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自碧波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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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自碧波深处-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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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高兴兴和姐姐一起去赶集,买了不少小玩意回来的明月,蓦然意识到,她要离开阿爸阿妈阿嬷,独自去远方的事实,满心的欢喜,一下子就被即将分离的愁绪充塞。
  “阿妈……”明月扑过去,伏在阿妈膝上。
  孟英见了,悄悄退出房间,一个人拎着赶集买回来的大包小包,进了灶间。
  明月到底还是小孩子呵。
  想着可以到城里去,整晚高兴得睡不着觉,却忘记了,从此她将要独自生活和学习。
  孟英遥遥想起自己刚刚离开阿爸阿妈,离开家人,村里的小伙伴,在城里少体校的生活。
  没有朋友,操着一口被城里孩子嘲笑的乡音,休息天无处可去,只能躲在房间里一遍又一遍地看体校发的课本,忍着眼泪给家里写一封报平安的信回去……
  虽然有同村一起来的孟雄,可是毕竟男女生有别,他也有自己的困难要面对。
  多亏有林渊。
  孟英微笑,想起彼时那个好看的少年,在休息天对他们说:走,带你们去游乐园玩。
  他们三四个大孩子,带着他们一群七、八个小孩子,乘公交车到城里的儿童游乐园玩,给他们每个人买装在玻璃瓶里的橘子味汽水喝。
  那是她第一次喝汽水,一大口冲劲强烈的辣蓬蓬感觉顺着喉咙滑下肚去,顿时呛得咳嗽起来,她吓得几乎把瓶子都扔掉,忙不迭吐舌头。
  城里孩子们笑起来,林渊却取出手帕来,“没关系,第一次喝是觉得很冲,慢慢喝。”
  一旁其他大孩子哄笑起来,“看看,看看,就是这样所以林渊才受女孩子欢迎!都学习起来!”
  她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提供下载)欢”,只觉得林渊真好。
  等喝完汽水,他又领着他们一帮小萝卜头去滑滑梯,坐旋转木马……最后人手一支雪白蓬松绵软的棉花糖,踏上回宿舍的归途。
  这成了她到少体校以来第一个美好的记忆。
  从此以后,除了认真刻苦地训练,她的心里还多装了一个叫林渊的男孩子。
  他是她艰苦残酷的训练生活中,唯一的亮色。
  孟英想,明月也将会体会她所体会的,而不知道什么能照亮明月枯燥乏味体校生活?
  “阿爸阿妈,给家里装一部电话罢。”晚上吃过饭,孟英在一家人看电视吃水果的间隙提出来。“少体校里每周都可以给家里打一次长途电话。市里的孩子休息天可以回家去住,明月离家远,每周都回家不太可能,那就往家里打电话罢。”
  孟海眼睛一亮,一拍大腿,“还是阿英想得周到!总到村长家去听电话太不方便了。家里是应该装电话,城里酒店饭店找我要货也方便。”
  “要不少钱罢?”阿妈迟疑。
  “不贵不贵!”阿爸笑起来,“我打听过,装电话的入户费是两千多块钱,要从村里的电话线总机载几根电线杆,扯线过来。总要给师傅两条香烟,请装电话的师傅吃顿饭。”
  两千多块钱?阿妈倒吸一口气,这还不贵?!他们要卖多少桶青蛤才能赚两千块钱啊?
  阿爸连忙安抚阿妈,“我在信用合作社有不少存款,再卖几茬青蛤,钱就收回来了。现在阿英明月都在外头训练比赛,家里装了电话,你和孩子联系起来也方便嘛。”
  阿妈想到两个女儿过两天就都要离开家,一个去百十里外的城里读体校,一个则要去到国都参加集训,满肚子的话都化成一声叹息,默许了阿爸。
  文帝四十五年,六月初六,十岁的孟明月,背着阿妈给她(炫书:。。)整 理好的行装,告别了阿嬷和阿妈,和姐姐孟英坐上阿爸孟海的小货车,挥别养育了她十年的孟家湾,踏上全新的人生旅程。
   

