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转变
牧若惜被晒得头晕眼花，忽觉得眼前一黑，是赵子附的身影将她挡在了阴凉之下，他弯下腰，跪在了有阳光的那一边。
此刻，他就像一棵大树，在她的身上洒下了浓荫一片。
他端起地上那碗水，扶着她的后背，喂她喝了下去。
那水如同甘露一般滋润着她的喉咙，喝完过后，她感觉舒服了很多。她抬起眸子，向他投来感激一笑。他握过她的手，紧紧地纂在手心。她抽了抽，换来的却是更加紧握的力道。
立在一旁的麻婶，看得是眼珠子都掉出来了。看向牧若惜的目光，恨得不喷出火来。
赵子附不耐地看了一眼守在旁边的麻婶，吩咐道，“你不要守在这里了，去熬一些消暑的汤水送到我房里。还有冰块，也送一盆过去……”
麻婶连声应道，赶紧吩咐下人去做了。当然，她自己不敢私自撤离的，直接跑到赵夫人那边求救去了。
这么热的天，这么大的太阳，赵夫人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受罪。
吩咐麻婶让他们先回房，看着自己的儿子扶着牧若惜一瘸一拐地离开佛堂，赵夫人的眉头拧成八字形。
儿子，亲生的儿子，什么时候起变得如此不懂分寸，竟然为了这个小小的牧氏竟然当众让她下不来台阶。慢慢地，慢慢地，她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赵子附扶着牧若惜直接往红锦院走去，走到半路，牧若惜这才醒悟过来。回头，看着兰西和叶田茶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这两个鬼丫头，还真是贼精贼精的，关键的时候就故意玩失踪。
虽然膝盖还是很痛，牧若惜计巧性地推开了赵子附，她自己站直了，忍着痛若无其事地走了几步，微笑着说，“没事，我自己可以走。
我想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看着红锦院，她心里想的便是圆房，这太可怕了，她这么年轻，就要沦为生儿育女的工具么？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即使是在前世，她都二十五六了，从来没有想到过结婚生子这种遥远的事情。
可是眼下，这一切好像是顺理成章一样，看着赵子附一脸的深情，她恨不得逃掉。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她才十二岁喔。
“那边比较舒适一点……”
“不，不要了，我还回自己的院子好些……”
牧若惜讪讪答道，然后一瘸一拐地逃开了。兰西和叶田茶两人神出鬼没般地及时现身了，她们搀扶着牧若惜，抱谦地向赵子附笑笑道，“大少爷不必担心，奴婢们跟着小姐这么多年了，会伺候好小姐！”
赵子附的脸黑了下来，生气地说道，“以后不许再叫小姐，要叫大少奶奶！”
“是！”
“是！”
三个人逃也似地跑走了。
三个人回到院子里，相视一笑，不大一会，赵子附派的人后面就到了。
一碗冰镇的银耳莲子汤，这玩意，牧若惜看得目瞪口呆，还真像前生吃的炒冰。也是敲得碎碎的冰水浇在煮得烂熟的银耳和莲子羹上面，看着就觉得解暑。吃一口，冰凉透心。还有绿豆汤，西瓜之类用冰镇上。最后，是一盒活血散于的膏药。
“小姐，大少爷总算对您上心了。以后燕喜这个贱婢也不敢对小姐不敬了，呵呵，这真好啊！”兰西忙着将西瓜找个阴凉的地方放好，这么好的待遇，这还是牧若惜到赵府来头一次享受到。
主仆三个人都欢欢喜喜的。
到晚上，牧若惜膝盖涂上膏药之后，好多了，在叶田茶的劝说下，她还是亲自去了一趟赵夫人的院子。虽然不是打算认错，但说一些软话给个台阶她下，对自己也有好处的。
过去之后，没有遇到赵夫人，看院的丫头说赵夫人去参加什么夫人的晚宴去了，而且连赵子附也一并带去了。
牧若惜只好怏怏地走了回来。
这赵夫人还真是气大，这次也不用她当保镖，直接带着儿子出去应酬了。难道她已经查到了下蛊的元凶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回到院子，牧若惜便让冰镇好的西瓜给切了，主仆三个人坐在院子乘凉，一边吃西瓜，一边聊天。
