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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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根子-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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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却从没见到过;好多国粹我都有幸没有见过嘛,哈哈!。

虽然好几个月没有听到大姐的声音了,而且声音也感觉有点儿走样,但还是那样熟悉、此时此刻听起来是那么的亲切——我们家里有比我们大的人从武汉回来了,至少有了半个依靠吧。

我一骨滑爬起床去开门,几乎与我同时,弟弟也一骨碌地坐起身来。

打开大门,冷气似乎匆忙涌进屋内来取暖,柴油灯光往外射扩大它的并不算太明亮光亮的势力范围时,在泥巴地上淡红色的门缝光亮中印出我的人影;正面看到大姐肩背一个大包、手拎另一个大包,一拐一拐地走来之后,就转头观察那我还未知的马车:黑洞洞的天空中没有月亮,只有星光在闪烁,地面的远处更是一片漆黑;“驭驾!”板车不知是驾着马还是骡,在赶车人的吆喝声中快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开了门还站在那里干嘛?!不过来帮姐提东西?”大姐的声音冲着我侧身看飞驰马车时,正好对着大姐的耳门而来,我猛回头,大姐已站到了我的跟前,似喜似责备般地笑着,将两个大包一古脑儿地丢压在了门槛上。

我双眼一睃,伸出右手挑小一点的包拎起,好沉重啊,我右脚向前,加上左手使劲拎起它,后退几步甩一般地放在前屋房门的左边,浑身上下都感觉到冷嗖嗖地,逃也似地冲进前屋,翻身钻入被褥。留下唯唯诺诺的大姐与小姨寒暄,接受长辈小姨的问话。

第一八四章

 

在我小时的观念中小姨就是一称呼,好像从来就没有把小姨当我的家里人,也不知道小姨就是母亲的妹妹,在我眼中的家里人,只包括妈、大姐、小姐姐、我和弟弟。国家国家,国与家不分,把国当家,家天下,父母官,传宗接代,皇帝活象是繁衍能力最强的一种人。。。。。。家里有个统管一切的家长,也许就不可能形成民主气氛,万一有点民主的美妙气息苗苗,那也肯定是家长的恩赐。。。。。。国是国,家是家,社会与家庭是完全不同的组织,听说北京故宫原是中国几个朝代,几乎千年的,最高权力机构所在地,可其结构、布局简直就象是一个超级家庭的院落,当然更是一个展现愚昧观念的建筑,但我们中国的读书人或国粹们。。。。。。

我想小姨也没有将我们视为她家里人吧?从她与大姐对话的用语就能够感觉到,她是一方,我们是另一方:

好一阵了我没有听清楚,杂乱无章的言语之后。。。。。。

“你舅舅不许你回来,你怎么还回来?!”小姨带着质问的口吻,铿锵地吼着说。

“我要听妈的!妈写信让我今天回来,我就得回来!”大姐带着惊恐的语气。

“你就这么怕她?!”

“不听她的,她不打死我才怪呢?!”

“她敢!”

“我怕!”

“你怎么离开的?”

“我自己偷偷地去买的车票。在舅舅们上班的时候我偷偷地收拾好行李放在床底下,早上3点起床就走了。”

“你舅舅不知道你走了?”

“我让慧慧在我走后告诉他们。”

对话嘎然止住,好长一段时间难熬的寂静。。。。。。

也许小姨认为她想知道的都从大姐那里知道了,如释重负地长嘘一口气:

“你回来了,我就回单位去睡觉了!”

我感觉到、也盼望着小姨离开,听见大门只有一边的门在吱呀响,可能是小姨出去的时候在反手扣门:

“不许俊儿点灯睡觉!”小姨极其威严感地向大姐发指令的话语与门撞击门槛的响声一起从大门外传了进来——她还念念不忘先前促成她决定留下陪我们哥弟俩的重要事情。

“知道了!您好走!”细细听来,大姐的说话口音真还有那么一点儿武汉味呢。

我俩等着小姨走远,大姐关上门,似乎等了好久好久。。。。。。听到大姐关另一扇门、拴门拴的声音,兴奋、快乐、活力开始蠕动。

“我来了!呵呵!”大姐兴奋地喊叫着奔向我俩,扑到床上:

“想死你们了!”象个小孩子,张开双膀搂抱着我俩。

“呵呵!”“哈哈!”“嘻嘻!”我俩的热情解放般地释放出来,将被子和大姐的手臂一起掀起,站起身来,用被子捂住大姐,扑到她身上。



第一八五章

 

