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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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宫记-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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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后宫中快要有变乱了。”

    “别乱说,若是让别人听到……”我急忙喝止,却在说出后半句之前恍然停住。

    哪还会有别人呢?我们俩已经远离了大延皇朝了。

    不会再有人通风报信,然而,也不会再有那些爱和恨了。

    “奴婢如果没猜错的话,”她指指我似是无意丢在车上的那包兵符和玺印:“这里装得该是能让大延皇朝天地颠覆的重要东西。皇上的玉玺是不能给您的。但是别的却也难说……”

    “你太聪明。”我悠悠一笑:“若是在宫中,你迟早会死。”

    “不。”她摇摇头:“若是在宫中,奴婢根本不会说出这些东西。不过殿下,现在已经一切都不一样了,奴婢已经没有故国,没有故乡,没有故人,也没有故事了。”

    “说得这么凄惨。”我微笑,心下亦恻恻。

    “不。这不凄惨。”她终于打起了精神:“彻底丢掉之前的东西不见得不好。奴婢本是庶出的女儿,起初大娘没有生养便认了奴婢当嫡女,能许婚给卢将军,能选秀入宫,都是借了不该属于奴婢的嫡女身份。不过,刚入宫选了一轮秀,大娘便生了个儿子,我恢复成庶女身份,只能降为宫女,卢将军亦另娶佳人。殿下不是见过我的伤痕吗?那不是被人陷害,而是自己万事皆休,寻短见的结果……”

    我惊得说不出话,想不出这样强势的戏雪会有那样一个过去,只能听她接着说。

    “没有死成,可是,在奴婢养伤那么虚弱的时候,从前一起的姐妹却都落井下石,加紧了巴结主子,没一个人在乎别人死活。等伤好了,奴婢便明白这后宫最不要人情,最是无心肝……殿下还记得染云吗?她是那时奴婢最好的朋友,最后各为其主不也是……奴婢并不喜(…提供下载)欢那样,但是奴婢要活下去,奴婢不信……至少不信卢将军对奴婢便全无半分情感。奴婢还想出宫,还想和他在一起,哪怕是当个小妾,当个丫鬟都好。”

    “为了自己活着出宫,奴婢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死活。所以从殷婕妤娘娘身边跳到殿下身边,奴婢是甘愿的。至于殷婕妤娘娘的死,奴婢……奴婢有什么办法呢?自作自受罢了。但是,卢将军战死之后,奴婢才知道,他和结发之妻感情甚笃,这么多年,连一房妾侍都没有。奴婢算什么呢?便是他还活着,奴婢也什么都不是。就算皇上为奴婢赐了婚,也不过落得空房孤灯红颜变白发,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好期待的?”

    “殿下,若是您有这么样的过去,您也会毫不犹豫丢掉那些过往。奴婢还对今后抱有些念想呢,不想就这么绊在过往里死去。”她笑得很灿烂,却总有说不出的凄惨隐匿在眉梢眼角:“为奴婢改个名字吧。就当‘戏雪’死了,剩下的这个人,始终随着公主,只要公主好好待奴婢,奴婢以死相报……”

    “别提死不死的。”我摇摇头:“你当真以为改个名字你就不是你了?”

    “但是不改名字我会一直记得那个戏雪是我。”她固执:“等过几年,求公主将奴婢随便在郜林汗国寻个人嫁了,奴婢总能慢慢变成另一个人的。”

    “茨儿。”我轻声道:“今后便叫你茨儿。行吗?”

    她不言语,只向我盈盈一拜:“奴婢茨儿见过公主。”

    戏雪,也就是茨儿,她这样果然能放下吗?我并没有把握。然而,当宫车抵达了斡尔多金帐门外,她果然一步跳下车去,前后奔忙,似乎之前那个忧心的女孩并不是她一样。

    而金帐里,我打开那个包袱,将白玺托在手中高举过头,长跪下去:“臣妾贺大汗得到白玺。”

    “你叫我什么?”羽瞻一愣。

    “大汗……”我徐徐抬起头:“得到了白玺,您就是所有郜林族人的大汗了。”

    他摇摇头,将我扶起:“你先说,这白玺你是怎么拿到的?朕……总有些疑心这不是真正的白玺。”

    “父皇给的。”

    “你父皇何故要把白玺给你?”他眉宇间疑惑更甚:“拿了白玺,你可以直接号令皇室了……而且白玺不是在云上宫的密室里么?”

