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那也不被待见的龙雪离今儿个显得有些不同。
罢了，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且等这件事处理完了再说。
咬了咬牙，道：“启禀老太太，昨儿个院子里的荷花开了，婢妾想得大小姐爱看荷花，就让四小姐和五小姐去请大小姐赏花，却不知道大小姐发了什么疯，对两位小姐言语相加。婢妾心疼二位小姐，却不敢开罪大小姐。原本婢妾是想要亲自去问个清楚的，可婢妾照顾两位小姐亲力亲为，实在是脱不开身，只能让林嬷嬷去请大小姐来鸿运阁……”
刘姨娘悲愤的看着龙雪离，语气也越发的激昂了几分，道：“谁知道林嬷嬷是站着走出去，躺着被人抬回来。陪同的人说，大小姐不仅出言不逊还利用自己所习的医术百般折磨婢妾派过去的人。可怜林嬷嬷年老体衰，经不起折腾，还没有回到鸿运阁就撒手人寰了。”
见到老太太不吭声，刘姨娘哽咽道：“老太太是知道的，林嬷嬷是婢妾的奶娘，对于婢妾来说，犹如亲娘一般。如今林嬷嬷就这样去了，婢妾心中难过，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林嬷嬷含冤而去，婢妾实在是愧对亡灵……恳求老太太……”
“荒唐！”还不等老太太出声，龙雪离就怒喝道：“刘姨娘莫非是魔障了，说话做事是越发的荒唐了。刘姨娘如今是龙家的姨娘，要论正经的长辈也就老太太一个人。若说，也只有老太太一个人能得到刘姨娘视为亲娘的身份，刘姨娘也只能为老太太一个人披麻戴孝，如今刘姨娘却将这等殊荣给了一个奴婢，可是大逆不道？再说了，大清早就披麻戴孝的在老太太的千秋阁哭哭啼啼，刘姨娘意欲何为？”
听着龙雪离拐弯抹角的说自己诅咒老太太，刘姨娘百口莫辩。
原本披麻戴孝只是为了表明自己哀痛的心里，可如今却成为龙雪离指控自己的证据。
刘姨娘也是果断之人，赶紧的除去那些晦气的东西，抹干净了泪水，强撑着笑脸，道：“老太太，婢妾知错了。恳求老太太念在林嬷嬷为龙家付出这样多年的份儿上，还林嬷嬷一个公道。”
若是刘姨娘坚持自己是为了娘家人戴孝这一点，龙雪离只怕也不能把她如何，可她为了讨好老太太，这样急切的脱掉了丧服，反而更是让人反感，也坐实了她行为不端的罪名。
见到自己目的达到，龙雪离也不咄咄逼人，只站在一边，看着神色莫测的老太太。
老太太赞赏的看着龙雪离，略点了点头，道：“这件事，离儿你看应该如何？”
龙雪离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刘姨娘，道：“刘姨娘节哀，林嬷嬷去了，离儿深表同情。你说的事情真伪尚且不提，我并不觉得为了一个奴婢的死来打扰老太太的清净是你身为后院的管事姨娘应该做的事情。老太太身子不太好，父亲大人生怕老太太劳神，才让刘姨娘帮着处理后院的事情，让老太太好生将养着。莫非父亲大人出门了，刘姨娘就将父亲大人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再说了，不过是一个嬷嬷罢了，既然是姨娘自己院子里的嬷嬷，姨娘想要如何善后都不过分，可大清早的就闹到老太太跟前儿来，是不是有失妥当？”
刘姨娘还没有来得及争辩一句，就看见老太太点了点头，道：“离儿此言不错，嬷嬷到底是奴才。刘姨娘，你有失分寸了。”
刘姨娘的身子狠狠一震，她从未想过龙雪离三言两语就将一顶又一顶的大帽子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只能委屈求全的哭泣道：“是婢妾有失体面了，请老太太责罚。并非婢妾不顾念老太太的身体，婢妾正是顾惜着老太太，才会斗胆将事情抖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最是注重家里小姐们的体面和规矩，如今大小姐做出了虐待家中下人这样的事情，可大大的有损龙家的颜面。龙家的颜面也就是老太太的颜面啊……”
☆、7。第7章 真凶
老太太微微一笑，眼眸中的厉色被很好的收敛了起来，微微一笑，道：“刘姨娘说的没错，龙家的颜面事关重要，所以刘姨娘一定会让身边的人守口如瓶，不会走漏半点风声，对不对？若是老身日后在外头听到半点风言风语，刘姨娘怕是要去祠堂向列祖列宗请罪去了。”
