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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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寻-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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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歌脸色骤变,。清秀的眉眼暗彩无光,他虽然一直以自己的出生为耻,可是第一次羞于让人知道,不,是让她知道,自己的肮脏。

    “属下的家人,都死了。”艰难启齿,眼中晃过母亲胆小慌张的神情。心中默念,死了好,死了才不用再受苦了。

    “我(这具身体)的生母呢,我只能唤她‘母皇’,若是涉及朝政的时候,就只能唤她作‘陛下’。”幽幽一叹,愁绪满怀,这一叹是给那个必须隐藏自己感情的凤仁玉的,“但是,她为我打得结很漂亮,很温暖。让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的关怀。楚歌~”凤瞳灼灼看向落寞少年,“你已经很幸福了,至少她抱过你,跟你唱过歌谣。你的母亲,很苦,别怨她了。”

    人总是在无力反抗命运的时候,去埋怨、伤害爱着自己的人。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怨灵,讨厌人,憎恨人,觉得满目的是狡诈和虚伪。

    一滴清泪滑落,打湿了衣襟。从来都是别人鄙夷地骂着自己的母亲是“贱人”“娼ji”,甚至连自己都这么认为着。殿下的一句话,让他想起小时候受了欺辱回家后母亲温暖的怀抱,记起为打架受伤的自己上药时留下的眼泪,记起……

    “我娘,她是暗娼。殿下不觉得,她,很脏。”哽着声问道,眼中是满满的不确定,他很想知道,却又害怕知道。

    “天下的母亲一个样,只有苦不苦,没有脏不脏。”少女纯真的脸上透着一份真挚,在凤寻的眼中,是没有肮脏与干净,只有会不会阻碍她的该杀之人。

    少年半晌无语,喉咙间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困扰十多年的心结就这样简单的解开了,没有可歌可泣的场景,没有淋漓尽致的当头棒喝,没有精彩纷呈的长篇大论。

    “明天,我放你半天假,去看看她吧。”好像最近自己的心变得很不一样了,会看见别人伤而悲,遇见别人喜而乐,是心魂善魄的缘故吗,还是在人间呆久了,不知不觉就把自己当作其中一份子了?

    楚歌重重点头,脸上是释然后的轻松和开心。他连幻想都不敢有过,会在某一天,他会坦然接受自己的身世,去面对旁人鄙夷嘲讽的眼光,不堪入耳的非议。

    “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吧。”凤寻莫名地想要接触那些温暖,从没有那么渴望过。

    楚歌为难了,不好意思地说:“属下明日再与殿下讲,可以吗?”他担心的不是殿下会看不起他,虽然对往事半分芥蒂;但他更担心凤寻的身体,天这样凉,殿下穿得少,会着凉的。

    “不了,我睡不着,你说吧。”凤寻执意着,她不是可以将事情搁在心里的人,那样太累了,会酸会痛。

    看到少女如此坚持,楚歌也不好推诿,便说:“夜深了,天凉。属下让红叶给殿下拿衣服和褥子来。”

    凤瞳不耐一斜,看的楚歌一阵寒意。以前在湖底的时候,水就是冷的,都习惯了:“不用了,我自己有数。你不要用敬语了,真!煞!风!景!”

    “可……可是……”您连鞋都未穿,寒气入脚要得病的,记得小时候娘就是这样告诫自己的。可是在血瞳的凝视之下却说不出口,那双凤瞳好像要把他卷入其中似的,透着魅惑和威严。

    少年只好住了嘴,他开始解身上的衣服,不一会布制白袍脱了下来,被他折叠成一个小垫子,蹲了下来,捧在凤寻晶莹剔透的赤脚前,脸颊微微泛红,结巴道:“请殿……恕属…我…的不敬,高……高抬贵脚。”

    “扑哧”少女闻言俏笑,扑倒在兽兽身上捧腹不止,娇小可人,楚歌一时竟看痴了。连凤寻依言抬脚也没发现,直到少女把脚抬酸了,小脸轻皱,才忙不迭将衣服置于其脚下。

    赤脚踩在绵绵的布衣上,一丝暖流悄然钻入脚底,这感觉似乎不错:“谢谢,你要不要把中衣也脱了,给我当垫子坐?”

    “哦。”楚歌也不做多想,动手开始解中衣。却被少女无奈制止:“果然是个傻木头,和你说笑呢。坐下吧,这样的程度我早习惯了。”说话间,双眼迷离望着月光,从出湖到现在,有失有得,蓦然回首,大有一梦千年的感慨呢。

    “殿下常常席地而坐,国师不曾担忧?”