    “那密道,说不定不止云上宫一个入口。我那日进去准备取出白玺,可是却在里面碰到了安向礼。如果安向礼是从我打开的云上宫入口进来还能解释,可之前慕容朝已经潜伏在那里面了。总不能也是从云上宫进去的吧?”

    “慢,你从头和我说,什么安向礼,什么慕容朝,你怎么会在里面遇到他们两个?”羽瞻的神情大变。

    在我叙说的时候,他紧紧咬着牙齿,神情亦愈发凝重。在听我说到安向礼意欲非礼我时,竟重重地一拳砸在桌角上。

    一块木头应声而断,落在厚厚的毡毯上。他的手亦被锋利的木刺所伤,血一滴滴流下来,我急忙扑过去帮他包扎,才发现他的手在不断地颤抖。

    “您……你别生气啊。”我轻声道:“他……终究没有把我怎么样啊。”

    “安向礼这个畜生!”他大怒未消:“朕把他从天牢里弄出来,就算对他无恩德至少也算有点儿功劳!他居然敢图谋朕的妻子!”

    “什么?”我愕然:“是……当真是你把他从天牢里救出来的?”

    “除了我还能是谁?你那个躲在明光院里玩女人的哥哥?!”他恨恨道:“你父皇本也想用他做诱饵来诱出安氏的残党好一网打尽,刚好卖我这个人情把他弄出去,只不过他自己可能不知道,也可能是装着不知道罢了!”

    “父皇现在也还是想让他当饵来诱出安氏余党……不过,被缇金喂了会让他失去记忆的药丸,不知这算不算是帮了倒忙。”我苦笑。

    “……他失忆了?没关系,你父皇和你哥哥都会帮他想起来的。不过,朕可不打算留他这条命。”

    “为什么?”

    “他对朕没用了,还要他干什么?更莫说他居然想拿到白玺然后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的眼睛里布满阴霾,那是我从未见过的阴森神色。

    我艰难地笑笑,想讲句俏皮话缓和气氛:“臣妾有那么贵重么?值得你们如此争抢,可不是祸水了吗?”

    “随便别人怎么说,”他正色,看住我的眼睛:“我唯一心爱的女人凑巧是大延皇朝唯一的公主,不管别人接近她是想要她的爱情还是她的权势,我都不会允许。”

    “你这话……”我不知该怎么回应他:“现在我可不是唯一的公主了呢,想要权势的大可以去求娶月升公主。”

    “月升公主?哪位贵人生的?我怎么不知道你父皇又得一女的事情?”

    “……是山阴王的女儿,升为公主了。”

    “那怎么能和你比。”他笑笑:“你是皇帝陛下心爱的嫡女,从小当珍珠宝贝一样宠大的,可是月升公主……没猜错的话不过是个人质而已。靠求娶她想得到权势,这是傻瓜的想法吧。”

    “……这么说你娶我就是为了权势?”我佯怒,捶他的肩。

    “咱们的婚姻不就是为了权势吗?”他毫不费力地攥住了我的手腕,轻轻吻我的额头:“从权势方面考虑,你确实是最适合当可敦的女人。有地位,有野心,有能力。不过,从我自己考虑呢,你也是最适合娶回家疼一辈子的女人……在围场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对这桩婚事充满向往了。”

    “真狡猾。”我撇撇嘴:“又是权势又是欢喜,说得我都没理由不高兴了。”

    “是事实啊。”他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怎么,事实不能说?”

    “一说就败兴。”我叹一口气:“臣妾怎么都觉得自己更像是棋子。”

    “想那么多干什么?”他的怀抱把我紧紧箍住:“想得太多不好,闭上眼睛乖乖听我的就是。”

美人

 “不。”我推开他,他应该是没有意料到我的反应,疑惑地看着我。

    “你说……安向礼对你没用了。那么之前他对你有用?有什么用?”

    “你该知道的。”他露出一丝不愿说下去的表情。

    “……用来牵制皇室?”我试探地问出,多希望他否认,但是他终究还是点了头。

    “你还是放心不下。”我扭转脖颈,想看到他垂下的长长睫毛下究竟是什么神色。看不到。

    “是。”他似乎松弛了下来,手撑在分开的膝盖上:“怎么能放得了心?你父皇可能不会怎么样,但是你哥哥……我一开始就信不过他。总得给他留下一个麻烦,否则他即位之后带兵打过来也说不一定。”

    “他倒……看起来和你关系挺好的。那时候在围场你们不也一起玩的吗?”