刘姨娘虽然满腹委屈，却也知道眼下老太太也不知道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对龙雪离言听计从，若是继续下去，只怕吃亏的还是自己，只能讪讪的笑道：“承蒙老太太厚爱，将掌管后院的大权交到了婢妾手里，婢妾一定会竭尽所能，不让老太太失望。若是老太太没有别的吩咐，婢妾就先……下去了。”
原本刘姨娘是想要说让林嬷嬷入土为安的，可想着龙雪离那咄咄逼人的言语，再也不敢提起。
老太太微笑道：“刘姨娘如此识大体，老身倍感安慰，老身是没有挽留刘姨娘的理由了，只是不知道刘姨娘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老身。”
刘姨娘连忙摇头道：“婢妾不敢。”
龙雪离笑道：“刘姨娘莫不是忘记了，此前进来的时候口口声声说离儿对四妹妹和五妹妹言语相加。可在离儿的记忆里，却没有这样的事情，刘姨娘是不是应该请两位妹妹来老太太面前说道说道呢。都是老太太的孙女儿，老太太必定会秉公处理。离儿也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向刘姨娘请教一些事情。”
老太太点头道：“崔嬷嬷，你随刘姨娘的人走一趟吧。就说老身请二位小姐来千秋阁用膳。”
见到崔嬷嬷领命去了，刘姨娘才有些慌乱了。
她原本是预备了这一手的，如今见着势头不好就没有露出来，眼下被逼着走了这一步，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不知道为什么，刘姨娘觉得今天的龙雪离和平日的模样差别太大了，若非那模样还是自己恨之入骨的模样，只怕刘姨娘都要以为龙雪离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在刘姨娘胡乱猜想的功夫，龙雪离已经是莲步轻移的走到了刘姨娘面前，笑道：“离儿记得姨娘素日里是没有用香粉的习惯的，对吗？”
刘姨娘稍微愣了愣，然后不无骄傲的道：“婢妾生来自带一股异香，自不必用香粉。”
龙雪离点了点头，绕着刘姨娘走了一遍，道：“若是离儿没有记错，林嬷嬷可是有哮喘，在花开时节都不敢去花丛中？”
刘姨娘藏在袖子里的手轻轻的抖了抖，却无法回避龙雪离的目光，只能继续点头道：“是的。”
龙雪离走到老太太的身边，肃颜道：“按理，一个奴婢的死活实在是不必劳烦老太太，只是如今刘姨娘都闹出来了，若是不管上一管，只怕让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寒了心。若是老太太相信离儿，离儿毛遂自荐，还给林嬷嬷一个公道。”
刘姨娘的脸色顷刻间苍白了，刚才龙雪离问她的两个问题已经让她无处可逃。
老太太笑得格外的慈爱，道：“老身也不喜欢有人往你身上泼脏水，你能澄清，自然是更好了。”
龙雪离笑道：“多谢老太太垂爱，离儿已经知道真凶是谁了。”
满场的人无不惊讶，都诧异的看着龙雪离，不相信这个弱质女子当真能这样快的揪出凶手。
特别是刘姨娘身边的丫鬟显得格外的紧张。
刘姨娘抢白道：“大小姐还请不要含血喷人了，林嬷嬷分明就是去了你的院子之后暴毙的。你如今又要耍什么幺蛾子？”
事关生死，刘姨娘也顾不得老太太在面前，更加顾不得什么规矩了。
龙雪离早料到了，闪身捏住了刘姨娘藏在袖子里的那只手，冷哼了一声，道：“这只手就是证据。你为了诬陷我，竟然不惜害死自己的奶娘，刘姨娘，你好狠的心肠。”
刘姨娘浑身颤抖，急切的争辩道：“婢妾没有，老太太替婢妾做主。”
龙雪离将刘姨娘的手从袖子里拉了出来，看着那攥成拳头的手，冷笑道：“若非是你，从来都不用香粉的你身上如何会有一股新鲜的花香？若是我所料不差，你的指甲缝里肯定还有残留的花粉……”
龙雪离话音一落，刘姨娘身边的那个丫鬟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膝行到龙雪离面前叩头道：“大小姐饶命啊，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和姨娘无关啊。”
