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侠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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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线侠侣-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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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口

口口

口口

闲言表过,却说江青岚拜见过姨父之后,就站到表哥下首。

一直等薛继先把当夜情形,详细报告完毕,才把自己跟舒老夫子学剑,当夜遇到崤山鬼神说起。

舒老夫子隐名避仇,柳琪留燕示柬,及今晚之事,源源本本说了一遍。然后又把舒老夫子另有机密面陈,要自己先禀,也说了出来。

薛嵩一面谛听,一面点头道:“舒老夫子,学问渊博,气度冲夷,老夫早已料到他必非常人。继先,你快去请他来花厅一晤。”

薛继先连连应“是”,退出身去。

薛嵩又问了舒老夫子和柳琪结仇经过,江青岚均详细回答。

不多一会,薛继先已陪着舒老夫子进来。

薛嵩纡尊降贵,居然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向前迎出几步,呵呵笑道:“老夫方才听青岚禀报,老夫子不但博古通今,且是身怀绝技的江湖大侠,实为失敬!”

舒老夫子闻言,惶恐的道:“草民隐名避仇,欺骗督帅,竟与督帅分庭抗礼,胆大妄为,还请督帅恕罪。”

说着正待往前跪去,早被薛嵩伸手搀住,口中说道:“老夫子快不可如此,隐迹避仇,事出无奈,何况你是犬子的老师,试道尊严,千万不要多礼,快请坐了好说。”

说罢连连让坐。

舒老夫子谦让再三,才在侧首椅上坐下。一面向薛嵩欠身道:“展元仁一介武夫,

想不到蒙督帅如此抬爱,感受知遇,粉身难报。月前元仁无意之中,发现了一件机密大事,本想立即禀报,正值月来督帅军务倥偬,无机进言。方才听继先谈起,贼人不但纠众向元仁寻仇,而且还蓐闹本府。差幸另有高人,在暗中援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元仁罪愆,虽万死莫赎!

不过此中另有原因,关系着督帅和六州安危,稍泄风声,立可引起纠纷,关系十分重大……”他说到此处,目光忽然向门外一扫,便不再往下说去。

薛嵩微微点头,一面喊了声:“来人伺候!”

站在门外的薛荣、薛华立即应声而入。

薛嵩吩咐道:“薛荣你向前面传话,今晚本帅在此讨论机密大事,所有本府军弁,不得轻离职守,轮班巡查内外。如有形迹可疑之人,逗留府第左右,立即拿问严究。内外出入要口,均派将弁稽查出入,如遇未带本府腰牌者,不论男女,一律捆锁起来,候本帅亲自发落。所擒两名贼人,更须严加看管,不得有违。薛华,你速即传令在此开宴,由你们两人伺候,余人一律在外听候差遣,从严警备,传令完毕,即速回来伺候。”

两人喏喏连声,转身出屋,分头行事去了。

薛嵩吩咐完毕,这才转过身来,向展元仁慨然叹道:“朝廷因两河不靖,(两河,指河南河北两道,河北道今河北省地,河南道,今豫鲁两省,及皖苏北部而言)敕老夫坐镇滏阳,(磁州,即今河北邯郸)。

复因近日流言颇多,老夫才亲向六州巡视。不料今晚回程之中,接到本府有飞贼蓐闹之事,才星夜赶返。老夫子所说之事,也许即是老夫日夜萦心之事,此处并无外人,老夫子不妨明以教我。”

展元仁慌忙离座起立,抱拳说道:“督帅何出此言?元仁不过一得之愚,聊作献曝而已。”

说着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长方形铜牌,双手递上,一面说道:“这是月前由崤山鬼神,夜游神宋时身上所得,请督帅过目。”

薛嵩接过一瞧,只见铜牌正中,雕着一个虎头,虎头下面还刻着:“天雄教练”四个篆字。

不由脸色微微一变,道:“此事果然关系重大,不知老夫子当日如何发现?”

展元仁连忙回道:“当日元仁因崤山鬼神,乃是秦岭门下,武功在普通江湖而言,也算不弱,决非鸡鸣狗盗之辈,夜入府中,自然并非偶然。等元仁把他们拦住之时,他们居然还说有要事在身,急于退走,是以更引起元仁怀疑。后来在夜游神宋时身上一搜,便发现了造块铜脾,不禁使元仁想起近日风声鹤唳,两河动荡之际,这崤山鬼神之来,更见阴谋了。”

薛嵩点头道:“魏博掠地千里,拥兵自重,一直把老夫视作眼中之钉。

近来老夫更听到他从十万大军之中,挑选了三千名精干勇士,充当禁卫,号称‘外宅男’。另外又礼聘武功高强之士,担任教练。老夫子这一收获,益证传言不虚。

那晚老夫子碰上的贼人,混进内宅,定是刺探老夫有否回府,和我方军情虚实。可恨本府家将们,竟如此疏于防范,任令贼人随意出入,明天非加重罚不可!”

