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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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的眼泪-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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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全球经济萧条的这一年,龙太仍有本钱不断推出豪宅、独栋别墅案,而往往地基尚未打下,预售屋便被抢购一空。

“为什么我看到的是逐月下降的曲线,而非节节攀高的数字?前年的空屋率甚至比今年高百分之一,为何呈现在我眼前的是这么难看的报表?”和他年初的要求严重落差,不进反退。

一张严峻脸孔冷视闷不吭声的主管,清冷的眼中不带一丝个人情绪,现任主事者用严厉且不留情的口吻痛批底下员工的散漫,一点也不接受因环境评估而导致工程延误的借口。

夏天甫的年轻曾让某些自认为是大老的高级主管故意刁难,冷嘲热讽的不愿配合他订下的政策,我行我素地想把他压下去,一显公司不能没有他们的威风。

可惜那些人错把山老虎看成家猫,四年前他一接手父亲交递的棒子,立即大刀阔斧的除去枯枝烂泥,将拿乔的“老人”一一优退,换上自己培植的新血,使本以为稳坐高位的前朝亲信全都落马,后悔不已。

“总经理,请息怒,经济衰退不是我们所能控制,北部房价一再下滑,连带着我们也受到波及,实在是大环境的变迁影响小市民的购屋欲,所以……”大家都尽力了。

稳定中求成长没什么不好,难就难在百姓无钱,和政府合作的低利贷款平价公寓虽然优惠,可是在人民越来越穷的情况下,仍是没几人买得起。

而且土地的取得也着实不易,既要符合成本,又不能离市区太远,幅地还要大得足以形成独立社区,公司名下的土地实在不敷使用,根本无法有效运作。

“也许我该考虑让你们连无薪假都不必放了,直接逍遥的享受无尽假期才是正确选择。”怠惰的说法他无法认同,机会是被创造出来的,而非等待。

“总经理—”全场一片哗然,深恐丢了饭碗。

失业率高居不下的今日,没人想回家吃自己,营造业的工作非常辛苦,相对的薪资也高,一份薪水养活全家人绰绰有余。

“总经理,不要吓他们了,员工的健康是企业的资本,吓出心脏病可就得不偿失。”一名长相斯文的年轻男子含笑劝道。

“你以为我愿意苛责他们做事的态度吗?一日比一日懒散的工作成果,我相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公司正在走下坡。”虽不明显,但显示出的迹象却不能不做为警惕。

“哪有那么严重,只是进度稍微慢了些—”

咿呀一声,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中断了正在进行的早餐会报。

十几双眼同时盯向走动的耶诞树……喔,是色彩鲜明的……呃、应该是人吧,虽然外表怪异得像上错宇宙飞船的外星生物。

“咳咳!妳在干什么?”挪挪眼镜的路逸伦刻意加大声量问。他便是提醒上司要善待下属的斯文男人,职称为副总经理。

“摆花呀。”回答的声音非常轻快,金子萱背过身将一盆一盆的花从板车上拿下。

“摆花?”

“瞧瞧这花插得多有创意,有白有黄还有红,忌中两个字写得多大气。”名家一出手,气震山海。

“什么,忌中”噗地,一口咖啡喷出。

“不用太感谢了,下次再有谁家死人,我们打八折优待,死得越多越便宜,长期光顾还能买一送一,死在花团锦簇中。”风风光光死,做鬼也得意。

“等一下,小姐,妳是不是送错地方了?”

白菊、黄菊、小野菊,大盆盆栽上还挂着“某某哀泣”的白幡条,简直是触霉头。

“没错呀!一位姓郭的先生订了六盆,我们连订金都收了。”花呀花,开得鲜艳,才能吸引蜜蜂采蜜。

神情愉快的金子萱哼着古怪曲调,身体随音乐摆动扭腰,看得众人说不出话来。

“郭主秘……”身为主任秘书,有这么胡涂吗?

路逸伦满腹疑问,还没问出口,另一道较低沉的男音便先冷冽扬起。

“退回去。”

“退回去?”也对,死人用的菊花怎能摆在公司内,岂不自寻晦气?