    “他呀,管不到。”凤寻笑道,根本就不曾在寺里待过,知无静如何管得了!转头看向楚歌,道,“好了好了,不说我。你呢,南銆郡位于沿海,你小时候常常上哪玩?”

    “哪有地方玩啊!”楚歌叹了口气,在凤寻的引导下,也放下尊卑,随性讲着,“小时候,住在乌衣巷的破房子中,夏天漏雨,冬天飘雪,遮也遮不住。每次有男人来的时候,不管外面刮风下雨,她总会把我支出去,任我游荡。”

    猛然想到自己对尊贵至极的储君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顿住看向少女,发现她抬首望月,并不介意。正在犹豫要不要这个话题的时候,就听到少女开了口。

    “那你这种时候通常去哪里呢?”

    “哈,一般会去找吃的。下河摸鱼捉虾,上树偷桃摘杏,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了。”楚歌自嘲一笑,说是玩闹,更多的时候只是为了活下去罢了。

    “真的吗?”

    当他看到凤寻露出向往的表情,忽然觉得以前的那些不算什么,或许应该感谢那些经历,虽然痛苦、愤懑,但是能让殿下开怀,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你有时间带我去玩啊,楚歌。”说来,自己好像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以前想要的东西都是水到渠成、信手拈来,却从没有真的需要的,都感觉不到自己是否活着了。

    “这……”楚歌实在拒绝不了眼前一脸渴望看着自己的少女,可是转念想到她是储君,怎么可以偷偷把她带出去,要是有个闪失,悔不死他才怪。另一方面,心却越来越软,她虽然尊贵,却从没有自由,更别说可以打架吵架的伙伴,很孤单吧。

    “楚歌,你当我是朋友吗?”凤寻楚楚可怜地问道,其实她也不知道什么叫朋友,但是文若文心是这么说的,朋友的话,可以同喜同悲,可以肆无忌惮,不会因为你是谁,而另眼相待的。

    “属下不敢。”话一出口,凤瞳的熠熠光彩瞬间熄灭,楚歌后悔不迭,连连补救,“不,不是……这样,是,是的,殿下是属下,不,楚歌的朋友。”要一生相随的朋友和主人,暗下决心。

    如玉的脸上光辉闪现,少女笑颜吟吟,道:“那你是答应了,对吧。”这才是她真正目的,一直带着一大帮人招摇过市,有点腻了。她想知道不一样的生活,不一样的人世。

    楚歌好像看到一只小狐狸在月光下得意地笑着,无奈贼船已上,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暗自说服着自己:只要殿下不离开自己的视线,他有把握护她周全的。

    “那么,朋友,和我讲讲你的家好吗?”

    “好……”

挽凤大政 第七十三章 楚天阔阔 与君高歌②

    第七十三章 楚天阔阔 与君高歌②

    “野种!打他,打他!”乌衣巷隔中,隔壁家壮实的林虎带着一帮孩子推搡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小男孩,恶狠狠地打翻了他手中用衣服兜起的青果。随着一声哄,一伙人围了上去对他一阵拳打脚踢,被打的小男孩抱头缩在角落中闷不吭声。

    他知道,等他们打够了,就可以了。他早就习惯这样的生活,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野孩子,在整个东影大陆都是被瞧不起,谁都可以打,谁都可以骂,连官府都不会给他们记载入户,比流浪着的紫氏一族还要不如。

    可是今天的林虎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下手又重又狠,这还不解气,不知从哪里捡来一根木棍,没头没脑地朝着缩在地上的人打去。

    今天早上爹因为娘抱怨经常将卖剩的猪肉偷塞给野种他娘,就和娘打了起来,将家里的东西砸了一个稀巴烂。最可气的是,爹怒气冲冲出门的时候还甩了他一巴掌。娘坐在地上一个劲地哭,说,都是因为这个野种的娘勾引他的爹爹,才让爹花了心思。娘还说,再这样下去,他们家就要散了,他会成为和野种一样的孩子。

    “虎子哥,不能打了,他会死的。”有个年纪小的男孩说道,那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他害怕。

    林虎早已打红了眼,吼道:“你。知道什么!他娘是个jian货,到处勾引人!只要是男人,他娘就喜欢!”

    一听到对方骂自己的娘亲,原本。默默挨打的小男孩像一头发怒的豹子,大喊一声,就冲向去和林虎扭打在一起。别看小男孩个子比林虎小多了,身手却利落的多。一个飞扑,就把比他高出一个头的林虎压在身下,乌黑的双手卡着林虎的脖子,怒瞪双眼,竭力嘶底地喊着:“我娘不是,不是!”

