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莲艳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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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红莲艳酒-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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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凤凰暂时没有动静。倒是可怜的杜郎,被吓得几乎哭出来,实在楚楚可怜。我同情地看他一眼,却在回头的瞬间,又挨了一个耳光。

我真的要生气了。

她的脾气真的比朱砂还要暴躁!

最起码人家朱砂只是吼吼,并不会动手打人啊。

“小丫头长得挺漂亮,怎麽打起人来这麽残忍啊。你爹娘怎麽教你的啊。”我压抑住怒火,捂著脸。

很想一巴掌给她抽回去。可是,打女人不是我的作风。

“谁叫你不躲?”

“虽然在下不知姑娘为何心情不好,但对於姑娘脾气,在下是可以承受的。”我装作委屈又不想表现的模样,特有感情地看著她。

她那抽人的速度,我能躲吗我?

谁知,这强悍的女人竟然甩出一句惊天动地的话:

“你再看他一眼,我连带你一起杀。”

娘唉~~

她这哪里像一个冷血杀手说的话?根本就是耐不住相思又别扭不肯表现的妒妇!

我正想再接一句什麽,她忽然看了我身後一眼,凑近一些,飞速说:“小心你的小命。”

然後,一个飞身,消失了。

我刚一转身,就看到跳上台的花遗剑,反应飞快,指著血凤凰消失的位置:“那里那里!”

花遗剑做事一向干脆,二话不说,飞天跟去。

我跳下高台,揉著脸,郁闷地看著雪芝和雪天。

“猴屁股。”雪芝说。

“今晚大概会肿。别吓著孩子了,雪芝跟我睡吧。”

十里红莲豔酒十二

夜。

福寿客栈。

这段时间一到晚上,总是喜欢喝一坛子酒。可惜倾坛饮之,难知其味。二二糊糊地往廊柱上一靠,不过多时,怀中的坛子也捂成了热的。

放眼望去,楼外灯火莹莹,朱户万重。

我左边的天字间灯亮著,雪芝那丫头的身影在窗纸上晃上晃下。我轻摸自己的脸,疼得龇牙咧嘴。

才想起不少百姓传说,金字间价格汉口第一,但从未留空。可瞥一眼右边,里头一片漆黑。

碰巧小二走来,我朝他大声说道:“小二哥,这隔壁怎麽不住人的?”

店小二贼眼一扫金字间,笑道:“这房是有人订了,可是这个倍数。”说完伸出三根指头。

“订了又不住,岂非浪费钱财?”

“那位客官只交代了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去,其他的小的不清楚。”

“这世道,有钱人还真不少。”

“看那姑娘的打扮,还真不像是一个有钱人。”

“哦?还是个姑娘?”

“是呀。那姑娘长得挺秀气,说话声音也很小,一身素衣,就是这里袖了个白色的狐狸,还是三根尾巴的。”他指指自己的小腿裤管,“狐狸虽小,却打眼得不得了。我还很少看到这麽特别的……”

“等等,你说,这里有狐狸?”

“对啊。”

在手臂上刺白狐,这样的事,我想应该不会是重复。

那姑娘是天山的人。

天山上的人,可以说是整个武林中最神秘最低调的群体。关於天山的消息,一年能有个一条那算奇特无比。

天山烟影城,一宫三观五门二十八楼,具体位置何处,何时出现,无人知晓。但对於天山的标志,那算人尽皆知。

总有说法人分三六九等,但像天山这样贯彻得彻底的门派还真是少之又少。

狐狸是天山人士的标志,出自二十八楼的人,标志为一尾灵狐;出自五门,为三尾妖狐;出自三观,为六尾魔狐;出自独宫,为九尾天狐。主子绣火狐,下属绣雪狐,最高级别自然是九尾火狐。

但出现在江湖上尾巴最多的狐狸只有三条,还是白色的。出现归出现,也就只是出现。有人见过了,也未见其掀起波澜。

正因为神秘罕见,没有人会忘记天山。又因为太过低调,没有人提起天山。天山人还真似一座大山,站在那里,谁都知道它是谁,但谁也没心情多关心它。

天山的实力无从估量,有人说它才是武林的真正第一大派。也有人说,实际天山根本不能算门派,因为从那里出来的人,没几个会参与江湖纷争。

当然也有不少人说,天山的“见尾窥级”一说不过谣言,实际烟影城真是烟影,一宫三观五门二十八楼,还有九尾天狐云云,根本不存在。

可是如今,竟真有刺三尾妖狐的人出现。

小二说一说的,眼睛也慢慢睁大:“这,这……”

