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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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武士- 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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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偶然间看到路上有人晕倒了。好心赏他一块饼吃,结果他就像狗一样,不知廉耻地死缠着人不放。”

“是么。真难想象那个冤家会有这副模样。然后呢?”

“后来呀。又遇到他哥跟他妹,又是莫名其妙地走在一起。成天就只看到一个白痴耍智障讨人欢心。可惜那些泡妞招式我三岁后就不屑用了。很难想象都什么年代了,还会有人用那样的老套。”

“泡妞?你三岁就秋了呀?对发育不好喔。”

“秋……喂,我必须先声明,刚刚的句子我承认我有用修辞学上所谓的夸示法,并不代表那就是事实。况且人家不是说东方古典美人都很矜持,守什么三从四德的。你连口德都少那么一点点,这样不好吧。”

“呵呵,对不起。十九年来的习惯不是很好改。再说我也很难去想象杰克会跟你说的一样,整天嘻皮笑脸。那样轻松的表情,我从没看过。”

“是吗。那你知道的杰克又是什么样子?”

“我知道的杰克?嗯,我年芳二八出来行走江湖,只四年的光阴,就让江湖中人无一不爱慕我,备受千娇百宠。但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却不像其它人。身手是强到乱七八糟,表情也是酷到乱七八糟。对一个会来走江湖的女人来说,他是会让人激起挑战的欲望。看看这样一个英俊的年轻小伙子拜倒在自己的石柳裙下后,会露出什么馋样。只可惜等我清醒时,却发觉自己早不管什么东西,都一股脑给了他。既讨不回来,也得不到他。因为他的心中,早有了别人。”

“哇,简直是小白脸的偶像,吃软饭的天才。直到今天我才晓得,原来我也得对他的能力甘拜下风。”

“可不是呢。你跟他比,还是有点距离。”

“……我宁可你没回答。不说这些,那你接下来呢?离开那个白痴以后。”

“哪个白痴?喔,在那之后,人才两失的我又背负着武神之约,整整思索了半年的光阴仍无所得。虽然有幸看到通神奇鉴及者一篇,开头有训:人若无心,岂人乎;人若多情,其命耶。世有佛界,顺六欲七情而不逾,进而似无。如禹治水,导流入海。这才让我下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

“练心。既似一无所有,我也无任何后顾之忧,断然隐姓埋名,投入青楼。前三年,我每晚都怀着怨恨陪男人睡,恨的却是同一个男人。渐渐的淡了,我说服自己要游刃有余地活在那个世界中;但在某些夜晚,仍旧会莫名地啜泣。久了,也习惯了,习惯卖笑又卖俏。若不是每天清晨总忘不了休习基本功,我可能都会忘记自己的身份、自己的目的。”

不语。打鸟好奇地追问:“那之后呢?”

“之后,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了。说是浑浑噩噩也好,说是生活自然也好,就这么一直到现在。从年前杰克又来找我,同赴武神之约后,我又特别去找了一个前辈讨教,便离开东南了。”

“那你应该不弱吧。能够跟杰克平起平坐的话。”说话的松什么时候摆脱争执中的两人,来到腰系长剑的兰秀舫身边。不得不承认,他渴望对手很久了,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不过半回头一瞥的剑客只是轻蔑的一笑:“比起你来,是好上那么一点点。”

“哦。我不是听说东南人都很谦虚的。”

“谦虚也得看对象呀。像你这种脸上写着我要来找碴的,太谦虚只是被你看轻。”

“哦。”脚步随着语气转,松比平常的步伐多跨出了半步。一柄亮恍恍的长剑却已架在自己的面前。松剽悍的眼神一改连日的姿态,就连周边的气氛都肃杀不少。

“没事,──”兰秀舫浅浅一笑,“──只是把剑借给你看看而已。”

二话不说,抽剑观视,松才惊觉:“这把剑没有锋。”

“杰克打的。”

“他会铸剑?”

“把东西拿给他,他就会了。”

旁边打鸟疑惑地问:“只是为什么?”

