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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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倾天下- 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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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并非真的要去看珷玞,不过是在流蕊苑中过得烦腻了,出来散心透气。过了云坪山繁逝,我与刃雪继续骑马往北而去。
    “琅嬛,你看。”刃雪惊奇地指着鹰断峰。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击,只见那里甲胄林立,铁戟冷光。身披铠甲、面容肃重的侍卫密不透风地包围着,将鹰断峰所有的通道全部封锁。
    “怎么回事?”我心中疑惑,如此森严昀守卫,莫不是这鹰断峰中出了什么事?
    我们骑马跑近了些,觉得疑惑之意更深。此处乃荒凉之地,人员稀少,现在外围密匝匝地挤满了围观的百姓,我们跨在马上俯视,倒也是呈现挨挨挤挤的人头攒动情状。
    我极目望向模糊在云气缥缈的山峰间一点隐约白色缟素飘扬,看那些侍卫如此严肃郑重,难道是有什么不凡的人在鹰断峰中?
    我递了个眼色给刃雪,她立即会意。朝着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亲切地喊了声“大叔”,然后阿道:“大叔,好多拿刀持剑的人,那里出了什么事吗?”
    刃雪容貌生得秀美,声音娇糯,说话间别有一种刚刚睦成的女弦青稚玲珑的可爱。那个顾着自己往里面挤的男人本是嫌她多事,回头看了一眼竟有些愣愣着。
    刃雪咯咯地笑了,信口胡诌道;“大叔,我跟我家夫人骑马路过这里,这么多人不知出了什么事呀?”
    那男人缓过神来,大掌一拍头道  “小姑娘,我也是跟着霜热闹的人。喷啧,不过听里面的人说是当今皇上在鹰断峰上祭奠已逝的宜睦公主。”
    宜睦公主这四个字重重地落在心上。我心神一惊,握不住缰绳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哎哟,夫人,骑了半天马您累了。”刃雪机灵地在我手肘处虚虚地扶了我一把。
    我眼神定定地商盯着半插入空的山鹰,一块棱角分明的巨石浮茌云色缭乱中,此石为鹰喙,正如其名,峭拔尖锐得如屯腥的利喙。
    怎么说来,槿奕正在鹰断峰祭奠宜睦公主,也就是我。现已是七月,我心中暗暗掐算一番,今日正好就是我两年前坠崖的日子。时间过得真是快,一晃眼就是颜卿已过世两年。
    我感觉指尖有些发冷,山麓中尚有些凉意的风泠泠地兜头一吹,一个念头从心中陡然跳出,奕槿选在这个时候北上,莫不是因为颜卿的祭日将近,他是想来祭奠我吧。回想去年这时正处于两国交战,此地战火弥漫,而今年已是安泰景象。
    那男人见刃雪生得美,又肯主动搭讪,聊得意犹末尽,“小姑娘没见过这阵势,咱们的皇上排场真是大气。”说着谄笑着来摸刃雪所骑马长颈上顺滑的鬃毛,他惨叫一声,冷不丁手背上裂开一道马鞭抽出的红痕。
    刃雪见他继续纠缠,杏眸刨瞪地骂道  “什么咱们的皇上?是你的皇上!我们可不是胤人!”
    我轻咳一声,示意刃雪骂走那人就好,不要过于招摇。
    “琅嬛。”刃雪侧目看了我一眼轻唤道,小心地观察着我的神色,面我却是自看着地上的人。
    那男人挨了刃雪一鞭,那样霸气的力道不是一名女子能有。心知刃雪是有背景,吐口唾沫,怏快地咽下这口气不敢计较,于是转头与另一围观的人交谈起来。
    “这天子的仪仗就是气派,我是从晋平城一路追过来看的。”
    “你这贼眼睛倒是有福气,宜睦公主不是当今圣上的皇妹吗?看来皇上对自家妹妹还真是好。”
    “对呀,就算是公主中疆壤出名的嘉瑞公主,一生为边境和睦做了多少事情。也不见得先帝曾这样隆重地从帝都到滇北来,亲自击祭奠她呀!”