“小二哥,这没什麽好惊讶。有很多人为引起别人的注意,总会做一些奇怪的事。”

最後一次听说天山的消息是在一年半前,似乎是说有绣单尾白狐的人背著大包袱,自北向南赶去。有人在野外将之拦截,为其击退。仅此。

这样无趣的消息,居然传到了重火宫,这就是所谓神秘感的威力。

小二宽心了些,我亦对其兴趣不大,几下将他打发走。

碰巧夜晚云朵一飘,露出半个月亮,莹白的光芒照在金字间的窗纸上,然後我发现自己真的喝醉了。

我看见一把剑的影子,就在那窗纸上。

而且,还是一把腾飞的剑。

但我只眨眨眼,它就消失了。

顿时毛骨悚然,晃晃脑袋准备回房休息。

结果我走背运,楼下一阵笑声传来。清爽却妖娆,再次激得我冷汗直流。

我从走廊上探头下去。

宽敞的庭院中,一个头系白缎子的少年坐在走廊上,对著一个敞开的房门说话:

“你呢,胆子永远这麽小。这不敢提,那不敢提,当初是用什麽勇气睡我的?”

这个说话的调调,我是想忘都难。

“在下不过觉得这样不妥,并未限制白公子。若公子不满意,自可离开。”里头那个声音,一听又知道是什麽人。

桓雅文那样温文儒雅的公子都无法忍受的人,估计也就只有白琼隐。只是我一直不明白,这俩人性格差距那叫天壤之别,如何凑到一块去。

“好了好了,你身子尚未恢复,别给再气出病来。坚持到天山,你就可以解脱了。”

“多谢公子。但在下最近觉得身体尚好,其实可以不用赶那麽远……”

“尚好是不可以的,一定要痊愈。”

里头没有回答。

“你不用感激我。我是在替自己著想。”说到此处语气一转,“桓郎如果恢复不好,如何与我共度春宵?”

“你……”

笑声又一次传开。

我悄悄酒坛子,对底下说道:“楼下的公子,我刚才听你提起天山,不知是哪一个天山?”

“桃源仙境,烟霞万重。这小小的江湖,又能有几个烟影天山?”

“公子可认识天山之人?”

“天山神宫,三观风雀、鬼母、红裳,五门飞镜、天狼、九离、百鸟、寒水,二十八星宿楼,主子从属,上上下下也千百人了,你是想问哪一位呢?”

“公子认识哪一位?”

“都认识。”

我一愣,哪知他又补充一句:“不过他们不认识我罢了。”

“这也很厉害了,这些个名字我都记不全。”

“那是你脑子进了水,和我有何干系?”

“听阁下的口气,似乎知道里头住的人是谁。”

“当然。”

“请问……”

他摇摇手指:“不可说。”

我顿然发现,这白琼隐是个不怕死的主儿。

在江湖这个鱼龙混杂之地,胆敢口无遮拦的,只有三种人:疯子,武霸,寻死之人。

看他哪个都不像,绝不简单。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四件事。”白琼隐懒懒地靠在廊柱上,“第一,有几个天山人是不会在身上弄狐狸刺绣的。”

我还未接话,里面的桓雅文便探头说:“白公子,前几日我问你血凤凰是否属於天山风雀观,你没有回答,现在算是有了答案麽。”

“桓郎,您到底是怎麽得出这个结论的?”

“我听说风雀观所有人的称号都是鸟名。”

“谁说的?风雀观的尊主的称号就不是鸟名。”

“百灵不算麽?”

“是白翎好不好?”

“原来如此。我还道是百灵。”桓雅文脾气也忒好,浅笑道,“白公子不说也无妨,我不过随便问问。”

白琼隐总算晓得回头看我一眼:

“第二呢,就是一盏茶前,金字间住了个人,最少有六根狐狸尾巴。”

“怎麽可能?有人我不可能察觉不到。”

“林公子,这世界比你想象的大得多。”

这姓白的大概不打算积口德。我虽惊讶,但实在不愿意在这臭屁的小子面前表露,於是两耳自动关闭,淡淡说:“天山的人来这里做什麽?”

“我又不是他们,我怎麽知道?”白琼隐道,“不过,我想答案不出六十日就会揭晓。”

“哦。那第三件呢?”

