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已经想清楚了，他不用钱！
钱算什么，他有的是钱。
但是他缺的是唐妤，真正想要的也只有唐妤。
唐妤靠在围栏上，望着外面的碧海。
“不要告诉我，这里你又能记起什么来。”郑嘉寅见她有点出神就警惕。
她肯说起自己从前是好事，但又不愿意让她经常想起从前。
这种纠结的心理有时候真他妈不像个爷们。
她没有回答，出奇地沉默。
就连郑嘉寅刚才说的话都没有反驳，就是看着太阳渐渐落山，夕阳之下，碧波荡起橙色的光芒。
“郑嘉寅，是不是被一个普通女人拒绝，真的让你很不甘心。”
过了很久之后，唐妤才慢慢开口。
已经到了傍晚，朦胧的夜色笼罩了四周。
起了一点风，将头发吹得有点乱。
她不住将被风吹到前面的刘海撩至耳后。
郑嘉寅没有立刻回答，从身后轻轻搂住她，抱着她。
“你不普通。”
“那是不是只要被一个女人拒绝，你就会不甘心？”
“不是。”
这一次没有丝毫的犹豫，几乎在她问题的下一秒就回答出来。
就如同那天早上在房间里她的问题，你爱我胜过爱你自己吗？你爱我可以不顾一切吗？你爱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吗？
问出这些问题不过是因为她没有安全感。
一定要像一只刺猬一样，竖起坚硬的长刺来阻止别人的靠近。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我承认吧，我从前一向很荒唐。但是只要可以，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是不需要介意从前的。”
你还有什么资格说爱我
不论是他的从前，还是她的从前。
从他停止调查的那一刻开始，她从前怎么样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就算她从前是个杀人犯也好，那就一起去亡命天涯吧。
“我当然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你父亲会任由你在一个女人身上胡闹。”唐妤缓缓开口，不经意间，就将话题引向了其他地方。
“为什么我从前要损你，因为你仰仗的不过是你的家族事业。如果没有那些东西，你以为你能够给我什么。”
没有料到她突然间的变调。
“因为一个男人的财富只有真正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能主宰自己的人生。如果你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如果你连为我用的钱都要经过你爸爸的手，那么……你还有什么资格说爱我。”
怔了怔，“等等等等……我突然间被你弄糊涂了。”
他松了一只手，将被风吹挡在前额的头发撩到一边，还打趣道，“别告诉我，你是老头子派来让我洗心革面的。”
唐妤淡淡瞟了他一眼，“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吧。”
她想走远一点，被他的手拉住了，“说了的话怎么当成没说。谁告诉你，我用钱一定要经过老头子的手。谁告诉你，我就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唐妤看他的眼神不是轻蔑，仿佛是有了某种遗憾。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也知道你打理的是什么。但是……我可以说，只要你父亲想将这些收回来，你就什么也没有了。”
圣约市的几个家族的长辈里，就数郑远崇的手腕最为强硬。
哪怕是对自己家里人，他也将一切控制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一点在稍微了解郑嘉寅的情况时，她就已经知道了。
“不说这些。”
提到父亲的时候，他就有几分烦躁。
唐妤不愿说什么，这一点上，他们就像有某些难得的共通。
如果有人在她面前，大言不惭说起自己的父亲，她就不是沉默这么简单了。
她的一切都不一样
“我明天要给你看一样东西。”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倒开始有几分自得的感觉。
“不用给我卖关子，不论你突然拿出什么东西来，我都不会感到有多惊喜。”