作者有话要说:小明月终于长大了~吾家有女初长成啊~
明天请假~儿子双休日在家,周日我一般都没有力气更新了~内牛~




17

17、第16章 艰难的起步(上) 。。。 
 
 
  清晨六点二十五分,明月自动睁开眼睛。
  经过三年的集体训练生活,明月早已经练就精准的生物钟。
  明月在床上又躺了片刻,等到每天六点三十分的起床哨响起,这才掀开被子,穿好衣服裤子,趿上拖鞋,到门口脸盆架子上取过自己的牙刷杯和塑料脸盆,夹在手臂和腰胯之间,走出寝室,到走廊尽头的水房去刷牙洗脸。
  少体校女生宿舍楼和男生宿舍楼之间,隔着一座长五十米、宽二十一米,有八条赛道的标准游泳池。每天早晨起床,出门时候,能看见对面宿舍楼道里男生敲着脸盆嘻嘻哈哈去水房的画面。
  女生比较矜持,很少有人把毛巾甩在肩膀上,叼着牙刷去水房洗漱的情形发生。
  但这并不妨碍对面男生宿舍楼里隔三差五传过来的叫嚣:
  “乔小红!下午比赛跳水,比不比?!”
  又或者编了促狭的顺口溜在对面高唱:“阿跷阿跷,屁股有大小!左边大来右边小,咦呀呀!屁股有大小!”
  被指名道姓起哄的乔小红不以为然地挺一挺在十四岁少女身上显得过于成熟的胸…脯,喊回去,“比就比!”
  听见顺口溜更是一笑而过,甚至还刻意拧了拧屁股。
  同在楼道里的女生看了,有人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来。
  明月无视这些几乎天天发生的插曲,夹着脸盘,埋头前行。。
  乔小红在人群里望见明月,举高了手臂向她招手,热情地叫她:“孟明月!这里!这里!”
  明月闻声,微笑起来,“嗨,乔小红。”
  当年阿爸和姐姐孟英送她来少体校的路上,一路谆谆叮咛。
  要好好读书,刻苦训练;要多吃饭,不挑食,听教练的话;要与同学和睦相处,有什么矛盾别和她们计较……
  姐姐还额外叮嘱她,到了体校,一口乡音能改就改,免得被那些调皮的男孩子嘲笑。
  她一一答应阿爸和姐姐。
  阿爸和姐姐把她送到少体校宿舍,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生活管理老师一边领着他们上楼去寝室,一边同孟英叙旧。
  “我记得孟英刚来我们少体校的时候,才六、七岁大,个子比一般女孩子高一点,可是看在我眼里还是小小的。平常话不多,但是训练很刻苦。一转眼都是大姑娘了,又出息,以后得了奥运冠军,可不能忘了老师啊。”
  “不会忘的,谢谢王老师这些年对我的照顾和爱护。”孟英微笑,“以后我妹妹要麻烦王老师多多关照了。”
  “那还用说?一定的!一定的!”
  生活管理老师将他们领进一间采光良好的寝室,从朝南的窗户望出去,正好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而其他的好几间寝室,推开窗都是郁郁葱葱枝叶茂盛的樟树,挡住了阳光。
  “这间寝室位置最好,离水房和卫生间也近,我让下铺的人照顾照顾你妹妹,换到上铺,把下铺让出来……”
  孟英连忙笑着接口道:“谢谢王老师,明月在家里的时候就睡上下铺的,睡上铺没问题。”
  明月点点头,“我睡上铺没问题。”
  王老师也不坚持,“那好,你们在这里先收拾一下,我去找总务领东西。”
  等生活管理老师走出寝室,孟英才压低了声音对明月说:“以后如果老师提出给你搞特殊化——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别一口答应,好好的和老师说,你愿意和其他同学一样,知道么?”
  明月点点头。她初时还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这样叮嘱她,可是以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她知道,她入选少体校,本身就是破格录取,已经十足特殊了。更多的区别待遇,只能使她在竞争激烈的少体校里,更加被孤立而已。
  这时的她懵懂地点头,答应了姐姐。孟英欣慰地捧住她的脸颊,左右揉了揉,“等生活老师来了,阿爸和我给你安置好,我们就走了。你乖一点,听教练的话,有什么事……悄悄去问孙教练。”
  等生活老师把一套被褥枕头领来,又交给明月一张作息时间表,“以后都是六点三十分起床,六点四十五分到七点十五分吃早饭,七点半集合热身训练,八点正式开始训练。”
  孟英还想再多交代几句,然而集训队在火车站的集合时间同样不等人,她只好抱了抱妹妹,和阿爸一道离开少体校,赶往火车站。
  留下十岁的明月,独力面对全然陌生的世界。
  