“第三件,你跳下来前,金字间里只剩了个三条尾巴的红狐狸。”

我连忙回头,脚都还没抬起来,白琼隐便又道:

“最後一件──现在,金字间里一条尾巴都没了。”

十里红莲豔酒十三

我回头看著他,大有被耍提刀灭口之欲。但江湖宵小多了去,两袖清风才是明智之举。

匆匆与他道别,跃回楼上。

不过,倘若他说的是事实,我可真的郁闷一下。虽然托狗屎运之福,我学会了全天下最强的武功,但因为内力不足,自身本事也不过是江湖上流。要达到重莲失去武功前那种水平,估计没个三五十年达不到,甚至根本达不到。我媳妇儿生来就是天下第一的命。

说到内力,我突然想起雪天给我说过的两个强人。

其中一人天生内力浑厚,非常人所能匹敌,无奈物极必反,他从小就无法修习一招半式的武功,後来他的父母为保护他,将他藏在深山老林,也不知是否给野狼叼了去,反正毫无音讯。

另一人是个女子,和前者恰巧相反。她的资质相当惊人,可以在一个月内学会十三种武功,但因体质问题,内力浅薄到几乎没有,所以结果一样。父母怕她惹事,将之送离。

有人说,把这两个奇人综合一下,第二个重莲就产生了。

晃到天字间门口,看到重雪芝的影子,她手握花枝,以花枝为竹枝,狠狠朝手无寸铁的司徒公子身上抽去。

我大惊,破门而入,看到雪天一副甘之若饴的模样,欲摇头退去,被雪天拦住。他大抵交代一下,花遗剑明日清晨会与我们回合,我点点头,又和他提起天山的事。雪天说白琼隐十有八九是在拿我开玩笑,天山的人要有这麽容易出现,它就不叫天山了。

自从有了雪芝,睡觉总是不安宁。这孩子个子冲得特快,一长身体就乱踢被子,还常常说一些莫明其妙的梦话。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她半夜大吼:“林宇凰,你这不仁不义的逆贼,早日降服在重女侠的手下吧!”从那以後我就下定决心,等重莲清醒,我一定要强烈要求让奉紫跟我姓。

被雪芝折腾多了,习惯成自然。天还未亮,我就被街上敲锺的人吵醒。扯住棉被,盖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我披了件衣服,带子也不系,傻愣愣地坐在窗口,忽然看到对面高耸的武昌客栈。想起前几天朱砂和我说的话,於是跃出窗口,飞檐走壁,几下蹿到武昌客栈的楼顶。

街上冷冷清清。

当铺和茶馆条幅上的字迹风情酥软,迎风抖动。

我沿著房顶走去,将瓦片一块块掀了开,终於找到朱砂所待的房间。看到她睡得比死猪还沈,想起她与白琼隐争得面红耳赤的模样,我苦笑著,盖住瓦片,欲离开。

但就在这时,後院中传来簌簌的响声。

我轻轻爬过去,看到一个身穿土色衣服的男子从茅厕走出。这个後院里有两个茅厕,光看外表就知道,这人上的这一个,绝对比另一个臭上十倍。

而楼下这个人,呆滞的表情,重得几乎将眼睛盖住的单眼皮,不是砗磲是谁?

没想到这一回重火宫的人出来,还不是小范围的。只是,前几个客房都已占满,砗磲会睡在什麽地方?

不出多久,我就听到瓦片下传来开关门的声音。

我僵硬了片刻。

砗磲和朱砂,何时到达了这般水乳交融的境界?

我一动不动,等待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将瓦片再次掀开。

朱砂依然维持著刚才的睡姿。

砗磲不在了。

不过多时,楼下又传来了声响。

这一回走出来的人是琉璃。

然後他重复了砗磲的工序。这一回瓦片没有放下,琉璃拱进了朱砂的床脚。

我匍匐前进,跳到茅屋後面,拨开稻草,见里面没人,才推门进去。

果然被我猜中。里面臭得我几乎无法呼吸。寻常人在这里待久了,估计早已窒息而亡,哪还有闲情蹲下大小解。

我捏住鼻子,看看里面的设施。

一个粪桶,一堆看似不大干净的稻草,一把扫帚。

我提起扫帚,拨了拨稻草。

里面除了稻草,还是稻草。

终於面对现实,看向那粪桶。里头装得满满的,像是轻轻一推,里头的污物便会流泻而出。

又用扫帚拨了拨粪桶。我意外地发现,里面的东西是凝固的。於是推之,重得离奇。

使了内力,很轻松推开,揭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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