她眼里有几分疲惫感，已经懒得再去说一些台面上的废话。
“那……你上次说的岛呢？”
唐妤淡淡一哼，“就是把整个加勒比海买下来送给我，也不见得让人有多惊喜。”
“口气又这么大！”他低眸看着她，手里还握着她的手。
温度偏低，凉凉的，骨节分明。
没有用力的时候也不像普通小女人的手。
总之她的一切都不一样，都与任何人不一样。
“郑先生，请问你和唐小姐的感情是不是已经明朗化？”
原本不错的气氛，突然被一个如同打了鸡血的亢奋声音打断了。
带着黑色圆框眼睛的矮个子男记者突然出现，手里还拿着相机，对着他们就拍。
郑嘉寅皱起眉头，“你是哪个报社的？”
记者浑然不顾他的问题，“请问郑先生打算和唐小姐订婚了吗？这是否意味着圣约市的第二个灰姑娘即将诞生？请问唐小姐也打算奉子成婚吗？”
唐妤皱着眉头，背对着记者。
郑嘉寅忍着脾气，“真有那一天，我会在大众面前公布。但是在此之前，希望你们能够尊重一些隐私。”
“郑先生的意思是不是即将要开新闻发布会，公布你和唐小姐的事情。”
唐妤突然抬步就走，一刻也不想多留。
这些年的耐心已经锻炼了出来，但还是怕有个万一。
早闻这边有些记者无孔不入，为了新闻什么都做得出来。
若真惹恼了她，她也不会多客气。
但是这些事情，传出去多半是不好的，不论是对于郑嘉寅还是她自己。
一点负面新闻就容易扩大化，那么往后的平静更难。
“唐小姐，请问你对于大众有些人不看好你们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记者拿着相机，一路跟在唐妤身后。
不要对记者动粗
郑嘉寅追过去，又不能随便动手。
眼看到不远处还有记者拿着摄像机。
不就是想逼他们出手，好落得一个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女人殴打记者。
唐妤走到车门口时，被记者堵住，相机几乎要往他脸上伸。
“够了！”郑嘉寅已经记住了这个记者的样子，他这次一定死定了。
唐妤皱起眉头，伸出手挡住镜头，想立刻往车里进去。
手刚刚碰到镜头，就听到记者夸张的‘哎呀’一声。
双手一松，相机掉到了地上。
“唐小姐不想接受参访也不能随便砸相机，对公众的看法有不好的情绪也不能随便发泄在记者身上！”
记者开始不依不饶，声音越来越高。
手里似乎还拿着类似录音笔之类的东西，就等着唐妤的耐心到头，最好爆一段粗口。
这样一来，又有新的故事好写。
比如平民出生的女人就是素质低下。
唐妤冷冷瞟了一眼记者，低眸就看到那只录音笔。
记者毫不畏惧。
郑嘉寅想伸手将他拉开，唐妤挡住了他，“你别管。”
记者就像有某些护身符一样，“我告诉你们，最好不要对记者动粗。”
唐妤对郑嘉寅使了个眼色。
她进了车里，迅速关上门窗。
车子开出去之后，还听到记者在后面大喊，“唐小姐，等着你的头条新闻。”
原本舒畅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郑嘉寅趁着脸开车，半晌之后才说，“这次你出手还是我出手？”
“恩？”
“上次，我知道是你做的。”
他又提到，上次被记者拍到在车里激吻的照片。
唐妤蹙着眉头，“随便。”
郑嘉寅打了个电话，将他们刚才的地点报给别人。
“只怕是有点晚了。”他皱着眉头。
唐妤说：“刚刚你差点动手了。”
他恨不能将那个记者的衣领拎起来，猛打一顿。
但是这种人就是你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悬在空中，他也要一边挣扎一边拿着相机对着你。
不怕死的记者
“这种时候，最好连一句威胁的话都不要说。忍下来，再慢慢处理。”
今天大好的约会气氛被破坏，他心情已经要烦到极点。
“以前都没碰上这么不怕死的记者。”
唐妤反倒笑了笑，“所以，你还想玩这种不需要资本的平民游戏吗？这种地方，无耻追着你拍的记者最多了。从前一定很少吧。”
他冷着脸色，“真是晦气！”
“算了。”她轻声说着，“就当一个教训。”
“我非让他这辈子再当不了狗仔！”他恨恨说道。
“我说算了，就当锻炼你的耐心。”
郑嘉寅瞟了她一眼，“这回不想揭人家手指甲了？”
“什么手指甲？”
郑嘉寅缓缓摇头，笑道，“上次偷拍的，十个手指甲被揭了。你行事难道不是一直这么狠辣吗？”
唐妤并不知道这件事，具体怎么处理，她没有和章叔说清楚。
印象中，记得只说了给一点小教训。
后续怎么办，她一向不多加理会。
“装不知道啊？”
“我是真的不知道。”
“难道不是你的吩咐？”他有些好奇，唐妤的样子看起来不像说谎。