以剑鞘收剑,兰秀舫将没有威胁性的武器系回腰边。“因为他一出现,就把我赖以成名东南的兵器──天绝剑给夺走。我就死缠着他,要他赔给我一把称手的兵器。之后路经一家打铁铺时,我们暂留几天,他就丢了这把剑给我。说:女孩子家玩这种玩具就好。”

“是没错呀,女孩子家玩玩具就好。”

“呵,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兰秀舫好心的提醒才让松察觉无锋之剑已飙到眼前,慌忙提剑格挡。只听铿锵响,手中的廉价武器已连鞘断成两截,落了地。贴在颊上的是冷冰冰的触感,轻轻飘落的几根发丝,有点熟悉。

“剑没开锋,也还是剑呀。假如你曾经被杰克用芒草耍剑招,杀到昏头。看你还敢不敢瞧不起被称为或不被称为兵器的东西。”

“耍贱招!我就知道那家伙总喜欢玩小把戏,又看不起别人的智慧。”

“……不,其实你可能误解了。算了,没差。”

怔怔的看着地上断剑的松,突然涌起一股冲动大喊:“教我!”

“教你什么?吞蛋坐瓮?还是吹气球写毛笔。”

“都不是啦。教我学剑!”

“学剑?你身边不乏高人,为什么要我教?”

“他们没一个可以。不是书呆就是厨师,要不然就是不知道在强什么东西,强到没意没思。(众人小声:有事待会再找他好好处理。)从这种人身上,我学不到剑。”

“哦~。我知道东南武术色彩浓厚,常造成不知情的外地人崇高的幻想。”“那知情的人呢?”

“如我这般,都知道择一良徒难过登青天。我的剑,是不会有传人的。”

“你不肯教我吗。我知道我差劲,自小就是个没人要的小孩、天公仔子。波林老师无法成为我一个人的父亲。桂也好,梅也好,都是顾着自己的人。不是半点东西都不教的吝啬鬼,就是只顾着自己埋头练的小气鬼。出来又尽是遇到一些强到莫名其妙,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变态家伙……”

“喂!谁是变态呀!”三二不客气地拿石头丢进入消沉境界的男人。松却是头也不回,轻提手中断剑便弹开了石子。

不过山水等人并没有生气,他们只是看着完全不一样的松。“他怎么了?”

“依我的判断,是连日来的压力过大所导致的官能症候群,造成性格丕变。但这只是前兆,我个人认为还差临门一脚,就完全崩溃不成人样了。”

“喔,真可怜呀。到底是谁把他逼成这个样子。”

“对呀,不过我们又能说什么。唉~时下的年轻人唷。”

不要理后头闲言闲语的人们,反观前头。嘴角带着浅浅笑意的兰秀舫瞧着松伤心,纤指轻点了那低垂的额。“别难过了,告诉你我的剑也无妨。反正师傅带进门,修行在个人。不过我是不带徒、不收人,所以那只是告诉你,不是教你。况且我再重复第二次,你学不会我的剑,所以没差。”

“没关系,你肯说就好了。不过为什么你一直强调我学不成?”

“来,再拿拿看。”兰秀舫送剑上前,要松掂在手中。“挥挥看。惯手么?”

“嗯,太轻。”

“是了。这不是男女差别,而是剑的本质上就有不同。东南重轻灵,所以有舞剑一说;西方却是大拙。不求每一招都能造成致命伤害,但只要命中一招,必是大伤。所以你们的剑都做的又大又长,一手拿还不够看,要两手拿;甚至要加长剑柄的长度,希望一扫就杀上百人。”

“我可以改。”

“问题是你不用改。多情剑重在剑诀与剑意,剑招只是基本的点挑挥劈等等动作而已。剑招是形,剑诀是心,而剑意乃是风格。正所谓江湖一点诀,点破不值钱。今天我不告诉你,也许在明天你就会自己悟出来,或是在后天,会有人告诉你。所以我没有必要藏步藏招,即使你是个懂剑之人也无妨。反正同样的剑理,领悟却不见得相同。听好来。”

振奋起精神的松就像是在无止尽的黑暗中,发觉到一盏明灯。肃然起敬,洗耳恭听。

“第一诀:人分阴阳、物分阴阳、气分阴阳,招也分阴阳。譬如非剑之锋及剑锋处,正是其阴与阳。于招而言,阳处即是杀式所在,而阴处则是破绽。此一现象,自出手而生,生而定成。阴阳生四象,两人对招其各自之阴阳能延生出无数变化。凡人之想不外乎以己之强,攻彼破绽。在我眼中却是以己阳处,伤彼阴处。高手与低手差者,不过是阳盛阴衰与阴盛阳衰者。但阴阳无极,没有什么招是毫无破绽,于敌于己皆然。有人思索以藏,将破绽藏于人意料以外之处。但我所思索者却是将其阴阳契合敌之阳阴,即以剑锋迎其破绽,以肉身迎其剑锋。若在四象之中,阳极盛阳、阴极至阴,水火交融,一者成生生不息之态势,两造皆能全身而退。另一者……”

“怎样?”