可是路逸伦还没开口请人拿回去换花,过于飞扬的女音就好不开心地喳呼起来。

“货一出门,概不退还,花儿奉献它们的生命让你们赏心悦目,怎么能狠心糟蹋它们的美丽?”她故作心疼的安抚“心灵受伤”的花。

“我的话不容质疑,还有,订花的是第二会议室,不是第一会议室。”夏天甫脸色冷凝,波澜不兴的眸底映着杂乱色彩。

“哎呀!做人何必太严肃,第一和第二有何差别,我说这位挑剔的先生,花和你没仇吧?摆在哪不都一样。”人生不必过得一板一眼,多点随性才有意思。

金子萱一转过身,此起彼落的抽气声立即不绝于耳,她大大方方地将花形硕大的黄菊往夏天甫面前一摆,白牙亮得刺眼。

死白的脸无视众人的惊骇,绿色的唇扬得老高,特意加深的紫黑色眼影有如过劳死的女鬼,衬出一双特别明亮的眸子。

她不受低迷的气氛影响,兀自咧开嘴,叫人看不到跳得极快的心脏正藏着自厌。

明明说好了不动心,怎么又违背当初的信念了?

“妳的手在抖什么?”夏天甫想不透为何自己会注意那双白净的手。

“……贫血。”抖什么抖,不争气!金子萱狠狠地拍打自己的手,力求平静。

“贫血还出来工作?”他下意识地捉住那微颤柔荑,一阵冰凉透进掌心。

金子萱倏地抽回手,若无其事地笑笑。“没办法,穷苦人家不做事就没饭吃,哪像你高高在上的坐在办公室盖章就能日进斗金,顺便嫌弃菊花不够大方。”唉,忘了,忘了,她只是来看他过得好不好,而不是重拾旧情。

“妳拿丧家用过的花来敷衍我,这是你们服务的宗旨吗?”他不能原谅随便,凡事应当一丝不苟地做到尽善尽美。

“咦?别人用过了……”好像是耶,蕾蒂丝做生意太不诚实了。金子萱三两下把一切罪过推给花妖,责不在她。“哎呀喂!先生,谁说不能废物再利用,这年头不是流行什么环保?大公司要有大气派,带领风潮,人人都是环保尖兵……”

她说得头头是道、口沫横飞,可是游移的视线始终不肯对上沉如墨石的黑瞳,不知在怕什么。

“我们盖了绿化社区。”夏天甫破天荒的在一个闲杂人等身上用了他宝贵的时间,而这时间还是拿来抬杠,可他却压根不觉得浪费。

“对啦,有花有草才是人住的地方……噫!你额上几时多了一道疤?”

夏天甫目光一沉,以手遮盖可怕的疤痕。“妳认识我?”

见到她错愕的表情,他不假思索地问出。

“鬼……鬼才认识你这个负心汉,我以前没见过你啦!”心慌地避开眼,金子萱急忙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负心汉?”他负了谁?

欲盖弥彰的女人开始装忙的念念有词,“好忙,好忙,忙晕了头,我得快去送花,还有好几个痴男怨女等着我送奇迹……”

“妳认识我。”肯定句。

“喂!别乱攀关系,本小姐的行情可是很好,不要看上我的姿色就起非份之想,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花再好再香也不是你的。”她是不是该逃了?

发现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金子萱狼狈的连板车也双手奉送,脚步急迫地就想往门口冲。

“我曾受过伤。”

“咦?”步伐顿住。

“一部份记忆丧失了,如果妳曾在我遗忘的过去存在过,请告诉我,我负过谁。”

第二章

那个人是谁?在他的脑海里不断晃动。

他看不清楚她的容貌,但是她的眼泪却让他心痛。

是谁,究竟是谁?为什么他总是梦见她哀伤的背影,低泣着从他眼前消失?

无力挽回的他心痛不已,每当午夜梦回时总希望她能入梦,即使只是虚幻影像,他的心却能获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可是没人认识她,连他最好的朋友也一样,他们说那不过是一个梦,不会造成任何不良影响。

不过梦仍持续延续着,而且越来越频繁,他内心的焦虑也日益加深,像是似乎真有那么个人存在,而他把她遗忘了。

鬼才认识你这个负心汉……负心汉、负心汉……负心……

他负了谁?