    被压住的林虎涨红了脸,说胡。乱的想要拨开男孩卡在脖子上的手,不依不挠地说:“你母亲…就是…jian货,比……比勾栏里的窑姐还……不如!你是个……野种,你母亲就该浸猪笼!咳咳……jian货!”

    “你说,我娘不是!不是!你说!”男孩双眼通红,冒着绿光,。他已经失去了理智,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林虎被掐的透不过起来,不一会,直翻白眼,嘴唇也越来越紫,四肢也慢慢不会动弹了。

    原本傻在一边的孩子急忙上前拉扯,不管他们用。脚蹬、用嘴咬、用手掐还是不能将男孩拉开,他使劲低吼着:“说!我娘不是,说!”

    “林大娘,林大叔,野种杀人了!野种杀人啦!救命啊,。救命啊!”孩子中一个比较机灵的看着拽不开男孩,撒丫子跑去呼救,“救命啊,虎子哥就要被野种杀死了,林大娘,林大娘!”

    说来也巧,在小。酒馆喝了几杯的林虎他爹,散了早上的闷气,哼着小曲回来了。看到巷子里一群孩子围在一起也不知道捣鼓什么,正要上前问问是怎么回事,就看到眼尖的孩子连连朝他招手,喊着:“林大叔,救命。野种要杀虎子哥!”

    “啥!”这位中年得子的卖猪户眼一瞪,快步冲了上去,看见自己儿子已经奄奄一息,粗手拎起男孩,将他狠狠摔在地上,直把他摔得七荤八素,这还不解气,跨步一前,抡起胳膊就是两巴掌。

    男孩细嫩的脸顿时肿了起来,双眼发黑,两耳嗡嗡直响,口腔里弥漫着铁锈的味道,好像嘴唇被咬破了。他趴在动弹不得,只能强忍着剧痛,嘴里还念叨着:“我……娘……不是……”

    林虎他爹抱起儿子,看着儿子脖子上乌紫的勒痕,心里那个肉痛啊,“宝贝”、“心肝”、“命根”地直叫唤。

    “咳咳……咳咳……”林虎缓过气来,看到是自己的爹爹,不由委屈横生,大嚎不止,指控着:“爹,那个野种打我,他要杀我,爹,爹。”林虎是真的受了惊吓,刚刚那个孩子的眼神好像真的会杀了他一样,越想越怕,躲在自家爹爹怀里抽泣,“呜呜呜……娘,娘,我要娘!呜呜……”

    林虎他爹哪敢怠慢,连忙抱着孩子起身回家。走之前,还满脸厌恶地踹了地上的男孩一脚:“呸!狗杂碎,你等着!”随即在林虎的哭闹中急急回了家。

    其他的孩子随之一哄而散,独留下男孩倒在地上无人理睬。这样的人,即使死了,也不会有关系……

    趴在地上男孩艰难地抬起头,红肿的脸颊将秀气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缝,他直直地看着林虎他爹远去的背影,眼底满含期待和羡慕,渐渐地,这种期待和羡慕被失望所取代。他知道,即使望穿了眼,他的爹也不可能出现。

    天渐渐黑了下来,男孩感觉这身体似乎没有那么痛了,便顺着墙根站了起来。挪着身子捡起散落的青果,用手拂去灰尘,小心地用衣服包好,然后一瘸一拐地往家里走去。

    油灯如豆,跳跃着昏黄的火光,将小屋照了遍。男孩进屋的时候,一位二十多岁妇人正在慌乱地整着衣裳。这是个美丽清秀的女人,只是过于苍白,没半点血色,双眸有些红肿,两片薄薄的嘴唇,也是血色极淡的。

    “阿楚,怎么这么晚归?”木婉清是个骨子里都透着婉约的女人,看到儿子回来,便柔声问着。见男孩并不回答,只是将怀里的青果摆在桌上,就躲到一边去了。

    “阿楚,今天有肉饼可以吃,还热着呢!”木婉清讨好地拿了上一个恩客充当嫖资的肉饼,在男孩的鼻子前凑了凑,道,“阿楚,你闻闻,可香了。”

    男孩默默地借过肉饼,一声不吭。

    “你这孩子真是的,回来的这么晚,还弄的这么脏,快来洗洗吧。”木婉清悄悄抹了一把泪,笑着去拉躲在一边的男孩,借着灯光猛然看见儿子的脸肿得像包子一样,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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