明知道这个丫头是被扔出来顶包的，可龙雪离却找不到丝毫证据反驳，只能恨声道：“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丫头泪流满面的道：“姨娘虽不用香粉，老爷却极爱姨娘亲手制作的花粉膏，姨娘想着趁老爷不在家的时候多多准备些……奴婢今儿个早晨收集花粉回来匆忙为姨娘画蔻丹，不小心弄了些花粉在姨娘指甲中。还没有来得及清洗，林嬷嬷就被抬着回来了。姨娘心中哀痛，亲自替嬷嬷看伤，无意中花粉引发了哮喘，才让林嬷嬷……奴婢生怕姨娘怪罪，才推说一切都是大小姐所为。姨娘不知情才信以为真，都是奴婢的错，请老太太责罚，请大小姐责罚。”
龙雪离胸中气闷，这丫头的话倒是无懈可击，而她伸出来的手上的确残留着花粉。
好一个刘氏，竟然将退路都设计好了。
还没有等老太太和龙雪离说些什么，就看见那丫头悲愤的对着刘姨娘叩头道：“奴婢该死，因自己的一时疏漏害死了林嬷嬷。因胆小怕事连累姨娘误会大小姐，眼下又害得姨娘蒙冤，险些酿成大错。如今真相大白，奴婢也无颜苟活于世。只希望来生再做姨娘的奴婢，衔环结草以报姨娘大恩。”
那丫头一说完，竟然直挺挺的朝着旁边的柱子撞了过去。
一时间脑浆迸裂，红的白的流淌出来，场面十分血腥。
厅中的人乱作一团，各种奔走……
龙雪离心头也是突突直跳，她也不曾想这丫头这样的果决。
“成何体统！”老太太的怒喝让厅里陡然安静了下来，然后就看见老太太疲惫的挥了挥手，道：“来人，将那两个碍眼的奴婢拖出去，应该如何处理，刘姨娘心里有数。林嬷嬷的死是一场意外，大家都不要记岔了。离儿，陪我用早膳，然后去花园里等你两个妹妹。刘姨娘也一道来。”
刘姨娘安排了这一切，却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局，当下双腿有些发软，在仆妇的搀扶下勉强前行。
☆、8。第8章 今非昔比
龙雪离伺候老太太用过早膳，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花园走去。
清晨的花园格外的清幽，空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好，只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有心思去欣赏。
刘姨娘就是首当其冲的一个，在龙雪氏去世这十年来，她一直顺风顺水，从未出过什么纰漏。原以为对付龙雪离不需要多么高明的谋划，却不想这次不仅赔上了林嬷嬷还赔上了一个忠心的婢女。
林嬷嬷原本就病入膏肓，若是能将龙雪离的嫡女头衔给摘下也算是死得其所。
只可惜了那个忠心的婢女了。
看着龙雪离轻盈纤弱的背影，刘姨娘几乎要将牙齿咬碎了。
以前自己随手就能捏死的小蚂蚁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让她有些头疼了。
刘姨娘知道，自己错过了这次机会，想要等下一次，可就有些难了。
想到自己那一双如花似玉的女儿的锦绣前程硬生生的被原本应该消失在龙家大院的龙雪离阻挡，刘姨娘的心就硬生生的疼得厉害。
她在娘家是庶出，做不得正房，这也是她掌管后院十年都没有成为主母的直接原因。
她不想要让自己的女儿也终身只能为妾。
她要倾尽自己所有，去为自己的女儿谋取一个更好的前程。
如今老太太健在，一切都仰仗老太太。
谁说自己的女儿是庶出，可容貌和品性都是一等一的，都是龙家的女儿，老太太应该不会太过于厚此薄彼才是。
只是自己这个做娘的若不招老太太喜欢，可是有些不妙。
如此想着，走到花园凉亭中的那一刻，刘姨娘就主动跪了下来，请罪道：“今儿个的事情，都怪婢妾失察，才会差点冤枉了大小姐，惊扰了老太太。婢妾愿意罚月例半年，以示惩戒。”
老太太有些奇怪，却也不点破，道：“刘姨娘知错能改，老身自然喜欢。只是刘姨娘做事可不能这样莽撞了。晨起天凉，刘姨娘赶紧起来吧。”
刘姨娘连忙道了谢起身了，站在一边垂手伺候着，心中狐疑自己的一双女儿怎么这样久都不来。
老太太和龙雪离用完早膳，又一路走一路赏花，走走停停，前后也差不多用了一个时辰。
正想着，就看见自己的两个女儿打扮的花团锦簇的来了，心中微微一沉，暗道不好。
果然，在两人请安之后，龙雪离就笑道：“两位妹妹打扮的好生隆重，怪不得让老太太等了这样许久的时间。”
老太太这才注意到两人的装扮，皱了皱眉，转而对龙雪离道：“离儿你打扮的也太雅清了些。若是给外人瞧见了，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