展元仁忙道:“督帅不可动怒,府中将爷们,训练精良,忠心不二。只因平山习于马上步下,行阵冲锋,同飞檐走壁,完全两路。

何况贼人之中,大有能者,即以今晚贼人而论,一面以私仇为名,羁绊住元仁,表面上纯系江湖寻仇之举。但另遣贼人,向府中滋扰,显系有谋而来。如果不是另有能人在暗中保护,后果就不堪设想。”

薛嵩拂髯笑道:“老夫方才听犬子报告,说侵入内院贼人,被一条红色匹练卷堕屋下,家将们所说的金甲神只,自然不足采信,老夫子以为如何?”

展元仁道:“据元仁推想,这红色匹练,如非身穿红裳,定系手中是一件红色兵刃,因身法快捷,普通人看不清罢了!”

站在一旁的江青岚听老夫子一说,目光不期而然向红线姑娘瞧去。

她,不是也穿着红衣吗?要是她也会武功,这该多好?

红线姑娘,却并没理会他。这时正低着头,似乎正在倾听姨父和老夫子的对话。目光瞧在地下,春花似的脸上,微有笑意。

薛嵩听老夫子一说,不住点头,又道:“那么,老夫子对今后的看法又如何呢?”

展元仁沉吟了一下道:“本来,贼人们探得督帅回府,定当尚有举动。但今晚情形有了转变,侵入内院的贼人,四死二擒,他们准备对付元仁的一名高手,独角兽公孙无忌,又被青岚一剑击退。是以据元仁之见,他们如无相当制胜把握,暂时不至再来。”

“什么?青岚能够把贼人击退?”薛嵩听得甚感惊奇,不由转脸向青岚瞧来。

江青岚被问得脸上一红,正想回答,瞥见红线姑娘两道清澈如水的眼神,也闪电般向自己瞟来,四目交投,她又很快的避了开去,脸上不禁升起两朵红云!

江青岚只觉心头一阵跳动,更是说不出话来。幸亏这时薛荣、薛华进来回命,公候府第,一派豪华,叱嗟之间,便在花厅排上筵席。

薛嵩流露出纡尊降贵;礼贤下士的谦恭态度,以师礼定欲让老夫子坐首席,展元仁怎敢奉命,谦让再三,依然由薛嵩居中坐下。展元仁坐了左首,薛继先、江青岚、红线姑娘三人在下面作陪!

席闾展老夫子就把江青岚前晚遇见异人,传授一招剑术之事,详细向薛嵩报告。江青岚侧眼向红线一瞧,只见她螓首微低,似在深思模样。

酒过三巡,薛嵩洒杯一件,微微叹息道:“目下各州节度使,均拥兵自重,朝廷又事事以怀柔为主,魏博处心积虑,意欲并吞潞州,已非一日,老夫承祖先遗业,受国家重恩,一旦失其疆土,则数百年勋业尽矣!”

展元仁忙道:“从来邪不胜正,逆不顺敌。督帅为国屏藩,自然宵旰勤忧。

目前情形,魏博虽陈兵边境,以元仁忖度,他一时之间,还不敢妄启干戈。是以改弦易辙,使用江湖手段,派人先来窥探本府动静。如果探得府内并无能手保护,或者人手不多,说不定会暗下毒手,做出滔天大罪来。”

他说到这里,略为一顿,又道:“不过我们实在人手太少,否则先探探魏博动静,再下针对之策,自是更好。”

江青岚今晚初试锋芒,不但胜了三眼比丘沈师太得意门徒柳琪,又用“乾坤一剑”震退独角兽孙公无忌,雄心万丈。

此时一听老夫子说出府中人手不足,否则先探探魏博动静之言,不由插口说道:“姨父,侄儿不才,愿意前往魏郡一探虚实。”

薛嵩还没开口,只听展元仁咳嗽一声道:“青岚,你有多大能耐?独角兽公孙无忌,今日锻羽归去,说不定魏郡早有布置,此事还宜从长计议,你们年轻人,千万轻举妄动不得。”

展元仁回头又向薛嵩道:“依元仁之见,不如先从今晚擒获的两名贼子口中,也许可能听出一点虚实,再行定夺,督帅以为如何?”