  明月从没有料想过,自己在少体校里,会是不受欢迎的一员。
  同寝室其他三个女孩子都是五、六岁就送到少体校学习训练的,最短也有三年时间。后来明月辗转听说,她们这间寝室里,原来还有另一个女孩子,四个人非(…提供下载…)常要好,坐卧行起都摽在一处,好得像连体儿似的。在她被挑选上来之前,因为专业成绩不好,被刷了下去,回地方上读书去了。
  走的那一天,四个人抱头痛哭,一路将那个女孩子送出少体校大门。
  据说在暑假短暂的假期里,三人还相约一起去那个女孩子家里探望她。
  初来乍到的明月哪里知道这些?只奇(…提供下载…)怪为什么寝室里其他三个女生都不搭理她,进进出出都无视她。
  明月不敢自认从小到大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在孟家村里,也有几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小伙伴。倏忽换了地方,又不受同寝室女生欢迎,班级里其他同学对她的态度也十分疏淡,总以为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的关系。下了课主动擦黑板,回到寝室里又抹桌子扫地,晚上去水房把寝室的所有热水瓶都灌上开水拎回来……一切她力所能及的事情都抢着做。
  即便如此,仍然饱受讥讽嘲笑,尤其是同寝室里其他三个女孩子。
  “破格选拔,我还以为有多少本事?!”
  “人家是奥运选手孟英的妹妹,和我们不同,人家有后台,有背景的。”
  “有后台有背景很稀奇么?连最基本的二零一B 都做不来。达不到技术要求,即使是国王的妹妹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以前在孟家村,她只会模仿在电视里看到的样子,做在其他人看来毫无技术含量的一一一C,面向大海,飞身抱膝半周。
  等进了少体校,她才发现,自己的动作在其他运动员看来,简单粗糙,任何一个训练了一年甚至更短时间的小选手都能做到。而他们早已经驾轻就熟的向内翻腾、转体,于她而言,却是那么的陌生和艰难。
  明月听后,只有默默咬牙,比别人更刻苦十倍百倍地训练。
  孙教练却始终要求她,必须练好基本功。
  “基本功一定要扎实。”在给她做强化训练的时候,孙教练大手一挥,指了指晚饭以后空荡荡的陆上体能训练馆,“所有看起来优美矫健的动作,都是在这里打好了基础,才能进行泳池训练的。每一个冠军都在这里洒下过汗水泪水,甚至血水!绝对不要轻视基础训练。”
  孙教练说得郑而重之,“明月,你进跳水队进得晚,很多人都觉得你已经错过了最佳年龄,是我比较了几个有同样潜力的孩子之后,独排众议,破格录取了你。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你对这项运动的热爱。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说完这番话,孙教练把明月的膝关节又用力往下压了压,“再做五十个绷脚尖!”
  明月呲牙咧嘴地发出“咝咝”声,开始绷脚尖。
  她比别人练跳水晚了三五年,关节和韧带都比较硬,要花更多功夫在压腿开韧带上,直到她的脚背绷直以后,能像芭蕾舞者一样,呈现出优美的弧线,才算过关。
  而这还只是开始。
  练倒立练到双眼充血,腹肌训练到恶心,控腿、控腰直至全身肌肉酸疼,吃饭的时候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训练,有时练得实在太累,动作就会渐渐失去教练要求的精准,教练就会要求再重做,如此反复,偶尔甚至使人生出灰心绝望来。
  无论她多么努力,做的好是应该的,做不好就是她偷懒,没天分。
  明月最初哭过。
  可是少体校是个不相信眼泪的地方。
  同寝室三个女孩子听见她哭,冷嘲热讽:
  “坚持不了,就赶紧回家去。”
  “就是啊,整天哭哭啼啼的,讨厌死了!”
  “只会哭,还会什么?”
  躲在上铺被子里低低哭泣的明月,只能咬紧牙关,教自己不再哭出声来。
  而这一切压抑的最终爆发,是在明月进少体校第三个月的一个清晨。
  吃过早饭,教练要求所有人列队跑八百米,最后一个冲线的时间要在四分钟以内。
  明月在所有人里个子中等,排在队伍中间,同寝室另一个女孩子排在她后面,在八百米过半的时候,那女孩子大抵觉得明月的步伐慢了下来,在她身后重重推了明月一把,将明月推的一个踉跄,撞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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