    “是吗?”他苦笑:“你自己想想,两个未来的君王之间关系能有多好?至少,他可没把我当作安向礼那样的角色。”

    “安向礼是什么角色?”

    “说不好。至少他不提防安向礼。可是我呢?他除了和我讲你的故事,什么都不会多吐露一个字——尤其是关于他自己的事情,更是防得严严实实。就像告诉了我什么我就能用这个去害他一样。”

    “……没看出来。”我侧了头看着他,他的表情不像是在骗我。

    “你以为他是个废物?好吧,可能从前在你面前他确实是个废物,那时他想不到自己从小疼大的妹妹会在背后戳他一刀。可是现在,你也知道,他还是有点儿手段的。先利用琼月让你发现安向礼的危险,你一定回去找你父皇,而你父皇为了保你就一定会把你送回来。”

    “可是白玺呢?我是在密室里见到安向礼的。”

    “安氏可不是郜林人。”羽瞻亦扭过头来:“白玺的事他本来就不该知道。而他能接触的、知道这个秘密还会泄密的,除了你哥哥应该不会有别人,否则他怎么都不会想到用那个去要挟我。”

    “那我哥哥怎么知道白玺在密室里?”

    “你母亲进延宫不到一年就弄出了那份地图来,估计延宫里知道此事的人还不少……不过,若是这么说,那白玺本来就不会在密室中,那样的密室还能放住什么啊。”

    “可是那天慕容朝也……”

    “你并没有看到他从密室里拿出白玺,对不对?莫若说是你父皇已经知道你和安向礼可能的行动,派他去当保镖的,这样说是不是更可能些?

    ”

    “我想不透。”我负气般靠在了榻边的扶枕上,这件事若是按羽瞻的分析,我就彻彻底底成了一个被套在局里的傻瓜了:“我怎么这么蠢呢。”

    “说不定我的想法也彻底都是错的。”他的笑意里颇有疲惫:“毕竟我没有亲见,我对这些事的了解全是你说的。你呢,又这么喜(…提供下载)欢感情用事,有些事情你说得偏颇想也难免。”

    “我……”

    “你那时候要是直接杀了安向礼也就没事了。你父皇不能用他诱出安氏余党来一网打尽,但久而久之这安党也就散了,本来也不必大费周章;冬珉呢,也不能用他来增加自己的势力,想纂权也没那么容易;至于朕么,他都敢图谋朕的皇后了,不仅无用而且有害,死了更好。”他的眼光转向我,一副无奈的表情:“可是你呢,阿鸢,你以为留着他一条命只断了他记忆就能一劳永逸?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是永远保险的!你自己也可以想想,你对他是不是还有点儿顾念?”

    “我……”

    “朕知道你不是喜(…提供下载)欢他,但你们究竟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你不忍心这么对他也情有可原。若是你真能毫不犹豫取了他性命去,那样的决绝自然最适合做可敦,可是那并不是你做得出的。便是你最恨安氏的时候,不也给了他一包烈性毒药赐他个好死吗?现在你对他歉意越来越浓,下不了手也很正常。不过,你这可给别人带来了无限麻烦。”

    “什么?”

    “安向礼不死,或者他的心不死,延朝就一直有危险。”羽瞻的表情冷峻:“为了你一时的心慈手软,你看好吧,延朝为此会死在他们三人手上的人会远远超过几百或者几千,说不定,这场恶斗还会影响到我们。”

    “肯定会影响到我的。”我虽然知道自己所为更使情势恶劣,但听羽瞻这么责怪我还是第一次,心里委实难过。

    “不止是你。”他站起身来:“可能还有朕,还有整个郜林汗国,甚至还有白戎……”

    “如此大的影响?!”我愕然。

    “等着看吧。”他的脸上露出莫名的笑意:“趁着现在还没闹起来,好好过几天悠闲的日子,朕带你去诺延部的领地上玩玩,散散心。”

    “我哪儿散得下心!”

    “散不下也得强散下。”他不顾我的抗议:“你要是现在不玩,过上几个月,从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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