“小姐，上次荷叶上虫虫那个事情是怎么回事，你还没告诉我呢？难道小姐会虫语不成？”兰西憋了这么久，实在是忍不住，逮着小姐心情好，就问了出来。吃完西瓜，便忙着帮牧若惜打扇。一阵一阵的凉风沿着院子口灌进来，蚊子站不住脚。她的打扇便成了多余的事情。
“其实那有那么神秘，我只不过是用蜂糖在荷叶上面涂了字的形状而已，嘿嘿……这可是秘密，绝对不能外传，不然赵夫人可饶不了我们的！”
“原来是这样啊，小姐真是聪慧过人……”兰西开心地笑着，兰西索性坐了下来，而叶田茶还有些发呆，牧若惜拿了一片西瓜递给她，随意地问道，“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那图样你看不太懂。”
叶田茶淡然一笑，“那倒不是，奴婢有些不明白，小姐昨晚的事情这 么 快‘炫’‘书’‘网’便传到夫人的耳朵里去！”
一句话，三个人都静了下来。兰西咬了一大口的西瓜，一边嚼一边信心十足地说道，“小姐现在有着大少爷疼爱，还怕谁不成？”
叶田茶的问题牧若惜不是没有想到，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赵家这么大，这其中诸多事情错综复杂，不是她能猜得透的，她唯愿盼的是早早离开赵家这个事非之地。想到这里，她问向叶田茶，“你父母亲可好，宅子是否看得过来？”
叶田茶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话说出来，过了许久，淡淡说道，“小姐放心！”
这个时候，虽然天已黑透，但有灯笼照着，叶田茶的细微表情还是被牧若惜看入了眼底。她没有追问，回头又吩咐兰西，“你明日个抽空出去一趟，问问绢儿，那件事情怎么泄露出去的！”
第二十九章 休书
又是一个清爽的早晨，牧若惜睁开了眼睛，目光投向那看过无数次的纱帐顶端，那绣工精巧的紫薇花朵，给人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啊”兰西小小地叫唤了一声，牧若惜侧过头望去。兰西正盯着她的身下，像哥轮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眼睛里充满着惊奇，意外，还有喜悦的表情。
叶田茶早早的去大厨房领饭，因此，没有在屋内。
牧若惜随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身下，呃！天哪！这？
雪白的衬裤上面，浅白色的被单上面，一团一团红艳艳的图案像盛开的牡丹花绽放其间。
牧若惜脸上一红，两世为人的她怎会不知是何缘故。
兰西很快镇定下来，连忙在衣橱里拿出干净的衣服，一边安慰道，“小姐，别怕，这是好事。每个女孩长大了都会这样的……”
牧若惜当然不会害怕，又不是没经历过，不过，兰西的安抚她照单全收。利索地换好衣裤，从容用上了古代女人该用的那个玩意，虾米带。这些都是兰西早就替她预备好了的，这些玩意虽然比现在那小月月差了一点，但也就凑和着用吧。
按道理，一般女孩子十岁左右就会来那个了。但牧若惜被燕喜下的药搅乱了内经，导致她内分泌失调。要不是她自己懂点医术，不然，这具身体这辈子恐怕都无法会来大姨妈，更不用说生孩子了。
自己配的这些药也很给力，用了二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好了个七八成，当然，这也跟自己坚持煅炼和保护良好情绪有关系。
叶田茶捧回来的早餐，被兰西统统卡嚓掉了，她另外去厨房端了一碗红糖水煮蛋，牧若惜本来还想用现代的思想说服她们。看着两个丫鬟坚定的眼神，她不得不乖乖喝下这些汤水。
“小姐，恭喜你啊！这下好了，以后不怕别人背嚼舌根了！”
“嚼什么舌根？”牧若惜郁闷了，我又不是那滴嘎嘎，这么点小事还会引起民众的高度关注？
叶田茶听兰西这么一说，脸色稍变，她焦急地问兰西道，“这件事情你宣扬出去了？”
“当，当然！如此一来，以后便没有人敢背地里说三道四地取笑小姐是石女了。”兰西结了一巴，然后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
牧若惜看着听着，觉得似乎有点不妥，便追问道，“田茶，这有何不妥吗？”
叶田茶皱了眉头，“小姐，这件事情可能是我过虑了。按老规矩，小姐天癸来了之后，赵家就可以定下日子与少爷圆房了。但我见小姐还年幼，怕小姐受苦……”
