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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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梧桐-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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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愕地盯着他露出来的下半张脸,削尖的下巴,轻薄的唇,几乎可以用惊艳来形容,皮肤完好,没有伤疾的痕迹。那他为何要以面具示人,实在是不可思议。可是,一瞬间,似乎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而他却已经闪电般欺身上来,一把抱住我。我还有些懵头懵脑,他却已经狠狠吻下来,如同狩猎的狼,霸气又凶狠,一瞬间占领我整个的唇舌。嘴唇被他激烈的攻势磨得火辣辣地疼,死命地敲打,却不能撼动他分毫,想咬牙,下巴却被他的手掌撷住,强硬地张嘴接受他的肆虐。

被抵在墙上,我动弹不得,眼泪如同汹涌的浪涌出来。这到底怎么回事?他在发什么神经?难道纯粹就是兽性的发泄?在我印象里,他从来没有对我做过这么逾矩的事情,就连初次在他房间替他沐浴也不曾。他究竟是撞了什么邪!

他的吻浓烈而深重,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都可以听见他炙热的呼吸声。一只手已经不安稳地探进了我的衣衫里。我顿时惊慌失措,可是身体就像是被禁锢在牢笼,手脚不起丝毫作用。

下巴上的手掌微微松懈,趁时机,我猛地咬了他的舌头一口,他似吃痛地立马抬起头来,我看到他嘴角淌下的一丝血迹,而我嘴里也血腥弥漫。

我恨恨瞪着他,而他的眼睛里也像是怒气冲冲。

铆足了力气推开他,我缩到墙角,抱成一团,而脸颊上已是泪流成河。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谁都可以这样欺负我!我只不过是入错了时空,只是想安安分分地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这难道也错了吗?我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么捉弄我!

越想越委屈,由最初的掉眼泪渐渐变成号啕大哭。

而冥无涯站在那儿,沉默不语,然后倏忽地转身,大步离开了。

[离乱凤殇:第十六章 灰色沉浮]

不知道昏昏沉沉间,我在墙角窝了多久,哭得累了就迷迷糊糊地靠着眯眼,醒来一点点,眼泪重又掉下来。最后终于精疲力尽,趴在地上沉沉睡去。

梦里全是易倾瞳晶亮的眸,微笑的眼,萦萦绕绕着,是那么真实,仿佛就在我身边,而当我伸出手去的时候,一切的画面像是云烟,消散了。然后,他的身影在另一处地方汇聚起来,我看见他眼里的哀伤,他转身走进一片明亮的光圈里,任凭我怎么哭喊,却没有回头。难道,我真的从此失去他了么?

醒来,房间里已是一片大亮。惊讶地发现,我已经躺在了床上,而身上的衣服被换掉了,那一身被我撕裂的素青罗裙,已经换成洁白的轻纱衣。可是我居然一点也不曾发觉。

下床来看,凌乱的房间也已全部收拾妥当,只是那些稍稍锐利的器物,例如杯盏瓷器、青铜的香炉和装饰等,已全部不见了踪影。

心中明了,嘴角不觉一抹苦笑,怕我寻短见么。哀莫大于心死,若我一心求死,这些身外物,又奈我何。只是,他在那方,我怎可以在这边,留他孤零零地,在那望不见底的深渊,那会是怎样的孤寂与彷徨。

蜷身坐在床上,不言不语,直到听见房门开了的声音,细细碎碎的脚步走了进来,然后响起了小孤轻柔的嗓音:“姑娘,小孤伺候您梳洗了。”

坐在镜子前,小孤细致地为我梳着头。

看着镜中的女子,面容清减憔悴,眼圈青黑,空洞迷离的双眼深深的凹陷,那是经历了大苦大悲之后的落差。一夜白头,也不尽是危言耸听。

“姑娘,故人逝,缘尽灭。您这样子,弄坏的可是自己的身子啊。”小孤顺挽着发髻,轻声说道。

我无言。良久,唇微启,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沙沙的声音像是历尽了沧桑。苦涩愣愣,还是喃喃道:“小孤,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不是轻浅的爱,而是可以为了他,就算是死你也会毫不犹豫。”

小孤怔住,然后默默摇头道:“小孤不曾。”

我微叹,低下眼,一阵碎心的痛:“一旦爱上,为了能看见他笑,我会赴汤蹈火,如果看到他哭,比拿刀砍我都难受。失去了心底的最爱,生,还有什么可恋?小孤,你不会懂我的心。”