三个人在床上手舞足蹈地翻打起来,用传统的概括性的语言表达方式来说:象过年一般啊!象疯了似地啊!那副场景也可称之谓其乐融融,难以言表!好久没有这样轻松,没有这样无忧无虑,没有这样自由自主了。。。。。。小姐姐还在蒋场的时候,我常常会这样疯,出现母亲常说的“孙悟空大闹天宫!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状态,只不过现在的大王是大姐、“大闹天宫”的主角也是大姐罢了。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大姐突然停住了折腾停下来,仰躺在床上,双手无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我没有力气了,我想喝茶!喝茶!”胸脯快速地起伏着,挂着甜美笑意的脸上泛着红润。

我盎然的闹意末尽,穿着秋衣秋裤和弟弟靠在北墙上,浑身热气腾腾地,一边喘着粗气,注视着大姐,伺机再起新一轮的嘻戏,浑然不觉乡下初春冷兮兮的夜寒。

“俊儿去弄点水来我喝。”大姐说话的样子就象是比我俩还小的孩子,好像是在撒娇似的。

我看看弟弟,弟弟也正睁着一双吃惊、疑惑的眼睛看我呢,面面相觑了一阵,几乎是同时,我俩忽地跃起来往床下奔,我抢先一步,并顺手将弟弟往后摔,把为大姐倒杯茶变成了一个小游戏。

“哎唷罗!”应该是弟弟歪倒到了大姐身上,大姐不是被弟弟踩着了,就是被弟弟压痛了,而我笼起大姐的大布鞋,乐滋滋地扬长而去——当你觉得为别人服务是机会的时候,一切都会发生变化,也许雷锋同志就是这样认为的,后来学雷锋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现在多数时候在公汽上让座的时候我也有这种感觉。

我端着从开水瓶中倒在饭碗里的冒着热气的水,摆动着身子,摇头晃脑地走进房来,故意将脚上的大鞋拖得哒哒响,似乎自己象做了一件快乐而幸福的事情,朝捂着被子靠在大姐身上的弟弟得意地笑。

“这水好甜,还是自己家里的好!”大姐咕噜咕噜地端起饭碗仰着脖子将半碗已经不太烫的水一饮而尽,顺势扬过手,把空饭碗递给我。

是因为吸到自由的空气与喝到自由的水一样让人快乐?还是“金窝银窝离不开自己的穷窝”?还是穷窝中有自主,有自由?

大姐看看往床上爬的我,把眼睛睁的大大的,歪着头向着弟弟,那样子就是在突发奇想,一下子就问出了一个简单,但很难回答的问题:

“你们想大姐吗?”

气氛变了,沉寂下来,我和弟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姐晃得脑袋看我俩:

“我知道了。”大姐歇气了,但还在做最后的努力一样:“就一点,一次也没有想过我吗?”

我心理知道我一次没有想过,弟弟的样子告诉我,他也没有想过,但大姐的样子是真的想我们告诉她,我们想过她,那盼切的样子似乎是提示我们:

“说想过吧,说吧。。。。。。”

中国的真理性的古话“小孩说实话”,把我们难住了。也许是小孩还不知道说真话的危险,说谎话的好处,还承受不了说谎话带来的心理压力和负担?“见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沉默是金”。。。。。。

谎言教育从小开始,小孩有随意离开大人的视线的倾向就会说“有摸虎子!”;小孩晚上吵不睡觉就说“有麻辣虎子!”;小孩问自己从那来的时候就说“是捡来的,是树叉中炸出来的”。。。。。。中国童话、上学后的幼儿教育就不说了吧,真实的世界,虚假的世界,使我们的思想和生活更加丰富了,只是界线常常就因此被搞得含混不清,如能精确加以区分就好了哦!



第一八六章

 

“你们想过慧慧吗?”大姐带着几分的担心或嫉妒,非常认真地追问。

家庭的变故因小姐姐生病而起,她不仅是全家的焦点,还影响了与我们家有关系的好多人呢,大姐在比较她俩在我俩心目中的重要性?我一直没有问,写书的时候也就更不好意思去问了。人人都有这种心态吧?但要有可比性才行啊。

大姐请求回答的眼光逼向弟弟的时候,弟弟诚实地点点头。人表示真实的思想与感情可能是最简单吧,不必察颜观色,转弯抹角,直达心意就行了,弟比我年几小嘛,当然比我更不会拐弯了。

大姐带着那张多了一些失望表情的脸,用逼问的眼光逼我的时候,我结结巴巴地说:

“小姐姐生病了。”

“我就知道你们都只记得她,母亲更偏心,今天中午在天门城关遇到她的时候,一句好听的话也没有说给我听。”大姐激动地说,满脸的委屈。

气氛变得更加不安起来,母亲说大姐是砍树捉八哥的死心眼,看来真的一点不假:

“我晚上三点起床去挤车,挤啊挤啊,挤到长途车上站着都差点睡着!”她越说越激动,挥动起了双手:

“没有说我累了,到天门二姨家休息一下再回。**地说她已经和赶渔薪的板车队说好了,别人等着带我回家!”

