久战之所,眼睛一瞥望望脚下的马群,从怀中掏出一把铁蒺藜抛洒向司熠辰。司熠辰将刀挥成一道光壁,铁蒺藜纷纷被击飞,丁毅之捉了这个空当,转身跳下屋脊,正好落在一匹鹅黄马的马背上。司熠辰恨了一声,不顾身体困乏,也从屋脊跳下,上马追赶。马群同人群汇聚一起,再加上地上的血海和尸首、断刀和残剑,场面愈加混乱。

  张潇后跳半步,严守门户,眼角一瞥,赵巨炎已经翻身上马,心道:“天色已亮,不宜久战,还是快走!”向王金方面门虚刺一剑,折身就走,不想这时一匹惊马正从张潇背后驰过,前蹄扬得老高,张潇矮身躲过,却失了脱身之机,王金方再次从后面赶上。张潇心情烦躁,头也不回,突起一剑向后刺出。

  这是首阳派剑法中的一招,专用来反偷袭反追击。全身各部位放松,只有持剑的手腕用力,去势迅猛急促,出人意料之外,但杀伤力也随之弱了几分。张潇使出这招,原本不欲伤人,只想把王金发迫得退上一步半步。

  王金方认得厉害,猛地止住脚步,张潇同时向前冲去,这样一来那剑尖距离王金方面门还有一搾之遥,就在这时,只听那古剑中“铮”地一声响,剑尖竟然诡异地暴涨一截,足足有一尺之长,无声无息地没入了王金方眉心,停留不足刹那,剑身又倏地收缩回来,整把剑又和之前一样长了,只是剑尖多了一抹鲜血。

  张潇几乎愣住了。这剑看去样式古朴,谁也想不到其中暗藏玄机——它竟是一把伸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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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一、
更新时间:2010…2…4 19:07:45 字数:3495


  王金方挺立的身体像是瞬间被抽去了全身的骨头,沙袋般软软倒在地上。司熠辰、瞿英、张潇、众侍卫全体愣在原地,场中出奇地安静。
  这时由远而近跑来一群满面惊惶的人,原来是司马监的刘太仆带着手下人来了。司熠辰这才醒转,狠狠瞪了刘太仆一眼,喝道:“连几匹马也看不住,朝廷给你的俸禄是做什么的?快把马整好!”刘太仆被当众训斥,又羞又愧,率领手下马倌儿将四散的奔马安顿下来。他们个个都是行家里手,这样一来场上混乱局面立刻好转不少。

  张随纵马疾驰而来,一把抓起张潇丢在另匹空马的背上。司熠辰叫道:“枪兵都上马!不要让他们逃走了!”说着自己也翻身上马。这些马被张潇从马厩里驱使出来,都是没有鞍鞯、辔头、肚带的裸马,有的惊魂方定,有的仍在狂奔,正是考验骑术的时候。

  八百余人的皇城侍卫队有四个兵种:刀兵、剑兵、枪兵和弓兵。其中刀剑兵人数最多,枪兵次之,弓兵又次之。不过若论杀伤力,却是弓兵最强,只是弓兵不擅近战,一旦被人近身则必死无疑,所以对行动力要求很高,最适合马上作战,只可惜今夜参战的弓兵一时失误,都被张随杀了。枪兵的综合战斗力最强,马上作战能力也不差,闻得司熠辰下令,各自找了坐骑上马。

  司熠辰大喝一声,将手中腰刀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丁毅之全力掷去。丁毅之急忙侧身一躲,那腰刀擦着他左肋飞过,钉进了他胯下黄马的脑袋,那马哀鸣一声便倒。丁毅之立即跳起,双脚落在另一匹马的马背上,尚未站稳,左手一甩,一道银光激射而出。司熠辰辨得那是一柄飞刀,双腿夹紧马腹,正要仰身躲过,忽听那刀身中“叮”的一声轻响,心中刚道了一声“不好!”,面前一柄飞刀已经分开来,化作两柄,一取左上,一取右下,径扑司熠辰面门。

  这是一招极为凶险的暗器手法,把两柄薄薄的飞刀并在一起射出,看上去好似只有一柄,但若在发刀时手指轻轻一搓,双刀互撞,便会在半途中分错开来,令人猝不及防。这其中道理说来浅易,但这“搓刀”的手法没有上十年的苦练是万万不成的。若是分得早了,攻敌不备的效果自然不大,若是分得晚了,两柄刀又和一柄刀一样了。最佳距离,是在敌人面前两尺之处双刀分离,即便对手反应奇速,终究也是躲得了第一刀,躲不了第二刀。暗器的原理和技巧并非什么不传之秘,就算说出来也没人能学得会,其中的功夫和能耐全在一双手上。

  生死关头,司熠辰猝发猛力,双腿一并一绞!他本是极好的武功底子,此刻瞬间爆发,力道刹那间增加了十倍有余,他座下一匹白马悲嘶一声,竟活活被司熠辰夹死了!那马死后,尸体依然受力,向旁边倾侧着倒去,恰好避过了飞刀,司熠辰这才躲过了一场开颅之祸。饶是如此,他右边眉毛上方还是被刀锋堪堪掠过,开了一道细长的血口子。

  丁毅之矫立马背,俯视着杂秽的战场和纷乱的追兵,哈哈大笑着远去。晨风飘扬起他的衣襟和长发,曙光中犹若仙人下凡。司熠辰脸色发黑,纵身跳上另一匹枣红马追来。他手下的枪骑兵纵声呼喝,卯足了劲儿追来。

  这一撮枪骑兵约莫有五六十人,既然敢上马,都是对自己的骑术极有信心的。事实上,他们也确实经过了精良的骑术训练,即便是在战场上也不弱于人,此刻发力追来,顿时如洪流一般将四人冲散了。张潇本就在边缘上,此刻被这样一冲,距离张随等人越发远了。几个人中间隔着的,都是身着轻甲、手持铁枪、坐骑劲健、刚从血海中爬出来的精兵!

  张随面呈焦急,正要拍马赶来,张潇怕他出事,忙道:“我们不要一起,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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