薛嵩点头道:“老夫子此言有理。”

转脸就向两名家将喝道:“快去传谕,把两名贼子押来,本帅亲自审问。”

薛荣答应一声,退出身去。

这时大家也无心饮酒,散席之后,由薛华收拾清楚。

就在花厅中间,设了一把紫檀太师椅,面前放下一张琴台长几,增添了一支红烛,便算临时公堂。

左边又替展元仁安了一把椅子,红线姑娘,和薛继先、江青岚三人就分立在薛嵩身后。

这时天色已透微明,西花厅外,黑压压的排立着无数军健。

节度使府有职司的幕僚,带着公文,值堂吏目,携带刑具,一批批上前参见,分两旁排班鹄立。

二十名卫兵,也抬着两名贼人,到了厅外。

由领队家将大踏步跨上台阶,紧趋几步,向案前单脚一屈,高声报道:“车弁王得标今晚率领属弁,巡逻内院,在屋上发现六名盗犯,当场格毙四名,拿获两名,现已押解在外,候督帅发落!”

薛嵩微微点头道:“得标,你跟随本帅有年,平日忠勇干练,为本帅所深知。今晚居然能当场格毙剧盗四名,擒获两名,真也亏你,小帅必定重赏!

你就带他们上来,待本帅亲自审问。”

王得标磕了个头道:“谢督帅恩典!不过这两名贼寇,方才被属弁匣弩射伤足踝,滚下屋来,至今全身不能动弹,也不会说话。”

薛嵩听得不禁一愕,展元仁欠了欠身,低声说道:“听王把总口气,两个贼人,似是被人点中穴道,督帅还是吩咐他带上来再说!”

薛嵩微微笑道:“原来如此!”

说着转头吩咐道:“你把他们提上来就是。”

王得标慌忙从地上立起,唯唯退出。

薛嵩此时虽非正式公堂,但审案用的朱笔砚台,惊堂木,犯由单,以及刑签,刑具,早由值堂更目,摆列齐全。

从公案左右,一直到花厅之外,材官、家将,刀斧手,挠钩手,弓箭手,金瓜,对铀,一个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真是一派威武肃穆!

王得标奉命退出,值堂胥吏早已高声传呼,一片“带犯”之声,直达厅外。

接着仍由王得标抱削刀,当先开路。

后面八个军健,从灯火照耀,刀斧挟峙的甬道中,分抬着两名犯人进来!

刚到案前,八臂剑客展元仁立起身来,慢慢的走下公案,俯身向两个贼人背后,轻轻一拍。

说也奇怪,方才浑身瘫痪,不能动弹的两个贼人,经这么一拍,立时“啊”的一声,翻身坐起。向四面一瞧,突然站起身来,呵呵大笑!

大家这才看清两名贼犯,一个豹头环眼,络腮胡子,身材不高,却甚壮健。

另一个却生得猴头猴脑,一对鼠目,灼灼放光,脸上兀自罩着一层酒色。

两人一身穿着密扣紧絷的夜行衣,鱼鳞帮腿。

当他们挺身站起,纵声大笑之时,两旁军吏,也齐声威喝。

“哈哈!太爷们误中奸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薛嵩勃然大怒,惊堂猛拍,喝道:“大胆贼寇,你们身犯国法,眼看枭首辕门,还敢在本帅面前发横!

本帅世受皇恩,坐镇河北,你们几个跳梁小丑,居然敢深夜扰乱本府,照你们这种泼胆行为,便应立即军法从事。但本帅仁爱及民,网开一面,姑念你们也是一条汉子,大约被人诱惑,误投叛逆,只要能够幡然悔悟,实话实说,把姓名住址,听从何人指使,进府蓐闹,意欲何为?一一从实说明,本帅自可从轻开脱,予你们自新之路。本帅绾握军符,操生杀大权,言出法随,决非虚言诱供,死生两途,由你们自己选择!”

说罢,两旁军吏,又山摇地动的喊起堂威来!

两个贼人闻言,凶睛突翻,那豹头环眼的一个,抗声说道:“姓薛的,太爷们在江湖上混了一二十年,各种阵仗,见得多啦,你就是摆满刀山油锅,大爷们既落你手,也决不皱眉。太爷们行不改姓,坐不更名,人称鹰爪孙庆,醉猴张老三的便是,其余就无可奉告!”

薛嵩统握军符数十年,几曾见遇如此大胆狂徒?气得浓眉一竖,厉声喝道:“狂徒,在本帅前面,怎容你胡言乱语,先打断你两条狗腿,看你还横到那里去?”

惊堂连拍,猛喝:“军棍伺候!”

展元仁心知这类江湖穷寇,就是真个打死了他,也断不会轻易屈服。

当下就向薛嵩暗暗使了一个眼色,缓缓走出,伸手在两个贼人胸前一摘,立时掏出两块虎头铜牌,向两人面上一晃,沉声喝道:“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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