脸胀得通红,溅着唾沫:

“拉着我将我塞进从天门开往渔薪的敝蓬汽车。”一边说着一边学着妈当时操她屁股上车,又向车上扔行李的样子。

她需要关心,需要理解,需要同情,需要鼓励,和我一样,需要表扬。。。。。。

但母亲有母亲的道理,人人都需要理解、需要帮助,我的心随着她的话语和情感,一下一下地被触动,只是找不到表达的语言,也好像没有表达那些无以明壮情感的激情。

也许是一吐为快了吧,大姐的情绪象风暴过后的柳枝,软绵绵地停止了摆动:

“回来了!”长长地舒口气:

“你们不知道,当第一眼看到我们的房子,看到你们,我是多么高兴哦!”

我喉咙有点堵,眼泪在眼眶中转着;弟弟微低着头,眨巴着眼,一双小手相互捏揉着。

“我能照顾好你们的!”大姐张开她的手臂搭在我和弟弟的肩上:

“我们一起努力,做给妈看看,做给所有的人看看!”我不完全懂她的意思,但好像能够体会到,这种我们骨子里装着的一种世界或精神,这种东西能让很多人努力、让很多人活着,可能是它包含的力量太大了,让我感觉到不自在,扭妮着,而弟弟却似懂非懂地直点头。。。。。。

时间过得也算快,没有母亲在的日子也与她在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还少了一些忧虑与伤感,家里也少了一些哭声呢,我这么写是不是很不孝道?真想不通为什么现在的中国人还情切切地,唱流行歌“有妈的孩子象个宝”呢?如果没有妈的孩子也象个宝的话,这样的社会难道不会更加美好吗?

第一八七章

 

我不知道是虫子先出来的,还是以吃虫子为生的青蛙先出来的,但我知道虫子叫的时候,也就可以听到青蛙的叫声了;也如不知道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地,不知道是先有青蛙籽,还是先有青蛙;我也不知道大姐回来多久后,它们开始叫出的第一声,不过我还是能够感觉到每到夜晚,随着天气一天一天的热起来,屋里屋外的各种虫子的叫声都越来越大,此起彼伏;北窗外泥巴路面公路两旁的护路水沟中、住房东边清澈的小溪边青蛙的“呱!呱!呱!”的叫声是越来越热闹。

在大姐日复一日的恩威并施之下,我在晚上睡觉终于放弃了点灯的要求,不过主要的原因可不是大姐劝说,而是我们住的小屋子里阴暗,蚊子天一蒙蒙黑就开始打锣,一群一群的聚成一团,团中的蚊子上下飞舞,群团整体移动,用巴扇拍打一通后,不一会被趋散的蚊子又会聚在一起,嗡嗡的叫声中似乎还夹带着些许的愤愤不平,后来听说蚊子和我一样有嘴巴,但不是和我一样用嘴巴叫出声音来……哈哈,是怎么一回事呢,我直今搞的也不是太明白。

还有一个隐秘的原因是,晚上虫子与青蛙的叫声兴奋而欢畅,对我来说好像在高唱“平安无事”之歌!消除了我那莫名的恐惧心理。

喜鹊是吉祥鸟,听说你家附近有“喜鹊上枝头”,什么福啊!贵啊!吉利啊!财啊运的,一古脑儿地就会降临在你的身上或你家人的头上;不仅如此,喜鹊还是勤劳的榜样,听母亲说初春时节筑巢下蛋孵雏的时候,嘴巴都会衔出好多血来;乌鸦是凶相标,乌鸦盘旋的地方不是已经有死亡发生,就是即将就有生命消失。我是见过乌鸦在我们住房的北边不到一里地的李湾盘旋过的,听同学说乌鸦衔走过李湾好几只孵出不久的小鸡,但在我的心目中,乌鸦没有达到母亲说的那么恐怖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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