    一个商人模样的男子尖刻地揶揄道:“什么皇妹?你们有听过先帝的哪一个公主封号是宜睦,定是哪个王府候府的什么郡主,封了公主后才嫁到北奴去的。”
    人群中传出两声干笑,“嘿嘿,不是亲妹的话,那事就说不清楚了,说不定是旧日的相好。”
    此言一出顿时轰然笑开。
    有个极力压着战栗但严肃的声音恐吓道:“烂嚼皇家的事,你们都不要命了。”
    我听着心中一片安澜,草根百姓就是喜 欢'炫。书。网'捕风捉影地谈论皇族的事,当成荼余饭后的聊资。对颜卿是美赞也罢,诋毁也罢,淡忘也罢,我亦是全然不在乎了。
    忧色渐渐地凝上眉间,恍如苍苍苇叶上坠着一痕洁白的清霜。奕槿难道你还没有忘记我吗?可是我却已经不想再记起你了。
    我仰头看着山峰间白绫猎猎翻飞,那白色缕缕游丝般盘桓而上,隐约有裒恸的梵音拂拂地穿透九重云霄传来。当初我尚在北奴时,奕槿就曾派出入来找我。耶历赫向来警惕,觉察到异样之后,他令我搬离繁逝,甚至不惜群臣非议的代价特我藏在北奴最所有机要的内棱——密宫之中,就是不想奕槿找到我。
    那个被峰下急湍逆流冲走的尸体,身上所带的信物足以证明她是颜卿。颜卿死了,幸好是死了,否则奕槿不会放弃找我。我从喉间笑出一声,八年前,你做你的九五至尊,继承生来高贵的血统中注定的“将崇极天之峻,永保无疆之休”的荣极。我做我的和亲公主,此生就算是“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莽落花”凄苦零落,我们亦是两不相干,两不相干!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无需他的原谅,可是他贵为帝王,我与奕析要立身在世间,难道也无需他的谅解?
    “琅嬛,你在想什么?”刃雪握着我的一只手,将力道紧了紧。
    此时喧阗吵闹的人群中忽然安静下来,一行仪仗逶迤地下来,前方张着三十六面云幡金幢龙虎旌旗,煌煌焕彩翠华宝盖上皆饰以缟素。一个身着紫蟒青云服的人大步走出来,面庞方棱,态度倨傲地指着我们呵斥道:“大胆刁民,此处乃是宜睦公主祭地,皇上都是弃车徒步,你怎敢如此狂妄地骑在马上,对皇上和公主不敬!”
    “呵呵……这脸上的表情是够凶神恶煞了,可惜可惜,是个公鸭嗓子。”刃雪笑得整个人都要伏倒在马背上,手中的小皮鞭高傲地一扬一扬。凑近我耳边轻声道:“要是他知道你就是宜睦公主,还敢让你下马吗?”
    刃雪话说得非 常(炫…书…网)大声,太监想不听见都难,一时间气得垂在脸颊上两边肉抖动,拉扯着声音道:“放肆,放肆!”
    “刃雪,不要惹事。”我口气薄责道,刃雪这样的性子总是太惹人注意,看了一眼渐渐临近的仪仗,下手勒转马头,“好了,我们走吧。”还好这里攒动的人多,隔得那么远他应该看不清我们的。就在那刻,太监忽然中魔障般噤声,一截亮刃删入臃肿的身体又利落地抽出,鲜血迸溅。“啊”一见到杀人,惊惧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霎叫围观的人慌张地抱头四逃,场面混乱成一团。



    颜倾天下碧水青山总长隔4

    三教九流的人群四处逃窜,混乱不堪。隔得虽远,我看得清楚,是太监身边的侍卫,刚才还像铁雕般站着,山手如此干脆利索。其他侍卫见情况一味变,“刷刷”地抽出随身的兵刃。
    我看着那些人,抬头看时蓦然一惊。临近山麓的地方原本整齐罗列的白绫仪仗已被肆意冲乱寒光忽现,隐隐可以感觉杀意弥漫。这应该是一场有预谋的暗袭。
    混战时刀剑无眼,挤在最前面的几人被斜刺中E出的刀刃活活砍死,血气刺激下攒动的人群愈加惊恐不安。刃雪脸上收敛了玩意,警觉地伸出一臂护在我身边,沉声道  “琅嬛,我们快走。”
    “这是……”我犹豫道
    刃雪截断我的话道;“这里的侍卫都不是武功泛泛之辈。而且动静那么大,宁州城中的援兵很快就到。倒是我们久留这里,一旦暴露身份就完了。”
    “慢着……”我勒紧缓绳,鞍下的马痛苦地嘶鸣一声,颤着缰绳的指骨勒得发白,“奕析……高奕析是不是也在那里……”
    “琅嬛!”刃雪用力地撵紧我一只手,拦下我冲动的举止道,“你放心,高奕析自己武功就不错,更何况有扶乩在,她不会让他有事的!”
    先前围观的百姓抱头四窜,互相踩踏间,携带的物什零零落落抛掷一地。我与刃雪原奉在人群边缘,现在一下子被卷入逃散的人流。而对这样纷乱的场面,我驾驭的马显然有些躁动不安,粗气阵阵,铁蹄不住地刨着疏橙的沙土。左突右冲,一时间竟是寸步难行,我险些就被撞下马去。
    混乱中,一人鬼祟地欺近我身后,我心下大惊,听见“啪”的鞭声在空中爆开,刃雪快如闪电地出手,那人脸上,着实地挨了一记,捂脸喉咙里发出连连惨叫。
    刃雪收住鞭势,不梢娇叱道  “真是不要命了?”