就像她自己之前说的，她没有骗他，顶多有事情瞒着他。
她也的确是这样的人，不想说谎，真有不想说的，也就是沉默。
“我没有吩咐得那么仔细。”
郑嘉寅恍然，“看来欧阳凌也是个狠厉的角色，跟我想的倒不一样。”
唐妤本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沉默了下来。
他眼角余光看到了她的欲言又止，知道大概不是欧阳凌。
一旦有些事情沉默了一下，就代表她有不想说谎的事情还瞒着。
开了一会儿车，他情绪慢慢缓和过来。
“说实话，你的忍耐力怎么这么好。我经常和记者打交道的人都要忍不住。”
如果是别人，或者是别的事情，大概还好一点。
他最气急败坏的就是好不容易找到这个亲密的机会，竟然被这群没有眼色的记者破坏。
我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她仿佛有点累了，靠着后背，微眯着眼睛。
“恩，有时候耐心是要练的。”
“你以前有对记者的经验吗？”他好奇地问道。
唐妤想了好一刻，“有。不过没什么国内记者。”
郑嘉寅知道她指的就是她自己在加拿大的日子，而不是18岁以前。
“国外记者有这样的吗？”
唐妤想了想，低笑着，“有开着车在后面追的，一边追一边喊。”
“拍你啊？”
唐妤淡笑，“然后欧阳就一边怪叫着，跟他们飙车。”
听到欧阳两个字，郑嘉寅就像松了口气一样，也有些放心。
“听起来挺刺激的。”
唐妤话声很低，“是挺刺激的，还是高速公路。开着敞篷车，放着摇滚音乐。”
郑嘉寅大笑着，“听起来欧阳凌挺有意思。”
唐妤抬起头看向他，“感兴趣吗，给你介绍？”
“那……要看你说的是哪一种兴趣。”他谨慎地回答。
唐妤回答说，“既然是欧阳凌，你说是哪一种兴趣。”
他皱着眉头，“别老给我开这个玩笑，我看起来很像gay吗，怎么都喜欢这么说。”
“有人说你像gay？”
他一脸烦恼，“开玩笑的。不过也挺头疼。”
“女人吧。”
他看了一眼唐妤，她的眼睛又已经重新闭上了。
“女人，倒的确是女人。不过是别人的女人。汤成鑫跟他夫人闹小别扭的时候，他夫人非要胡闹一番。为了那家伙的幸福，我只有稍做牺牲。”
唐妤想了一刻，“为了我的幸福，你不能稍作牺牲吗？欧阳凌人不错。”
郑嘉寅正色，咳嗽两声，“不要乱说话。为你的幸福我可以做很多事，唯独不要给我介绍一个男人。”
唐妤忍不住笑了几声，“欧阳和Jason感情不错，短期内不会换男朋友。这一点，你可以放心。而且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我是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完全没有关系。关键是，我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他有意无意，调笑着望向她。
我当他女伴的酬劳
见唐妤收了笑，简单两字，“不是。”
“喂，你不是说真的吧。”
“你说呢？”
郑嘉寅没好气道：“不想说了。我现在心情已经很糟糕了，能不能稍微补偿一下。”
“我可以去查查看记者是不是gay，看他能不能补偿给你。我想他会愿意的。”
郑嘉寅几乎抓狂，“唐妤，你说上瘾了是不是。”
她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没有，只是按照你话里的逻辑来说而已。”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唐妤无可奈何，“你这么说也没有办法。让你生气的是记者，又不是我。当然是他补偿你，而不是我补偿你。”
“你……”
“怎么？”
抓在方向盘上的手指都捏紧了。
过了一刻，“算了！”
泄气的一声。
以后总是有机会的，还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那个记者，你从前没有遇到过？”
片刻之后，唐妤才开始问。
“没有。哪个报社或者杂志社的也不知道。”他冷着一张脸，“放心，总能查出来的。不过听说欧阳凌已经回美国了，这件事情就交给我。”
唐妤只是嗯了一声。
“不过上次的事情发生时，他也不在这边。他留了人在你这边吧？”
唐妤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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