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深不寿--皇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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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深不寿--皇后之路-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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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为不适间,一个不经意,手指乱抓乱碰,正巧摸到了竹篮中装着的点心,一按之下,感觉这点心方方正正,不软不硬,一块块垒叠起来,香气扑鼻,仿佛是米粉打制的白糖糕的味道,一时口水滔滔,越发勾起腹中馋虫,不管不顾就捻起一块,抬手送在了嘴边。

饥饿难当中得这么一个喷香的东西递在嘴边,我的意识还在犹豫,而身体却已经按捺不住,张嘴一口就咬了下去,才咀嚼了一口,就感觉满口米香,其中似乎还有点点果仁和白糖的碎粒,咬在齿间分外香甜,惹得肚中更饥肠辘辘,于是更顾不上许多,又一连吃了好几口,直到觉着腹中微微泛上些恶心起来,才停下吞咽,自咂着舌尖儿,神志却是清醒多了。

“米糕干硬,吃多了难免噎着,芳儿来喝口茶水吧……”

容不得我放下米糕,一只温热的杯子突然凑到了嘴边,容不得我后退要躲,竟是被轻轻按着肩头,不由分说的灌了几口,茶水温热适中,化在口中有一股说不出的甘甜,然而一口咽下喉咙里虽不再哽噎,腹中虽大为舒畅,心中却大为不快,暗提一口真气蕴积在丹田,猛一发力,正打算将那一双压在肩头的手震开,却听见头顶那个温柔的男子声音,似乎毫不在意的,正轻轻笑着说道:“在下一片好意,唯恐芳儿夜间饥饿伤了胃气,更担心芳儿吃的过快伤了咽喉,这才一时情急用了些强硬手段,芳儿若是要怪,就尽量责怪在下好了,在下绝无怨言……”

我心中一沉,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心头火起,一跃跳出桌外,大力挣脱开了肩头那一双手,绷直脊背猛一抬头,却瞧见灯火之下,那个少年帮主左连城,正笑吟吟的,站在聚曜灯一地璀璨的灯火里面,仿佛从传奇演义中走下的文生公子一般,一身白袍如雪微微迎风飘摆,面对着我琪身玉立,含笑间,当真是鼻若悬胆目若朗星,神情爽朗气宇轩昂,一双乌黑的眸子写尽风流倜傥,好一个翩翩美少年!

见他如此俊朗脱俗,眼神如此专注深情,看着叫我也不禁心头一动,不过转眼已把持心弦丢了开手去,只隔着一丈开外站定步子,抬脸抿着嘴角,也笑着对他说道:“正觉得噎的难受,恰好帮主就来雪中送炭了,若不得这口茶水相救,只怕芳儿此时已经要闹出大笑话来了,多谢多谢……只不过要帮主亲手来喂,小女子实在不敢当,这才一时羞愧冲撞了帮主,还请莫要见怪才好……”

我的声音清脆婉转,又因为运动了真气,一时格外具有穿透力,话语声在室中微微回响撞击,或许是因为身在地下的关系,一句话说完,倒仿佛是被在一口硕大铜钟里说话似的,激得四壁也闷声作响,整个人儿仿佛也被扣在大钟里头,口鼻喉一时皆有窒闷之感,而且与此同时,没来由的,突然从东南西北各个方位,开始觉出几股无名的力道,在向我压迫过来,压得胸口泛起一阵愤懑,直叫人难以克制,偏偏又无从释怀。

胸口猛然觉出一阵不适,忍不住要抬手去捂,只觉得掌下心房仿佛擂鼓一般,突突跳个不停,耳鼓也随着血脉一并迸张亢奋,不但引发耳鸣,喉中竟还渐渐尝到一丝腥甜起来,若不是死命用意念克制,只怕就要眼前一黑,当场晕厥过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这样难受起来?

难不成,我是被下了药吗?

是那白糖糕吗,还是,那茶里有蹊跷!

要害我的人,是颂平,难道还会是,眼前这个飘逸俊朗的左连城吗!

不会的,颂平即已知道我的身分,他必不敢再下药加害于我,更何况他若是当真要我死,只需在当时袖手旁观即可,何必多此一举呢!

那么,下药的人,必是眼前这个左连城了!