“当然是两败俱伤,全部挂蛋。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就可供其它认识你的人凭吊。以上,就是多情剑第一诀,我称其为补缺。”

“听起来好像很危险。”

“是很危险没错呀。”

“假如没补好呢?”

“死翘翘啰。”

对兰秀舫的洒脱,松有些错愕。

“把耳朵拉长,继续听好来。第一诀补缺不确定因素太多,不是同生就是同死。若要突破,唯有破坏阴阳均衡一途。阴阳失衡,其威势必会倾注于某一方。等同于合两人之力,伤其一人。这便是第二诀:崩。”

“等一下。”

“说。”

“怎么知道会崩向哪一方?假如是自己,那不是死定了。”

“当然是不知道呀。反正第二诀的意思,不是死他就是死我。一半一半的机会。”

听到这里,松整个人都冷掉了。又听到一堆废话……

“所以才会有第三诀,人若不能无情,剑怎能多情。”

“人若不能无情,剑怎能多情?什么意思?”

“胜败只在一瞬,而人却易受影响。于内是七情六欲,于外是天时地利,而物却非。有人说物乃死物,在我看物亦有七情,只是它不动如山。故胜负于物而言,就只有胜负。比试之时,人若能以无心以对,剑则多情于求胜,高下立见。此即为第三诀:剑多情。”

“听起来好像是……”

“以剑御人之理吧。尝有人说此为邪道,不过在我重出江湖,拜访完名山古刹后,就再没有人这么说我了。而且就算入青楼坠红尘修练剑心是邪门歪道好了,以剑御人之法是邪剑好了,我又没有拿来做什么恶行。现在我游山玩水,用的是以前赚下的皮肉钱,又不是偷拐抢骗来的。旅途间偶尔有像昨天那般纠缠的讨厌鬼,我也只是出手制止他们,并没杀人。这么做有错吗?还是说人长的是貌美如花,注意!这里不是指我美的像如花。而是说我有闭花羞月、沉鱼落雁的容貌,却没被你们这些男人收服,供养在家里当花瓶就是件错事吗。天啊,我这丰满挺拔,恰好一手掌握的双乳,无法被相同的男人长久握住;我这纤细的蛮腰被多少人渴望揽住,而又有多少人实现梦想;我丰腴的臀部有如多汁的蜜桃,让人激起最深层的欲望。只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永远占有这些美好,难道这就叫错误嘛。……”

旅途中好不容易暂时停歇,却听一个女人讲话讲到发花痴,是一件颇难过的事情。而最难过的,还是她并没有说谎。即使这些听起来很夸张的赞美,用在她身上,一点都没有不妥。可是为什么这些是由她自己讲出来。

看得到却只有一个人摸到过,让在场的大多数男性是怒火、欲火同时中烧。但有一个人似乎是特例,书虫的思绪也朝向十分逻辑化的方向:“假如说兰秀舫是在二八年华岁开始闯那个什么江湖,江湖混个四年,才遇到那个什么杰克的。假设两人同在一起的时间是x年,之后分开又再重逢的时间是十九年。那么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个一两年就好,她的年纪不就是……哎呀,别戳我!”

“不要说出那个不吉利的数字。况且我跟杰克在一起,只有半年不到的时间。也不是出来走江湖整四年才遇到杰克。”

“半年不到,那也是有坐三望……哎呀,又戳我!”

“那个数字于流年来说,乃是流年不利。所以还是不说的比较好。知道嘛,知道嘛!”

“知道了,知道了。我只是从以前研究历史所留下来的习惯而已,不是故意的啦。”

“历史!兰秀舫的年纪已经可以被当作历史来研究啦。”说出口才惊觉到又是一句禁语,三二慌忙捂上嘴已是枉然。看着美人额上爆露的青筋,矮子所幸横了心:“看什么看。也没想想自己年纪一大把了,还不准别人说。难道我少说个一句,你就会多年轻一岁嘛。作梦!再说仔细去算,假如那个什么碗糕杰克的,跟我们家打鸟一样年纪的话,那你初次看到那克(和气:‘那个什么碗糕杰克’的简称)还上了对方,根本就是老牛吃嫩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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