兰西一听，脸就拉了下来，咂着舌说道，“那可如何是好！”
牧若惜一想，“不对，不是要等到及笄才行夫妻之事吗？”
叶田茶微微一笑，“可能是奴婢多虑了，老爷跟赵家以前约定的是及笄。但就是怕赵夫人会着急抱孙子，提前让小姐与少爷圆房……”
兰西思前想后，觉得叶田茶的话不无道理。不过，提前圆房也未必是坏事了，至少大少爷会对小姐好。因此，她不可置否地笑笑，也不再计较，看着牧若惜把汤喝完。
回头让叶田茶照看着小姐，她自己则按小姐的吩咐外出前往牧府。
牧若惜并没有按照这两小丫头的叮嘱卧床休息，这又不是病，要休息个什么劲。但是，这个东西还是比不上小月月，走起路来极不方便，走着走着，总要回头看看，怕将真相给泄漏了出来。
虽然说这后院没有什么男仆，走起来也不担心被人看见，但下意识地，每走几步就一个回头。其实心里让她更担忧的是，这所谓的圆房。她本身就不是这个时代的女人，无法接受与别人共伺一夫，更不想沦为生育的工具……
因为她说要去的是书阁，叶田茶就没有跟出来，她一个人慢慢蹭到书阁门口。刚打开锁，身后就有人叫住了她。
她回过头，只见赵小菇远远地沿着荷塘朝她走过来。她身边只跟了一个贴身的小丫鬟，看到牧若惜转过头来，她加快了步子。
她总共见过赵小菇两次，但是两次赵小菇都没有给她好颜色看，因此，她相信，这次她应该也不会是无缘无故来的。
在离牧若惜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赵小菇叫那小丫鬟守在路口，然后，她独自一个人走近牧若惜。
牧若惜眯着眼睛望着她，冷冷地丢了一句，“七夕之事是你告诉母亲的吧！”
赵小菇并不怕她，听她这么一问，倒是坦然承认。还摆出一副就是姐做了，你能怎么招的高姿态，挑着眉斜视着她。
“为什么呢？”牧若惜一直想不出来她为何要这样针对自己。
“为什么？你别假装了，至从你嫁过来，我二哥就没有回过家来，现在反倒过来问我为什么，装的跟没事人一样！”赵小菇一脸的鄙夷，看来牧若惜应该和这位赵二公子有什么瓜葛，可是她又不是本尊，连赵二公子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知道这其中的缘故。
“那你想怎么样？你做这些就是为了让我去你接二哥回家？”
牧若惜低调地问道。
赵小菇挑了挑眉头，趾高气扬地说道，“七夕之事只不过是给你提个醒，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你以后若是想在赵家过安生日子，就得听我的！”
“我万一不肯呢！”牧若惜踢飞脚底的一块石子，她向来吃软不吃硬。说完斜着眼看向赵小菇。
赵小菇听她这么一答，便是生了气，圆圆的脸上染了一层红晕。
她咬着下唇瞪了牧若惜一眼，然后从袖子取出来一张纸笺，得意地在牧若惜面前扬了扬，提了声调说道，“你若是不听我的，这便是你的下场！”
牧若惜狐疑地凑过去一看，只见白纸黑字，上面写着“休书”两字。
待她再想凑近一点细看时，赵小菇已经将纸笺收了起来。
牧若惜淡然一笑，“不过是两个字而已，我也会写，又没有你大哥的印章！”
“你，你以为我赵小菇是什么人，会扯谎不成吗？这休书是我亲手从大哥的书案上拿到的。确实，上面没有印章，但这也是迟早的事情。他既然会写休书，就会盖上印章。”赵小菇越说越不忿，脸色愈发涨红了起来。
就凭赵小菇这种性子，嫁个普通人家倒也罢了，倘若是真是嫁入王府，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牧若惜腹诽道。
“那你说，要我听你什么？”
赵小菇见她松了口，脸上马上转为喜色。但她仍然不愿意以低姿态示人，还是用那种高高在上的语调说道，“听母亲说你懂苗蛊，我听别人说过，有一种情花蛊，但凡是中了蛊的人，便会不知不觉爱上对方。你既然懂蛊，那不如帮帮我……”
说到这里，赵小菇眼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激荡。
听她把话说完，牧若惜才明白这赵小菇有多肤浅了。居然毫不掩饰自己对段世子的一厢情愿。
“很抱谦，这个事情我做不了。其实有一个法子可以满足你的心愿。那个给你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