“小孤是不懂,”她声音温柔道,“可是我明白姑娘你若一死,肯定有很多人会很伤心。”

我摇头:“他们会很快忘了我。”

“那您的家人呢,怎么可能会忘了你。”小孤有些微微激动。

家人?身体猛地一僵,很快又松散下来,这个世界,我还有什么家人可言。爸妈,还有哥,过了这么久,失去我的悲伤阴霾,他们应该已经稍稍缓和,有哥在,爸妈我不必操心。时间是最好疗伤剂。

“我……没有家人。”我扯起一丝落拓的笑,看到小孤似乎一愣,我于是问,“那小孤你又为何会是冥无涯的贴身侍婢,你的家人难道不担心么?而且,你为何叫小孤?”

小孤笑,眼波却是溢动着忧愁,道:“小孤也没有家人,我的家人全部死在战乱里。我在街头乞讨的时候,是门主收留了我,让我做他的侍婢,还教授我武艺,给我改名为小孤,所以门主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只知道,只要是门主吩咐的事,我就一定会全力以赴。哪怕……丢掉性命。”

原来,她也有如此这般凄苦的身世,难怪她的眼里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没料到的是,冥无涯除了杀人,他竟然也会救人,这个如暗夜一般的男子,他的心仿佛是幽深的海洋,任我怎么猜,都猜不透。

看来冥无涯是铁了心的不会放我走,就凭我,根本就逃脱不了。而这个看似深广的庭院,究竟是什么地方,我也无从知晓。

自从在悬崖后,我就没有见过梵非涟。我是恨他,可是回过头来,想起当日他在易倾瞳落崖以后,那种悲痛到绝望的哀嚎。他是真的爱他,以至于有多爱就有多恨,因爱生恨的无法泯灭的情仇,我想他的余生大概再也无法释脱。

后来,我的房门不再上锁,只是我依然无法走出这个院落,除了森然的守卫,还有的,就是我的身体总是觉得绵软无力,多走一些路,就会气喘腿软,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难道是因为太过悲伤?所以别说逃,我甚至怀疑我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部分的时间,我不是躺在床上,就是靠在院落里的躺椅上,阳光暖融融的。可是我的心,却一直如同漆黑的深谷,因为在那个深谷,不知他有没有这样明媚的阳光,那边会不会很黑。可是,天国应该没有黑夜吧,那他会不会孤单。想起他一个人孤零零,胸口就疼得像在滴血。

每天,小孤都陪伴在我身旁,与其说是照顾,不如说是冥无涯派来检视我的摄像头。摄像头?我都差点忘记了我的世界了。那时候的我,装淑女很辛苦,可是纵情大笑的时候,总是可以那么没心没肺。

来到这里,更多的是忧愁,自以为坚硬到无孔不入的心,现在只要轻轻一碰,怕就要灰飞烟灭了。可是,我从不后悔我来到这里,人生真的能这样爱一遭,我,死而无憾。

之后几天,我一直都没见到冥无涯,许是他觉得那天自己的行为太过鲁莽,但又似乎不可能,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觉得愧疚。再说,他也并没有对我做出彻底破格的卑劣。

我总是失眠,即使朦朦胧胧睡去,也是很浅。而梦境与现实的沉浮间,我忽然感觉到身旁似乎有人,努力地睁眼想看清,而夜的暗黑,加之神志的混沌,眼前那张脸迷离模糊,始终让我看不清他的样子。

会是他么?会不会是易倾瞳来看我了?一瞬间心突突直跳,可是,为什么我没有丝毫的力气,根本起不了身来,甚至都无法动弹。

挣扎着探过手去,抓到了他的衣摆,清泪满眶,极尽全力地吐出一句话:“倾瞳……不要离开我……”

床边的人慢慢俯过身来,他的脸就在我的面前,可我的视野始终迷蒙一片。

他忽然欺下身来,我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抚在我的脸颊上。然后他的吻轻轻落在我的唇上,是那么的温柔悱恻,几乎让我沉溺下去。

可是……不对!他不是易倾瞳!他的身上全然没有那种味道,那个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醉人的清香。

从他的吻间挣脱出来,别过头去,愤愤却又无力地喃声道:“你不是易倾瞳……你是谁……”

他缓缓挺直了身体,不回答,不作声,然后他的手忽然抚上我的脸颊,一股淡淡的香气,一下子,睡意就铺天盖地地侵袭过来了。

直至醒来,我依然无法知晓昨晚的人是谁。若说是这里的男人,难道是冥无涯么,他什么时候会这么柔情漫卷,完全不是他的作风,不太可能。不过,他究竟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