夏天甫一脸疲惫的揉揉发疼的额头,指腹触摸到的硬块是他头痛的来源,那是一道伴随他七年的疤痕,同样也令他痛了多年。

“又痛了?没把止痛药带在身上吗?”关心的话语传来,随即一杯温开水递上。

“忍一忍就过了,没事。”他不想养成药物依赖,这种疼也疼习惯了。

“忍久了伤身,适时发泄才是健康之道。”来者语带双关,暗示他另一种生理上的舒服。

路逸伦是美国土生土长的华人,刚开始华语并不流利,直到在求学时期碰上修建筑的夏天甫,两人结成好友,互补长短,因此语言才大为进步。

后来夏天甫学成归国,两人失联几年,直到在一次国际建筑交流会议的会场上又碰上,才又有进一步的视讯往来。

没多久,为了逃避某人无理性的纠缠,他更是心一狠,索性离开原本的工作岗位,进入龙太营造。

“如果你能少给我惹些麻烦,我就能少伤一份神。”夏天甫没好气的瞪了好友一眼。他不知已经有多久没放松,彻底做他自己了。

闻言,他低声轻笑。“你不能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要是你肯多分点心关心事业以外的事,我也不用劳心劳力推你一把。”

“路逸伦—”警告的眼神一横。

“嘿!别瞪我,我也是实话实说,不过伯父伯母的意愿你也别忽略,他们早盼晚盼就盼一个小孙子。”为人父母者,似乎摆脱不掉既定的模式。

抚着额上的疤,夏天甫眼露深沉的痛。“我还有资格给别人幸福吗?”

他什么都不记得,唯一残留的印象是整片墙都垮了,无云的蓝色天空透过断垣残壁映入眼中,被埋在瓦砾堆中的他不觉得痛,反而感到如愿的解脱。

可,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七年前那场突发的地震,让他的弟弟妹妹丧生,母亲的腿断了,父亲的肩骨粉碎,从此再也举不起重物,而他重伤不醒,足足昏迷一整年,一度被医生判定为植物人,只能终生卧床。

“呿!说什么丧气话,排队等着领号码牌嫁给你的女人都排到太平洋了,是你眼界高看不上人家,否则谁不巴着你这座金矿不放?”只要他点头,还愁床冷影孤吗?多得是自荐枕畔的娇娇女。

“金矿?”夏天甫苦笑,眼底有着化不开的怅意。“我不是女人最佳的选择。”

“你是指你的孤僻冷漠,还是不假辞色的阎罗面孔?”路逸伦故意打趣。

抬起毫无笑意的眼,他有些挫败的开口,“你明知道……”

“哈!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别诬赖我,我和你不是那种关系。”路逸伦连忙举高手,撇清外界流传的同志疑云,也顺便打断让好友黯然的话题。

不近女色的人不是他,他没交女朋友的原因是选择太多,不想太早定下来,贴上某人专属的记号,一个又一个的诱惑是男人的福利,他哪舍得舍弃。

他当然清楚好友难受的原因是什么,可是坐怀不乱绝非是身体上出了毛病,而是心理问题,毕竟检查报告的结果是正常,并无伤缺。

“不过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居然反常的破例,那棵花椰菜让你失去平时的沉稳。”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夏天甫一愕。“花椰菜?”

“就是闯进会议室,吓死人不偿命的怪女人。”那一身令人寒颤直起的色彩,他余悸犹存呀!

“很怪吗?”隆起眉,他未注意到什么怪异之处,只记得……

似曾相识的柔白小手。

路逸伦夸张地怪叫起来。“还不怪呀?有人的头发像钢丝一样直立吗?更别说她白得像鬼的脸和好似吐光胆汁的唇色……等一等,你为什么让她把花留下来?”

菊花耶!还是丧葬专用的品种,向来严谨的人怎能容许摆明的错误?今天以前要是有人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和做出这等事,依好友的冷厉作风,定是不轻饶。

严厉是他待人处事的一贯方针,不因小错而轻待,有过必罚,任何人、任何事都得照他的规矩走,绝无例外。

“那是她忘记带走。”一说出口,夏天甫为之一怔。他实在替她找借口吗?这是以前不曾发生过的事。他不明白,对于她,他心中似乎有股朦胧的愧疚umd/txt小说下载==》。。,才会不自觉地多了包容,好像欠她很多,永远也换不了。

可是在这之前,他很清楚自己并未见过她,也想不起和她有关的记忆,脑袋里灰茫茫的一片,荒芜得有如一望无际的贫瘠沙漠。

“那你干么摆在自己的办公室,不让人收走?”斜眸一瞧盛放的白菊,路逸伦很难不毛毛的。

“这……”又是怔然,他表情空白了三秒钟,说不出所以然,反倒吐出一句,“逸伦,我是负心汉吗?”

路逸伦先是一愣,接着有些好笑的促狭接话,“没错你是负心汉。”

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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