心口因为惊愕和害怕,跳得越发沉重了,然而左连城却似乎一点儿也没感觉到我身上的变化,依旧灿烂的笑着,步履轻松的冲我走近几步,开口说道:“在下因为担忧姑娘,这才深夜贸然造访,只是刚刚进来的时候见姑娘并不在房里,四处又寻不见姑娘,心中一阵发急,忍不住就要命人四处搜检姑娘去了,可还不等在下下命,姑娘已经自己回来了,还一个劲儿的大吃白糖糕,在下也是一时情急,生怕姑娘吃的太急伤了胃气,这才唐突了姑娘,呵呵,这要说起来,看刚才姑娘的吃相,一定是饿得极厉害了,差点儿连篮子都给吃下去了……”

也不知怎么了,随着他的笑语声声,先前那股极其不适的感觉,竟陡然一松,随即开始逐渐减退了起来,待他一段话说完,我不但不复晕眩呕血,反而觉着身轻如燕呼吸顺畅,捂着胸口听了听,心房也已跳动自如,一下一下,声声平稳有力,哪里还有半点儿悸动紊乱!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方才那般濒死之感,竟会是一时的错觉不成?又或者只是一时的饥饿,引发身体的幻觉幻听吗?

不对!此刻头脑一片清明,心里只在暗暗又恨又惊,哪里会有这样的幻觉,我这分明是被人了下药,而且此药甚为蹊跷,不是剧毒,便是仙丹,才不过片刻功夫,已经叫我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了,而且更奇怪的是,药力发作之后我不但没死,反而还觉着神清气爽,怕不胜之前那大病初愈的勉力支持百倍有余!抬手投足之间,仿佛被强灌进了一股使不完的气力,四肢骨骼,甚至手指脚趾,分明勃发着一股狂喜,只是按捺不住就想当场仗剑起舞,或是引吭高歌一曲才好,若不是有心把持,只怕此时我已控制不住身体的冲动,要一跃登高,飞身跳上那屋脊高梁,去放肆的大笑大闹一番才好了!

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明明还是我的手,我的脸,却为什么开始不听使唤,不受自己控制了呢!

大惊之下,一抬眼正对上左连城的目光,才发觉他始终安静的站在原地,面上含着温暖的微笑的,目不转睛的瞧着我的样子,仿佛在打量一盘心爱的花,一件出奇的玩具,一只宠溺已久的猫儿似的,一对眸子清澈无邪,态度轻松自若,似乎丝毫也没有察觉我的不对劲儿,而只是站在那里,瞧着我,心中就已再容不下一丝一毫别的什么了。

他越是这样可亲,我就越是觉得恐惧,眼前这个男子分明就是我袖中那口七宝匕首,看表面珠光宝气华而不实,只可供五陵纨绔把玩装饰之用,实则却锋利无双吹毛得断,平时藏在鞘中仿佛不过是件别致的首饰,顷刻之间却已脱鞘而出,容不得看清楚走势,已是血刃破肠血珠迸炸,落一地猩红如练,独剩一具躯壳还空立在当场,魂魄却早已烟消云散而去,只在从风中闻见自己的鲜血的腥臭气息的那一刻,方才明白,原来匕首就是匕首,不管它如何华美精致惹人爱怜都好,他被创造的目的便是杀人,若只被外表迷惑而放松警惕,便注定会落得个我这般的下场,进无可攻,退无可守,只能眼睁睁看着左连城一步步逼近过来,感觉他轻轻挽起了我的手,听着他温柔好听的声音在耳旁轻声响起:“今日帮中事务甚是繁杂,害得芳儿连饭也没有吃好,我就是心中放心不下,才特来看望慰问,看样子还真是来对了,只不过”他笑着用手点了一下竹篮,“白糖糕虽然抵饱,却并不可口,不如就由我来亲手下厨,为芳儿做几道可口的小菜宵夜可好?”

他的笑容灿如白昼,他的手掌干燥温暖,他的话语更是令人怦然心动,然而此时在我听来,却分明阴森可怖的令我不能自抑,眼睛紧盯着他,身子不由自主连连后退,却不想一脚绊在身侧一架八角柚木、正搁着一大盆君子兰的花架腿儿上,身子一歪带动花架一并失去平衡,眼看就要跌倒下去了!

就在此时,也不知怎么的了,脑海中霎时一白,身子突然不听使唤的凌空一翻,竟是想也想不到的,手指只在君子兰花端轻轻一点,点的花朵微微低头,人已从六尺来高的花架上空,极轻松的一跃而过了!