    “刃雪。”我低喊道,与她一同翻身下马。远远地望见耶一抹明黄色,我没来由地觉山些许心虚和害自,尽管置身人潮,但我们两人这样高骑在马上实在过于显眼。刃雪会意,坐在马鞍上的身你柔韧地后倾,舒展双臂抱住我滚到一边,顺势飞起足尖狠准地踢中马后腿肌腱。那马匹痛苦地嘶鸣,脱离了缀缒的驾驭,登刚野性大发地朝前跑去,坚实的铁蹄落处,人群皆被惊吓得躲敞,我心知她此举是想借马来开道。
    “琅嬛,我们走。”刃雪当机立断道,在姥姥精心培养的四名婉嫡中,以刃雪的武功最为拔尖
    她身形轻盈灵活如蝴蝶穿花拂柳,一双玉纤自雪色袖间探出,轻易地打退了前面挡路的几人。
    我握住刃雪的伸出的手,身你向上轻跃,侧身隐在一面山岩之后。横越两国境内的庞大绵亘的覃积山儿经重峦,几经叠嶂,腥断峰下蔓延出一段余脉,连接着荒芜戈壁上的风斫沙砺的嶙峋怪石。我们暂且藏身高耸的山岩后,我谨慎地探头望击,刀光剑影带起的劲ijj飒飒巾,明黄色赤龙踏云仪键氅依然屹立不动。那些从山麓进宫的暗袭之人已渐渐落了下风,大有败退之势。
    我悬着的心略略放下,落在山道上的目光瞬间一紧。我们现在所站的位置角度特殊,看到冷绿森然的林术丛抖动,“沙沙”的声音像是蛇虫在茂盛的杂草掩护潜行,矫健的翼影踏着裸露的岩石一闪而过,草叶的缝隙间挑出几星刺亮的利刃,如同蛇寒如星子的眼睛,箭势盘桓着扫过,似是在寻找着什么,蓄势待发。与御林军正面交锋的刺客仅是诱敌之计,丽真正危险的是潜伏在隐蔽的暗处。
    “刃雪,你看那里。”我道。
    刃雪低声问道;“琅嬛,那现在怎么办?”
    目之所及处,山道两侧眭得半人高的草术异样晃动,我只看得出有人,却看不出有多少人,问道;“你能看出有多少人吗?”
    “人不多,但是很分散。”刃雪凝神两视,她用手指了几处说道,“仅凭我一人之力不好对付。”
    “那么扶乩呢?”我想都末多想地问道。可是以扶乩现在的处境,实在不宜显露过多,否则必遭人侧目。”
    “川不着她,我自己去就行。”刃雪轻扬唇角随道,她一向自负武功出焱,话落凭轻功自一例斜坡上去。此处石多土少,石壁的截面上稀疏地扎着些干黄细短的草根,像是男人脸上一把没刮干净的胡茬,此刻经受外力,碎石混着泥沙簌簌地往下落。
    当初芙娜王后逼追我为耶历赫殉葬,我心知芙娜此举是决意要置我于死地。我仔细思谋过,一旦入了绛华峰北奴王陵,我绝无一丝逃出生天的机会,生死一搏就全在繁逝到王陵的必经之地,也就是鹰断峰。为了万无一失,我曾谨慎地堪舆了这一带的地形,一沟一壑了然于心。
    格斗厮打声不断,我屏息攀着斜坡I去,这里有条隐蔽的山道。越过石壁,其中半人高的长势葳蕤的杂草完全挡住了我的身影。再攀过一段落岩层叠的斜坡,侧向而上,我已是处在地势较高处,向下可以俯视整个被拦截在山麓的仪仗,我冷静地朝藉刃雪做了一个手势,刃雪见此微微领首。
    箭势破空丽来,冷绿间陡然隐现微泓般的白光,原本缜密的箭阵被霎时冲乱。似乎听见咬紧牙关后发出的闷声呻上吟,刃雪手中的白绫挥动,几团黑影从陡坡上一头栽了下去。
    有人暗中潜伏!守卫的御林军顿时高度警觉。
    “护驾!护驾!”尖细的声音从喉底扯出。
    时隔八年,原本认为帝都诀别之后,此生水不见,想不到我会再次见到奕槿,还是在这样的场面之下,不过他是不会看到我了。多年过去,他相貌跟从前没什么变化,好像是消瘦了些,眉目间透出符合一个帝王应有的雍然深敛,眼神漠然清冷地看着底下的打斗,那份镇静的气度如同局外之人。
    忽然莫名地想起当年我窃走北奴兵符,心急如焚地策马赶到龙吟台,冲天烈火、白雪艳血中的那一幕似曾相识。我摇头,心叹过去多久的往事,怎么又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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