扳指算算,是易倾瞳跳崖的第七天了,我不能就这么在这里做傀儡了,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做个抉择,如果依然无法离开,那么小孤无意间落下来的水果刀会了结我的痛苦了。

小孤的心也是坚硬到几乎可以比拟到顽石的,说什么她都不肯放我出去。

“小孤,我求求你好不好。”我泪流满面地苦苦哀求,“你可以不放我走,但是只要一次就好了。今天是他走的第七天,我只是想去拜祭一下。你说,有你在,我就算想逃也不可能,对不对?”

看着小孤低头嘴唇紧抿的样子,我暗自轻叹,罢了,其实也一样,到时候,我一定会努力找到他的。望向床尾,那里的缝隙里,是我精心藏好的刀。

忽然,小孤却开口了,她抬起头来,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好,姑娘,我可以带你去。但是必须马上回来。”

我听着几乎要喜极而泣,一下子抱住她,连连说:“谢谢,谢谢!”忽然又有些不安,“冥无涯会放我出去么?”

“门主今天刚好不在。”小孤轻声说道,“要小孤准备些香烛么?”

都想了想,微笑道:“不用了,这里有没有莲花,我想要些莲花的花瓣就够了。”

她点头道:“庄里的小湖中有荷花,不知姑娘可要?”

“好,都好。”我轻笑。

看着她步出房内的身影,有些担忧,又有些释然,爬上床,放下幔帘,摸索出床脚的刀,把它绑在大腿上,若事败,它会是我仅存的希望。

倘若一个人把死亡当作了希望,那么他必然是经历了人生里无法逾越的鸿沟,而我的鸿沟,就是无法面对我的生命里失去了他的踪影。

[离乱凤殇:第十七章 只随君迹]

小孤带着我,躲避院里玄光门的重重守卫,她本来就是冥无涯的贴身侍婢,只要吩咐守门的侍卫去别的地方做另外的事,他们就会乖乖下去了。而我今天的精神似乎也好得多,而且早上都没有吃早饭,脑袋却反倒不混沌了。

从后门悄然溜出,看到门外景象的时候,我有种(炫)恍(书)然(网)大悟的感觉。外面竟是一片郁郁层层的密林,想想倒也合情合理,玄光门总坛,不就是在荒无人烟的拓兰荒漠么?可是,为何那冥无涯总是那样的神出鬼没,而且他的权势能耐似乎大到让人无法估量的地步。玄光门,究竟是怎样庞大的一个组织?这一切,都让我觉得寒心。

穿过苍翠蓊郁的林木,我们沿着山峭一路往上爬,转过几道弯,爬过几个坡,看到了虽不平坦,但也能行进的山路,看来,这应该就是先前我被关在马车里带到悬崖边的那条路了。

山看起来并不高,可是为什么会有看似深不可测的山谷,向小孤提出了我的疑问。

然后小孤告诉我,传说这座乾丘山和悬崖对面的弧玖山原本是一体的,可是千年前,当时金凤神的转世凤女与黔魔蛟在此大战。恶战中,凤女挥剑一斩,这座山便被劈作两半,裂开一道深长的断崖,因为断崖两壁几乎是直直陡峭,很少能有草木在上面生长,因此若人掉下去,基本无法生还,就算侥幸活下来,也很难再爬上来。所以,千年来,无人知晓断崖究竟有多深,下面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无法生还……小孤轻柔的声音却仿佛一把利剑,狠狠刺在我心上。虽过了这么多天,可是再次真真切切地听到,心里还是疼如刀割。

“小孤,凤女,对你们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么?”我转头问她。

小孤走在前面,转过身来拉住我的手说:“是。金凤神是我们的守护神,我们世代都是受她的庇佑。”

“可是,你们三国不是各有国君?”我不解。

“是啊,”小孤脸色肃静道,“可是据说很久很久以前,现在的三国是一体的,因为当时的统治帝王妄想得到金凤神的力量,然后长生不老地统治下去,居然暗中勾结万恶的黔魔蛟,袭击金凤神转世的凤女,后来被凤女打败,黔魔蛟因为已经成了妖,一时无法将它完全消灭,于是凤女将它封印在山中,而大陆从那时候起就被分为了三国。”

我听着感觉有些峭楞楞的,这里面居然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曾经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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