直到双脚踏地平稳落下,我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手扶着君子兰温润肥厚的叶片,姜黄色的花粉粘一点儿在指尖,块状儿的花粉又腻又滑,胃里由不得一阵恶心,忍不住伸手一把扶住脑门,强挣扎着想站定身姿,腿脚却丝毫不听话的,拖着身子,就是一个劲儿要往后倒去。

眼看就要撞上地面的一霎那,腰间突然伸来一双手臂,挽着我的腰平地凌空一旋,眼前一晕,已是一头撞进一个宽阔温暖的胸膛里了,不用看也知道,必定是左连城看我要倒,飞身过来将我抱住了。

“地上滑,芳儿小心啊……”

这若是在平时,我必定要臊得面红耳赤,赶紧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可是眼下这种情形,眼前这一幕分明就是左连城刻意制造出来的,故意向我下药,故意看我摔倒,再故意将我这样搂在怀里,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下一刻便要见分晓了!

一边在心里刻意防备着这个城府极深的少年帮主,一边又实在有些体力不支,连气都有些喘不过来,想要挣脱开他铁索一般的臂膀又谈何容易,与其枉费力气,倒不如将计就计,想到这里,索性把心一横,暗暗把牙一咬,强迫自己不要闭眼,面对眼前这一张俊俏的脸,狠心把头一低,顶着他胡茬初生的下巴,配合的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碰上了他的腰,略带羞涩的轻轻推了一推,仿佛是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一副小女儿家不知如何是好的娇憨,姿态如此亲昵,心里却在暗恨道:既是做戏,须得做个全套,我倒要看看他今晚这一番精心布置,究竟是何目的!

果然,只听他的声音在耳旁轻声响起,若不是我正经历着与龙广海的一段倾心相恋,清楚恋人之间干净纯粹的情感应当是个什么样子的话,还真会被他话语间的那一份温柔体贴所蛊惑,可即便是这样,我还须小心加小心的,生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就会失足,直坠进他布置下的情网里:“在下并非登徒浪子,然今夜得美人软香当怀,却恨不能就做个登徒浪子,芳儿啊芳儿,你可知当我第一眼瞧见你的时候,就已不可自拔了吗……”

这样的情话,是龙广海这一辈子也说不出来的,便是当年年少无知,和玉淇那般的两小无猜,抵足促膝,也绝计说不出口的,谁又能想到,以前只在诗词里唱诵过的缠绵悱恻,一语道不尽的柔情蜜意,今日,今日居然在这里,在这黑遂幽深的地下,在这敌我难辨的丐帮里,在这性命朝不保夕的时候,在呼吸可闻的咫尺之间,从这样一个俊朗风流的少年郎口中娓娓道来,更别提他专注热烈的眼神,还有身上不时传来的麝香混着鼠尾草的迷人气息,还有他越来越用力,两人的身子越来越贴近的拥抱,身体几乎被他掌中的勃勃热气所融化,即便我强撑着个铁打的壳子,骨子里却毕竟还是个未经风月,不识男女之情的小姑娘,此时控制不了的开始有点脚下打软,手心出汗,眼看着他一点点将我拉近,全身竟是一点儿力气也用不上,只能闻着他越来越灼热,并且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在耳旁喘息着响道:“帮中那些长老,都劝我要以大事为重,切不可沉迷女色,我虽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只要一想起芳儿,想起你朝我笑,想起你看我的眼神,我就什么也顾不了了,不管要用什么法子,不计较什么后果,芳儿,我都要把你留在我身边,日日夜夜,只要守着你,看着你,像这样紧紧搂住了你,一直到我的身子化成了烟,化作了尘土,临灰飞烟灭之前,我也要做七日的游魂,守护在你的身旁……”

或许是因为药力作用,或许是情难自控,我的身子已经不听使唤的沉沦在他的情话里,而神识里仅存的一点儿理智却在哀叹道,老天,怪不得人家都说情杀情伤,原来远比刀斧铁器更便宜夺人性命,谁又分得清这里头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只知道身体的自然反应此时已占据了上风,一心只想沉迷在他的怀抱里,双手双脚分明寒凉如冰,而身躯却烫的好似一段烧红的火炭,除了无力的抬高手臂之外,竟是再没有半点儿反抗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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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看着自己的手臂,莹白光滑的没有一点儿瑕疵,突然神识滑过一点儿清明,陡然点醒了几乎放任逐流的理智,我说方才怎么觉得哪里有些不妥呢,似乎漏掉了一个大破绽呢,原来这这样,怪就怪在我这手臂上了,两三个时辰前手腕上还清晰可见的一道大伤口,怎么这会子居然消失不见了!

当日通州废巷中,我被病无常凌空射来的七宝匕首所伤,一处在肩头,一处在手腕,均是血出如浆、伤可见骨的程度,平时虽也勤换药膏不敢沾水,但毕竟只是肉胎凡骨,又一直休息的不好,伤口始终长合的很慢,也曾自怜自抑着想到,以为这辈子注定是要留下疤痕的了,没想到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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